119 可惜了這孩子

這是一個八音盒，應該是最早期的八音盒。

做工不算精致，想必音樂也極其簡單。

見王秀英只是驚訝地看着自個兒手上的東西，卻并沒有伸手接過去的意思，皇甫夫人心想小姑娘一定是沒見過這東西，不知道這稀罕物事是什麽。

于是笑盈盈地看着王秀英，一手拿着一手轉動八音盒的旋鈕，等她放開旋鈕叮叮咚咚的音樂就響了起來，音色還很不錯呢！

雖然在王秀英的眼裏這只是個極簡陋的八音盒，不過在這個世界裏卻實實在在算是個稀罕物。

随着音樂響起，王秀英的臉上适時浮起驚奇和喜歡。

“這也是從西洋那邊過來的稀罕物事？”老夫人也覺得很是稀罕。

這小小的盒子就那麽轉幾下就能發出音樂，的确讓人稀罕。

皇甫夫人閃出一絲得色，雖然掩飾得極好，不過還是被王秀英看在眼裏。

不過這也無可厚非，畢竟這東西在這個時空大概也只有能出海去西洋的皇甫家族才有。

只見皇甫夫人笑盈盈地說道:“是這次剛從西洋回來的船帶回來的，倒不值幾個錢，不過孩子們只要見了沒有不喜歡的。炫哥兒特地留了這一個，讓我一定要交到五小姐手上。”

皇甫夫人見王秀英依舊沒有要接八音盒的意思，知道沒有老夫人的應允，她是不會接下這個禮物，于是索性将八音盒放在老夫人面前。

老夫人拿起來看了看，又試着把玩了一次，心裏就有數了。

這東西雖然看着稀罕，的确不算是什麽值錢的玩意，于是笑着對王秀英招了招，讓王秀英到她跟前，将八音盒交到王秀英手上:“既然是皇甫小公子送你把玩的，那你就收下。且去謝過皇甫夫人。”

王秀英接過八音盒轉身皇甫夫人恭恭敬敬地福了福身:“謝謝皇甫夫人，麻煩夫人替秀英謝謝皇甫哥哥，這個音樂盒子我很喜歡。”

送走皇甫夫人，老夫人也乏了，沒再準備留王秀英在明心堂，揮手讓王秀英回去。

王秀英看着老夫人，似乎有話要說，可是看着老夫人疲憊的樣子，卻欲言又止。

“英姐兒還有何事？”老夫人揉了揉微微發漲的額頭問道。

王秀英咬了咬唇，終于上前将一起先前挑選的那只镯子輕輕放在老夫人面前:“這是孫女送祖母的。”

老夫人看了眼镯子，爾後就目光沉沉地盯着王秀英，半晌沒有說話，讓王秀英心裏直打鼓。

當時看到這只镯子，王秀英覺得這樣的镯子極适合老夫人這樣的年齡，應該也會合老夫人的心意，畢竟老夫人的目光好幾次都落在這辦镯子上呢，所以才毫不猶豫地将它挑了出來。

可是這會子，王秀英心裏不确定了。

老夫人這樣一言不發只盯着她看是什麽個意思呢？

“真的送給祖母？”王秀英覺得自個兒快頂不住的時候，老夫人開口說話了。

剎那間王秀英的小臉亮了，用力點了點頭，明亮晶瑩的大眼睛看着老夫人:“真的，孫女覺得這镯子是最配祖母的了。”

“哦，何解？”老夫人的眼睛裏湧起一絲笑意。

王秀英臉上露出一個懵懂的笑:“那裏都配呢！這個镯子看似深沉厚重，可是對上光卻很通透。祖母你看……”

說着王秀英轉向窗戶，舉起镯子對着光線相對強烈的窗戶，果然原本看着有些厚重的镯子對上光線就顯得通透了許多。

其實王秀英還可以說出不少有關這只镯子與老夫人相配的話來，只不過那些話她現在還不能說，畢竟她這個年齡說那麽一條兩條還成，說多了就有些驚世駭俗了。

最後老夫人收下了王秀英替她選的玉镯，當然她也沒白要這只玉镯，讓許嬷嬷帶着王秀英直接去了她的私庫，從中選兩樣王秀英喜歡的東西。

于是明心堂出來的時候，王秀英的頭上戴着剛挑的蝴蝶珠花，手上除了皇甫炫送給她的八音盒，還有從老夫人私庫裏選的兩件好東西。

“你是說那丫頭挑了兩件都是長命鎖？”當老夫人聽了許嬷嬷回禀，不由挑了挑眉驚訝的問道。

“沒錯，在去庫房的路上，五小姐就向老奴提出想要挑選兩個長命鎖。老奴問她為誰挑，五小姐說是為兩個弟弟挑的。”許嬷嬷将去庫房挑選的經過詳詳細細地說與老夫人聽。

“兩個弟弟？她就那麽肯定沈氏肚子裏的是個男胎？”老夫人更驚訝了，雖然她已經讓穩婆給張氏和沈氏都摸過胎，兩人懷裏的十之*都是男胎，只不過這個結果除了身邊的許嬷嬷，她誰都沒告訴。

許嬷嬷打小伺候老夫人，對她，老夫人自然是信得過的，可是王秀英又是從哪裏得來的消息，那麽篤定沈氏肚子裏的是弟弟而不是妹妹？

許嬷嬷笑了起來:“老奴也很驚訝，于是就問了五小姐。你猜五小姐都說了什麽？”

說到這裏許嬷嬷頓了頓，似乎真有讓老夫人猜上一猜的打算，不過停頓也只是片刻罷了，她又怎麽可能會讓老夫人去猜一個小小女娃子心裏的想法呢。

于是許嬷嬷将王秀英的那套弟弟妹妹說給老夫人說了一遍。

老夫人聽了默默地回味了片刻，感嘆道:“唉，可惜了這孩子！”

許嬷嬷愣了愣，到底是在老夫人跟前伺候幾十年的老人，很快就明白了老夫人的意思，她張了張嘴似乎想要說些什麽，最終卻什麽都沒說，只暗地裏嘆了口氣。

二房的事，就會扯到林氏，作為奴婢，她還是別多嘴的好。

一時間主仆倆沒再說話，屋裏的氣氛有些沉郁，外面傳來水兒與人說話的聲音，應該是廚房裏送午膳來了。

老夫人用過午膳卻沒有如入學一般去午休，而是半歪在榻上不知在思忖着些什麽，良久才聽她幽幽地長嘆一聲道:“老二家的身子沒有起色，只怕時日無多，就老二家的這個身子，沈氏提平妻的事也不能再拖了。

沈氏的大伯雖然現在還不算顯赫，可他能在短短的十來年升到目前的官職，就算有袁閣老在後面推着，自個兒沒個能耐也是不可能的。

因此善用沈氏，對老二自有莫大的好處，對伯府也有益無害。

只是我這心裏，唉……”

一聲長嘆，嘆不盡老夫人心底的惆悵、無奈，還有對林氏的深深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