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陳正？

真的是陳正陳公安啊。

“陳公安。”楊婧驚喜地問：“真的是你，我以為是當當認錯人，沒想到真是你，你怎麽在這兒？”

楊婧？陳正微愣一下，随即想到昨天媽媽說二樓來了位女房客，長得雪白漂亮又懂事，不過年紀輕輕就帶兩娃挺辛苦，原來這位女房客是楊婧。

“我住這兒。”陳正回答。

楊婧笑：“真是巧啊，我們也住這兒。”

“主任。”兩人說話間隙，當當軟糯的聲音傳來。

陳正一低頭，看她正伸着小手抓自己的衣擺。

“主任，你去哪兒了呀？”當當昂着小腦袋，口齒不清地問：“這幾天，去哪兒了呀你？”

問的陳正微怔了下。

當當這麽惦記着陳正，楊婧有些不好意思，她抱過當當糾正：“他不是主任，他是公安，以後不要叫主任了，叫、叫、叫哥哥。”

“哥哥？”陳正挑眉望向楊婧，問：“你看我我比你小嗎？”

“叫叔叔。”楊婧微窘了下，立刻改口，看向叮叮說：“快叫叔叔。”

叮叮立刻奶聲奶氣地喊：“叔叔好。”

叮叮一喊，當當自然也跟着喊：“叔叔好。”

“這就對了。”楊婧笑着說。

陳正也是無奈一笑，而後伸手摸摸當當的小臉，當當頓時開心地笑起來，旋即露出一口小米牙，可愛極了。

“陳正！”這時，隔壁房間房門被打開，秦可可探首出現：“陳正。”

陳正蹙眉轉頭。

“還打不打牌了？”秦可可問。

陳正沒理秦可可，轉頭看向楊婧。

楊婧笑着說：“那我們就走了，叮叮當當和叔叔說再見。”

“叔叔再見。”叮叮當當一起說。

“再見。”陳正又摸了摸當當的腦袋，當當指着對面軟軟地說：“叔叔我家在那兒，你要找我玩喔。”

”好，找你玩。“陳正笑着應。

“快點，煩死了！”秦可可又催，說這句“煩死了”是沖着楊婧說的。

“你才煩屎。”叮叮立刻回一句。

“別亂說。”楊婧小聲訓斥。

叮叮不作聲。

陳正看着楊婧抱着當當，和叮叮一起下樓，他轉身往秦可可房間進，房內已經坐了四五個男的，正在打牌。

“老陳，幹啥呢？”一男的問。

陳正反問：“你們幾個怎麽在這兒打牌？”

“去你房間你不讓，除了你就可可房間幹淨了，不來這兒來哪兒？再說了，是可可讓我們打的。”男的說完，話鋒一轉問：“陳光棍，你是不是看上對面那姑娘了？”

“什麽姑娘不姑娘！她都是兩孩子媽好嗎？”秦可可糾正，再次強調一遍：“孩子媽！”

陳正看她一眼，然後說：“你今天怎麽不上班？”

“我今天調休啊。”秦可可說。

“喂！陳正你打牌嗎？我讓你。”

“不打。”陳正站起身來說：“你們打吧，我去派出所一趟。”

“唉，可可好不容易休息一回，你去什麽派出所啊。”有人暖昧地提一句。

秦可可羞答答地反駁：“你們胡說什麽。”

陳正也不理，徑直出了門，回到自己房間三下兩下換上制服，接着下樓騎上自行車去派出所。

與此同時，楊婧已和叮叮當當到了利民食品廠，楊婧擡步進辦公室，叮叮當當則在辦公室對面的梧桐樹下面用糖紙折小船，楊婧剛才才教會他們怎麽折紙船，此刻兩個小家夥折的專心致志。

“哥哥，下面咋折，我忘了。”

“哎呀，你上面都折錯了。”

“那你再幫我折一個看看。”

“……”

楊婧進辦公室，從窗戶看了兩個小家夥一眼，笑笑，坐到自己的辦公桌前，不一會兒，有同事陸續來到。

楊婧一一熱情問好。

可能是楊婧長得好看，身段好，又謙虛熱情，大家對她的印象都不錯，在她向大家問好時，大家也給予微笑，畢竟長得漂亮，也是一種優勢。

就連張會計來到，也難得露出笑臉，尤其是看到楊婧上午的工作成果，字跡優美認真不說，數據清楚一目了然，讓她做了多年會計的老人，也忍不住對眼前這個小姑娘刮目相看，情不自禁地就當衆誇獎一句：“你們要多向楊婧學習學習啊。”

楊婧立馬回答：“不不不，不能向我學習，張會計，今天這些都是黃姐教我的，我只是照本宣科。”一句話說的讓黃姐高興不已，暗想這小姑娘不錯，會來事。

張會計順帶也誇了黃姐幾句。

黃姐心裏美滋滋的。

于是在張會計走後，黃姐主動問：“楊婧啊，你領工作服和飯盒了嗎？”

“工作服和飯盒？”楊婧問。

“一看就是沒有，你等着，我去幫你領去。”黃姐主動說。

當天下午下班之前，黃姐就給楊婧領了一套嶄新的工作，白色短袖配藍色長褲，正是坐辦公室穿的，雖然比不上曾經她衣櫃裏的任何一件衣服，但在這個時代還是挺時髦的。

另外是一個飯盒，利民食品廠作為食品廠，怎麽可能不包吃？包吃中午一餐，憑票限量的，多吃就得給錢，黃姐偷偷地告訴楊婧，嘴巴甜一點，打飯大爺阿姨都會給撿大饅頭給的，另外米飯花兩分錢可以買二兩，就是晚上食堂不包吃，除非加班，不然都要花錢。

楊婧拿着衣服和飯盒後對黃姐謝了又謝，這下好了，省衣服錢省飯錢，還可以另外給叮叮當當補充營養。

黃姐笑着說沒啥。

第二天中午下班，楊婧讓叮叮當當在樹下多等一會兒，自己跟着同事去排隊打飯，到了窗口一句一個大姐地喊着，打飯阿姨愣是多給了她一個饅頭一兩米飯，楊婧笑着表示感謝。

之後，她端着飯盒出食堂，說是飯盒，其實就是超大號的兩層白瓷缸。

楊婧捧着飯盒，向叮叮當當揮揮手，然後指指門口，兩個小家夥立刻意會，一人背一個空塑料瓶邁着小短腿向廠外跑。

空塑料瓶是昨天楊婧跟着張會計下車間點貨時，向一位大姐讨的，說是回家裝油什麽的，大姐當即給了她三個，她拿着回來，在瓶口拴了小繩子，往裏面裝了大半瓶溫白開水，留着叮叮當當喝，叮叮當當新奇地背着不放來。

此時楊婧一走進胡同。

叮叮當當就喊着瓶裏的水都喝完了。

“棒！真棒！”楊婧笑着說：“走，回家吃豬蹄。”

“媽媽，啥是豬蹄？”當當問。

叮叮也沒吃過。

楊婧以同情地目光看着叮叮當當，說：“你們真可憐。”

“媽媽，你說錯了，我們是可愛。”叮叮糾正楊婧。

楊婧被逗樂：“對，咱們是可愛，咱們老可愛了。”

“老可愛了！”叮叮附和。

“大大大可愛！”當當軟軟地說。

“對。”楊婧認可，可能是因為韓淑琴的壓制與使喚，叮叮當當很快适應新生活的同時，也變得愛說了，楊婧不由得想，果然是她的兒子她的女兒，心理素質就是強。

“走快點。”楊婧用布袋拎着飯盒在前走着。

叮叮當當在後跟着。

這時，身後響起丁零零自行車鈴聲，娘仨同時回頭看。

“主……叔叔！”當當嘴一嘟，才喊個主任的“主”，立刻改成了“叔叔”。

“叔叔，你回來啦。”叮叮愛說愛唠嗑的。

楊婧笑着：“陳公安你也下班了？”

“嗯。”陳正長腿支地，停下自行車，向當當伸手：“來。”

當當立刻跑過去。

陳正一彎腰把當當抱到自行車前杠上坐着，腿一蹬，自行車徑直騎到大院裏，當當咯咯笑起來。

叮叮立刻去追：“妹妹。”

楊婧提着布袋上前，在陳正停下自行車時，把當當抱下來，陳正摸了摸當當的小腦袋，當當趴在楊婧懷裏說：“媽媽，我剛才飛起來了，呼呼呼的。”

“呼呼呼的是大炮。”叮叮接話。

楊婧笑起來。

陳正輕笑一下，目光轉過楊婧時，發現她今天十分不同，與之前他見的截然不同，此時穿着白色的短袖，露出細長白皙的手臂，陳正順着她的手臂看上去，看到她白嫩的臉蛋，飽滿紅潤的嘴唇，挺立的鼻子，一雙眼睛水潤明亮，尤其是她微微一笑，生動中有幾分驚豔之感。

“媽媽，我餓了。”叮叮一開口，立刻将陳正拉回神。

楊婧抱着當當說：“陳公安謝謝你了，叮叮，走，咱們上樓。”

“好。”陳公安視線移開。

楊婧抱着當當上樓，正好遇到秦可可下樓，秦可可到她面前時，停了一下，喊：“楊婧。”

楊婧轉頭看向她：“怎麽了？”

“你真是屢教不改。”秦可可說。

楊婧一愣，屢教不改？什麽屢教不改？連忙問：“秦可可，你什麽意思？”

“你自己心裏清楚！”秦可可氣沖沖地下樓：“等着吧，你得意不了多久！”

什麽意思？楊婧一頭霧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