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離家出走
東方高校一棟大樓的頂樓從某間辦公室內隐隐透出些光亮。敞大的辦公室內,只有他的鋼筆與紙張碰觸的聲音,沙沙啞啞地合奏……
漸漸地,夜已深沉。
暗黃的臺燈映着少年近乎完美的側面,羽毛般的睫毛落下一道暗影,顯示主人相當認真及細心。
突然不大的空間響起了一陣低低地抽泣聲:“嗚……”
翟若柏筆尖一軟,眼眸直直地往四方掃射,心底微訝,環視一周卻無動靜。他垂眼繼續握緊筆。
一會後,那悲泣的抽咽聲又斷斷續續地在耳邊竄起……
他的心“叮咚”一顫。
握緊筆,卻沒有再下筆,輕輕地擱在一旁。
靜靜地起身,靜靜地尋找那哭聲的來源處。
昏黃的臺燈無法照亮一室,在燈光無法觸碰的距離。一片黑沉沉,秋夜的寒風微微從窗邊浸入,相當陰冷。
翟若柏四處搜尋,終于将目标定在U型沙發。
他蹑手蹑腳地走了過去,果見一道黑影在沙發上蠕動,抽泣聲随之響起:“嗚……”
他伸手一探,摸到一處溫熱的肌膚,手腕随即被人抓緊,一拉,身子直飛了出去。他反應慢了半拍,單手壓住沙發,再翻了身才穩住急墜的身體。
“啊!——”
他人剛站穩,尖銳的尖叫聲随之刺入他的耳內。他快步走向大門。
“啪啪!”的兩聲,室內燈火通明,照亮每一個角,而他當然也看到沙發上半坐起來,頭發淩亂,小臉沾着淚痕的女生,正瞪着一雙核桃般大小的紅腫大眼,兇狠狠地盯着他,不畏燈光的刺眼。
“你是誰?怎麽會在這裏?”翟若柏大聲地質問,快步走向沙發。
何晴路眯起眼睛,眼內機械地跳動,紅腫的大眼迷糊地掃過少年的俊臉。微擡頭,身子晃了晃,直視他,用微啞的聲音惱斥:“你好吵哦!”随即打了個呵欠。
翟若柏怔了怔,突然伸出食指,輕輕地碰了碰對方的小臉,指尖觸及那一串串溫熱的淚珠。
晶瑩的淚珠灼熱了他的手指。
他猛地收回手,收在背後,握緊再松開,實在弄不明白自己剛剛類似輕挑的舉動。只因眼前的女生楚楚可憐,讓他無端生出一絲憐憫,抑或是對她有一股熟悉的親切感。
何晴路偏首,傻傻地看着他,腦海一片空白。
崔若柏握緊拳頭,轉到沙發坐下,直視她,再質問:“你是誰?為什麽在這裏?”心型小臉,圓滾滾的眼眸……肯定在哪見過?
“我?”
何晴路纖指了向自己的鼻子,機械地應聲:“我為什麽會在這裏?”
“對。你到底是怎麽進來我的辦公室?”翟若柏繼續再追問。
這間辦公室平常都是他用來處理東方集團的業務,其中包括許多重要及秘密的資料,門口還設了最高科技的電子鎖,密碼只有他和章先生知道。
這小女生是怎麽進來的?
何晴路眨了眨眼,滾下了殘餘在眼眶內的一行清淚。她無意識地反手抹了一把臉,試去眼角的淚。腦中意識開始聚攏……
“我當然是開門進來的。”
“怎麽開?”
她伸直修長的食指,在空中點點點……如按機般。
“0-4-4-4-J-J——呃!”
她把手指對準向他的玉臉,補充:“你是死死賊賊!”
翟若柏一聽,着實吓了一跳,上前抓住她空中揮舞的手,再追問:“你怎麽知道密碼?”
“怎麽知道?看了就知道啊!又不會很難解,三秒鐘就搞定了。”何晴路的雙眼困得無法睜開,微合上,頭重重地往後倒,癱倒在沙發上。
她好不容易找了個地方睡覺,最讨厭有人吵醒她。
翟若柏看了眼一旁睡熟的女生,她身上還套着東方高校的校服。東方的女學生他對誰的印象都不深,除了那只小惡貓。
又推了她幾下,完全沒有醒來的痕跡。
在他完全找不着頭緒之時,突然有人敲響辦公室的門,在如此寂靜的深夜。
“咚咚!”
翟若柏起身來到門邊,問:“哪位?”
門外傳來那低沉帶着磁性的低音:“葉祠!”
翟若柏開了門,葉祠高大的身影在黑夜中顯得更有壓逼感,他側過身讓他進門。
葉祠說:“見辦公室有亮着燈,猜你可能會在。有件事想請你——”幫忙。
他餘光一掃見U型發沙上那弓着身子熟睡的人,不由地大步上前。定眼一瞧,果然是她,他這才松了口氣。
“你認識她?”
葉祠點頭。
“她是誰?”
“高二級七班的何晴路。”
翟若柏記下。又問:“你與她相熟麽?”
葉祠點頭。小路是他在東方高中唯一的女性朋友,他自認為兩人的關系是親密無間。
“她不知從何途徑知道這裏的密碼。會不會是商業間諜?”翟若柏指着書桌上的疊着許多文件,“這裏有很多東方集團的秘密資料。”
葉祠一聽,忍不住笑了一聲。
“你這是什麽意思?”翟若柏如花般的臉一沉。他到底說了什麽笑話,讓這一向嚴慎的同學當面笑話他?
忍住笑意,葉祠一臉嚴肅地答:“何同學不可能是間諜。她不過是想找個地方躺一躺。”
“躺一躺?”
“因為她正在離家出走。”在青岚裏碰見那位宋淨之他就知道事情不是那麽簡單,只是沒料到小路同學會離家出走。離家出走,卻不來找他,若是沒有收到鄭同學的電話,他根本不敢想像後果如何。
幸好他懂她,先回學校。
“翟同學我保證她不是間諜,我現在馬上将她帶回家。”說着,撫起何晴路,不料小路同學直直撞入他懷中,怔怔地低頭看着自己胸前的頭頂,柔軟地靠在自己的心口處,心狂跳一下,感覺到她略帶熱氣地呼吸噴在耳際,有規律地進行。
“鈴……”
行動電話突然響起。
他摸出電話,接起,一邊推開胸前的迷糊女生。
“葉祠,有事請講。”他一邊握電話,一邊伸手拉住快要倒向地上的小路,又将她拉回身邊。何晴路左晃右擺地又撞入他的懷中,大大方方地占據最重要的位置。
電話那頭是鄭仁諾。葉祠只說人已找到了,就挂斷了電話。鄭同學松了口氣,讓司機回家,又給崔小莺打電話報平安。
翟若柏默默地看着這一切,電話中的鄭仁諾他知道是誰,可見事情或許并非自己所想的嚴重。只是這一連串詭異的情況讓他有些震驚。
托起小路同學的纖腰,“謝謝你!翟同學。”邊說邊将人扛上肩膀,正打算從沙發起來。卻發現懷中的女生直用手推開他。
“小路你醒了?”
何晴路半眯着眼睛,冷冷地道:“我不要走。我要在這裏睡覺。”話畢,她直往後倒,躺在沙發上不動。
葉祠一臉尴尬,壓低聲音勸道:“小路這裏不是你家。我們先回家再說。”
“不要。”那頭悶悶回了兩個字。
這……
葉祠根本不敢回頭看翟若柏的表情,彎下身輕聲對小路同學說:“小路我們先回家吧!小路——”話還沒說完。一記左勾腿直掃過葉祠的腰,葉祠避猶不及狠狠地中了一招,身體向左邊倒去,他單手撐住地面,方能阻止自己跌得更遠。
仍舊是悶悶的聲音:“滾!”
葉祠半坐直身,無奈地看着縮成一團的小路同學她還不忘了抱住她的花花被子。身後傳來的翟若柏笑聲,不大。似乎極力忍耐。
搔搔頭,葉祠硬着頭皮轉頭說:“很抱歉,翟同學。小路同學她有起床氣,最讨厭別人吵她睡覺。不知……不知能不能暫時讓她在這睡一會。”
翟若柏止住笑意,別具深意地掃了他一眼。與葉祠做了快三年同班同學,翟若柏對葉祠的印像不深不淺。不深是因他為人太低調,不淺是因他成績,不單是東方高校的狀元,也曾是全國的狀元。他知識之淵博,在同齡人之中無人能出其佑。
見他受挫也是一大風景。
而何晴路同學也不像是來偷商業秘密。如此難搞的個性估計誰也不放在眼裏,像個被寵壞的公主。尤其是那處事方式與那小惡貓如出一致,難怪他會覺得熟悉。
翟若柏點頭,轉回書桌前。他的工作堆積如山,今晚打算通宵做工。見翟同學奮力與筆作鬥,葉祠将花花被拉好蓋住小路同學身段,轉而在另一邊閉目養神。
他怎麽可能讓小路同學與翟若柏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呢!
作者有話要說: 努力碼字。不說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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