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猶豫

“唔……還有秦述和阿貍,”不久前才被使喚過的秦述和阿貍,忽閃忽閃的目光一同看着謝昀,總算沒讓他把他們給忘了。

被四雙風情各異的眼睛盯着,謝時的壓力不是一般的大。

他哆嗦着手,扒拉開自己的領口,直接拽下脖子上挂着的香囊,遞給了走過來的俞喬。

撕開香囊,一塊兩指大小的龍紋紫玉被謝昀握在手心。對其他人來說,這是前朝遺物,價值連城的寶物,但對謝昀來說,這是他母後留給他的東西,其中的情分大過于它本身的價值。

“前朝有紫玉龍紋佩,還有和它齊名的血玉麒麟佩,有傳言說,找齊這兩個玉佩,就能找到前朝寶藏。”

“看來……你們是有麒麟佩的消息了……”

謝昀輕輕哼笑一下,卻沒有繼續逼問謝時了。

謝時哆嗦着身體,完全不敢和謝昀俞喬對視了。

“假的,”俞喬随意地将柴火扔向火堆,而後肯定地道,“這傳言……是假的。”

“這傳言是十幾年前突然間在各國流傳開來,但這兩個玉佩卻是兩百多年前出世的。大約是大齊朝貞和十年,西部藩王薩克爾作為生辰禮進獻的,後來作為貞和帝和其皇後的定情之物,才為世人所知。而那個時候的大齊朝才經歷天災*沒兩年,最是要銀錢的時候……哪裏有餘錢,去弄一個寶藏來。”

這兩個玉佩真正的價值,并不全是因為它本身,而是它傳承的故事和意義。

龍未與鳳配,卻與麒麟知。這其中是何緣由,衆說紛纭。直到十多年前,才有它們和寶藏相關的傳聞。

謝昀聽着沒什麽反應,謝時卻突然瞪圓了眼睛,“你知道什麽!”

他顯然是對這傳言深信不疑,突被質疑,就忘了自己的處境,敢斥責起俞喬來了。

“我知道的比你多,”俞喬擡眸掃了他一眼,就轉過頭去,對上謝昀的眸光,她的話根本就不是和謝時說的。

被鄙視和無視的謝時,一口氣哽在脖子處,生生把自己的臉憋成豬肝色。

謝昀看着俞喬,眸中盈滿了笑意和欣賞。

利字當頭,可不是誰都能像俞喬這樣,耐下心來,翻遍史料,辨別真僞。

而且,謝昀知道的俞喬不是一個有一分把握,就敢下定論的人,她敢這麽明确地告訴他,就是因為她十分确定這是假的。

謝昀的手突然一甩,咬一半的臭果擊落在謝時身上,他整個人突然癱軟無力,倒到一邊兒。

“秦述,阿貍,用臭果将他的嘴,塞滿了,不準留一點兒縫隙哦。”

“嗯……”

“嗯……”

兩人一同點頭,挑着最臭最生的臭果,過去塞了。

你塞一個,我塞一個,塞得不亦樂乎。

謝時被塞得口吐白沫,兩眼翻白,再次以暈過去告終。

“下雪了……”俞喬看向天空,輕輕道。

下雪了……天變了。

篙草原以及楚國的北境,迎來了初雪,與此同時,一場席卷五國的輿論風暴,如晴空驚雷,炸響在所有人的頭頂上。

懵了,驚了,怒了,慌了……

種種情緒,如疫病般,不斷發酵和傳染,席卷而去。

一直以來,五國百姓的目光都彙聚在趙國這流血亂戰之地。

尤其近來,楚國參戰,領土面積不及他國一半的趙國,被瓜分殆盡是早晚的事兒。他們在等着看誰會是這場混戰,最後的獲利者。

但沒等來戰事結束的消息,卻從那裏傳來了這等駭人聽聞,石破天驚的消息了。

駭人聽聞……是沒人想到,居然有人真敢這麽做!石破天驚……是因為,他們這麽做了,還被發現,廣而告之了!

消息裏所敘之事,時間,地點,參與進來的各國“貴子”,他們的家世背景,一一羅列,一切都清楚得不能再清楚。

生離死別,饑餓困頓,本就在戰亂逃亡中不斷上演,卻還有這些“貴子”橫加堵截,狩獵屠戮,玩弄取樂。

一篇不知何人撰寫的《問天下》,只一白日時間,就在随信鴿在各國的街頭巷尾裏傳揚開了,甚至都到了各國皇帝的禦桌上!

“……天下大合,大勢所趨。

然,趙國破,民不存!

大合,敢乎?願乎?”

這些醒掌天下權的皇帝,只怕也無法料到,此次特意提拔年輕俊傑的試煉,會将這些“俊傑”都栽進去,萬劫不複!

再尊貴的身份地位,在他們的大合偉業面前,都微不足道。他們淪為棄子的同時,只怕還要被世人感嘆一句,罪有餘辜……又或者是,蠢不可言。

放着大好的前程不要,作死要參與進這樣的事情裏呢。

各姓大族,是不缺後繼的子弟,但已經付出的資源和栽培,必然是随他們付諸東流了。

**

北魏太子東宮議事廳,一青年一老者相對而坐。

青年煮茶,姿态優雅,不疾不徐,賞心悅目。老者卻凝眉愣神,憂心忡忡。

“名單裏……只有楊昔不在上面。其他人都難逃牽連。”此次派往趙地謀取戰功的,十之*都是東宮看好的人才,

老者翻着手中的書信,惋惜嘆氣,給青年說道。

“是孤……輕敵了,”

青年就是北魏太子司馬流豫,他音色淡淡,神情淡淡,漠然如風雪。身着常服,周身卻有一種清華貴氣,讓他卓然于衆人。至少在北魏,鮮少有人敢和他對視

“楊昔若是能安然歸來,倒是堪得一用。”

老者是司馬流豫的啓蒙老師,亦是東宮謀士,所思所想皆是為他考慮。

“只是……太子為何……一點兒都不驚訝?”

雖然說司馬流豫性子有些冷淡,卻也不是完全沒有情緒的人。

他得了消息,火急火燎就進宮來了。可司馬流豫得了消息,卻還有興致煮茶。

他年有六十的心性倒還比不上他二十六七歲的心境了。

“先生要試着習慣,”司馬流豫說着,端起煮好的茶,放到老者面前,然後才拿起面前的,輕呷一口,閑适極了。

老者有些不明所以,習慣……習慣什麽?總不可能是讓他習慣驚奇吧。

司馬流豫三歲啓蒙,他就跟着他了,看着他一步步成長,一步步謀算,一步步把控魏國朝野,無人能擋其鋒。

他以前多少覺得自己是了解司馬流豫的,但近來……越來越不敢這麽覺得了。深不可測……用來形容司馬流豫,他覺得一點兒也不誇張。

“先生,還有什麽想問的,就問吧。”司馬流豫看老者凝眉猶豫的模樣,就知他在糾結什麽。

“那俞喬……到底是何人?為何太子這般看重……”

朝令夕改……這種事情幾乎不可能發生在司馬流豫身上,但對待處置俞喬這事兒,他卻如此了。

先是傳令讓人将俞喬帶回來,帶不回來,就殺了。

但兩日前,他又改了命令,只讓抓,不能傷其性命。是惜才……還是其他?

“此人乃孤今世大敵,”司馬流豫的聲音很低,很輕,這話,他更像是在對自己說的。

老者聞言,愣了好一會兒,才猛然坐直身體,如臨大敵。

“既然如此,太子可不能心軟,”俞喬是個威脅的印象也從司馬流豫話落之時,落到了他的腦海裏。大敵……他以為只有楚皇,晉皇,吳皇那樣層次的人,才能成為司馬流豫的大敵,但這俞喬……她何德何能?

而……是威脅,自然要除去。

司馬流豫沒有應和老者的話,他緩緩站起身,踱步到了窗前。他……還在猶豫。

老者被司馬流豫的反應再次驚住,這一驚,絲毫不比他今日初得消息的那一驚要少多少,俞喬……這俞喬到底是誰?是何模樣?他真的好奇了。

**

篙草原上的雪,依舊在下,而且越來越大。

從米粒大小,落地無蹤,到鵝毛飛絮,悠悠揚揚。

蒼茫原野,飄飄白雪,景是美的,卻無人有興致去賞。就是秦述和阿貍都知道趁着大雪還未覆蓋住萬物,多撿些柴火回來。

俞喬在紮出一個草床之後,再紮一個山洞洞口大小的木門,晚間睡覺,多多少少能擋些風雪,否則今夜,怕是難熬了。

“阿喬過來,”謝昀看俞喬果真巧手弄出一個簡易的木門來,臉上露出微笑,他還真有些好奇,還有什麽是俞喬不會的呢。

“嗯,就來,”俞喬應着,眼睛卻還端詳着她鼓搗好的木門,眉尖微蹙,有些不大滿意,“等入夜了,再弄些幹草,将縫兒堵住,許會好些。”

“什麽事兒?”俞喬蹲在謝昀身前。

“你通醫理,那些經脈穴道,我就不多贅述,但有幾點,你必須要記住,”謝昀說着,神情已然嚴肅起來。

“第一,內家功法是循序漸進的一個過程,絕對不能心急。”

見俞喬點頭,謝昀繼續往下說。

“第二,你這功法,你也看了,吃苦是必然的,開始了就不能停下。”

“還有嗎?”俞喬看謝昀,不為所動。

“還有就是……我會很嚴格,”謝昀眉梢微挑,神情有些随意,但語氣絕對認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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