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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藤拍了開梅青霜的手,她壓低了聲音,“那怎麽辦?不如我跟蹤她吧,她總會露出點蛛絲馬跡的吧。要是有黑客就好了。不如我許願個黑客?”她一看灰撲撲的石頭,低下了頭,使勁撓動鬓發,抓下一把頭發絲來。
梅青霜對那石頭見怪不怪,繼續說:
“行了,我瞧她家境不錯,比她有才華的女演員多了去了,她吃飽了沒事幹陷害你,我猜着,她可能真正目标是許柳霧,你不過就是個順手打死的小女配,”梅青霜拍了依藤的手,“那時候在片場居然這麽嚣張,真當自己是女主啊……”說着,梅青霜的手機振動了起來。她拿出手機,笑眯了眼,沒接起先說一句:“藤妹,恐怕你姐姐我,可能……”
依藤揮了揮手,讓她別再這裏煩:“行了,誰才是女主角,真是,去吧,文老板娘。”
“滾粗呢,別物化我,”梅青霜收拾好東西,指了指依藤,“不過這個稱呼我接受。”兩人嬉鬧着告別,梅青霜出了房間。
依藤病chuang上躺平了,眼前油亮的白色天花板倒映着一點光斑,身邊熱騰騰的暖氣在吹,她聽見了一點機器運作的聲響,又聽見腳步聲近了又遠去,嘆了口氣。
今天是元旦。
鄰chuang阿姨和宋飛機大炮因為家裏有宴席,所以都回家吃了;她因為怕葦葦擔心,就讓梅青霜瞞着依葦自己去外地拍戲了;其他的朋友她又覺得感情沒那麽深;而顧守篤……依藤嗅到了一股子香甜的奶茶味。
她垂下臉,就見顧守篤頂着那張撲克臉站在門口,他發絲有些淩亂,臉上像是抹了薄薄的胭脂,有一種奇特的羞澀。
但其實是:
“外面冷,裏面有點熱熱。”
顧守篤說完,合上門,把吃食放在chuang頭櫃上,坐在旁邊的椅子上。這時,他臉上的紅暈完全消退了,變作了如常的蒼白。
他慢條斯理整理,打開了一份炒飯,舀了一勺放進嘴裏。
“藤藤,這炒飯味道真好。”他說着,繼續咀嚼。
依藤側過來,不知道她什麽時候将稱呼改成了藤藤,但他叫得那麽親熱,連口飯都不喂嗎?
“我這樣吃不了。”依藤還是把臉轉過來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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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守篤咽下了炒飯,往飯盒裏舀了一勺,遞到依藤嘴邊。
依藤張嘴也不是,不張嘴也不是。對于一個有過暧昧的男性的口水,她想她是拒絕。
依藤張了張嘴:“我……”
勺子被塞進依藤嘴裏。
她咽下了嘴裏美味的飯粒,因着沒覺察到什麽怪味,加之口水更新了,她又吃了第一口,第二口,第三口……不一會,一碗炒飯被吃了個精光。她感到有點飽,依藤讓顧守篤別打開奶茶,蹲在被窩裏消食。
而顧守篤則去打開了“依藤的”那份吃食,噼裏啪啦解開蓋子。一股不同尋常的香氣泳了出來,鑽進依藤的鼻息,挑動不了她繃緊的胃,只能勾得她睜開眼去好奇。
她竟看了一眼。
竟然是限量的海鮮雜燴,原來……等等,我不能吃海鮮,剛剛這小子是在做什麽?
“顧守篤,剛剛那份是我的炒飯?”
“是啊。”
這坦蕩真讓依藤無言以對。可是她還是想知道為什麽,于是就問了顧守篤。
“太香了,我情不自禁想嘗嘗味道。”
好一個情不自禁。
依藤歪過腦袋,決定不理他。
顧守篤吃了一會,問:“藤藤你生氣了嗎?”這樣平鋪直敘讓人猜不到裏面的關切和驚恐。
依藤想到:得給這小子一個教訓。她閉着眼睛裝作睡着了,面對顧守篤的詢問一動不動。
良久,顧守篤恍然大悟:“原來睡着了。”
依藤感到一口氣堵在xiong口:老娘的演技真的有這麽好嗎?摔。
她聯想到了顧守篤的迷之遲鈍,在吃雜燴的聲音還沒完全響起的關鍵,依藤側回了脖子,盯住顧守篤,鄭重地說:“我生氣了。”
顧守篤停下了舀的動作,卡住了約摸三秒:“你生氣了?”他霍地從凳子上站起來,快步走向了門外,臨走前将門合上了,揚長而去。
迅疾程度與他的遲鈍堪稱反比,待他走後依藤終于反映過來了。
“到底是誰生氣啊!”她呢喃到,揉了揉額角,窩進被子裏準備繼續養神。一條冷風纏着她的脖子往被子裏鑽,她哆嗦片刻,向外擡眼。
原來是門開了。
這門不知道怎麽回事,要關好幾遍才能關好,顧守篤那一下可能沒扣緊,門被樓道裏的風一吹又開了。她望了望門,按呼叫鈴。過了許久,護士沒有一絲來的跡象。她縮緊脖子哆嗦,冷意像是潛入了皮膚組織間,在皮肉裏爬。随着風越來越大,室內暖氣完全流失了,她手腳冰涼得發痛。
不得已,她挺起了身體,忍耐着寒冷,兼顧腰部的劇痛,扶着chuang走過去,正關上了門,樓道裏傳來了兩個人的争吵聲。
“馮若景,你TM放點自尊。”
“你叫我放點自尊,我這樣是為了誰?你們當年那件事不了結,她不去死你會只愛我?既然如此,我這就去把事情跟那只蠢貨說清楚。兩個人聯合發一個聲明,就說這一切是我馮若景搞得鬼!”馮若景柔弱的聲音格外尖刻沙啞,本就氣弱,此時的哭泣也同喘不上氣了般,嬌喘點點,破碎人心。
聽到這話,依藤要站出去,那tm男卻說:“你何必這樣毀了自己?”
“何必?我想你完完全全只屬于我一個人,而不是嘴上說要跟我結婚,心裏還想着你的前女友!”
這震撼深情的表白,或許讓tm男極為動容。不一會,馮若景哭聲漸弱,樓道裏傳來了窸窣的接wen聲。
依藤今天真長見識了。
深情至此,全是套路!說好了去找那只蠢貨呢!
她忍着腰痛竭力去夠chuang上的錄音機,将錄音機拿到手,卻發現那對狗男女早已不知所蹤。
眼看到手的鴨子飛了,依藤如何甘心,她扶住腰,一手牆一手錄音機,朝着兩人剛才接wen的地方蹒跚,順着他們來時的單行道,一直爬向頂樓。
此時的頂樓冷冷清清,問詢臺的護士小姐不見蹤影。
依藤抓緊時機向裏面走,走着走着,聽見一聲撒嬌。她一琢磨那是馮若景,當下要跨一步,被旁邊病房伸出的一只手捉了過去
☆、如果沒有如果
“許姐!”
依藤被許柳霧捂住了嘴。
許柳霧示意依藤安靜。她們站在一塊兒,目光相對。
許柳霧有些虛弱,卻不顯得病态,目光柔柔的,卻能夠束得成一股兒。依藤站在她身邊,聞到的不是鹽水的清涼味,而是一股玫瑰的甜香。在不遠處,病房中間的chuang邊櫃子上放着瓶玫瑰,玫瑰嬌豔欲滴,根莖翠綠,想來是今晨新摘的。
“你躲進衣櫃裏面去,把錄音機打開。”許柳霧說,她将依藤推向牆邊的衣櫃。衣櫃拉門式,容納兩人也不成問題。
依藤爬進了衣櫃裏,從衣櫃的百葉門窗向外看,隐約能看見外面的事物的輪廓待她站穩了,許柳霧站在chuang邊,走向了門口,回來時帶了墨鏡tm男和馮若景。
許柳霧請兩人坐下,直截了當地說:“我希望你能帶着你的男朋友離開,不要出現在我的眼前。”
這話是對馮若景說的,回答的卻是墨鏡tm男。
“柳霧……我……”tm男顯然是個癡情種子,對于冷漠拒絕,他表現出了極端的鈍感。他竟然關切道:“柳霧,你身體還好嗎?若是你不願意見我,我走就好了,只要你舒心。”說着他要站起身,拉走馮若景,卻被馮若景一把拉住了。
“許姐,我們一個劇組裏演過戲也算是認識了。你自個叫我們過來,我和我男友坐在這裏,你倒又不高興了,你是對我有意見——”馮若景嘴癟着,皮笑肉不笑,“還是對這個欺騙你感情,讓你成為破壞家庭第三者的男人。”
“馮若景!”tm男甩開了馮若景的手,指着馮若景的鼻頭,一點點逼近着。馮若景在他暴戾下仰着頭,卻不堪他視線的粗暴地對待,紅着眼眶,她質問到:“她的意思還不明白嗎,如果我是她這樣的女人,清高自傲,你也絕不得到我的原諒!”
Tm男深深地喘了氣,他坐了下來,将手撇到一邊,克制着不去看馮若景。柳霧盯着他們兩人,朝那男人皺了皺眉頭:“我倒有些清楚你女友曝光我的原因了。”
沉浸在感情世界裏的兩人皆是一怔,他們盯緊了許柳霧,勾着的脊背和脖頸,仿佛伺機要扼死敵手的群狼。
“你知道些什麽?”tm男問。
許柳霧平靜地回答到:“只是相信沒有利益關系的小姑娘不會傷害我。”
Tm男瞬輕柔了語調,循循善誘:“你不該這麽認為。許多人只是表面這樣,內心的狹窄難以言語,哪怕你只是忘記叫她坐下,她都會懷恨在心”
“懷恨在心?”許柳霧展開了笑容,一一列舉了事實,“拍奪玉的時候,我摔壞她三只眉筆,肚子餓了,拿她的午飯來吃,把她的包不小心擠到衣服堆裏,閉幕養神的時候坐到她的戲服。她都沒對我做什麽,為什麽現在才做這樣過分……”
馮若景急着打斷許柳霧的話:“你不在時,她說了你很多壞話,許姐,這樣的人內心有多陰暗你不知道。再者說,他很愛我,我很愛他,他……心裏也很注意你的動向,為什麽我要做讓他反感的事情呢?請你不要再為過去的事情耿耿于懷了,這樣對你我和他都沒有好處……”
“耿耿于懷?第一次見到你,我唯一擔心的是,我丈夫了解了過去,會不會對我什麽芥蒂。”許柳霧說,似是想起什麽笑了笑,“如果擔心我在意,那倒可不必,現下我不追究什麽,不過是問你是否做過那樣的事,你只對我一個人說也不行嗎?”說着,她轉而凝視着馮若景,“就當給過去做一個了結。”
Tm男避而不談,他凝視許柳霧,苦笑着道:“看來你現在過得很幸福”
“是。”許柳霧随即應到,窗外照入的陽光,彎了彎眼睛。這樣松弛的狀态,不帶任何宣誓的激情,仿佛這只是一句日常問候的應答,坦然極了,不因此而興奮,也不因此而悲傷,仿佛只是談論一條漂亮的毛巾,一件暖和的睡衣。
馮若景眯起了眼睛,緊緊抓牢她的松弛,不甘地回嘴:“我們也很幸福,是嗎?”看向tm男,馮若景目睹的是追憶的神情。
Tm男正在看着許柳霧。
“是我做的又如何。”馮若景攥緊了身前的拳頭,迷蒙憂郁的眼睛瞪大了,便呈現出張狂的憔悴。她瘠薄的眼骨在撕扯眼皮的皮肉,眼圈泛出了血紅。她抓着tm男的手:“你為什麽死死不放手呢,放手吧,我才是你的現在!”一面說着低頭吸氣,因痛苦而皺起了青春的臉,像是枯萎的老太。
Tm男掙開了她,急忙看向許柳霧,他太過緊張,忘記了解釋的說辭:“抱歉,我們只是為情所困,我不知道該如何給你解釋,但事情已經這樣……”
“是她抱歉才對,為什麽她要時不時出現在你的眼前,讓你魂不守舍,為什麽她還非要參演電視劇,為什麽她……”馮若景努力吞咽,咽下了滿腹的怨氣,以一個平等的姿态瞪着許柳霧,“你該永遠消失才對。”
這話令許柳霧噗哧一笑:“我永遠不會消失。”她陳述着事實,看了看掌心,下了逐客令:“你們走吧,我們之間的事情已經了結了。”
“是。了結了。”馮若景抓着tm男的手,拖着tm男向外走去。Tm男快步走過了衣櫃,向後面望了一眼:“再……”他要道別,卻望向了衣櫃。
“你做什麽?”許柳霧叫住他。
“衣櫃裏面有些味道。”
“有些味道怎麽了?”許柳霧走到他跟前,作勢要打開衣櫃。他連忙搖頭,說道:“只是有些臭味,我沒有說別的的意思。”
“那就好。”許柳霧随他們走向門口。
裏頭憋着屁的依藤松了一口氣,吐出了細微的呼吸。這又将tm男叫了回來。這回卻是馮若景伸出了手的,她拉開了衣櫃。櫃門後面只有挂滿了衣服,而依藤了另一扇門後,隐匿在衣服堆裏,幾乎要與馮若景對視上了。
“你們該走了。”許柳霧推上了門。
“是。”馮若景挑了挑梅,冷笑一聲。她挽着tm男走向門外。
等合上了門,許柳霧打開了衣櫃,放出依藤。
依藤擠了出來,好不容易站穩了,按停了錄音機。
“多謝許姐。”她撓了撓頭。
“不謝,算是還你之前的三頓午餐。”許柳霧抿着笑,微微嘆了氣,“你下次要小心,不是每次都有這樣的運氣,能讓他們在樓道口吵架被我聽見。”她環起手,撫了撫微涼的臂膀,目光随意一放,“在這裏坐一下再出去吧,我丈夫等下帶粥過來。”
依藤連忙擺手:“這……我其實已經吃過了。”
“那也坐一下吧。”許柳霧吩咐道,又望了一眼她,斂下目光,從唇角吐出了一聲像是氣又像是笑的聲音。她望着依藤,視線緩緩撇開,詢問道:“看你還在病中,誰你帶的香辣牛肉炒飯?”
“男朋友嗎?”她輕輕地嘟囔。
“許姐好厲害,居然知道是香辣牛肉,不過不是啦,”依藤擺擺手,“算是一個……”
一顆腦袋從門縫裏探出來,許是因為外頭風大,他額前的劉海高高翹起。
“藤藤,你為什麽在這裏。”顧守篤抱怨道,提出來一只快餐盒,“限量的海鮮雜燴沒有了,我重新幫你打了盒炒飯。”說罷,門被人打開了。他的身後跟出了兩張人臉,一張是tm男的,一張是馮若景的。
“這……”tm男皺起了眉頭,而馮若景将視線對準了依藤手上的錄音機。
“你!”馮若景意識到關鍵。
依藤推着顧守篤向外跑,臨到門口,被馮若景一把拉住了後領子。馮若景一個弱不經風的病美人,此時卻爆發十足的力道,她猶如套馬的漢子,一勒一拖一轉,技巧精熟,将依藤拽到了她的身前。
依藤正要推開她,tm男挨近了去奪依藤的錄音機。
依藤一腳踹向tm男的腿肚子,自己痛得直不起腰來。顧守幫着扶住了依藤的腰,以絕對的優勢俯視着tm男,引得Tm男一陣愣神,兩人轉腳向着樓梯口狂奔而去。
馮若景和tm男緊随其後。四個人在醫院裏追趕奔跑,弄出了大動靜。時不時有病人和家屬出來張望。躲開護士十幾次阻攔,依藤的體力越發不濟,她跑不動,停了下來。身前就是空曠且沒有盡頭的前路,轉身就樓梯口。
她扶着牆坐到樓梯口歇息,顧守篤也回過了頭,卻不曾想,只是坐下的哪一刻,這架樓梯自上而下發出了震顫。
她趕緊起身,但腰卻由不得她。
“你走。”她把錄音機——重大的歷史使命塞給顧守篤,眼見樓上腳步聲越來越清晰,她絕望地呼喊着:“打電話給青霜,叫她把錄音帶調出來,然後……她喘了口氣,睜眼可見那兩人到了她身後。她奮力一推,推開了顧守篤,犧牲了自己。
可錄音機卻也随着顧守篤的離開,落到了她不停掙紮的腳上,跳到堅硬的地上。
哐,哐,哐。
富有節奏的三聲韻律過後,錄音崩開了,磁帶掉了出來。
霎時間敵我雙方停下了。
“走啊。”依藤一腳将磁帶踢向了樹在原地顧守篤,磁帶撞上了牆面,從一座牆射到了另一座牆邊,又慢慢悠悠彈出,掉到樓道中間。
“藤藤跟我飛。”顧守篤敘述道。
依藤卻心系那錄音機,耳邊只有錄音機砸牆的聲響。她來不及望向身後,兇猛一撲,将磁帶攬到,即使她的腰又扭上了。
馮若景和tm男趁此頹勢,将他團團圍住。她一腳踢向馮若景的小細腿,只是礙于疼痛和馮若景的腿細,依藤失了準頭,一甩身子,落入了tm男的掌心裏。
“你拿出來。”tm男哽着牙根搶錄音機。
“我不拿。”她撕咬全上了,還是甩不脫tm男。
“你給我拿出來!”tm男下了大力。
就在此時,tm男一聲慘叫,從依藤身上彈開了。
“你手上什麽東西,有毒啊!”tm男擡起了手,上面已經是爛了一大塊了。
“你才有毒!”依藤捂着腰,向顧守篤蹒跚。只是後頸又被一拉,她撲倒在地,拉人的馮若景連帶着摔在了她的腰上。
夭壽啊!
☆、新年快樂
依藤的腰重度拉傷。
醫生給她固定好藥,沒等醫生離開。她迫不及待将磁帶放進錄音機。按下播放按鈕,錄音機卡殼了兩聲,放出了嗚嗡嗚嗡的聲響。
“聲音太小了。”依藤解釋到,将音量按鈕扭到底,錄音機發出了更響的嗚嗡嗚嗡。她抽了一口氣,肌肉擴張,腰又同卡着萬千根針似得痛起來,痛得她頭冒冷汗。
啊啊啊啊啊啊!
她喘勻了氣,倒在chuang上已如死狗。
她這麽拼命地搶東西,這麽拼命啊,最後的回報是什麽,嗚嗡嗚嗡。
“我才不會就這麽認輸!”依藤揮舞起拳頭,一不小心又拉到腰,倒抽十幾口冷氣才安靜下來。
顧守篤坐到她身邊,拍了拍她的肩膀。她氣得歪嘴斜眼,卻不想別人擔心:“你不用擔心我,我堅……”
“不是,藤藤你什麽時候吃炒飯?”顧守篤問,用他平常那種語調。
依藤一口老血堵在心頭,徹底耗斷了自己的心力。
“我不吃!你自己吃!”她吸光顧守篤周身的空氣,将自己的不好受全都吐到空氣裏,企圖用難受因子熏死顧守篤,但顧守篤自顧自地吃着,仿佛在思索這一口比較好吃,還是那一口比較好吃。
他白忙之中抽出空閑來再次确認:“你真的不吃?”
“是。”依藤揮了揮手,揉住眉頭,結結實實嘆了口氣。
要馮若景再次上當是沒可能了。她根本找不到法子證明自己的清白,若讓許姐出面,只怕馮若景只會将事情鬧得更大,超出她的想象。
但是就這樣憋着?
“馮若景這種小人,一定會吃苦頭的。”她詛咒道,內心的不甘湧上來,她噼裏啪啦大罵一通發洩出來,拿起手機,準備打給梅青霜想辦法,卻見一條短信從後臺彈了出來。
這短信來自依藤的一張信用卡所在銀行,是通知她趕緊繳費的。
夜雨偏逢屋漏。
依藤現在的處境是極艱難的,在錢這事上根本沒有窮盡的餘地。她還掉卡債,房租又要到期了,交了房租,又是依葦的醫藥費,醫藥費……以現在的錢,下一次複診她只怕要給醫生跪下了。雖然可以同梅青霜借,但那只能解她一時之渴,她得立即振作起來才行。
“我可以的。”依藤攥着拳頭。她放棄給梅青霜打電話,開始翻找通訊錄,一個個聯系過去的朋友,只是得到的回複與以前一般無二。她卻不放棄,将犄角嘎達裏的電話翻出來打,但得到的大多是推辭,平白浪費了時間和電話費。
她咬緊牙關:那就找工作!
翻了十幾頁招聘網站,她能做的都不合意,跟演員的報酬比起來,那些工作是杯水車薪。
她倒在chuang上,苦思冥想其他出路,終于聯想到宋大炮。
宋大炮給她留了電話號碼,她撥通那電話,接入的卻是一道甜膩的嗓音:“你哪位?”
“我是依藤。”依藤撓了撓臉,“找宋大炮。”
“依藤?誰?大炮正在卧室裏洗澡你等會。”那甜膩嗓音應付道,随即挂斷了電話。過了許久,約是一個小時,那宋大炮才打了回來。
電話裏,他開頭一句話不是你好,而是唉。那唉聲發着顫,從他的喉頭擠進依藤的耳道,像只挖耳勺似得撓搔。宋大炮調整了語調,一本正經道:“依小姐,你找我有什麽事?”他沒等依藤說話,又補充道:“你是來找我談女主角的事情的嗎?美麗那個蕩/婦的角色,你确定要演嗎?”他的聲音隔遠了許多,仿佛不是說給依藤聽的。
依藤的關注點卻不在這兒,她驚呼一聲:“蕩/婦?那□□部分……”
“是。”宋大炮強調道,“我們這是文藝片,一切都是……唉喲——為藝術獻身,我哎呦——說的是,我不會要求任何□□戲份,不會半夜到你屋裏去——哎呦——不會,不會!”他大叫最後兩個詞,不知經歷了什麽,又回到了電話前。
這次聽筒裏傳來風的呼嘯,一聲汽車的打鳴響在了他說話之前:“會有一點點的激情戲份,但是……反正你不要擔心,我是有主的人了,我才擔心呢。”他的聲音極低只比風聲高一點點。
依藤思索了一下,問到:“你會帶你女朋友去嗎?”
“當然了!”電話裏又傳來了呼呼的風聲,他像是在轉頭張望,又湊了回來,“你有什麽話快說,我快凍死了我!吼吼,大腿好冷,過年真的是……”
依藤聽到了這堅實的保證,她立即同意了,卻提出要求:“我希望開拍的時候能夠預支薪水,最近手頭有點緊,希望宋導演你能體諒。”
“當然當然。”宋大炮心不在焉地道,他倒抽一口冷氣。
依藤趕緊說了再見,挂斷了電話。沒了心事,她感到饑餓,轉臉看向顧守篤。顧守篤此時靠在椅子上擺弄chuang頭的紙巾盒,而在他的手邊,放着空的快餐盒,盒上是密密麻麻的白油,盒裏沒有一粒米的蹤跡。
她嘆了一口氣。
砰。震顫且驚喜的巨響炸開在她耳邊。
她循聲而去,只見煙火照亮了整個窗戶。不遠處,不知道是誰家在這兒放那樣大的花火,一個三棟大廈大的新年快樂蕩到了天上,飒飒落下了,天空上黑了一瞬,緊接着是要更耀眼的璀璨。
“新年快樂!”顧守篤朝依藤作揖。
依藤怔了怔,拱手回到:“新年快樂。”
兩人相視着沉默,正當時,一聲歡呼頂着門進來。
梅青霜提着兩大盒小龍蝦沖進門裏,她樂呵呵地笑:“新年快樂!”依葦跟在她身後進來,板着清秀的面孔,撇了撇嘴說到:“新年快樂啊!臭丫頭!”
“是啊!新年快樂!新年快樂!”依藤徹底高興了起來,雖然腰非常痛,但她還是掙紮了起來。一面顧守篤幫着她拉餐板,一面依葦幫她墊枕頭。外間煙火起了,綻放在他倆的視線之間,他們各自閉着眼睛轉開了。
梅青霜則是打開了小龍蝦,霎時間香氣四溢,一行人在這醫院病房裏吃吃喝喝,徹底度過了新年的第一份時間。
第二天護士來了,大罵陪護的衆人,她打開窗通風,外面的陽光照進來,很暖很暖。梅青霜顧守篤依葦全都被趕回家洗漱了,依藤則倒在chuang上小憩。
十點來鐘的時候,來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是趙先生。
“你是依藤依小姐嗎?”趙先生坐到椅子上,一身西裝革履,他搭着扶手,緩緩抓緊了扶手,“按你所說網絡上發布消息的是你?”
依藤坐正了身子,皺起眉頭,險些反應不過來這個問題:“不!不是我……”
“你緊張,我不是來追究此事的。我是……”趙先生咬緊了牙關,動了動喉頭,“你對我妻子的過去有什麽了解?”趙先生思索道,“我并非對她有什麽懷疑,只是來确認一下,當年她同你一起拍戲的時候……”他攏緊了手。
依藤皺起了眉頭,發表了質疑:“許姐是個很好的人,拍戲的時候沒有發生什麽事,我覺得趙先生如果有疑問,可以直接去問許……”
“我不太确定。”趙先生截斷了依藤後面話,他嘆了口氣,“依小姐,如果你的妻子在昨晚報時煙花的時候看她的前男友和其女友兩人在放煙花,非常入神,你會怎麽想?”
“我不會怎麽想,”依藤思索着搖了搖頭,對趙先生認真道,“我不可能有女朋友。”
“是,只是做一個假設。”趙先生垂下了頭,“她對我非常冷淡,而今天馮小姐……抱歉,今天的事情就當作我發了瘋,請不要對我的妻子保守秘密。我還有工作,得走了。”趙先生起身離開,快步走到門口。他的男助理探身進來,魁梧身材,板寸頭發,只做白領的素常裝扮。
“诶!”依藤叫住了趙先生,“那什麽,我覺得許姐留戀過去的那種人。”
趙先生點了點頭,快步出了依藤的房門,關了好幾回才将房門關上。
依藤撓了撓脖頸,又躺下繼續眯眼。
沒過一會兒,門外響起了敲門聲。
依藤不情不願地打了個哈欠,嘟囔道:“進來。”
門被迅速打開,進來的人是許柳霧。她穿着病號服,兩手插兜,硬是将那一藍白條紋穿成了時尚街拍。她轉進來,問候了依藤一聲:“病好了嗎?”
“還算不錯。”依藤眨了眨快合上的睡眼,“許姐來找我什麽事?”
許柳霧坐到了剛才趙先生坐的椅子上,五指輕梳發尾,她微微露出個得體的笑眼,問到:“我丈夫來找你了?怎麽可?”
話音未落,許柳霧撫了撫手上的鑽戒,伸手要去端茶,卻似乎發現這裏不是自己的病房,她攏起了手,解釋道:“早上他忘了按時送花,按時,我而且,”她掩着眉眼,“護士小姐說今天在這裏碰見他了,我不是刻意來問。不過是人都會好奇,嗯……他來這裏說了什麽?”
依藤撓撓脖頸,将趙先生的話複述給了許柳霧。
許柳霧幾乎是不可置信地問:“我昨晚在看馮若景?,”她捂住了臉頰,臉燒紅了起來,自顧自地解釋到,“我根本不知道是他們,當時天色那麽花,我根本看不清楚是他們,我只是,我只是有點……飯随意,他晚間回來,我同他說清楚。”說着,許柳霧站了起來,她邊走邊呢喃,邊走邊強調,險些撞到門。
她抓住回彈的門板,回來看依藤,依藤朝她笑了笑,她臉頰向裏凹了凹,咬緊了槽牙,急促地冷酷的語調批評道:“房間裏味太重,請你以後別吃小龍蝦,這種對傷勢非常不好。”
“許姐,是,是,是。”依藤呢喃着,又打了個哈欠,好不容易睜開眼張望,發現門已經被關好了,而門裏沒有一絲許柳霧的蹤跡。
依藤又要眯眼,她一躺下,門又被打開了。
真是的!依藤挑開眼皮看來人。
“姐,新年快樂。”一束康乃馨放在了依藤眼前,宋飛機的臉從康乃馨後露了出來。依藤眯着眼打量康乃馨上夾着的卡片。
卡片上這樣寫到:親愛的媽媽,謝謝你十月懷胎,含辛茹苦地養育了我,新年快樂!
☆、耍帥一時爽
依藤擋開了宋飛機的康乃馨:“你送錯了?”
“沒有啊。”宋飛機解釋到,“我從網上買來的,剛剛下單就送過來了。”
“剛剛下單就送過來了?”依藤複述他的話,那話入了自己的耳朵裏,“你确定?”
“我确定,剛剛下單就送……”宋飛機鈍了話音。這時候。他的手機響起了。電話是快遞打來的,說是康乃馨送到了,請他把前一束還回來,在醫院後門等他。
宋飛機愣在那處:“那怎麽辦?”
“怎麽辦?送回去呗。”依藤朝着門口揮手。宋飛機如夢初醒,抱起康乃馨就向樓下趕去,手機卻落在依藤的chuang頭櫃上。
“宋飛機!”依藤要叫住他,卻從門洞裏不見她的蹤影。門口靜悄悄的,腳步聲也已遠去。她想着宋飛機一會就會回來,這樣想着,她靠在chuang邊眯了一會,蹙起眉頭,又睜開了眼睛。
她瞄了眼手機,手機顯示出時間已經過去20分鐘了。
可從一樓到這裏就是走樓梯也用不了十分鐘。
依藤按了呼叫鈴,護士從門外走來。
依藤指着隔壁病chuang問到:“請問那張病chuang的家屬去哪兒了,他拿着一大束康乃馨的向樓下”
“哦,你說他,我剛剛上樓的時候見到他拿着康乃馨上來了。應該來這裏了。”護士說到,“對了,我同事似乎看見他又往樓下小花園去了。”
“小花園?”依藤點點頭,想着宋飛機定然是被什麽事情絆住了,也就不再多問。
就在這時,宋大炮從門外闖進來。他氣喘籲籲,扶着依藤的chuang腳的欄杆,說不上話來。他是從醫院附近趕來的,稍一喘勻了氣,大叫道:“飛機呢!”
依藤遲疑着道:“我也不知道,應該在小花園裏,發生什麽事了嗎?”
“小花園?飛機被人綁架了,他叫我送五萬來。我這就送錢過去……”說着,宋大炮要往外沖,沖到門口,他又轉回來了。
他說不了一句話,從chuang上扶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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