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二回,全屋的人各就各位
,從懷裏遞出一只木牌,“放在xiong口。”
那木牌造型簡樸,上頭镌着一個不齊整的盾字。
文睿行接過那木牌,将木牌放進到xiong口上,抿着唇角朝從粲然笑了一笑。從粲然彎彎嘴角說到:“文總不知對我們的電影有沒有興趣?”
“電影?”文睿行眯起眸眼,向助理要了一張自己的名片,遞給了從粲然,“我今天尚有要事,不能細致了解,這是我的私人電話和郵箱,發信給我吧。我會盡快處理的。”
“好。”從粲然接過那一小方紙片,用指尖摩挲着卡紙的紋理,遲疑地點了點頭。她細致端詳那兩排聯系方式的小字,眯着眼睛思索。
依藤望着沉思的她,又看了一眼遠去的文睿行。
文睿行正在同隊伍裏的主事者寒暄道歉,兩人在談接下來的事情,話音從嘈雜的人聲裏傳遞出來。
依藤收回視線,不屑地冷哼,惡聲惡氣地埋怨道:“你未免也太沒節操了,與他打交道小心被他吃了也不知道。”
依藤說完這話,沉思的從粲然忽然醒了過來。
“我從未見過這樣一個人,”從粲然呢喃着,“像座冰山,隐在下頭的暗流,叫人着迷。”
她眯起眼睛,五官仍舊安靜躺着,僅僅是嘴角的一絲細微上翹,便叫她的眉眼,她那紅粉的唇都像是落葉,打着旋飄舞,像是凝滞在人的眼裏,時時刻刻都動,動得歡欣鼓舞。
“啧啧。”依藤滿眼不屑,顧自為梅青霜打抱不平,又對從粲然說到,“知人知面不知心。”話音未落,便被遭了從粲然輕飄飄的一瞥。
“你話太多了。”從粲然舉着那雙眸眼,望着依藤。
依藤吓了一跳,退開了一些,這竟逗笑了從粲然。從粲然這笑很短,依藤只得了匆匆瞧見一眼,卻也明白這笑不同尋常。
她吓了一跳。
“你不會瞧上那人吧。”依藤試探着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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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上?”從粲然蹙起眉頭。
“天哪!”依藤趕忙提點,“姐姐我小心說一句,他同我那傻閨蜜也是一見鐘情。這事多半不靠譜。況且那文睿行一看就不是個為愛所困的主。”
“我說你少女多幻想,見着個有錢有勢又好看的便浮想聯翩了,只是人家卻是只油鍋。你倒算是有機會了,說不準他見你臉嫩顏好小白菜似得,就将你丢入那油鍋裏炸一炸,等炸完了,你也酥脆了,他可耗得起……”依藤想起從粲然的壽數,撇了撇唇,“你白白浪費了大好時光。”
“說得倒是有理。”從粲然點點頭,凝眉細思,将視線投向文睿行那方。
依藤附和着猛點頭,卻見從粲然的視線久久無法收回,直到文睿行離開許久文睿行離開了,助理請依藤和從粲然離開。
兩人回到了老屋裏。
宋大炮正在勤勞地整理東西,從粲然督促着依藤和宋大炮趕快行動,兩人被奴役得滿頭大汗,平日裏一小時的準備,現今倒只費了半小時。
第二場戲開始了。
經過從粲然大手一揮,丈夫死後的情景大變樣,寡婦從原先的痛哭流涕,變作照常地吃飯,照常地勞作,照常的睡覺。
“這什麽狗屁玩意!”宋大炮擺弄着監視器暗自嘀咕,挨了依藤的一巴掌。依藤見從粲然看過來,忙展開一個讨好的笑臉。
“她手裏可握着顧守篤的命。”依藤忙不疊告誡着,加快了手上的工作。
“是啊,”宋大炮冷笑道,“不知從哪請來的神仙,解你倆的憂愁,你們都高興,就只有我不高興。”他癱下眉眼,瞧了一眼擺弄攝像機的甘明洵,嘴裏不禁溜出了一個字眼,“師姐。”這一走神,他又陷入了嘆氣裏。
宋大炮近日來似是只剩下長籲短嘆了。
依藤沉浸在自己的忙碌裏,見從粲然看過來,這才發現宋大炮在走神,給了宋大炮一巴掌。宋大炮疼得呲牙咧嘴,露出腕子上的淤青。
依藤一眼捉到了那淤青,她拉過宋大炮的手,質問道:
“這怎麽回事?”
“沒怎麽回事。”宋大炮掩下袖子,“你快點開始吧,小心那頭姑奶奶給你下臉子。”
“轉移什麽話題啊你?”依藤笑道,戳了戳宋大炮的痛處,“快說吧。”
宋大炮嘶了一聲,确實憋不住心底的話語,他瞥了一眼甘明洵專注的模樣,再依藤耳邊壓低了聲音:“師姐今天早晨見過文大哥了。這傷口是師姐為了掩飾文大哥出門砸到我身上的。”
依藤驚呼一聲,将嘴掩住,兩人鬼鬼祟祟躲到邊上的樹蔭下頭。
依藤探頭看一眼,急忙罵道:“文智行啊!你怎麽不報警,那人這樣危險,你竟然……”
“停,別大呼小叫的,師姐還不知道我知道她見過文大哥了。”宋大炮嘆了一聲,為躲避依藤的追問,他直截了當地對依藤說了,“你別多問,我自有處理的辦法。”
“我可不信,你既然不報警,就直接同從粲然說了,她為了我們的拍攝,怎麽也會保護好我們的。誰知道文智行何時發起瘋來,”依藤動了動眸眼,思來想去,又小聲問,“那你同甘師姐的關系如何,她總不會心裏頭念着舊人,又一手勾搭着你吧。”
被依藤說到了痛處,宋大炮心裏的憋悶無處發洩,只好瞪依藤一眼。
依藤回他一瞪。
宋大炮嘆了一聲,顧自走了,拖着她重新去做開機前的準備。然後兩人議論着劇本,終于開始了演戲。
這場戲倒是極為順暢,依藤一想到顧守篤,那發自內心的哀怨就如同自來水一般來了。再加之從粲然修改了女主的性格,溫婉變作潑辣,與依藤無比契合,依藤表現得自然流暢,不過一天,一個場景就拍好了。
夜間,依藤睡得正熟。
“依藤!”有人再依藤耳邊輕聲噓動。
她聽到睡夢中有人來叫她,睜開雙眼,看見了站在chuang頭的宋大炮。被宋大炮那死氣沉沉的注視所驚,依藤從chuang沿滾了下來。
她哎呦了一聲,捂着手臂,被始作俑者從地上扶起來。
“我說你大半夜的好好睡覺不成嗎?”依藤坐到chuang沿,細細揉動自己的胳膊。
宋大炮對這尖刻嗓音無知無覺,他顧自沉聲念到:“師姐又去見文智行了。”
“去見就去見呗,”依藤冷笑道,“可不關我的事,你自個管好便罷了,用得着大半夜的來騷擾我麽?”依藤嘴上這樣說着,按開了屋子裏的燈,趿拉着拖鞋。她刷刷地走到高櫃旁邊,拿起上頭的水壺,倒了兩杯水,一杯給宋大炮,一杯給自己。
她喝起自己那杯水,示意宋大炮也喝。
“我不渴。”宋大炮拿起那杯水,将水喝盡了,一把抹過嘴角,又給自己倒了一杯。許是水澆滅堵住他心眼子的火,他嘆了一口熱氣,嘴角的上火痂子泛起了血色。
“文智行又來找師姐了。”宋大炮臭美哭臉着,似是有一股熱氣湧上了他的臉,他整張臉泛做了豬肝的紅色,“我看着她走出去的。”
後半句飽滿得撐大了依藤的眼睛,她不知該用什麽詞彙形容宋大炮。
“你既然傷心難過,這又是何必呢?躲在暗處自殘也就罷了,偏還要叫我知道。你倒是憐香惜玉了,可曾想過朋友的感受。”她一連串罵道,“早上我還替你不值呢,現今我要替文智行不值了,偏他命不好,叫你這個孬種趁了隙子。不過人家未必将你放在眼裏,你倒是……”
“倘使我說了,一切會不會留不住!師姐她總要做選擇,”宋大炮高聲截斷了依藤的嘴刀子,毫不顧惜地拿出勇氣,再沒了在甘明洵眼前的唯諾,“總要做選擇的,我知道結局是怎麽樣的!你叫我怎樣戳穿。”他說完這話,張大了嘴呼吸,皺起的眉眼比沙皮狗還要醜。
依藤忽然軟下了心腸。
“你怎麽知道留不住,”依藤柔聲說到,提出了宋大炮心中渴望的那種可能,“要我說甘師姐會選擇你,”她不給宋大炮遲疑的機會,“明天我們就問出口,正好要拍小叔子表白那一場,我來替你問。”
☆、明明簡單就能解決的事情
這話說得輕巧,宋大炮卻聽得沉重。
他沒有回答依藤的問題,只是直勾勾望着地面和自己的手。
不知屋裏何處的窗戶沒關好,嗚嗚的風聲從縫隙裏鑽進來,在兩人的耳邊探頭探腦。
依藤緊繃着精神,她實在沒有功夫應付這等撩撥。
“哪有你說得這麽容易。”宋大炮伸手去端水壺。
水壺空空如也,太輕了便側到手的一遍,稍稍歪斜,從他的手上掉到箱櫃上,發出了砰的悶響。
宋大炮抿了抿唇,沉默不語。
依藤搖着頭諷笑,奪過那水壺,向着門外走去。
她拉開了門,冷風湧入了屋子裏。她站在風口,縮了縮腕子,向後看去,将水壺塞進了宋大炮的手裏。
“你去接水吧。”依藤随意地張望,眼見堂屋的隐約輪廓,“如果你還要喝的話。”
宋大炮就站在她身後,接穩了着水壺,拍拍她的肩膀示意她讓開身來。他擠出依藤給出的空隙,走了下臺階,朝甘明洵的房間望了一眼。
“嗬!”
宋大炮叫了起來,仿佛見道了什麽。
依藤眉頭一跳,向宋大炮瞪眼僵直的方向看去,只見甘明洵屋子緊閉的房門。她打量着房門好一會,房門的黑色猶如一塊石頭,俨然屹立着,像是被今晚的溫度凍僵了。
她清楚意識到這房門平凡無奇。
“你一驚一乍個什麽勁!吓死我了!”她從宋大炮手裏奪過熱水壺,徑直向走向後院接水的地方,她打開後院房門,又一陣風吹過。
依藤凍了個激靈,環着胳膊瑟瑟發抖。她見到叢林裏又一道白影,閉起眼睛再睜開查看的時候,她才發現那是因為她太疲勞而看錯了。
她有些怯了,握緊了水壺柄子,頂着風向外頭走去,被宋大炮一把拉了進來。
宋大炮拿過那水壺擱在竈臺上,搖了搖頭:“我不喝了,你也早點睡吧。”
“是麽?”依藤又拿起了那水壺,能被宋大炮一個眼神盯醒,依藤本就睡得不□□穩,“我想喝。”
這會她走出去了,在後院水槽旁灌了滿滿一壺水,反身将門關上。
宋大炮回房睡覺了,她也回道房間裏,便将水壺座到插座上去,獨自走到床邊坐下。
然後她向上望了望,白熾燈高懸再頭頂。
那燈的燈光攻擊力十足,撐開的光線就像是一根似得,攪進依藤的眼裏,再依藤鈍感的眼神經勉強感覺到難受。
她合上了眼睛,喘息一聲,一滴眼淚就從眼角滾落了。
今天所演的場景全都浮現在了依藤的眼前。
依藤垂下腦袋,将臉埋進了雙膝之間,讓膝蓋骨嵌入她胛骨上的肉裏。
她同顧守篤沒有多深的感情,這一番眼淚不是為顧守篤流的。顧守篤兩次垂危時的解救,只夠她暗自傾心,卻不足以她這般傷心。
她不過是感到此時自己疲憊和孤立無援超出了限度,亟待發洩罷了。
依藤靠在上頭,又想到顧守篤過去的模樣。
此刻距離他倆第一次見時已經有些時候了,顧守篤初來時的懵懂卻還像是嶄新的畫,從依藤腦海裏滑入,默默歸去,僅剩下他重傷躺在桌面上的樣子。
“可憐的家夥。”依藤笑出了眼淚,“我總得救我男朋友。”她走下床,走到箱櫃邊去到開水,視線落到邊上的劇本上。
她瞧着那劇本,伸出一個指頭,輕輕翻頁翻頁。
這劇本是從粲然下午新送來的,趕在下班前去鎮上打印店打印的,油墨尚新。或許是考慮到時間的關系,後面一部分從粲然并未多加修改。
小叔子在頭七拜訪女主,給她送上了飯菜。因為家中沒有餘糧,女主已經多日未曾進食過來,小叔子的溫柔體貼一下子就打動了無助的女主。女主考慮道現實際遇,便主動出言挽留小叔子。
依藤早先看過一遍,打從心底厭惡女主角的毫無節操。
此時卻再看心裏卻想到,這是人之常情。
她嘆了一口氣,将書頁再翻過一頁,将原本食不下咽的文字細細看完。不知看了多久,她擡起臉,看向了窗口,一輪朝陽從窗戶口照進來了。
“早晨了。”她抹了一把面頰,放下劇本,攏着被子就躺下了,一直睡到了日上三竿。
宋大炮早起難逃從粲然的魔爪,依藤起床的時候,宋大炮已經将場地布置好了,依藤梳妝完畢就開始幹活了。
她盡快同宋大炮演完隔着門說話的情節,行進兩人在正午陽光下告白的情節。依藤同宋大炮在熟悉劇情的時候拍了一條,然後回身去不裝,補好妝站到宋大炮眼前,抛出一個秘密的眼神,維持着自己肅然的神情。
宋大炮收到那眼神,身子便是一僵。
好在他沒有發抖到忘乎所以,做不出扭頭向攝像機看人的蠢事。
依藤搖了搖頭,按照慣常的速度,向宋大炮抛出了一條臺詞:“我吃好了,小叔你……”她将瓷碗捧到了宋大炮眼前。宋大炮拈着瓷碗的邊緣,手竭力穩着,卻始終逃不過兩邊無形引力的牽制。
他腕子一頓,那粗瓷碗就落在了地上。
依藤伸手去接,卻已經來不及了。瓷碗落在地上,凝滞了一個不易察覺的小瞬間,落到了宋大炮伸下的手上。
瓷碗沒有碎,這可真是個奇跡。
宋大炮拾起那瓷碗,滿臉的猶豫恰逢其時,巧妙地表現出了小叔子的掙紮。依藤抓準時機,引着宋大炮移動,徹底調轉了站位。
宋大炮轉到了面向攝像機的位置的身子越發僵直了,他緊聳着牙關,眼睛敷衍地睜着,其中飄忽着目光,那目光的游走的頻率幾乎與他的呼吸相同。
依藤并未關注好友的緊張,她按照自己的計劃穩步前行,如期念到:“我,我,你大哥總不能算是辜負我。”她低下了脊背,身上的白裳單薄,日光透過料峭的障壁,映道那白裳上頭,只映出了一條清淺的痕跡。
那痕跡帶着一絲的黑,上頭的裹縛着的肌肉輕輕一顫,在白裳之下,仿佛降了一微毫。她嘆了一聲,又笑道:“多謝叔叔了。”這清淺笑聲之下,那肌肉又平了下去,更低了。
“不謝。”宋大炮忘記了自己寫下的臺詞,“我……”
他本要說我不過是順便,這家裏再困難,也是要照顧嫂嫂的。
但是這話他實在說不出。原本開朗大方的男子漢形象就變得唯諾了。這唯諾的模樣暴露在攝影機前,叫從粲然皺起了眉頭。
依藤與從粲然對面站着,眼見從粲然将手放到唇邊細細摩挲,便知道從粲然心中叫停的欲望。她豈能讓從粲然破壞好不容易得到的的進展。
萬一宋大炮受了驚吓,又縮回自己的烏龜殼裏可怎麽辦?
她可就得聽宋大炮的唧唧歪歪了。
依藤再最短的時間內采取了行動。
“我……”她垂下了頭,草枝般纖細的脖頸暴露在外頭,“下回小叔再來……”她抓住了宋大炮的手,宋大炮猛地一縮,但手卻不自覺地頓住了,因為被依藤的身體擋住了,攝像頭并未攝入這一頓。
他就像是被什麽東西抓住了手,伸向了依藤。依藤扣住他伸來的手,向旁地一縮,宛若被他握住了手,無處可逃的模樣。
這使得劇情得以進行下去,又解釋了上頭宋大炮的唯諾——宋大炮所演的小叔子多半是早就看嫂嫂的邀請,這才扭扭妮妮的。
當宋大炮握住了依藤的手時,他便從緊張中掙脫出來了。他的手指退出了依藤的手指底下,輕輕拈着依藤的指尖。這無心的調整沒有産生太大的影響。
他癡癡地望着甘明洵,那視線焦灼再甘明洵身上。
甘明洵本看着屏幕,緊鎖眉頭,此時擡起目光,與宋大炮對上了視線。
“我……”他念着臺詞,“我冒犯嫂嫂了。”
“說什麽冒犯。”依藤将耳邊的鬓發勾劃上頭,腮微微垂下。她斂着目光,帶着那似笑非笑的神情轉開頭,“說來,日子還得過下去。”
背過身後的全程,她僅在此時露出一個側臉,随着遠眺,她攏着的睫毛微微濕潤,随着她抽動的面部,她展開了一個無可奈何的笑,将目光徹底背離了靈堂。
“是。”宋大炮應和道,依舊對着攝影機,“說來日子還得過下去。”宋大炮卻沒有注意依藤的情感,他的整副身心都在甘明洵身上。
第一次他再情感上爆發出來攻擊力了。
這是一種久違的自信。他望着甘明洵,就像是望着駕臨在眼前,正向他走來的女神。
“過往的日子我陪着你,總有難過的時候,我陪着你一起記着大哥,我陪着你走下去。”
他說着,輕顫着眼簾,臉上痛苦的神色再真誠不過了。
“我陪着你,師姐。”他呢喃着。
甘明洵匆忙退避,那煙灰似得落到了一邊,尋了許久才尋到焦點。
這一個師姐蹦出,從粲然總算是忍無可忍了。
“cut!”
但從粲然也沒太針對宋大炮,只吩咐到:“你想法子把後頭那師姐去掉。”
宋大炮沒有回答,卻還是一味凝望着專心擺弄器材的甘明洵。
從粲然輕笑一聲,偏過腦袋同依藤說到:“方才這裏來過一個人,而甘明洵不知道。”依藤正在原地理着頭發。
突然,一道火辣辣襲上耳側,有什麽東西割了一下她的耳朵。
她上下尋找那“刀子”的合計,卻在在從粲然的兩指之間發現了一粒小石子。
從粲然切開兩指,小石子便從她的指尖掉到了她的掌心裏。她向邊上一丢,将這小石子放歸山林。
她微微牽開唇角,向依藤說到:“我瞧着人多為情所困,不若修真輕松。短短百年時光,還要在情感裏消耗殆盡,怪道庸人庸人,我瞧着……”
依藤聽不懂話裏頭的意思,卻也聽出了從粲然的嘲諷。
她回諷道:“十年看盡一日的風景,你們的百年也不過就是十天,也不知道哪來的優越感,瞧不起我這等凡人。”
“你!”從粲然一時語塞,笑了一笑,看向不遠處的松林之間,只見那一抹躍開的身影,這身影令她對文家格外好奇了。
一輩子求而不得。
究竟是怎樣的家族,才有這樣的命數?
☆、新的開端
依藤見從粲然發起呆來便不再關注,她的全副身心都集中在甘明洵和宋大炮身上。
宋大炮望着甘明洵,滿臉希冀,而甘明洵則是低着頭擺弄着機器。她的模樣沉靜而穩重:她是斂着目光的,分毫鮮明的睫毛抵觸着下眼睑,與蒼白交相映着,帶着些雨中蕉葉的深青。她的指尖拂過油亮的機器,兩手的指珠子微微抵着,卻像是要将指頭按進機器裏頭了。
她嘆了口氣,始終沒有擡起眼睛。
“師姐。”宋大炮叫到。
“我……”甘明洵擡起頭來,将目光投放道遠處的夕陽上。夕陽籠罩再叢林上頭,将要永遠沉下去了。
現今竟已經到了傍晚。
依藤裝模作樣地觀望着四周,還是将視線投道了甘明洵和宋大炮兩人的身上。宋大炮急切地看着甘明洵,甘明洵調試好機器,收了手,向後退了一步。她擡起頭來,撞下了身後的架子,好在她手敏捷,扶住了架子;她接着向後退去。
依藤笑着說道:“師姐去哪裏?”
“我去上個廁所。”甘明洵微微一笑,擡起眸眼來看依藤。依藤的笑容僵住了,她對甘明洵的直視無法應對。
慣常說,甘明洵該嬌羞一眼,但她卻擺出鮮明的躲避态度
像是回應她的避而不答,宋大炮向前追了一步,定在原地,一直瞧着甘明洵向屋裏走。等到甘明洵向屋裏走到邊緣的時候,他突然爆發出了一股極強的力道。這力道将他推出了,飛一般地跑到甘明洵的身後。
他擁住了甘明洵,從後向前,将甘明洵整個身軀都擁入了懷中,同他的臉,同他的軀幹,同他的雙臂緊緊纏繞再一起。
遠遠看去,依藤只見到甘明洵斂下的雙眼,她緊閉上的雙眼和蒼白的雙唇。若是見證她當初對宋大炮的追求,就絕不會想到她今日被宋大炮擁抱的痛苦。
這叫依藤難以置信。
依藤想到,甘明洵不喜歡宋大炮嗎?喜歡。但恐怕那感情算不上愛。那麽她愛文智行嗎?她自己承認過,她是不愛文智行的。
依藤想不透甘明洵此時的舉動。
如果依藤是她,依藤會毫不猶豫地選擇宋大炮,去忘記過去的一切不愉快,走向新的開端,而沉湎于過去的痛苦中。
那樣死死執着沒一絲好處。
就在依藤這樣想的時候,讓人驚訝的一幕發生了。
甘明洵再痛苦地忍耐後,繃緊了身軀,向後轉去,伸出雙手放在宋大炮胸前,着動作絕非出于情動的溫存,而是一場對方始料未及的突襲,甘明洵将宋大炮推開了,她閉着眼睛向外跑去,跑下了公路,如她剛來的時候那一場奔跑。
依藤追着她的身影,向下跑去,身子忽然一顫,被從粲然整個從地上托起。從粲然不知從哪裏拿出一柄飛劍。她被丢再飛劍的尾端,緊緊抓住了從粲然的小腿。從粲然盤旋再甘明洵奔跑的上空,向後頭望去,就能望見宋大炮緊追不止的身影。
依藤望着宋大炮,又看向甘明洵,撓了撓發癢的眉頭,抓緊了從粲然的小腿。
“我們得看着甘師姐不走丢。”依藤說到。
“不會走丢的。”從粲然忽然頓下腳步,“有人護持再甘明洵的左右,她不會走丢。”
“什麽?”依藤蹙緊了眉頭。
“文智行。”從粲然勾起唇角,“不知哪個人下了詛咒,文家人求而不得,文睿行是,文智行是,文家仿佛命中還有兩個孩子,兩個……”從粲然還要繼續解釋這極有趣味的事情,卻被依藤突然的一聲驚叫截斷了。
依藤不知看到了何物,大叫一聲,險些叫飛劍翻到過來。
從粲然勉強維持住飛劍,向下緩行,落到一處叢林下頭。飛劍一颠簸,将依藤丢下了飛劍。依藤揉了揉碰到地上的手肘,向上看去,從粲然正在慢條斯理地打理衣服。依藤撇過目光,決心不予從粲然計較,她闊步向邊上走去,只管往叢林外走,目的是找到跑進了叢林裏的宋大炮和甘明洵的兩人。
她被有響動的一處吸引了注意力,貓着腰走近那處,撥開樹林。從葉與葉相剪的縫隙裏,她看到宋大炮氣喘籲籲停在了一處。
他張着嘴呼吸,就像是渴急了,将周圍的水霧兜攬一空,他的嘴唇還是死皮泛濫。更讓人感到難過的是,他的目光凝滞在一處,那雙晶亮的眼睛,只有一個光點,像是照在死人臉上的一個光斑。
他聳了聳鼻頭,向前走了一步,咬緊了牙關,叫了一句:“師姐。”
“智行。”但師姐叫得卻不是他。
依藤向別處望去,看見了文智行和甘明洵兩個人。文智行似乎有了些人形模樣,他還慣常裝扮,冷冷望着一切,包括甘明洵。
甘明洵叫他一聲,他仿佛照顧宋大炮似得,沒有回答。
“智行,是我,”甘明洵摸着臉龐,落下一滴眼淚,“昨夜你來見我,叫我從此忘了你,是什麽意思?你總要變作人的,你總要回來的,你總要……”她落下淚來,文智行的臉上沒有一絲變化,而宋大炮仿佛也随她一起落淚了。
“回來如何?”文智行露出了一抹微笑,“你忘了那小子,重新和我回到過去麽?明洵,什麽都改變不了。你有沒有想過,即使回到過去,我與你也未嘗能成為一對佳偶。你不過是因為一瞬愛上我,我也……未曾愛過你,一刻也沒有。”
“你對于我只有責任,沒有愛情。”
文智行思索着,斂下目光,朝甘明洵釋然一笑。
“現在我已經算死了,不用去管文家如何,我想為自己活一次,做我自己想做……”
“你騙人!”
甘明洵漲紅了面孔,那尖叫像是一柄剪刀,裁開了了文智行的聲音。文智行逐漸收攏了笑容,他對這一過程絲毫不掩飾,無非再同別人說,他在笑,他對此并不在乎。
“我不信。”甘明洵終于痛哭失聲,她軟了膝蓋,向下蹲去,但卻高估了自己此時的力氣。她跪到了泥地,肩膀也随之坍塌,随着她的大哭而震顫着。
她撇開眼睛,向後靠去,被宋大炮接住了。她靠在宋大炮身上哭,正如當初文智行死的時候一樣。
文智行見她有了着落,便向邊上走去。他隐入了邊上的叢林,再也不見蹤影。甘明洵還再哭,仿佛要将這五年間的痛苦,都一并發洩在這片寂靜樹林裏。
而樹林靜靜聽着,路過冷風同她一起發出嗚嗚的聲響。
甘明洵哭了許久,終于記起了自己的存在。她被宋大炮摻起了,向着別處一走去,一瘸一拐,走向與文智行不同的方向,越走越遠。
依藤若有所思,不知為何所有劇本內容都湧上了她的腦海。
依藤嘆了一口氣,拍拍腿腳的塵土。
她見事情按照自己預想的發展,也沒有太過擔心,她向後望去,從粲然的臉驟然降落再眼側。她吓了一跳,悶悶抱怨道:“你幹嘛?這一點都不好玩。”
“是啊。”從粲然嗤笑一聲,“人的□□複雜多變,當真一點都不好玩。”
“呵呵。”依藤撞了一下她,“天天擺着副高深莫測的模樣,我看你就愛說些人人都聽不懂的話,以顯示自己是個小仙女。我看啊,你是個草雞精還差不多,天天翹着個尾巴……”
“你說你自己嗎?”甘明洵一聲反駁,“我們走吧。”
“走吧走吧。”依藤瞪了甘明洵一眼,啧啧嘴巴。
自從這次以後,甘明洵竟漸漸恢複了精神,生活中從未有從前那段曲折的經歷,跟宋大炮也是有說有笑,又回到了以往的甜蜜。
再加上依藤也漸漸進入狀态和從粲然各種作弊支持,這部戲拍得很快。在第二年的三月這次的折騰就結束了。依藤回到家裏,靜靜等待一切的結局,也時時跟蹤着從粲然那邊宋大炮治療的情況。
從粲然被她纏得煩極了,她每每提到拍戲的事情,從粲然重諾,自然是無可奈何。與此同時,她面臨迫切的生活壓力,到處找工作。
将近兩個月裏,她走馬觀花似得演了十幾個角色,每天都累得半死不活,似乎又回到了剛剛出來闖蕩的時候。
這天,依藤剛剛從劇組提着衣服回家,打開門的時候,電話的聲音就響了了。她放下開門的手,看了看震動的屏幕,發現是一個陌生電話打來的。
“你好,請問是依小姐嗎?”電話裏那人說到。
“是?”依藤蹙起眉頭,“請問有什麽事情嗎?”
“哦,我是帝業下屬工作室的,”那人報上一個頗為有名的工作室,依藤被這名頭吓了一跳。她記得自己最近可沒有那方面的人接觸過了,萬一惹了那夥子……
她小心翼翼地問到:“請問有什麽事情嗎?”
“哦是這樣的,先同依小姐道一聲恭喜,您被金犬獎提名了最佳女主角了,這可真是……”
“什麽?”依藤有些無法應對,“你說我被提名了。”
“是的,您被提名了,報社明天出通稿。嗯,您的合作者沒有告訴你嗎?”那人問到,“這真是讓人遺憾。”
依藤掐斷了電話,開進門去,轉身關門,一頭撞在了門上。她揉了揉發痛的腦袋,發覺這真的不是夢。
☆、文府別館
依藤感到自己還活再夢幻當中。她平複下了心情,又重新給那方的經紀人打了電話。經濟人約她晚上見面,洽談合同。
依藤一時被激動心情所擾,立即簽了約,匆匆看了一下簽約條目。
“違約金是不是太多了。”依藤讨好地笑道。
該經濟人皺了皺眉,奪過戲約,将紙頁翻亂了。
“我們公司都是這個數,如果你不願意,雖然我很惋惜,但是依小姐……”
依藤連忙擺了擺手:“既要合作了,我怎肯走?”她憨憨一笑,兩眼眯起來向着前頭,看不見經濟人打量琢磨的目光。
那目光就像是再打量一件貨品,從她隐在發絲前的脖頸,打量到在衣服遮隐下的肩頭,又打量她緊閉的雙腿,待看見她着着拖鞋的腳時,那人發出了一聲冷哼。
冷哼很細微,隐在依藤的笑裏。
第二天經濟人說有新戲約要談,她也沒有多加詢問,直接就去了。
依藤走進經濟人給的地址。這地址是一所高端會所,高端範自不必說,依藤雖說見過些場面也不忍縮手縮腳。她走進那會所裏頭,遇上在指定地點等着的經濟人,随經濟人進了一個房間。
房間私密而豪華,裏頭坐着三男一女。那女人風流妩媚,眉眼輕乜,瞥依藤一眼便輕笑道:“這是新來的姑娘。”這本算是一句正常的詢問,從那女人嘴中說出,竟多了幾分風塵氣。那輕而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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