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規矩?
半雙說了,她那日帶着魏長朝逃到了北宮門,可宮牆上卻忽然蹿下一道黑影,将魏長朝擄了去,她沒看清那人的樣子,只聞到一陣茯苓糕的香味。
別說當今的朝堂之上有那麽多臣子喜歡吃茯苓糕,就算是當年,楚無念也不知曉宮闱之內、朝野之上有誰喜歡吃,她那時候才四歲,還是個只會追着禦花園的彩蝶跑的小屁孩。
如今知道喜歡吃這茯苓糕的,只有蕭氏一人。
蕭氏...
馬車停在親王府外,趙止洵拿起茯苓糕往壽安堂的回廊上走去時,發現這人還跟在他身後,他回頭揶揄,“不怕老夫人了?”
“這茯苓糕,怎麽說也是奴婢買的,奴婢理應跟着過去。”楚無念揚起眉眼,抹了抹嘴。
趙止洵也沒攔她,任由她跟着。
這回再去楚無念才發現,蕭氏是個清心寡欲的人,她腿腳不利索,平日裏只會念念經,在院子裏種種花草。
只是,她看起來好像沒有表面上的那麽高興。
走出壽安堂,楚無念正想着要怎麽接近蕭氏,身後忽然襲來一陣勁風,一道身影自她身旁劃過,落在趙止洵面前,“王爺,出事了!”
秦天急急地道。
趙止洵加快步伐,與他一同進了書房,楚無念在廊下站着。
“說。”
趙止洵抖了抖袍子,幹淨利落地道。
秦天低下頭,“今日上完早朝,司馬大人在坐馬車回府的路上,車轅突然脫落,他人從馬車上摔了下去,腿腳受了重傷。”
司馬修是此次周文王親派和周撫霖一同外出征收賦稅的地官,大周的最高稅收長官大司徒。
再過兩日便是十一月初六,外出征稅的地官在這個節骨眼上出了事,擺明了就是想拖住周撫霖的進程。
趙止洵墨眸微沉,“作案人可找到了?”
秦天接着說:“府上的車夫拒不認罪,只說上早朝前已經仔細檢查過車轅了,并未發現任何疏漏。”
“早上已經檢查過,那便是在宮裏做的手腳了。”趙止洵冷哼,能在宮裏有這個本事動手腳的,周後的嫌疑最大。
沒想到她還不死心,能糊弄前朝的魏帝,登上當今的後位,果然還是有手段的。
“太子那邊沒異常,倒是在皇後這邊出了事。”秦天一臉懊悔地道。
趙止洵沒功夫思慮這個,忽然,他墨眸一亮,匆匆起身道:“快去備馬車,我要進宮一趟!”
“是!”
秦天與他一前一後從書房急匆匆走出來,楚無念剛想跟上,雨堂已經先她一步跟了上去。
楚無念瞧了一眼這空無一人的麒麟院,輕手輕腳朝着東邊的牆面走去。
周文王的禦書房裏,太子的內臣已經在裏面炸開了鍋,都在說司馬修墜下馬車的事,人在司馬府上躺着,這些人卻在禦書房裏好整以暇地說應該等他傷好了再啓程。
陸安悄悄俯到他耳邊說‘洵親王來了’之後,他才如釋重負。
趙止洵走到那些內臣面前,笑道:“諸位大人若是真關心司馬大人,應該去他府上看望他,跑到這來說道作甚?”不給他們喘氣的機會,他轉身面向周文王,“至于跟二皇子出行的地官,陛下理應重新挑個人選,這征收賦稅是耽誤不得的大事,切不要因小失大。”
“王爺這是什麽話?往年的賦稅,都是要大司徒跟着去的,既然司馬大人的腿傷了,自然應該等他傷好了再啓程,這是大周歷年來的規矩!”最年長的公孫宇厲聲駁道。
“規矩?”趙止洵眼底墨色微涼,“那照公孫大人這麽說,倘若今日司馬大人命喪黃泉,今年的賦稅是不是就不用收了?那朝中上百位的官員,上千位的官眷,軍中幾十萬的将士,全都不用吃飯了,全守着這不知變通的規矩養活!我看,您就先以身作則吧。”
公孫宇被他反擊得一張臉憋得通紅,怒聲拂他,“你這是信口雌黃!”
趙止洵睨他一眼,再次朝周文王躬身,“所以為了大周安定着想,陛下理應重挑一位地官随二皇子外出征收賦稅,臣以為,跟在司馬大人身邊多年的江逸大人就很好,地官之中,他的功績雖不算突出,可勝在勤勤懇懇為民,在百姓中的名聲很不錯,此次外出征收賦稅,也能給他個磨練的機會。”
在進宮的路上,他就将地官中的官員全都挑了一遍,最終選了這位默默無聞可勤政多年的江逸大人。
太子的內臣們聽得目瞪口呆,沒想到只短短的幾個時辰之內,趙止洵就将人選重新拟好了。
周文王正愁這件差事一波三折,此刻臉上一片欣慰,當即允了趙止洵的意思,“按洵親王說的去辦,此次跟二皇子外出征收賦稅的地官換成江卿。”
太子的內臣們低着頭,都恨得牙癢癢。
趙止洵的五彩祥雲朝服一出現在麒麟院裏,楚無念便抱着一個長形紙盒跑上前,一臉欣喜地道:“王爺王爺,方才二皇子的府上來人啦,這是他讓奴婢拿給您的,說裏面是一支千年人參呢!”
楚無念像是得了什麽不得了的寶貝,笑嘻嘻地遞給他。
趙止洵拿給雨堂,囑咐他,“拿去給老夫人。”
她本想說她跑一趟就行了,可看到他那雙通透人心的眸子,只好将話咽回肚子裏。
跟着趙止洵進屋,他一下便趴到茶榻上,俊眉緊擰,呼吸也有些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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