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不同
“是你讓他們去說的?”顧若離不悅的看着趙勳,“你什麽意思。”
那些馬匪根本不信她能治好槐書,更何況,她自己都沒有十足的把握,所以即便看着槐書,也不過是說試試罷了。
可現在劉柏山居然來求醫了。
她明白過來,上午他破天荒的和馬匪套近乎,恐怕為的就是這件事。
真是辛苦他說了那麽多話,大費周章,就只是想要證明,善就善,惡就是惡,想要血淋淋的告訴她,不管她治好治不好槐書,那些馬匪不會感激她,她一樣會死。
他沒有說她虛僞,而是用行動來反駁,打她的臉?!
趙勳沒說話,擡着茶盅朝着她微微一點,算作了回應。
“看來趙公子是太閑了,我做事,怎麽做是我的事。我怎麽評斷善惡,自有我的底線和原則,不用你多此一舉!”話落,她拂袖離開。
顧若離壓着怒,停在了劉柏山跟前看着槐書,道:“我不知道能不能治好,你先跟我進去,與我說說病情!”
“好,好!”劉柏山緊摟着槐書,望着顧若離眼中騰起濃濃的希望。
趙勳放了茶盅,漫不經心的靠在椅背上,眼底是他自己都未察覺的笑意……他時間緊迫,許多事等着他去做,可他卻無聊的和一個小姑娘鬥氣!
連他自己都覺得驚訝。
他想起少年時和兄長趙政随着榮王一起狩獵,路遇一只奄奄一息的狼崽,兄長哭鬧着要救,他不願意,攔着他:“狼是畜生,你救他,等他好了他就會反身咬你,你這是自找麻煩。”
“可他現在沒有咬我,我就是要救它。”趙政抱着狼崽子滿臉倔強,“等他反身來咬我時,我再殺它。”
“愚不可及!”他聽着就笑了起來,你明知道救活了對方,對方不但不感激反而會威脅到你,你還救?簡直是愚蠢之極。
最後,趙政還是将那只狼帶回去請人醫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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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直好奇,或者說在期待那只狼好了以後,反咬趙政一口。
到時候他就可以幸災樂禍的指着他的鼻子嘲笑他。
可是,沒過幾天趙政告訴他們,狼已經治好被他送回去了,那只狼還圍着他擺尾依依不舍,目含淚光。
他還清楚的記得,他當時聽到時的震驚!
可是不過三天,他就查到了,趙政将那只狼帶回去後,便絞殺丢棄了,根本就沒有所謂的善良。
他只是想做給父王看,騙別人騙自己!
想到這裏,趙勳又給自己斟了杯茶,喝的漫不經心,所以說世人本性都是涼薄自私的,這并不罪惡……罪惡的是,那些拼命隐藏罪惡,而裝出良善的人心。
隔壁,顧若離的聲音隐隐約約,和煦溫暖透着沉穩,全然沒有一個十來歲孩子該有的天真活潑。
她是誰,目的是什麽?
顧若離并不知道趙勳所想,專心聽着劉柏山說槐書的病情:“一年前我帶他去延州,在路上出了點意外……回來後他就開始發燒說胡話,等燒退了他便神智不清,整日跟游魂似的在外頭,喊他,罵他,打他都沒有反應,不知尋了多少大夫開了多少方子,都無濟于事!”他妻子年前去世了,如今這個孩子就是他的命根子!
看着槐書這樣,他心痛如絞!
“出的是什麽意外?”顧若離握着槐書的手,給他號脈,劉柏山聽他一問頓時顯得有些尴尬,咳嗽了一聲支支吾吾道,“是……遇見了一個仇家,我……我老大将那人……”當着槐書的面殺了。
看來是受刺激了,顧若離凝眉在桌上取了鏡子舉在槐書面前,來回緩慢移動,但槐書的眼睛卻一動不動,絲毫沒有被吸引而跟着轉動。
“其實一開始還沒有這麽嚴重,他還只是在家裏晃悠。”劉柏山道,“可最近一個月,他開始往外跑,有時候晚上都不回來,蹲在什麽地方,一待就是一夜!”
“時間長了病情加重在情理之中。”顧若離摸了摸槐書的頭,劉柏山忐忑不安的看着顧若離,問道,“霍大夫,能不能治?”
顧若離原本不确定,但聽劉柏山說過發病原因,她又給槐書號脈,他脈象浮數無力,舌質幹紅,無苔,心裏便已經有了初步的定論,卻不想立刻開方子,而是道:“以前大夫開的方子你存着嗎?”這樣病辯證并不難,她要看的是用藥的劑量。
“有,有,在家裏。”劉柏山點頭不疊,“我回家給你拿回來。”
顧若離點了點頭,指了指槐書和他道:“孩子留在我這裏吧,你手腳快點就成!”
劉柏山不疑有他,将槐放下飛快的跑了出去。
劉柏山一走,槐書就從凳子上滑下來,蹲在地上盯着牆角看,很出神似的一動不動。
顧若離拉着他的手正要說話,屋外傳來一陣喧嘩,司璋粗大的嗓門喊着道:“是你們告訴劉柏山,霍姑娘可以治好槐書的?”
槐書驚了一跳,身體開始微微有些發抖。
顧若離輕輕拍着他的後背,就聽守門的馬匪回道:“我們只是說了一句,讓二當家來試試。聽說霍姑娘醫術真的不錯,當時有個人都要截肢了,是霍姑娘把他治好了,現在活蹦亂跳一點事都沒有了。”
“你聽誰說的。”司璋聲音裏透着不滿,馬匪又道,“聽趙公子說的,那個人就是他的同伴,那天我們也見到了。”頓了頓,“再說,老大你不也正由霍姑娘治着麽,就讓二哥帶槐書試試,說不定就成了。”
“屁話!”司璋怒道,“我身體壯如牛,她就算開錯了藥也吃不死我,可槐書那麽小一點,要是出了事你不是把老二往死路逼!”
馬匪沒了話,支支吾吾有些心虛。
“等會再找你們算賬!”司璋一腳一個把幾個人踹了一頓,大步進了院子,跟在他身後的張丙中幸災樂禍的指着幾個人,“多事,多事了吧!”跟着進去。
顧若離牽着槐書站在房門口,司璋看見她微微一頓,視線就落在瘦弱的槐書身上,招招手:“槐書過來,伯伯帶你回家找你爹。”
槐書看上去沒什麽反應,但顧若離能感覺到,他瑟縮了一下。
似乎害怕司璋。
也許是那天他親眼看到司璋殺人的緣故吧,那畫面即便不再記得,可看着這個人還是會本能的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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