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章節

袋，“考試憑的是實力，哪裏能靠運氣？”

曉雅疲憊地翻個白眼，緩緩道：“給你說了還別不信，有時候考試真的是需要運氣的，天底下的試題何其多，你能保證遇上的都是你會做的嗎？不可能……”

她說話柔軟不清，整個人也沒有精神，就像昨晚沒睡一樣。

“好吧，就像你說的，我們也承認之中存在有偶然的因素……那你告訴爸爸，這一回你到底有多大的把握？”他又問。

“也就七八成吧。”曉雅喝完湯，随口應了一句。

“七八成能拿下年級前十名？”

“就像你說的這樣吧。”

曉雅說得無心，皮磊卻聽進了心裏，內心頓感舒爽無比。

吃完早飯，上了廁所，曉雅要出門，皮磊趕緊将她叫住，随後從陽臺的倉庫裏推出了那臺多年未用的老舊自行車。

曉雅見後散去一頭的瞌睡蟲：“爸爸，你這是要做什麽？”

皮磊拍拍自行車的後座，“上來，爸爸載你到學校。”

曉雅無奈地笑笑，“這到學校才幾步路啊？”

“今日你責任重大，幾步路爸爸也要送你過去。”說完，皮磊推着自行車與她出了門。

曉雅坐在自行車後座抱着皮磊，剛到校門前，突然看見迎面駛來一輛黑車，車上下來的不是別人，正是韓楚楚。

“喲，皮曉雅，今天坐爸爸的車來考試啊？”

韓楚楚看見皮曉雅後熱情地與她打招呼，她卻愛理不理，也沒讓皮磊停穩車就跳下了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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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完試我自己回家，你就別來接我了！”曉雅向皮磊抛下一句，之後頭也不回地匆匆跑進校門。

初中一年級的考試總共要考一天半。第一天早上考語文，下午是數學，第二天早上考英語。

皮磊當然沒聽曉雅的。他将自行車停在學校大門前，買了一份報紙後坐在校門口的花壇上，翹着腿，燃上一根煙後開始打發起剩下的時間，一只腳也不自覺地上下抖起來，震得報紙嘩啦亂響。

他腳之所以抖得這麽厲害，是因為他又想起了黃雪梅。

一個多月來，黃雪梅再沒執着嫁人與轉學的事，他也安心地在家照顧曉雅，兩人間無比太平。

為此前幾日皮磊還帶着曉雅去姥爺家看過黃雪梅，那時父女倆發現她已經胖了一圈。

自然，曉雅也胖了不少，她是被四〇五〇師的老師們給喂胖的。

那日兩人的話題都在曉雅的期末考試上進行。聊了一個上午，皮磊深刻地感覺到，這場期末考試不僅是補習軍團成果的試金石，對自己而言也更像是一個大型項目的驗收，如果黃雪梅認為合格，他會收獲自尊與榮譽，如果她說不合格……

做事得先想好退路才行。所以皮磊從昨日起就開始忐忑，總在想如果曉雅考不上前十名自己要對黃雪梅做怎樣的交代。

不過考慮四〇五〇師的老師們都是有真材實學的。他想，就算曉雅考不上前十名，也不會落下太多，應該就在二十幾名左右。到時給黃雪梅說說情，誇贊曉雅有進步，她也不會過于動怒……

如此，曉雅考了一天半，皮磊接送了一天半。

曉雅戰後得以放松兩日，皮磊這兩日則是越過越緊張。

“小雅，考得怎樣啊？試題難不難？究竟能拿幾分？”

“又沒有正确答案，我怎麽知道啊？”

“那你心裏總得有個數吧？”皮磊又問。

家長會前兩日，曉雅躺在沙發上，正抱着一本《絕代雙驕》仔細看着，聽爸爸一問，又顯得不耐煩起來。

“爸爸……”她放下手中的書，望着皮磊一臉擔憂，“如果我考得不好，你不會生氣打我吧？”

聽曉雅這麽一說，皮磊的小心髒突然噗通跳了一下。

“咳……”他沉寂片刻後對曉雅說，“打人罵人都是不對的，考試，是對你這個學期學習的一次檢驗，無論考沒考好，我們最先做的都應該是總結經驗，壞的，我們查缺補漏，好的，我們就發揚光大，知道錯在哪裏，好在哪裏，都是一種進步。”

這話讓曉雅整個人放松了，她擡眼望着皮磊，小聲說：“爸爸，其實這一次我覺得自己考砸了。”

皮磊的小心髒又噗通跳了一下。

“哪門砸了？”他小聲地問了一句。

“哪門都砸了……”皮曉雅的回答也十分小聲。

“那……”皮磊抑制住心跳，努力讓臉上的菜色看起來不是那麽明顯，“你是有哪門試卷沒做完嗎？”

“沒有……都做完了……”

“那應該沒事啊，”皮磊松一口氣後坐在沙發上，“我看你就是太緊張了，你看啊，爸爸以前就有經驗，但凡覺得自己沒考好的時候，反而考得特別好，可是覺得考得好的時候呢，分數下來又不是太好……”

他在寬慰曉雅，同時也在寬慰自己。

父女倆正有一句沒一句地搭話，電話突然響了。

不用想都知道，這一定是黃雪梅打來的，果不其然。

“喂……是，考完了，她說試卷都做完了，沒什麽不會的……”皮磊在電話那頭回應，“是的，最近是辛苦她了，确實要讓他好好放松一下……”

曉雅的試卷确實都做完了，可是她卻不知道試卷考的到底是什麽，她只是把能想到的答案都寫了上去。

語文是這樣，數學是這樣，英語也是這樣，填空題靠猜，選擇題靠蒙，三長一短選最短，三短一長選最長，語文作文寫跑題，數學應用全靠編，英語小作文不會寫，直接挪用閱讀理解……

至于分數高不高，這回許是真的要看運氣了……

這些話皮曉雅本打算原封不動地告訴皮磊，聽見黃雪梅讓自己放松，馬上又咽進了肚子。

還是今朝有酒今朝醉吧，先把小說給看完了。她想。

兩日後，初一年級的家長會如期舉行，同時全年級的排名也都新鮮出爐。

校方統計了所有學生的分數，在全班排名的名單上特地加印了學生在全年級的排名，如此可以方便學生們設立學習目标，并在以後填寫升學志願時也有一定的參考。

初中的第一個家長會通常是十分隆重的，不僅家長有到場，學生也都基本到場。曉雅和幾個小同學站在窗外，都在密切關注會場內的形式。

“皮曉雅，我們家都只來一位家長，你的爸爸和媽媽居然都來了……你的媽媽好漂亮啊……”

曉雅沒聽見小同學和自己說話，她交握着雙手，學着張神父的模樣祈禱，希望上帝能幫助自己渡過這次難關。

初一八班平時究竟是有多鬧騰，無論是臨時班主任還是各科的老師們都是有目共睹。這回教室裏坐的全是家長，安靜得連桌椅扭動聲和輕微的咳嗽聲都沒有，反倒讓他們不自在起來。

凝重了半晌，臨時班主任終于宣布：初一八班同學的成績在全年級幾乎都是墊底。

黃雪梅坐在第一排，聽見老師的斷言後突然覺得眼前一陣暈眩，随後又聽着三位主課老師相繼分析本次的考試。

其實老師們與其說是在分析考試，倒不如說是他們在推卸責任更準确。

他們都在想方設法地告訴家長一個信息：學生考得差不是因為老師不好，而是學生們自己不學。

英語老師的陳述更是說得聲淚俱下：

“我大學跟着外教學了四年，說得都是正宗的美語，教學也從來都是一絲不茍，沒想到學生們一點都不珍惜大好機會，竟如此不争氣，實在太令我痛心……”

這時一位坐在後排的家長聽不下去了，猛一下站起來，指着這位年輕的小老師大聲喊：“人家課本上寫的都是英語，你卻教美語，這不是胡來嗎？學生們怎麽考得好？”

……

然後就在這樣的氣氛下，臨時班主任開始發放成績冊、試卷、以及排名的名單。

“那個……曉雅考得怎樣啊？”

皮磊坐在黃雪梅身旁已是面如金紙，就看見皮曉雅的試卷捏在黃雪梅手裏，上面被畫了好多個紅色的×。

少時，黃雪梅嘆口氣，悠悠道：“第十名。”

皮磊面上突然又有了血色，“什麽？真的？”

黃雪梅突然轉頭對他狠狠一瞪，“倒數第十名！”

皮磊臉色又變得煞白，搶過成績冊一看：語文33，數學15，英語60。

“這不會是曉雅考的吧……”皮磊覺得十分不可思議。

皮曉雅此刻站在窗外已是目睹了一切，她學着張神父的樣子從自己額頭到胸口劃了一個十字，交握着雙手面對身旁兩位小同學輕輕說：“諸位，今日災難降臨在我身上，我将追随我主，下個學期，許是你們再也無法見到我了……”

30 人生何處不相逢

試卷上的名字确實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