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章節

照這樣發展下去，不用半年，皮磊就能掙回之前的投入。

如此，就算年底老板要收車，對于他們家而言也不再具有任何威脅。

陸濤的輔導學校事業蒸蒸日上，他舉手投足間也越來越有大老板的範兒，平日不是西服就是洋煙，眼鏡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挂了一副。

“陸老師，今天我在學校裏又看到幾個奇怪的人。”

以前總聽陸濤說學校裏會有幾個師範生冒充學生聽課，皮磊沒見過，後來已是見怪不怪了。但是這幾日混跡學校的不僅有師範生模樣的人，還有家長模樣的人，有的年紀甚至比自己還大。

他們也需要聽課嗎？皮磊覺得莫名其妙。

“沒關系！”陸濤不以為然，“現在貴平市的輔導學校又不是只有我們一家，競争對手來探個虛實，摸摸底，這很正常，我們也會派人到他們機構裏探風的。”

“哦，這樣……”

雖然嘴裏沒說出來，皮磊卻總覺得心裏極度膈應，他感覺這些往來的同行們沒一個是安好心的。

事實證明皮磊的感覺是對的。

沒多久，樹大招風的陸濤就被市內一些做培訓機構的同行們舉報了。

那一日周六，曉雅去英語培訓班上課，皮磊白班，黃雪梅一人在家打開電視看地方新聞，突然就看到了這則報道。

新聞上說，地礦中學的長江補習學校屬于非法集資運營的輔導機構，裏面環境簡陋，學生們只能自帶板凳或是站着聽課，之中大多數老師都沒有教師證，有的還僅僅是在校大學生……因為講課沒有質量，學生們聽了課後學習成績非當沒有進步，反而退步了，今日起該輔導學校已被相關部門強制停辦。

此外，新聞裏還播出了班級裏上課的情形，以及一則專家的采訪。

專家在電視裏說：“根據法律規定，民辦學校需要有副教授或以上職稱的人員才能開辦，而這所輔導學校的辦學人員竟然都是下崗再就業人群……這樣的學校無視法律法規，沒有向學生們起到遵紀守法的表率作用，不僅如此，教學質量還差得一塌糊塗，簡直就是誤人子弟！當前這個社會環境下，家長們都在為子女的教育問題煞費苦心，有條件的都會把子女送到各類補習班裏接受輔導，有的一門課甚至請三四個老師授課……因此，市裏的各類輔導班也是星羅棋布，這種環境下，家長們要尤其注意這種唯利是圖的輔導機構在教育市場上濫竽充數，謹防上當受騙，一定要相信學校裏的科任老師……”

接着，又播出了一則對學生的采訪。畫面上的小同學有些驚惶，說話也支支吾吾，當記者問起他在學校裏上課感覺如何時，他扭捏了半天才回答說：“好像也沒什麽用……”

黃雪梅驚了，手中的水杯嘭一聲落在锃亮的地板上，下一秒便是拿起電話狂呼皮磊。

68 變故

“喂，老皮，學校的事你聽說了嗎？”

“聽說了……”

皮磊這頭聲音極嘈雜，黃雪梅不知道她有沒有聽清楚自己的話，把問題又問了一遍。

“所有的事我都已經知道了，你別慌，我們這頭會處理……”皮磊回答得十分淡定，像是問題馬上就能解決一樣。

其實在得到消息以後，他比黃雪梅還要驚恐。

那張投進補習班的存折，裏面幾乎都是他掙的血汗錢，之中有自己的時間、精力，有曉雅的學費，有家庭以後的日常開支，還有打算還父母的錢……

不行，越是這個時候，越要冷靜下來想辦法，可是就自己這點本事，究竟還能想到什麽辦法？

就目前的情況而言，輔導學校還不僅僅是被停辦這麽簡單。負責人陸濤和他的幾個兄弟都被扔進了拘留所的鐵籠子，而且還是刑事拘留。要是處理不好，他們很可能會被判刑，之後等待他們的，将會是三年至五年左右的牢獄之災。

關于陸濤和他兄弟的事陸長江還不知道，皮磊也沒有告訴黃雪梅。在電話裏草草将她安慰一番後他就折回陳鑫那頭，因為後面還有許多事需要他們一起商榷。

陳鑫以為：“其實這罰款都是小事，關鍵是要先把小猴子他們給撈出來才行。”

這一晚，皮磊、趙桂蘭、陸濤的老婆都在陳鑫家裏，若大的房子裏時不時會發出他們的嘆息聲。

“要撈人出來那挺難，你認識什麽人嗎？”皮磊問。

陳鑫想了想，說：“人其實認識一兩個，不過我也不清楚他們到底可不可靠……”

“先把人找來，如果周旋起來需要錢盡管給我說，我可以把店子抵押了借錢贖他們。”趙桂蘭搶道。

陳鑫點點頭，“這事先不忙吧，明天一早我找那朋友問問，要是有答複，我會在第一時間通知你們。”

“那一定得快。”皮磊說。

“對了……”陸濤的老婆提醒，“這事你們可千萬要保密，斷不能讓我公公知道……”

這一晚皮磊在陳鑫家裏，直到早上七點後才回到家，事情讨論到了什麽程度，黃雪梅一點都不知道，問起他來他也不說。

此事在市內影響也是巨大，第二日曉雅去學校上課，第一節上戴老師就給全班同學打了一劑預防針。

“我知道，大家求成心切，都想要自己的成績在短時間內得到提高，但是到外面上補習不一定就能把成績沖上來，學習這東西，是個長期的過程……尤其是現在外面的那種野雞輔導班，在我看來簡直就是害人不淺。你們學習好了，他們會說是自己的功勞，你們成績沒有上去，他們又會說是你們不行，都是一些只會等桃子熟了摘桃子的角色，所以你們的眼睛可都得擦亮些，不要忘了你們是哪個學校的學生，更不要忘了你們現在是在哪個班，要對自己和自己的老師有信心，知道嗎？”

衆同學：“知道了——”

“那——”戴老師兩眼一溜，“我們班上應該不會有同學去那裏補習吧？有的舉手，可別等我查出來。”

衆同學開始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曉雅坐在第二組第三排背手低頭不敢去看戴老師，瑟瑟發抖的雙腿和強烈的心髒蹦跳已然取代了耳邊的嘈雜聲。

良久，她伸長脖子，兩眼向同排不同組的另一位同學身上投去，發現那位同學正好也在看着自己。

這個小同學是本班的原生著民，班上排名一直穩居在三十五名左右，不怎麽受同學和諸位老師的待見。他家裏也沒有人認識什麽老師，一直沒有參加補習，僅靠自己一人在書本上摸打滾爬。上學期一次偶然的機會，他發現了陸長江的數學補習班，覺得那個老頭上課挺有意思，比戴老師說的更容易聽懂，後來便在那裏報了班，半個學期下來後，他的半期成績一躍成了班級的前二十五名，之後他還報了那裏的物理補習課程。

也正是在那個物理班上，他發現曉雅原來也有參加補習。

兩個孩子說好，這事彼此間保密，誰都不許在班上說，否則天打雷劈。

“皮曉雅，”下課後他把曉雅叫到一旁，“你說那個學校以後應該不會再辦了吧？”

“我也不知道。”曉雅搖搖頭。

據小同學說，這事發生以後，學校昨日就打電話去他家裏，說今天就把剩下的學費退給他們。

“哎——”小同學長嘆一聲，“現在補習數學和英語的學校遍地都是，物理的一個都找不到，你知道哪裏還能補習物理嗎？”

曉雅還是搖搖頭。

“看來我只能先換個地方補習數學了，”小同學說，“但是我估計不會再遇到像陸老師那樣的老師了。”

曉雅聽了心裏咯噔一聲，忍不住擡眼望着小同學。

“哦，對了……”小同學撓撓頭，悄聲對她道，“你可能還不知道，那個學校裏有個老頭，姓陸，上的數學課可厲害了，比戴老師強多了，你真該去聽一聽……不過以後可能沒機會了。”

“是……是嗎？”曉雅支支吾吾。

他想想後又說：“但是像你成績這麽拔尖的，估計也不用上什麽數學輔導班吧……”

曉雅尴尬地朝他笑笑，瞟了眼教室裏的鐘，“快上課了，下回再說吧。”

這一晚曉雅上完戴老師的小班課後回家，還是沒看見皮磊。她向黃雪梅問起輔導班的情況，黃雪梅只說不知道，又讓她別管大人的事，說不行了以後自己會想辦法為她找老師。

晚上十點後，皮磊回來了。

早上他還在睡夢中的時候，陳鑫就打電話過來，說自己找到了人，可以走關系幫忙把陸濤他們撈出來。

皮磊與趙桂蘭不敢怠慢，當即就在貴平大飯店定好了午宴，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