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章節

就将陳鑫的朋友約過來吃飯。

因為這夥人做事挺有誠意，陳鑫的朋友一感動，下午就帶他們去了拘留所。

花錢找人左右疏通後，陸濤他們終于走出了籠子。

為表感謝，皮磊與趙桂蘭又将幫忙的人請到貴平大飯店大吃特吃了一頓。

盡管人是出來了，違規辦學已成事實，無論怎麽洗，依舊白不了，這就代表皮磊所有的金錢和投入都已付諸東流。

他與黃雪梅都知道這将意味着什麽。

“這以後我們該怎麽辦？”

“以後的事……”皮磊嘆口氣，“還是以後再說吧……”

聽完今日發生的一切，本該為皮磊他們努力出的結果感到高興，也不知為何，黃雪梅就是笑不起來，失落的情緒就像火災現場的濃煙堵滿整個胸口，怎樣都驅散不了。

她一言不發地回了房，只留皮磊一人坐在沙發上發呆，整個家裏又開始彌漫久違的煙味。

雖然兩人都将聲音壓到最低，曉雅還是一字不差地把他們的談話都聽進了耳裏。

輔導班沒了，陸老師還會上課嗎？如果身後沒了那些補習的老師，自己以後會變成鹹魚嗎？

曉雅陷入沉思。

煙盡五根，皮磊深知自己不能再這樣下去，何況家裏現在已經不再富裕，自己不能再把錢浪費在煙酒之上。

要節約才行。皮磊把煙收好在懷中。

可越是這樣想，皮磊就越覺得難受。他現在是真不明白，明明每次遇上困難都能看到光明，為什麽命運之神偏就不照顧自己。人家是走到哪裏哪裏亮，為什麽自己沐浴陽光下也會晴轉陰。

真是煩悶。

獨自在沙發上躺了一會兒，皮磊發現自己完全睡不着，幹脆起身走到大門前。

“爸爸，你這是要去哪兒呀？”

門鎖輕輕響了一聲，曉雅開門從房裏走出來。

“我……”皮磊揉揉眼，“爸爸是想到外面走走……這麽晚了，你怎麽還不睡啊？”

“那你怎麽也不睡？”曉雅匆匆跑過來拽住他的袖子，驚慌失措地瞪大眼睛望着他，“你該不會是想和樓上的孫叔叔一樣吧？”

“我……”

其實方才有那麽一瞬，皮磊真有過這個想法，但是想來想去他覺得自己還是怕死的，所以就想學曉雅當初那樣，到工地去看看有沒有适合自己的磚。

“爸爸！沒事的，挺過期末，我們就有錢了！”

曉雅這話皮磊沒聽懂，他不知道，就算這小丫頭片子再有本事，還是不能挑起養家的重擔，再一想，莫非她是想當童工不成？

“我知道，你擔心沒了那些老師我就不行了……”曉雅低聲，“但是你都給我說過，學習是自己的事，靠別人沒用……無論是陸老師還是趙阿姨，他們也只能是暫時給我指導，我不可能一輩子都靠老師，我不要做只會跟着太陽繞彎的地球，我要當太陽，我要當一顆發亮的恒星！”她握住皮磊的雙手，“爸爸，我也是這個家裏的一員，為了之前的承諾現在一直在努力的複習呢，就算以後身邊沒了老師我也一樣可以……我期末考一定可以擠進全年級二十名，把你們之前花的借讀費一分不少的掙回來，所以爸爸，你也不要輕易就放棄啊。”

曉雅的手是溫熱的。聽了他的話，皮磊幾乎快要老淚縱橫。

那一瞬，他心裏有種感覺，就好像是他使勁在一個洞口前大聲嚷了很久，最後終于等來了回音一樣。

都說付出總是有回報的。皮磊現在又開始相信這個真理。

“好，好……”他點點頭，聲音不知道是哭是笑，“你的心意爸爸知道，爸爸支持你，你全力以赴，我也全力以赴，我們一起努力……”

他深吸一口氣後伸手撓撓曉雅的頭，說：“雖說學習是大事，也得注意身體，該吃飯要吃飯，該睡覺也要睡覺，以後別睡這麽晚了。”

“嗯，我保證，一言為定！”曉雅向皮磊伸出了拳頭。

一大一小的兩個拳頭碰在一起，父女倆都笑了。

“還有，”皮磊又說，“這些日子以來，你的努力爸爸一直看在眼裏，爸爸真的非常高興，所以無論期末考試結果如何，即便是拿不到名次也沒關系，千萬不要氣餒，別忘了我們的最終目的。”

曉雅猛地向皮磊點了下頭，“我肯定不會忘。”

說完，她一頭紮進爸爸的懷裏，嘴裏嘟囔：“爸爸，你也別抽煙了，對身體不好。”

“好，好……不抽了，以後都不會抽了。”

夜很靜，窗外蟲鳴聲不斷，偶爾傳來車鳴。

父女倆彼此安心，都沉浸在親情的幸福與平靜中，這些聲音他們絲毫沒有在意，更沒在意從另一間房裏傳出的響動。

皮磊在沙發上美美地睡了一覺，醒來時曉雅已經去了學校，黃雪梅也已去了單位。

合約期還有一個月，想着以後還要養家，他不敢偷懶，又精神百倍地出工去了。

這日他跑得很賣力，別的車都已是收班，他一直到晚上十一點後才回家。

回家時他心裏忐忑，不知道又要怎麽面對黃雪梅，站在家門口躊躇半天才掏出鑰匙開了門。

出乎意料地，和往常一樣，家裏已經備好了熱騰騰地飯菜等着他，何止，還都是他喜歡吃的菜。

“你回來了？”黃雪梅從房內走出來，“今天怎麽這麽晚？”又指着一桌菜，“這些都是給你留的，你看涼不涼，要不要再給你熱一熱？”

皮磊有些受寵若驚：“不不，這樣挺好。”

黃雪梅進了房，這之後，房內響起了清脆的敲算盤聲音。

吃完了飯皮磊進了屋，看見黃雪梅正對着一批賬本仔細清算。

“這些是……”皮磊指着賬本不解。

“哦，這些是我接的野賬，”黃雪梅邊在賬本上填寫數字邊說，“它們都是私人老板的，我幫他們做完了，這個月的開銷就不愁了。”

“那不會很累嗎？”皮磊輕輕問了句。

黃雪梅擡眼向他笑笑，說：“我也是家裏的一份子，你有分擔，我也該有分擔，現在你不行了，自然由我頂着。”

聽完她說的話，皮磊心裏暖洋洋的。他搬了張椅子在黃雪梅身旁坐下，說：“那以後晚上做飯的事，就全交給我吧。”

黃雪梅向他挑挑長眉：“這可是你說的，千萬別反悔。”

皮磊：“不反悔。”

69 力挽狂瀾

拘留所裏的環境皮磊領教過，深知進去的都是怎樣的人。

像陸濤這樣的，只要讓他在裏面清醒過一晚，定會挫掉他身上的全部銳氣。

果然，再見陸濤時，他身上已然沒了之前的大老板氣度。僅一夜之間就從別人口中的“老師”回到了昔日的“陸工”。

皮磊十分慶幸，好在當初自己是喝醉了才進去的。

其實拘留所的一夜并未給陸濤造成多大的打擊，讓他難以接受的是那筆巨額的罰款。

皮磊與陳鑫安慰他，說錢都是小事，只要人好好的，錢沒了可以再賺。

可盡管如此，只要想起那筆數字，他們也很難不去惋惜。

這一回陸濤雖是敗了，但他并沒有放棄，因為他還有一個工程公司。

公司之前接過不少清洗大樓的項目，他自己也因此結識了不少上頭的人物，于是計劃一番後，他開始找人周旋起重建輔導班的事。

事情至此，已近一個月，陸長江仍被蒙在鼓裏。

輔導班剛出事的時候，他還在醫院裏靜養，除了手上一本《運籌學》什麽都沒看，新聞上報道了什麽他也全然不知。

出院後，陸濤親自接他回家，告訴他現在報名的學生越來越多了，地礦中學的地皮太小，他們已經打算要重新換場地了，說是要等新場地弄好後再重新開班，這段時間就讓他在家裏好好陪着媽媽靜養。

當陸長江問起他新場地在什麽地方、什麽時候弄好，他就開始轉移話題，并強制讓陸長江把心思放到李月娥身上。

其實陸長江當時就隐約覺得陸濤極有問題，但同時他也感受到兒子是不想讓自己擔心所以才這麽做，又想想自己現在年紀一大把……

既然孩子們都這麽大了，有些事也該讓他們承擔了。想到這裏，陸長江才放心地把這個叫“X”的麻煩交由他們處理。

只是時間過去了這麽久，陸濤那頭還是一點消息都沒有。

日歷被一頁頁地被撕去，眼看半期都過了，學生們考得如何，每個學校出的試題到底都是什麽水準，期末又要怎麽幫學生們複習，這麽久沒開課學生成績到底又怎樣了……這些事和李月娥的病況一樣，每日都盤踞在陸長江的心頭。

李月娥的病還是沒有起色，但在護工小嫚的幫忙下病情還是得到了有效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