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誓言

繞香園內繁花似錦，有清風拂袖。緋衣女子青絲長劍，一連三個旋身，驚起一片紅塵。回眸巧笑間，攝人心魄。

三月溫暖的陽光灑滿了大地也灑進了姚嬈的心裏。

今天是初七，是他與潘公子相識整整一年的日子，她早早的就遣了丫鬟去城郊的私塾送了口信：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想到這兒院中舞劍的人兒不由淺淺一笑，一邊陪練的丫頭也不覺輕笑，自小大大咧咧的将軍之女竟也有如此溫柔似水的一面。可想小姐用情已深了，那潘公子相貌堂堂又滿腹詩書，定不會負了小姐吧。

“小晴，小晴，在想什麽呢？”

“啊！小姐，我，我……”

“呵呵，不會在思春吧，說，看上哪家公子了，小姐替你做主。”女子負手收起長劍，盈盈一笑，面若桃花。

“沒，沒有啊，小姐又拿奴婢開玩笑。對了，小姐叫我有什麽事嗎？”

“沒什麽，只是問你玉兒去給潘公子送信回來了沒有。”姚嬈說着臉又不由得一紅。

“哦，回來了，說信已經送到，見小姐在練劍就下去準備沐浴的水了。”

“那就好。”說着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

“小姐，都說了笑容要矜持，潘公子怎麽說也是書香門第，你不要總大大咧咧的。”小晴不由得提醒。

“多嘴，他說了就是喜歡我這樣，不像那些小姐矯揉造作。”還不忘得意的笑笑。

“小……”還未開口就看見玉兒從遠處走來。

“小姐，以近黃昏了，快去沐浴更衣吧，潘公子說不定早已等候了。”說完跟小晴相視一笑。

“你們兩個，造反吶，小心我把你們許給汪護院。”

“小姐，不要。”兩人異口同聲。誰不知道那個汪護院是出了名的火爆脾氣，她們可受不了。

Advertisement

“呵呵，知道怕就好。”某人得意的笑笑。

夕陽西下，柳明河泮。潘明發束玉冠，一襲青衫，早已等候多時。姚嬈一改常态，粉色羅裙，桃色雲襟，映襯得面色嬌羞柔美。潘明見平日不施粉黛的姚嬈此刻在月光的映襯下如此清麗脫俗，不禁心動。

“姚兒……”如此溫柔的聲音讓姚嬈不禁臉紅。

“潘公子。”汗，原本小晴教她喊“潘郎”的，無奈她怎麽也叫不出口，哎……她也有害羞的時候。

“潘公子可還記得今天是什麽日子？”姚嬈試探性的問。

“當然記得，去年今日與小姐相遇，從此便不可自拔。每日思之念之。”說着便擁姚嬈入懷。姚嬈雖然平時不拘禮數，但卻是情窦初開。被這一句話一個動作竟弄得有些不知所措。直到潘明的唇履上她的唇她才募的驚醒。

推開他，看着他被月光勾勒出的俊朗輪廓，臉早已紅透，心裏卻有一絲絲甜蜜蕩漾開來。腦海裏浮現出那日的情景。

去年三月，草長莺飛。陽光也像今日好得出奇。姚嬈練劍輸給了汪護院，于是就蹲在院子裏拿花花草草出氣，好好的景致被她摧殘的亂七八糟。

小晴站在一邊良久，好話說了一大車，汪護院也被埋怨了好半天，可就是沒見好。

“都怪玉兒姐姐，沒事跑出去幹嘛……”小晴嘟囔一聲，平時都是玉兒姐姐陪小姐練的。

誰知姚嬈驀地站起身，一雙冒火的美目直逼小晴的小臉：“你的意思是說，小姐我輸不起，只能跟玉兒鬧着玩玩？”

“不……不是的不是的！”小晴連忙擺手，眼珠一轉，谄媚的笑道，“小姐這般的如花美眷，也就汪明淵那個粗莽的夫子不知道憐惜，招招都那麽粗魯，小姐哪習慣呀。”小晴見姚嬈面色緩和，又說道，“玉兒姐姐就不同了呀，畢竟是女兒家，知道分寸的。”

姚嬈聞言，小嘴一嘟：“就是，那個汪明淵，下手就不知道輕一點，害的我現在還疼呢。”

“就是就是，咱不理會他。”小晴長舒一口氣，自己差一點就變成替罪羊了。

“不行，本小姐就不信了，我一定要打敗他，給爹看看什麽才是好女兒。”姚嬈提劍就刺，小晴不禁想：您好好學學書畫女紅才是好女兒才對吧。

正巧玉兒從外面回來，提着風筝就聽見姚嬈的豪言壯語，不禁笑道：“小姐這是又要打敗誰呀，試想這将軍府上下還有誰是小姐的對手呀。”

“汪！明！淵！”姚嬈狠狠地說道，轉身又是一劍，卻瞥見玉兒手裏的大風筝，笑道：“玉兒，哪來的！”

玉兒不禁暗自好笑，剛才還豪言壯語，這會兒就只知道玩了，淺淺一笑：“剛才回來的時候，看着好看，就買回來給小姐解悶了。”

“是嗎，快給我瞧瞧。”姚嬈說着就撲了過去，誰知玉兒微微一側身，笑道：“小姐說了要練劍的，玉兒還是跟小晴玩吧。”

姚嬈一臉不滿：“那個莽夫，回頭小姐我再與他算賬，這會兒還是小姐我的心情重要。”說着不由分說的就搶過了風筝，笑道，“我們去放風筝。”

小晴突然湧出一股不好的預感：“小姐莫不是要出府吧？”

“那還用說，将軍府這麽小，踢毽子的地兒都沒有還放什麽風筝。”說着就往外走。急的小晴連叫“好小姐”。

“玉兒姐姐，你說說小姐，這要是讓将軍知道了……”小晴一副欲哭無淚的樣子，看的玉兒煞是好笑：“你放心，我回來的時候看見将軍進宮面聖了，暫時回不來。”

“真的！”

“嗯。”玉兒點頭，看着已經出了繞香園的主子，笑道，“所以我們只要小心不讓主子出什麽亂子就好。”

“嗯！”小晴點頭，終究松了一口氣。

那日天氣很好，姚嬈撿了風景上佳的柳明湖畔。只是她哪是會憐惜風筝的主兒呀，還沒撲騰多久就扯斷了線。看着高高挂在樹上的風筝，姚嬈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要飛身去取，小晴連忙拉住：“小姐不可，您忘了女孩家要矜持，哪有大姑娘光天化日耍弄功夫的。”

姚嬈撇嘴：“怎麽不能，姑娘就不是人啦。”說着就要去取。玉兒在一邊瞧着好笑，正要幫忙，只見一個頃長的身影擋在了姚嬈的面前。

姚嬈擡頭，看見那人俊朗的身姿，眉宇間柔和的笑意，臉一下子就紅了。聽見他說：“小姐可是要取風筝。”

姚嬈點點頭，此時風筝已經被風吹下許多，所以男子不廢吹灰之力就取了下來，交到她手裏。

兩人手指交錯的一瞬，姚嬈感覺有什麽從心頭輕輕的掠過了，半響才反應過來，嬌羞道：“謝公子。”

那日的人就是潘明。

姚嬈此時此刻想到那日還是會臉紅不已，擡頭看見潘明溫柔的笑顏，不禁怯怯的問：”你會娶我嗎？”

“一定會。”如此堅定的表情，不由得讓姚嬈心中一暖，環住他的腰。潘明順勢抱住她低低的說：“只是……”有些猶豫。

“只是什麽？”

“只是姚兒你是将軍千金，潘某只是一介布衣……”欲言又止。

“放心，去考功名，以你的才學必定高中，到時候，我爹他斷然不會反對的。”

“可是，以我的家境……”

“放心，我會幫你。”還未等他說完姚嬈就迫不及待的保證了。

“姚兒……”他深情的看她，像是要把她印在心上，”你要記住‘你是我的,我是你的’我定不會負你。”那語氣那樣堅定。

“嗯，我信你。”

春天的晚風顯得有些清涼，可月光下兩人相擁的情景卻顯得那樣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