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張子初蒙着眼坐在那裏,身上涼涼的,沒有穿一件衣服,着實冷得慌。記得昨天晚上他向一位更夫問路,不想更夫上前的時候,不小心整個人摔倒在地。他扶起人家很是抱歉,如果不是自己叫住他,吓了他一跳,那燈籠也不至于壞掉。
更夫見他沒有惡意,又說要陪燈籠錢,便說最近宵禁管得嚴,如果遇到巡防營會很麻煩。他好心讓張子初借住一宿,純屬是看他穿着官服,想趁機結交,這樣的好處更大。
張子初确實不想招惹巡防營,天知道會是哪方的勢力,一個弄不好可能還要讓齊禦風也攪和進來。他想到這裏,又自嘲的笑笑,齊禦風現在怎麽會搭理自己呢。
他自信古代大部分的平民都是好人,反正走夜路實在危險,何況他窮得很,也不想住在客棧。
精打細算的張子初當然沒想到自己就這麽跳進狼窩,一開始都還好,只是在寬衣解帶準備入睡的時候,那五百兩的銀票掉了出來。他其實沒有看到,過了好一會兒才撿起來,心中納悶什麽時候這東西被齊禦風塞回懷裏了。
他打量更夫,見他平靜得很,便以為他沒看到。他心中暗自慶幸,人性都是貪婪的,五百兩對更夫這種身份的人來說,妥妥的巨款。沒有看到就好,但這個晚上還是有點提心吊膽。他不敢睡得太死,暗自後悔這麽輕易跟着陌生人回家。
然而累了一天,身體的疲倦不受意識控制,張子初最終還是沉沉睡去。
醒來的時候,他被綁在椅子上,眼睛被蒙着,嘴也被堵上,那更夫拿着五百兩的銀票,眼睛裏閃着亮光。
“官老爺,我都想好了,等會兒把你沉在後院的井裏。昨天黑燈瞎火的,你定是看不清小人的樣貌,回頭我回老家,你的鬼魂定也找不到我。”
額,想法挺淳樸的,做法也夠狠的。不知道沉井能不能讓他回去,張子初覺得這個方法也不是不可以嘗試。不過他着實不太喜歡溺水的感覺,只好暗自拼命掙脫綁住手的繩子。
手腕一開始被擦得有點疼,随後就感覺有血流出來,但繩子牢得很,半點沒有松動的痕跡。
更夫似乎打算把他連人帶椅子背到井邊丢下去,畢竟解開繩子重新綁有很大風險。
張子初對于自己為什麽睡得像頭豬實在非常不解,照理說被綁在椅子上那麽大的動靜早就該驚醒了。他想了一想,大約是昨天晚上前半夜躺下去滿腦子都是齊禦風的臉,弄得自己心太累這才倦怠了。
如果真的沉井,應該永遠沒有人發現他的屍體,運氣好被發現的話,也已經認不太出來。到時候那張在水裏泡太久,腫脹得比豬頭還要大很多倍的臉,應該是齊禦風認不出來的樣子。
他忽然有點後悔,早知道這樣,還在意什麽該死的尊嚴,起碼睡一發齊禦風這樣的人才不算虧。這種條件在現實社會的同志圈裏,真的是萬裏挑一的絕世好對象了。
他宅了那麽多年,一直潔身自好,出去約了兩次都是見面聊天,想找找戀愛的感覺。可惜對方上來就是開房,最後他就幹脆不去嘗試。
不知道齊禦風抱着他的屍首會是什麽心情,想想他對原主的執念,大約會痛苦流淚。剛才明明覺得他認不出他的屍體,現在又希望他為自己傷心,這算什麽。
他正想着,忽然聽到刀刺入身體的聲音,身上沒有感覺到疼,那是更夫?
這個地方照理不應該被任何人找到,來人是誰?他來不及多想,身上的繩子就松開了,正當他以為獲救的時候,對方出手點了他身上各處大穴,背着他就跑了。
這種感覺他很熟悉,背着他的人用的是輕功,但這人一定不是齊禦風。他比齊禦風瘦小一些,而且是幾個人一起,顯然是團夥作案。到底是什麽人,想要把他帶到哪裏去?
張子初想破腦袋也想不出自己有什麽對頭,除了和齊禦風的事滿城風雨,當真沒有招惹什麽人。也正是因為如此,看他不順眼的人異乎尋常的多。
到了地方以後,他還是不能動彈,随即被丢到一個浴桶裏,本以為對方是想淹死自己,卻沒想到是有人在為他洗澡。這好像是幾個人,而且動作非常熟練,好像專門是做這個的。
再然後對方把他的身體擦幹,就丢在一個房間之內,所有人都關門走了。他們丢張子初一個在房內挨餓受凍,穴道還被點中,血液不通的話,有喪命的危險。
他也非常害怕有人進來,現在自己赤條條的躺着,着實很不好看。他正想着,忽然覺得身體輕松了許多,手腳能動了。
他想要解開蒙住眼睛的東西,但很快又放棄了這個想法,說道:“你放我走,我就當什麽也沒發生,反正我也沒看過你的樣子。”
屋裏沒有人回應,難道這裏真的就他一個人嗎?
他終于還是大着膽子把蒙住眼睛的布扯下來,卻見四下無人,正在恍惚。他一個扭頭,就看到自己旁邊躺着光着身子的人,到處都是情se痕跡,躺在那裏一動不動。最最要緊的是,這個人他認識,是那日在瑞王府撞見的美貌少年。
這種栽贓陷害也太簡單粗暴了吧,而且那麽老套的橋段為什麽要發生在自己身上?
張子初默默嘆氣 ,接下來不會是齊禦風從門口闖進來,看到了這一幕,然後瑞王出現,讨要一個說法吧?
他正想着,果然聽到被推開,進來的卻不是齊禦風。
“啧啧,你真是好大的膽子,身為朝廷命官,居然留宿煙花柳巷,不但□□還敢殺人。”
“你等等,煙花柳巷?這是什麽地方?你怎麽上來就給我扣帽子?你到底是誰?”
他本以為這必然是瑞王府,然而對方卻道:“張大人,你連自己什麽時候到了醉紅樓都不記得了嗎?”
這裏是醉紅樓?張子初大驚失色,還沒顧上穿衣,外面一群人就要上前把他捆了。
“喂,你到底什麽人?這樣亂扣帽子真的好嗎?”
“在下乃刑部六扇門的捕快威猛,來人,把他帶走!”
此時的齊禦風正在忍着全身高熱,端坐在瑞王府等着姍姍來遲的瑞王現身。他喝了最後一口茶,就看到初七從外面飛奔而來,湊到他耳邊說了幾句,手裏的茶杯頓時掉落在地,碎成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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