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朋友(二)
秦念的肩頭本是外傷,難養的是她在絕命樓高樓主處受下的兩掌。到這一日,她已可行動如常,但卻仍然動不得真氣。
安可期如一陣風般掠進了她和謝随居住的小樓——不,該說是一陣黃金色的風才對。秦念和謝随這時候正在樓下,一人喝茶一人喝酒,面前擺一張空空如也的棋枰。
安可期猝然停步,喘着氣道:“明日,明日絕命樓就要打來了!”
謝随卻道:“你的中路破了。”
秦念反唇相譏:“到不了那一步,你已經身陷重圍。”
安可期聽得愕然,旋即大叫:“這時候了還下什麽棋?看在朋友一場的份上,我說謝随,你快把小姑娘帶走吧,行不行?”
謝随擡眼,看了他一眼,“夜已深了,明日再走不行嗎?”
安可期氣極反笑:“你想幫我抵去兩條命,我可不會攔着你。”他看了一圈房中陳設,忽然有所發現,“嘿,其實你早已準備好行裝了吧?我這樓裏的東西,都被你扒拉得差不多了嘛。”
謝随嘆口氣,從桌下一點點拉出一個巨大的綢布包袱來。安可期看得眼睛都直了,啧啧感嘆:“謝季子,你這個朋友,一般人還真交不起……”
謝随充耳未聞,一手将包袱挎上了肩,一手将秦念拉到身邊,“多謝仲連數日間盛情款待,今後山長水遠,就此別過。”
安可期斂了聲氣,将他上上下下、裏裏外外地打量了一番,最後道:“今日城門已關,我怕你走不出去。”
謝随看着他不說話。
安可期又看了一眼秦念,後者正漫不經心地低着頭,看不見表情。于是安可期道:“謝随,你确實是個好朋友,姓安的這輩子可能也就你這一個朋友了。所以,我想拜托你一件事情。”
他說着,也不聽謝随的回答,便徑自走到牆邊,擡起頭,“呵,誰把我的《春宵秘戲圖》給換掉了?”
“我。”秦念這時候擡起了頭。
“這換的是幅什麽玩意兒?”安可期用兩根手指拈起那幅《江山樓閣圖》看了看,嫌棄地搖搖頭,“算了算了。”話未落音,他已一掌擊在畫後的那面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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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材瘦弱,誰料這全無準備的一掌力道卻強悍至極,牆面的金漆唰唰掉落下來後,便露出牆後的一個大洞!
整座樓在此時也似震了兩震,但到最後也穩固地站立着,再看那牆上大洞,卻是個方方正正的門的形狀。
那幅謝随手書題名的《江山樓閣圖》也慢慢地飄落在地。
“從這條路,可以逃出揚州城。”安可期道,“而且此路向南,并不經過運河,也不會撞上絕命樓。”
謝随道:“原來你吹金斷玉閣的救命通道這麽簡單。”
安可期笑了笑。這笑容裏的自負,是他很少表露出來的。
他做了一輩子的商人,所有人都以為他只是有錢而已。沒有人知道他還會這一手摧雲掌法,便連與他相交二十多年的謝随也不知道。
只有他可以打開這條救命通道,要說簡單,确實也很簡單。
謝随走到牆外,探頭往裏看了看,什麽也看不見。他又轉向安可期:“你讓我帶着念念逃命?”
“你,也就罷了,”安可期将戴着翠玉扳指的手指點了點他,又點向秦念,“但她,看起來雖然像個沒事人,其實內傷很重吧?你們倆不管是留下來,還是往外逃,都只會拖累我。”
謝随笑了,“自然,在摧雲掌面前,什麽樣的武功都只能是拖累了。”
安可期道:“你現在走,還來得及。”
謝随道:“你說要拜托我一件事情?”
安可期道:“我已經拜托給你了。”
謝随靜了靜,又笑,“我明白了。”轉身對秦念道:“我們走吧。”
安可期卻一直在注視着秦念的表情。
待兩人終于一步一步走進了那密道,身影沒在了黑暗之中,安可期又在原地立了片刻,最後終于轉身大叫:“來人啊,老子的《春宵秘戲圖》呢?”
簾帷飄起又落下,金碧輝煌的偌大樓閣裏,竟沒有一個人回應他。
安可期撓了撓頭,“我忘了,下人早都散了……”他負手在後搖頭晃腦地走出了門,就在這一刻,他身後的樓閣開始轟然坍塌。
天邊一輪斜月如鈎,樓閣傾倒的塵土飛揚半空,仿佛将那月色也蒙了灰土。安可期卻并不回頭,只是在黑暗的園林中站定,對着虛空輕輕笑道:“高樓主,還不現身嗎?”
***
謝随往密道裏還未走得幾步,便聽見轟隆隆震天價響,連忙轉身,卻只見一片漆黑。
一片漆黑之中,秦念淡淡開口:“摧雲掌果真名不虛傳。”
謝随用力扇了扇灰土夾雜的風,待得雙眼适應了黑暗,才看明白他們方才進入的那個洞口已經被崩塌的亂石封死,而土質的密道頂上仍不時響着重物砸落的哐啷之聲,好像要把這密道徑自砸穿。
秦念的表情晦暗難明,“一樓的牆塌了,整座樓自然也保不住,他是要将你困死在這裏。”
“這不是有路麽。”謝随複回轉身去,一手摸索着洞壁往前走,“他是讓我們逃命。”
“絕命樓來讨債了,安可期不讓我們幫手,卻讓我們逃命,這究竟是何道理?何況那黃金是由你護送,又在我的寨子裏消失,我們倆是最不該逃命的。”秦念跟随在後,嘴上并不相讓,“他還說向你拜托一件事情,那是什麽事情?”
謝随停下腳步,秦念險些撞在他的身上。她擡起頭,謝随正俯視着她,縱在黑暗之中,那眼眸也灼灼有神。
“我不知道。”謝随慢慢地道,“但我猜測,就是這密道中的事情。”
秦念挑了挑眉毛。
“他今日只身迎敵,自知兇多吉少,所以将這密道中的事情托付給我。他将小樓震塌,完全堵住洞口,也是自斷了後路。”
“他看起來可不像會自斷後路的人。”秦念小聲道。
謝随笑了,“他看起來也不像會使摧雲掌的人。”
“他看起來最不像的,是你的朋友。”秦念的聲音漸漸低了,像是被這密道中的暗影壓低的。
謝随卻仍是笑。這笑聲是寬容的,仿佛在說“你不懂什麽是朋友,但是沒關系,我原諒你”。秦念罕見地沒有頂嘴。
謝随将自己的長刀解下,自己手持包着劍鞘的刃尖,劍柄往後遞給了秦念,“抓着。”
他沒有聽見回應,只感受到手上一沉,便微微地笑了。他這樣子用長刀牽着她,好像還跟她小時候一樣。
這密道狹窄僅可容人,土質的兩壁倒也堅實,謝随一步步探過,沒有機關、沒有蟲蛇、沒有岔路、也沒有光。眼前是黑暗,身後是黑暗,兩人就這樣全無準備地進來了,連轉身的餘地都沒有。
但大約每隔五十步,道路兩側會各有一個小小的壁龛,初時兩人沒有發覺,後來秦念往壁上一腳踢空,忙提醒謝随過來查看。
謝随用衣袖包住了手,矮身往那壁龛中摸去,卻摸到木質硬物,他皺了皺眉,“像是火把。”又往旁邊摸了摸,“有幾塊布,可能是油布。”
“你的朋友,當真深謀遠慮。”秦念殊無意味地笑了一下。
她也蹲下身,徑自伸手進去将那些東西拿了出來,謝随還來不及阻止,她已經開始打火。
劃拉幾下之後,火把燃了起來,照亮兩人之間的方寸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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