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莫夜歸來

敏嚴大驚：“定天之命？怎麽可能？相傳只有荒古時期的始祖神才有定天命格，始祖神早就不複存于世間，如今的六界之中，不可能還有人有此種命格，誠然有，也不會是這樣一個羸弱的女子。”

“嗯，确實不可思議。不過，更奇怪的是，她體內幾乎沒有一絲鮮活的靈力，這麽多年來似乎是依靠外力存活，而如今她之所以能活生生地出現在蓬萊島，全靠她腰間那枚暖玉，她的靈魂與暖玉之靈相互依存，并且如今二者已呈融合之勢，缺其一而不能獨存，雖然如此，但她體內氣息依舊是及其虛弱，我之所以将她留在島上，是因為我蓬萊仙島濃郁的仙力可助其調息，幫她續命。”

“說起那枚暖玉，徒兒也有注意到，那不正是莫夜師弟平日佩戴的暖玉？”

“嗯，不錯，她此次前來蓬萊，也正是為尋莫夜，想來，也是有些交情。”

“原來如此。”

“對了，嚴兒，”清悟突然又想到些什麽，對敏嚴囑咐道：“此次便不舉行拜師大會了，我收夙意為徒這件事，你向門中弟子知會聲便好。”

“是，敏嚴遵命！”

言罷敏嚴便退出了正殿，清悟卻依舊正襟危坐，若有所思。始祖神早就不複存于世間不假，可是，當年始祖神力不是重新現世了麽？這個夙意有定天之命，卻又為何沒有一絲神力？

才不到一日功夫，蓬萊的諸位弟子就都知道了師尊又收了位弟子，且這人還是位女子！到底是什麽樣的女子能有幸拜入師尊坐下？大家不由得都十分好奇，更是對這人充滿期待，一時間關于夙意的種種傳說也在不知不覺間流傳開來。

然而夙意身體太弱，經過一個月的奔波已是疲憊不已，是以她來到蓬萊後一連幾日都未出過房門。不過這一個月的長途跋涉最累的便是暖玉了，從那日來到島上她就鑽回了玉中，再也沒出來過。

轉眼夙意來到島上已有半月，這半月依舊沒有蘇莫夜的消息。不知道濮淨上神到底怎麽樣了，不知道當初到底是什麽人潛入了紅梅谷殺了小蘭，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溫染，暖玉與莫夜到底是什麽關系……這一樁樁一件件如一團亂麻糾纏在夙意心頭，讓她多日以來都寝食難安。

這日晌午，夙意獨自坐在院中的小涼亭下，她擡手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卻只是看着杯中冒出的熱氣，突然就悲從中來。以前在紅梅谷，小蘭生怕自己喝涼茶，每次若是被她啊看到茶已不是大冒熱氣，她一定要倒掉重新換一壺才行……想到這裏夙意的眼睛已浸潤了濕氣，她舉目望着拂曉苑中的一草一木，不禁哀怨起來：這蓬萊仙島什麽都好，就是沒有小蘭，也沒有紅梅……

“夙意。”背後突然有人輕聲喚她。

夙意回頭，竟看到門口站着的是蘇莫夜！褪去了一身黑色玄袍換上了純白的素袍，蘇莫夜站在那裏竟有遺世獨立之姿。

他笑着走近夙意，抽出背在身後的手在夙意眼前晃了晃，“看這是什麽？”

夙意眼前一亮，臉上已是露出驚喜的笑容，“紅梅？你怎麽知道我想看紅梅花？”

蘇莫夜在亭中坐了下來，手一揮變換處一個精致的白瓷瓶，他一邊将紅梅花一支支插 了進去一邊回答道：“前幾日師傅傳信給我，将你的事情都告訴了我，紅梅谷的事我也聽說了。”說到這裏他手上的動作突然停了停，滿懷歉意地看向夙意，“夙意，對不起，那日都是我不好，若我跟你一起回紅梅谷便不會發生那樣的事情。”

夙意對着莫夜寬慰地笑笑，“雖然我們都不想發生那樣的事，可是這不能怪你。不過，莫夜，那日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你為何一去不回了？”

想起那日的事莫夜無奈地嘆氣，“那日……突然生了些變故，我無法脫身……”

“嗯，我想你也定是被要事纏了身。”夙意點了點頭，又問道：“那你可打聽到了上神的消息？他到底出了什麽事？”

“哦！我後來去濮淨宮問了，上神那幾日似是受了重傷，不過你別擔心，他既然已經閉關療傷，定然不會有事，會好起來的。”

“可是，濮淨畢竟是一位資歷頗高的天界上神，是什麽人竟然能重傷他呢？”

莫夜搖頭，“此事還未可知，等上神出了關一問便知，不過我私下以為，這或許跟闖入紅梅谷的是同一撥人。夙意，那日闖入紅梅谷的，到底是些什麽樣的人？”

夙意也搖頭，“是什麽人我不曾看清楚，不過我倒是懷疑，此事跟那個薄予脫不了幹系。”

“薄予？”

“嗯！因為那日在濮淨宮薄予竟然識破了我的身份，而且，薄予也知道了我住在紅梅谷一事。”

聽了夙意的話蘇莫夜思忖了起來：難道這件事真的跟薄予有關？

夙意跟莫夜正思量着，卻突然又金光一閃，暖玉便又出現在了兩人面前，只是這次暖玉沒有朝着夙意，而是跑到莫夜身邊，很是激動地抓着莫夜的手，叫道：“主人！”

她這話一出口吃驚的可不只是莫夜，夙意哭笑不得地看向暖玉，“暖玉，你不是說我是你的主人嗎？”

“是啊，”暖玉笑嘻嘻地說道，“當初是我是吸收了主人您的氣息孕育成了玉靈，可是我離開主人時靈力還太弱，便沉睡了，是又靠男主人的氣息才得以支撐存活的，所以，你們都是我的主人啊。”暖玉忽又拍着自己的腦門，恍然大悟道：“對呀，我想起來，蘇莫夜，蘇莫夜，主人就是蘇莫夜呀！”

莫夜卻還未從驚訝中反應過來，“我怎麽不知道這枚暖玉還有玉靈？”

“此事說來話長，不過，”夙意又把目光轉向莫夜，“莫夜，你這暖玉是從何處得來？”

“暖玉……這我還真記不清楚了，好像從很久之前我就帶在身上了。”

“那，你是否記得一位叫做溫染的女神君？”

“溫染？”莫夜眉頭輕皺，思量了起來，“溫染，溫染……怎麽好像這個名字在哪聽說過呢。”

“哦，暖玉說她曾經是濮淨宮的人。”夙意提示道。

“濮淨宮？”莫夜恍然覺悟，“我想起來了，我曾經偶然聽說濮淨宮的人提起過，那叫做雪梅的仙露最初便是由一個叫做溫染的女神君所釀制，不過，我倒是從未在濮淨宮見過這個人，貌似如今她已不在濮淨宮了。”

“對啊，當然不在濮淨宮，因為主人你現在在這蓬萊島啊。”一旁的暖玉忍不住插嘴。

莫夜這才狐疑地看向夙意，眼神裏全是一探究竟的好奇。

“暖玉說，我是溫染，她還說，她本來一直在我身上，後來不知何由才又到了你身上。”

莫夜意味深長地點點頭，“看來，等到濮淨出關，我們有很多事需要問個清楚……”

“嗯，眼下來看，這些事确實都急不得。”

“夙意，我既已回來，就要開始繼續修行了，不如從明日開始，你也跟大家一起習練吧，你既有機緣如我蓬萊修行，就莫要白白浪費了。”

夙意輕快一笑，“是，夙意謹尊師兄教誨！”

莫夜嘴角微不可察地輕揚，“夙意，你開朗了許多。”

蓬萊既為仙界名門，收弟子的規矩自然是要嚴苛上許多，每三千年才招收一次弟子。如今清悟的三個徒弟中只有敏嚴收了徒弟，而三年前敏嚴的幾個徒弟也已收徒，但是仙門修行講究築基，蓬萊尤其注重弟子們的基礎功課，是以小弟子入門的頭五年，都要敏嚴統一親自教導。

而小弟子們上課的地方，便是蓬萊山後的小後竹峰。

第二天一早，天才微微亮，後竹峰上就已經紛紛嚷嚷，大家都圍着莫夜問東問西。

“莫夜師爺，這次離島怎麽去了這麽久才回來？”

“莫夜師爺，您這次是去哪了？又有什麽新鮮見聞？”

“莫夜師爺，您不知道，您不在的這段時間，那個晴言姑娘又來了島上好幾次，每次都鬧得咱蓬萊雞犬不寧。”

“莫夜師爺……”

原本聊得熱火朝天的衆人突然在一瞬間安靜了下來，大家都出神地望着竹林中緩緩走來的陌生女子，莫夜也尋着大家的目光看過去，只見夙意一身素白衣袍輕飄，墨發飛揚，雖簡單幹淨的裝扮，卻将她襯得愈發清冷雅致，楚楚動人，清麗的身姿仿佛與這小後竹峰後的茫茫蒼穹融為一體……

“夙意，你來了。”莫夜笑着迎上前去，十分自然地牽起夙意的手腕将她領到衆人中間，“這位就是大家的夙意師爺。”

衆人在看到夙意第一眼時便看出她根骨極差，沒有仙資，想不通師尊為何會收這樣一個資質平凡的人做了關門弟子。而看到莫夜如此娴熟地抓住夙意的手，心裏不由得嘀嘀咕咕，蓬萊弟子雖不知莫夜的真實身份，但卻明白能直接拜在師尊門下的絕非尋常之輩。想來這個夙意師爺是拖托了莫夜師爺的關系走了個後門吧。

雖然大家心裏十分不服，卻到底是蓬萊的弟子，禮數自然是周到的，衆位小弟子都對夙意拱手見禮道：“見過夙意師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