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後竹峰上
敏嚴對待小弟子們素來嚴厲,可是夙意的身子骨敏嚴是清楚的,所以他對待夙意向來沒有過多要求,只要她順其自然便可,心訣能記多少就記多少,術法能修到怎樣的程度就到怎樣的程度,總之不要太過勞累就好。
不過夙意看起來柔弱,骨子裏缺是個及其要強的人,敏嚴越是對她放松要求,她對自己卻越是嚴格,每日敏嚴所教的功課她絕不留到第二日,必定當天就要研究透徹。平日裏其他弟子休息的功夫她都會跟在敏嚴身邊虛心請教。
可是夙意畢竟根骨不好,即便理論知識她都能弄懂,實踐起來卻總不能完全掌握,所以她的功法卻依舊是門裏最差的。
堂堂蓬萊仙尊的關門弟子竟然是門裏最弱的,這無疑是給大家落了口實,再加上夙意素來性子淡漠,不多說話,與門內其他弟子的關系也生疏些,久而久之門內的小弟子們對夙意便頗有微辭。
夙意不是不知道這些,只是她冷漠慣了,淡漠慣了,什麽都不看重,自然什麽也都不願多計較。對她來說,當下學好術法比什麽都重要,畢竟等她學到了真本事,才能給小蘭報仇……
白天學不會,夙意就經常研習功課到深更半夜。這日夜裏,夙意依舊在練習白天敏嚴教的劍法。她拿着劍譜看了一遍又一遍,自己的一招一式明明都正确,可是偏偏出手之後又相去甚遠,找不出原因之所在,苦苦練習也沒有半點進步,夙意雖感到垂頭喪氣,卻不肯輕易罷休。
她将劍譜在院中的石桌上壓好,深吸一口氣,平複了焦慮的心情,便又一絲不茍地開始練習。
這晚正巧蘇莫夜在敏嚴房中下棋,二人的棋局交錯複雜,直至深夜才結束。莫夜從敏嚴房中出來路過拂曉苑,聽得其中有刀劍之聲便好奇地将目光探進去,卻沒想到原是夙意在練劍。
“夙意,你為何這麽晚還不睡。”莫夜忍不住關切道。
夙意回身看他,“莫夜師兄,你怎麽在這?”
“我方才在師兄房中下棋,這才打算回房。”說話間莫夜已經走近,他這才看清楚夙意面色蒼白,唇色極淡,額上還沁出點點汗珠,一看便知是過度勞累疲憊不堪。
莫夜很是無奈地嘆氣,他伸手将夙意扶到石凳上坐下,忍不住數落道:“你何必這樣要強,功法都是要一點點精進的,你如此急于求成,還要不要自己的身子了。”
夙意倔強地看着桌面,沉默了許久,才開口說道:“若是我不肯用功或者我比旁人愚笨些,那我比別人差我認了,可是身子弱不弱并不是我能決定的,我又為何要容忍自己不如旁人?”
莫夜不再說話,他端起水壺給夙意倒了杯熱茶,才又安撫道:“夙意,你并不比旁人差,不管別人怎麽看你,在我蘇莫夜的心中,你比別人都好。”說着他又拿起夙意放在一旁的那本劍譜,随意翻看了幾頁,擡頭問她:“哪裏還比較吃力?我看看能不能幫上你。”
莫夜的話讓夙意沮喪的心情緩和了不少,她接過劍譜,指了指方才那幾個招式,“就是這,不知為何,我明明按照譜子練的,可是出劍之後總是差些力道。”夙意說着便在莫夜面前舞出了這幾個招式,又轉頭看向莫夜,期待着他的指點。
莫夜了然地點着頭,站起身走到夙意身旁,輕輕握住她的小臂,“你的小臂太過用力,試着放松一點,用大臂發力。”
“是這樣嗎?”夙意按照莫夜說的又武動了幾下。
莫夜很滿意地笑了笑,“對,這樣就好多了。”
夙意終于也釋然地笑了出來,“那真是多虧了莫夜師兄了,謝謝師兄。”
“跟我還如此客套?這要說起來,當初在紅梅谷你用了那麽多我給你劈的柴,打的水,那欠我的可不是一兩句謝謝啊!”
夙意哭笑不得,她伸出一個手指在莫夜胸前用力地點起來,每點一下都比上一下多用幾分力,嘴上一字一句道:“謝謝,謝謝,謝謝,莫夜師兄您最好了!”
月色皎潔,微風輕拂,一院的芝蘭玉樹在青石地板上投射下斑斑駁駁的光影,交錯纏繞的還有嬉笑的一雙人影,兩人在夜色中鬧得歡樂,卻全然沒注意到院門口經過的小弟子,以及那人目光中的難掩的嫉妒和不屑。
這晚莫夜回了房很快便歇下了,熟睡之中他卻做了一個奇怪的夢。朦朦胧胧的夢境中,有一個女子始終看不清面容,唯有額間赤紅的心形仙印分外乍眼。那女子反反複複只問一句話:“莫夜,你愛不愛我?愛不愛我?蘇莫夜你為什麽不肯愛我!”
莫夜猛然驚醒,他緊緊地捂住胸口,只覺那裏有一股侵入骨髓深處的疼,也不知為何,他沒來由地張口,喃喃道:“我愛你,我愛你……”仿佛唯有這樣那種痛苦才能有所釋放,可是,莫夜卻想不明白,那個女子到底是誰?自己怎麽會做這樣奇怪的夢……
後竹峰高聳入雲的竹林蒼翠欲滴,茂密的枝葉遮天蔽日,淡淡的竹香沁入人的心脾,使人神清氣爽,心曠神怡。而蓬萊弟子們已經在此處開始了晨習。夙意帶着佩劍姍姍來遲,卻沒注意到大家異樣的目光。
衆位小弟子議論紛紛,半晌,終于有一個小弟子站了出來,他面色十分不友善地走到夙意跟前,微不可察地露出狡黠的一笑,“汪平見過夙意師爺。”
夙意兀自擦拭着手中的劍,并未擡眼看他,“嗯。”
原本以為夙意定會接話,卻不料她只是淡漠地一應,這倒讓他有些許的尴尬和無措,他繼續皮笑肉不笑道:“師爺既能被師尊看中,想來定是天賦異禀,汪平不才,想要與師叔切磋一二,正好也讓門中弟子見識見識師爺的功力。”
夙意停下擦劍的手,微微擡眼看向他,眸中依舊冷如寒冰,“我并沒有什麽天賦,功法也上不了臺面,如若你真心想要切磋,我自是可以應了你,可是倘若你有什麽別的心思,趁早打消念頭。”
汪平的笑容瞬間僵在了臉上,他支支吾吾半天,才又說道:“師爺哪裏話,汪平自然是誠心想要向師叔請教的,哪有什麽別的意圖。”
夙意輕嘆一聲,終還是應道:“好,既然如此,那就開始吧。”
夙意開口答應了汪平的請求,其他弟子都來了精神,臉上全是一副看好戲的表情。
夙意依照平日所學揮動手中之劍,只是畢竟來門中才不過數月,許多劍法還并不純熟,她的節奏比汪平要慢上許多,只見夙意才一個回身的功夫,汪平的劍就已直指她的喉嚨,才不過三招,夙意便已敗下陣來。
雖然早料到會是如此,夙意卻依舊對自己有些失望,畢竟,祈盼奇跡,大概也算人之天性,可是天道向來如此,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對面的汪平得意地收了劍,卻不忘假惺惺地挖苦上幾句:“汪平不才,定是師爺有所謙讓,師尊的關門弟子,定是沒有區區三招便敗給一個小弟子的道理。”
“就是啊,夙意師爺,您得拿出些真本事來才好,不然我們會以為,您是用了不大光明累落的法子才進了我們蓬萊的!”開口的是另一個小弟子端福,說來好笑,端福與汪平素來不和,可是在嘲諷夙意這件事上,二人卻分外“志同道合”,大抵嫉妒之情總是能引起共鳴。
然而這一幕卻被剛剛上山的莫夜看在了眼裏。雖說當日莫夜在紅梅谷不過住了不到一月,而那些日子裏他與夙意也往來甚少,可是他卻早就看透了夙意那倔強的性子:雖然外表看起來冷漠孤傲,內心卻是柔軟溫暖卻又孤獨脆弱。在他眼中,夙意,從來都應該是被保護甚至被呵護的,至少他,是不會看着她就那樣受委屈的。
“自然是沒有這個道理的。”莫夜的聲音在蓬萊衆弟子聽來不似往常明快,還隐約透着幾分愠意,而他的臉上也不見平日裏總有的盈盈笑意,難掩的寒氣讓衆人都噤若寒蟬。莫夜一步步走來,最終站定在汪平身旁,“你已入門三年,而你夙意師叔入門不過三月,若是如此切磋,那不如你我二人也來一場較量,好讓大家看看,師尊的徒弟,到底是怎樣的水準。”
汪平死死地低着頭,“弟子不敢!”
莫夜輕哼一聲,“自然是不敢,你既能将劍抵在你師叔的喉嚨,那想來,我也能用劍刺穿你的喉嚨。”
莫夜看似說得漫不經心,在場的弟子們聽了卻都倒抽一口涼氣,入門這幾年,莫夜師叔向來是輕快又溫和的,如今說出這樣狠決的話,想來是真的動怒了!
莫夜将手負在身後,踱着步子繼續說道:“為人子弟,尊師重道是本分,師父既然願收夙意為徒,自然有他的道理,他老人家的心思,從來不是你們這些小輩可以妄加揣測的!不管你們夙意師爺是因為什麽入的我們蓬萊,就算真有什麽法子,那也是你們用不成的法子,哪怕她只是靠運氣,也是你們求不來的運氣!”
作者有話要說: 取名字當真是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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