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于你于我
蓬萊的小弟子們自然沒有人再敢說話,汪平也只能對着夙意連連道歉。
而夙意卻并沒有理會,她依舊站在那裏,只是微笑地看着莫夜。莫名地,這一刻的她很想哭,她感覺心頭的濕氣像那漲潮的北海之水,好像很快就要沒過心頭,從眼中溢出,可是,這濕氣與北海水又有不同,它仿佛是溫的,暖的,就如炎炎夏日裏小蘭端上來的一壺冰茶,明明冰涼的壺面,在暖暖的陽光下卻一點點沁出了水珠,潮濕中帶着難以言喻的酸澀。
這一瞬間夙意突然明白,人的情感是複雜的,人活着也從來不止喜怒哀樂這樣簡單,過去的幾千年,她生命中的空白并不在于自己少見了多少人,少看了多少風景,而在于,她少經歷了太多的情感。原來即使是待一個人好,那好法,也有千千萬萬種,濮淨的無私慈愛是一種,小蘭的關心牽挂是一種,而莫夜的溫暖呵護也是一種。原來,即便都是感動之情,卻也分千千萬萬種,說書人口中太子妃的蕩氣回腸是一種,而如今自己心中的暗流湧動也是一種……
“莫夜師兄……”早課已經結束,後竹峰的弟子們都紛紛散去,夙意緊趕慢趕還是追不上莫夜的步伐,只好在遠處先叫住了他。
遠處的莫夜停住了步子,回眸間全是溫暖和煦,早已沒了方才的冷冽。
他在蔥脆的竹數旁等她,眉眼含着瑩瑩笑意,“慢點,別急。”
“莫夜,早上的事,謝謝你。”說到這裏夙意不自覺地輕笑,“怎麽好像,我總是在謝你啊。”
莫夜伸手輕輕戳了夙意的腦袋,“還不是因為師兄我總是處處護着你。”
夙意踮起腳尖很是費力地也戳了下莫夜的腦門,“不許得意,誰用你護着了,我又不是那些個好欺負的小姑娘,就算你不護着我,我也斷不會吃虧。”
莫夜的腳步卻突然間停住了,他扶了夙意的肩膀面向自己,面色一本正經,言語字字铮铮:“夙意,不要在我面前逞強,你的強大要留給那些欺負你的人,而在親近的人面前,你可以軟弱。”
夙意有一瞬的失神,“親近的人?莫夜,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好像,你變成我最親近的人了……其實以前濮淨上神在的時候,我也會對他撒嬌,也會無理取鬧,可是現在,我好像也對你做這樣的事情,莫夜,我是不是,在依賴你?”
一陣清風拂過,吹亂了夙意額前的碎發,也攪亂了年輕人深不見底的心湖。
莫夜擡手理了理夙意額前的發絲,他嘴角微微上揚,眼底愈加溫柔,“傻瓜,依賴一個人是多麽嚴重的事情嗎?”
竹林幽深而靜谧,土壤中嫩綠的小竹筍無聲無息地發芽,生長,其長大的過程雖漫長艱辛,卻不可逆退,就如同人的感情,總是紮根于無形,生長于無聲,卻又在不自知時,寸寸深陷,覆水難收……
夙意與莫夜剛剛下了山,就有守門的小弟子送來了信物。
這六界中的諸天神魔,但凡是上點講究的,都會用屬于自己的特定信物來傳信,無論多遠的路程,信物主人施以仙訣,信物不日就能将信送達。而蓬萊仙門門規向來嚴明,弟子與外界往來的信物都不得擅自出入,需經當值的守門弟子驗查才得以通行。
“濮淨宮的信物?”看着自己手上的這枚白色鶴羽,莫夜暗自慶幸,這次終于不是晴言的紅珊瑚,可他也不由得生出幾分疑惑,雖說自己平日與濮淨宮往來素來密切,卻也僅限于閑暇時的走動,極少不遠萬裏地用信物傳信。
夙意一聽與濮淨宮有關便也關切起來,“濮淨宮?快打開來看看,是不是上神已經出關了?”
莫夜攤開手掌,潔白的鶴羽緩緩飄浮至半空,一封信箋便赫然出現在莫夜手上。
莫夜展開書信,可是字字入眼之後,他的神情卻變得震驚和慌張。
夙意看出他眼神中的不對勁,也變得着急起來,忙問道:“怎麽了?”
莫夜轉臉看向夙意,卻欲言又止。
這讓夙意更加地慌亂起來:“到底怎麽了你倒是說話啊!”
“濮淨上神他,不見了……”
“不見了?堂堂一個天界上神,怎麽會說不見就不見了?”夙意震驚之餘更是有隐隐的擔憂。
“仙侍信上說,濮淨上神本來一直在閉關療傷,可是前日她去後山一探,才發現上神他并不在,濮淨宮上上下下四處尋找,足足一月未有音訊。”
夙意只覺心中升起幾分不安,她突然想起之前在紅梅谷濮淨上神有三個月不曾露面,卻也不願與自己交代去處,後來更是在壽宴當天閉關療傷,或許從那時候,事情就已經不對勁了……誠然不願相信,她卻還是小心翼翼地問:“那是不是說,上神他,出事了……”
莫夜輕拍夙意的肩頭,安慰道:“別着急,上神肯定不會出事的,我這就去向師父請示,明日就出島去尋找上神。”
“可是,要去哪裏找呢?”
“我猜,上神這次突然不見,想必是與上次受傷有關。”
“上次受傷……你說這件事到底會不會是與魔宮有關?”
“魔宮……”莫夜緊抿着嘴唇思忖了片刻,“如今這件事撲朔迷離,到底怎麽樣誰也不好說,魔宮也算我們手上唯一的線索了,不管怎麽樣,先去魔宮看看吧。”
夙意拉住莫夜的衣袖,“莫夜,你什麽時候動身,我跟你一起去。”
“夙意,雖然你現在有暖玉護身,但是你體內氣息太弱,魔宮又那麽兇險,我怎麽能帶你出去奔波?”
“可是濮淨是我至親之人啊,而且那些人或許也和小蘭的死有關,如今你要去魔宮,我怎麽能在這蓬萊島安穩度日呢?”
“夙意,你莫要任性,我知道你着急,可是你要理智些,你的安危比什麽都重要,那些人去紅梅谷想來就是沖着你去的,如今敵在暗處,你若魯莽出島,後果不堪設想。我這就去找師父,你先回去休息吧。”
夙意看着莫夜遠去的背影輕輕嘆息,手卻不自覺地握緊了手上的劍……
夜半十分,蘇莫夜的屋子中卻依舊燭火跳躍,莫夜将随身物品正一件一件放進萬象包袱,卻突然聽得有人敲門。
“莫夜師兄,我能進去嗎?”
莫夜輕輕開了門,只見夙意端了幾道小菜站在門口,莫夜以為她定是來勸說自己帶她出去,卻見她只是淺淺一笑。
“聽說師父已經同意了你出島,我特意備了幾個小菜來給你踐行。”
莫夜嘴角微揚,“難得你這樣有心。”
夙意進門之後将酒菜放到桌上卻沒有坐下來,她轉身走到莫夜床邊,看了看床上已經系好的萬象包袱,“東西都準備好了嗎?”
“嗯,都備齊了,明早把它收緊揣到袖中都可以了。”莫夜正端着酒壺倒酒,并未注意夙意的動作。
夙意好奇地拿起包袱,“它當真什麽都能裝得下?”
“能裝下是不假,不過究竟能裝多少,還是要看用的人法力怎麽樣,傳言說法力高深者,能将這天地都裝進去。。”
“那可當真是神奇……”夙意輕輕放下包袱,轉身回了桌邊,與莫夜一起吃吃喝喝起來。
想着第二日莫夜還要趕路,夙意便未做太久的逗留,小酌幾杯之後便回了拂曉苑。
送走了夙意,莫夜便歇下了,躺在床上不多時,他便沉沉睡去,全然未覺察到半夜裏萬象包袱中閃過的金光。
第二日一早,蓬萊弟子便紛紛趕來為莫夜送行,臨行前莫夜遠遠看了一眼拂曉苑的方向,眼含些許期許,卻也有些狐疑,不知為何夙意并沒有來給他送行,等待了片刻,那身影卻遲遲未出現,他終是有些許失望地轉了身,禦風離開了蓬萊島。
行至半路,莫夜忽然覺得袖中有些發熱,他伸手進去掏出萬象包袱,将它一點點放大,赫然發現暖玉的一角露在外面。莫夜伸手扯出了暖玉,又将包袱放回袖中,他盯着手中的暖玉端詳許久,最後極是無奈地輕笑道:“竟然就這樣被她玩弄了!”笑着笑着莫夜卻又突然停住,這種事情,難道不應該生氣嗎?怎麽自己反而有些許歡喜呢?
莫夜清了清嗓子,臉上也擺出一副嚴肅的樣子,“夙意,你出來。”
果然暖玉金光閃現,夙意出現在了莫夜的雲頭。
然而出乎莫夜的預料,夙意竟然毫無愧怕之色,臉上全然是理直氣壯的表情,“這件事我無法獨善其身,更不可能袖手旁觀,如果你要把我送回去也行,我大不了脫離師門,再讓暖玉帶我去。”
莫夜這才想起來夙意是可以禦玉到達魔宮的,只不過蓬萊門規嚴,未經師尊同意她無法擅自離門。想到這裏他暗覺慶幸,畢竟這樣偷跑出來回去頂多多受些責罰,而她要是執意離開需與蓬萊斷絕關系不說,長途奔波定會耗損真氣,輕則體格虛弱,重則丢了性命。
他低頭将暖玉重新系好在她腰上,“走吧,去魔宮。”
莫夜的反應讓夙意喜出望外,她微微歪頭看向莫夜,毫不掩飾自己的驚喜,笑問道:“師兄當真同意帶上夙意?”
“我這就給師父傳個信,省得蓬萊上下着急。”說着他狠狠瞪了一眼夙意,“你呀,還真是能闖禍。”
夙意笑笑也不說話,畢竟莫夜願意帶上她,挨幾句斥責也算不得什麽。
莫夜又看着她說道:“我們可說好了,既然出來了,就要保護好自己,無論我們遇到什麽人,什麽事,你需要關心的,永遠都是自己的安危,其他的事,都由我來做。”
夙意淺笑,“好,我明白了,也記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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