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飛坦轉醒的時候，察覺自己躺在一個溫熱的懷抱裏。透過那人長長的發，能仰頭看見廣袤深邃的星空。冷風夾着水霧輕輕拂來，滿身的陰冷，只有相依偎的地方留存暖意。接着，他就看見有水珠自那發梢滴下。

滴答——

碎裂在荒草間，迅速滲入泥土。

留下深褐色的痕跡。

血。

他徒然睜大眼，撐着一口氣從她懷裏坐起，回頭看她。

麗卡倚着粗壯的樹幹，雙手雙腳軟軟地垂着，頭側到一邊去，長發淋漓，看不清面容。飛坦伸手撥開她面上亂發，只見她面有擦傷，口鼻溢血，他的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按住她的頸側，有微弱的起伏。

……啧，還死不了。

而他決定了，這個女人是他的，只有他才有權力要她活着或死去。

他對她露出一個血腥的笑，盡管這個女人現在一點知覺都沒有，也不知道她能否聽見他在說話，但他就用這樣的笑容貼近她的臉側，低聲呢喃：“你是我的……”

冷風再次吹來，林間窸窸窣窣，吹散他壓得低沉的話語。

03

最近小鎮出了怪事。

聽說鎮上勢力最大的黑幫組織在某個月黑風高的夜晚，全死在遠郊的一個城堡，首領變成一個渾身漆黑的怪物，在那附近到處襲擊畜牲和人。

見過的人言之鑿鑿，沒見過的人只當城市怪談。

然而确實，整座小鎮都因為缺少黑幫組織的參與，打破原先的微妙平衡，意外地變得有些混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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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有用心的人摻和在一片浮動的混亂中行動，尋找唯一的一個目标，準備制造新的混亂。

然而這些事情通通跟制造混亂之源的麗卡和飛坦沒有關系。

麗卡現在最大的擔心是，飛坦這個男人跟以前有點不一樣了。

某個陽光明媚的早晨，再次受傷卧床的她，因為外面天氣太好而決定下地走走，結果接到推門進來的飛坦的眼神攻擊。

麗卡本能地想飛蹿上床，只是受傷未愈的關系，她蹿得有點慢，不，就算是正常時期她也絕對跑不過飛坦那變态的速度，于是結果顯然易見的，她一見到飛坦進來，剛想轉身的當口，他輕輕松松地一把撈起她的腰身，将她硬生生定在原地。

糟糕！醫生跟他囑咐過要她靜養的！敢違抗他修理一頓是跑不了的了，要不趁他沒動作之前先反客為主，親他一下看能不能混過去？不不不，這種伎倆用過太多次，男人滿足得太多就會沒感覺，得要換一種方式保持新鮮感才行，嗯，要不假裝虛弱扮病美人好了，啊，這樣對她來說多沒勁。對了對了，她可以說她想去上廁所嘛，多正當的理由，她第一時間怎麽就沒想到？笨哪！

頭腦風暴過後，麗卡堆出滿臉燦爛無辜的笑容，轉頭正想對飛坦理直氣壯地解釋，然而腰間的力道很輕易地放開，她愣了愣，回頭，飛坦清秀的臉容沐浴在柔和的晨光，向來暗金的瞳眸被陽光染得閃閃發亮，更加教人難以直視。

麗卡吞了吞口水，想好的理由一下子就卡殼，沉浸在飛坦明亮的金色眸子裏，沒能說出話來。接着也就沒有她發言的機會。

飛坦先是看着她，眼神有力得仿佛要洞穿她，繼而瞥了眼窗外，再回來分量沉重地壓在她身上。

麗卡不由得跟着他的視線來回掃了掃，不知所措地沉默着。

“看來你活得膩煩想出去了呢。”他一開口就是慣有的冷嘲口吻。麗卡心顫了顫，舌頭有些發澀，正想張嘴，他就緊接着說話，堵住她的話頭。

“很好，那就跟我走吧。”

他這樣說。

跟我走吧。這幾個字她聽得很清楚明白，一開始她沒反應過來，幾秒後，她腦子裏顯然有根筋沒搭對，想到某些地方去，猛然沖口而出：“诶诶诶，飛坦，你要帶我去拷問嗎？放、放過我這次吧！”

她差點要抱他大腿，而他也差點失手劈開她腦袋。

飛坦一手緊緊抓住女人的手腕不讓她做出奇怪的動作，額頭跳動着憤怒十字，他一字一頓地輕聲威脅：“閉、嘴！”

一分鐘後，他拉着衣着整齊的她，漫步在陽光下的整潔街道。

居然是完全順從她的意思來做了這個男人！沒有拷問！沒有懲罰！啥都沒有！

麗卡震、驚、了！

被他生硬地牽着手拖着朝前走，她仍停留在震驚的餘波中不能自拔，因為大腦變遲鈍所以表情顯得有些白癡。她傻傻地看着某人藏藍色的後腦勺，內心的小劇場不自覺地從嘴裏溜出：“難道那是變成怪物的後遺症，說不定他不是飛坦，是那只怪物幻化的。啊，真是的，這是上帝派來給我實現願望的小怪物嗎？不不，飛坦這麽強怎麽可能被幹掉，或許是腦子跟我一樣，在某些地方有個洞，壞掉了……”

旁邊的飛坦耳力靈敏，将她模糊不清的低喃聽得一清二楚，一開始他頭上還繼續冒十字，很想回頭如她所願揍她幾下，只是緊挨着他的女人身體纖細分量太輕，好似一陣風就能吹跑她，他就只能緊緊攥住她的手，迫使她留在他的身邊。所以這才沒有空去揍她。

算了，這女人腦子有問題，跟她計較就會降低自己的智商級別。

飛坦現在發現說服自己是個簡單的事。

無視~無視~

“飛坦。”她在叫，然後雙手抱着他的手臂，沒什麽力氣，可他不得不停下來。扭頭冷着臉瞪她。她照常忽略，翠色的眼眸精靈古怪地轉來轉去，盯着他好一會，飛坦的冷臉都要僵掉，正想發作，她忽然軟綿綿地愛嬌一句：“飛坦飛坦，你變得好可愛~我好愛你呀。”

納尼？這算什麽？！神經病的日常發作嗎？

飛坦壓下滿身的雞皮疙瘩，把她的腦袋按進懷裏狠狠地搓揉幾下，等她起來時眼睛都在轉圈圈，他這才滿意地勾唇一笑。

他們繼續漫步，柔和的光芒下，麗卡努力從滿世界轉圈的狀态中回神。清晨微涼的風似有若無地拂來，夾道林蔭投下一地深深淺淺的纖長影子，随風而輕搖慢曳，變化着光影。仰頭遙望，淡藍的天色從葉間不斷湧現，像是随時要滴落一般。天際的雲成破絮狀，絲絲縷縷地飄着，随風而改變輪廓。

迎面而來的人，帶着清晨獨有的活力，從他們身邊路過，沒有人多費心去留意他們，盡管他們算是小鎮治安混亂的制造者，可是沒有人認得他們，居民們的生活依舊要持續，無論是生活在槍火橫行還是和平年代，總得要想辦法生存。

麗卡還想不明白飛坦的轉變，但她很喜歡這樣的飛坦。無比依賴地摟着他，她完全把前幾天生死交關的事件給抛在腦後。她暫時丢開那些種種令人不愉快的回憶，丢開自己還在受追殺的事實，只想要，生存在他身邊。

能看見他的身影，他的笑容，聽見他的冷嘲熱諷。

她還在呼吸，還活着，那就只能不斷想辦法生存下去，無論用什麽辦法。為此，她不再畏懼着那些追殺者。勇氣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分明地充盈在她身體裏，那不再是虛張聲勢，不再是沒有底氣的絕望反擊，而是一種難以言說的堅定。

不管今後飛坦在不在她的身邊，她相信自己都不會再恐懼害怕下去。

“飛坦。”她又挑起話頭。

“又怎樣？”有些無奈的口氣。

“我們以後不總是像這樣在一起，你說是吧？”

“沒有我的允許，你要逃去哪？”挑眉加冷笑。

“世界那麽大，我感到安全的地方只有你身邊啊，所以我能去哪呢？”她坦率又直白，毫不含糊，“但你總不能一天到晚都陪着我。所以呢，所以，我想對你說，無論你離開我去多遠的地方，我都會一直在你知道的場所等你回來。我會努力活到你回來見到我的時候。”

飛坦停步，她停步。

空氣凝滞了足足一秒。

“你在說什麽白癡話，如果我離開，我一定會把你身上某個部分切下來做紀念，這樣你就知道逃跑會有什麽樣的下場。或者說，把你關在一個荒無人煙的監牢裏，絕對沒人能找到你，憑你的力量，也絕對逃不出去，這樣你就能乖乖的了。哼，你要選哪種？”

飛坦露出惡作劇的得意神色，挑釁似的瞪着她，仿佛真的要懲罰她那樣認真。

麗卡彎了眉眼，翠色的眼瞳在淺金色的陽光下波光粼粼。

“好呀，兩種我都可以接受，不過切下我身體的部分太痛了，給你我的頭發好了，啊，順便也把你頭發給我好啦……啊啊，頭，好痛，放開我飛坦！”

照常被修理。

這個女人，總是這樣，總是這樣說些莫名其妙的話。飛坦抱着她，她的身體太單薄了，那天受的傷到現在為止還沒好，太弱，又單薄又虛弱……哼，她就算想死，也得經過他的同意。有人想要她的命，簡單，他就先去要了對方的命。

他會确保她活下來。

活下來，直到他厭倦她之時。

“我現在就來考慮看看，要切你身體哪個部分？”他拉開她一段距離，神情戲谑地審視她。

麗卡被看得渾身不自在，見他的目光掠過她的胸部，突然臉泛紅暈，雙手護胸。

“你不能選這裏，這樣就實在太變态了。”她稍稍有些氣喘，聲音軟得像一灘春水。

靠——現在到底是誰變态啊！

飛坦很想暴打這個沒有底線的女人，可是她太脆弱，憤怒之中他控制不了自己就會誤傷她，他對她有點不好下手，但是那股憤怒的熱血從剛才積壓到現在，他要火山爆發了，真的要爆發了，總得要宣洩一下不然他會被她氣死。

于是他一手箍緊她的腰，使她只能緊緊貼着他的胸膛，一手壓在她的腦後，他狠狠地啃咬她的唇，各種蹂|躏。

啊，這女人還是很配合，非常熟悉他狂暴的節奏，很好地跟上來了。

靠，最後還是淪落到跟她一樣沒底線了。但在這裏不能放松不能退縮，飛坦想道，繼續用力地吮吻着她，她體力不支、後繼無力，身體發軟地要倒下去，他扶着她的後腰，支撐着她，這個懲罰的吻慢下來，輕揉慢撚的，品嘗着她嘴裏的味道。

他知道身邊有人經過，看着他們親吻。只是那跟他毫不相幹。

他嘗到她嘴裏的味道，不好聞，全都是苦澀的藥味，可是她的唇很柔軟，吻起來酥酥麻麻的，給他怎麽啃咬吮吸都沒法滿足的感覺。

想立即要她。才不管是什麽地點什麽時間呢！

跟這女人呆久了，果然被傳染了呢。他想。

而最後他硬生生遏制心裏瘋狂的念頭，沒有這樣做的原因，僅僅是，她只一個吻就開始有些虛弱，整個人冒冷汗站不住。

啧，下次不那麽用力好了。

他抱起她，朝住所走去。

作者有話要說： 回歸逗逼路線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