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名碟

只休息了一晚,林淵又恢複了生龍活虎。他每日依舊拿了弩和大刀去山上轉一圈,帶下幾只小獵物。隔上幾日,就戴上自己的裝備,上山待幾天。

自上次林淵只身打死一只大野豬之後,福爾對林淵放心了些。她與寧淵的日子一切照舊,過得平淡而惬意。

一日,寧淵從鎮上書局回來,牽回了兩頭牛,惹得村裏人好一番圍觀。

“掌櫃回來啦?”福爾看着其中一頭小奶牛,呆萌呆萌的,一下子就喜歡上了。

“嗯。”寧淵點頭,“倒是真給帶回了奶牛。”

“怎麽又買一頭牛?”福爾看向另一頭牛。

“沒有公牛,它如何産奶?”寧淵記得福爾要買奶牛是要産奶用的。

“哈……”福爾笑道,“我以為奶牛自行可以産奶。”

“怎麽可能。”寧淵笑了笑,道,“公牛可以拉車,現下倒也是用得着的。我便一起買了。”

福爾抿嘴一笑。她知道,一般用得着牛車的就是林淵了。

寧淵将十包奶末遞給福爾,道:“放在陰涼幹燥處,能存幾月久。”

“本以為買不到奶牛才買這奶末的,”福爾想了想道,“每日都喝上一杯吧,對身體有好處。”

“嗯。”寧淵點頭。

“你能忍受這味兒嗎?”福爾記得當時那人說過,不賣這奶末就是因為這裏人不能忍受這味道。

“可以。”寧淵道。他本出自莫桑,這奶末奶幹就從莫桑傳過來的,自然是可以忍受的。

“那就好。”福爾點頭,看着這麽十包奶末,有些心疼道,“好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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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不夠花了?”寧淵問。

“怎麽會?”福爾看他。

寧淵一笑:“既是夠花,便不用操心這些。你喜歡便買了嘗嘗,心裏暢快便是值了。”

“嗯。”福爾笑着點頭。

“你買來奶牛是為了喝牛乳?”寧淵問。

“不,還可以做好多好吃的。”福爾的腦海裏閃過各種吃食,心裏頓時大好。

“現下奶牛還不産奶,便先用奶末。”寧淵道,“待奶末吃完,這奶牛估計也能産奶了。”

“這奶牛養在哪裏?”一直未出聲的幽蘭問了一句。現在的茅草屋子實在太小,這裏可是有兩頭牛的,雖然一頭還小。

“讓人給做個窩棚,置在山腳下那院子裏吧。”寧淵道。

“那裏沒人住,合适嗎?”幽蘭有些不放心。

“白日裏去看一下就成。窩棚做牢固些,晚上也就不用多操心了。”寧淵道。這裏的村民皆很良善,斷不會做出什麽偷雞摸狗的事,要防的也只有從山上下來的獸禽。現在擋獸樁也加固了,自然又更是放心了。

“那窩棚就讓平山大哥做吧,一會我便去說一聲。”幽蘭道。

“行。”寧淵點頭。

“那邊屋子後院的位置可夠?”福爾問。

“足足夠了。”幽蘭想了想道。

“那盡量靠後一些,”福爾道,“那味道實在太大。”

“好的。”幽蘭悶悶一笑,“那牛糞每日都清理幹淨,味道也不會太大的。”

“對了,蘭姐,”福爾問幽蘭,“這放牛的事找個人來幹吧,你問問村裏哪個會養牛的願意幹,我們每月就出些錢。”

寧淵點頭。

“好的。”幽蘭點頭應下。

“北路的院子有人看了,”寧淵從身上掏出兩份身契,遞給福爾,道,“邬掌櫃給我找了兩個奴仆,是一對夫妻,看起來勤快老實,我便買下了。這是兩人的身契,你收好。”

“你看着不錯就成。”福爾接過身契,看着微微一愣神。這麽幾個月來,那新皇帝也沒對原樊廈人有所苛待,據說原樊廈比較出色的官員還被新皇帝留任了。那她的名碟是不是就沒問題了?

“家具已經制好,可以去看看了。沒問題的話,只待挑個好日,便可以送進來。”寧淵道。

“那明日我和幽蘭去看一下,順便把日子定下來。”福爾點頭。

“邬夫人幫我們去看了一下的,初十的日子最好。”寧淵道。

“那到時就定初十的日子。”福爾微微一笑。

“我看家具就放在北路那院子吧,到時候你……就從那院子裏出嫁。你看,可好?”

福爾聽着寧淵的話,心裏一暖,這一切他都打點地妥妥帖帖。本來出嫁之物該由娘家親自打點,福爾只有主仆兩人,寧淵便替他一一辦妥。她點點頭道:“好。”

幽蘭看着寧淵如此為福爾考慮,心裏也是十分歡喜。哪個新嫁娘不願風光大嫁?小姐雖落魄,可到底是将門之後,若從這茅草屋子裏出嫁,她都看不過去。

“還有一件事,”寧淵看了看福爾和幽蘭,道,“新皇帝頒布了一條政令。”

“什麽政令?”福爾問。

“重新訂立名碟戶籍。”寧淵道。

“什麽?”福爾和幽蘭皆驚道。

“流民或賤籍若肯墾荒,便可脫賤籍入平籍。平籍若遺失戶籍,可核實原籍的重新入原籍,若現住地有田地者也可辦新戶籍。貴籍重新分劃,不符合貴籍要求的降為平籍,不再享有貴籍特權;符合貴籍要求的享貴籍特權。”寧淵道。

“那倒是不錯!”福爾和幽蘭皆是一喜。有時候想什麽便來什麽,福爾一直心心念念名碟的問題,倒是有了解決。

“年前本就有政策下來,若是墾種荒地,頭三年是免稅的,後兩年也減半了。加上這條政策,那墾荒的人更多了。”寧淵道,“如此一來,流民會減少,耕地會增多,最終利國利民。”

“這新皇帝倒是不錯!”福爾點頭道。

寧淵點點頭,看了福爾一眼。她不知道的是,這位新皇帝曾來到這裏,站到她面前,她卻不認識。

“小姐……”幽蘭輕輕喚了一聲,眼裏滿是光彩。幽蘭不關注利國利民的政策,她只知道她家小姐可以有個立于人前的新名碟了。有了新名碟,她們便再也不用擔驚受怕了。

“嗯,”福爾朝幽蘭點點頭,又看向寧淵,道,“我和幽蘭也要去辦新名碟。”

“好。”寧淵點頭。他雖不知道福爾和幽蘭什麽身份,但知道她們的名碟不方便使用,不然也不會持着銀票卻租用這小山村裏的茅草屋了。他想了想道:“到時候置辦些田地,辦名碟方便些。”

“嗯!”福爾點頭,見他不多問,卻事事與你考慮周全。

“田地也買李家村的吧,也不拘着良田還是沙田,先前置下的良田足足夠我們吃的。”寧淵道。

“我也這麽想。”福爾道。

“我現在便去找村長看看,有什麽田地可買。”寧淵起身。

福爾立馬站起來,道:“我與你一起去看看吧。”

“那我去找平山大哥做窩棚。”幽蘭想了想。

“順道将牛車也一并訂下吧。”寧淵提醒道。

“是,先生!”幽蘭點頭。她轉身從竈房取了一大塊肉、一包麸麥出來,道:“先生,這便帶着去吧。”

寧淵點了點頭,從她手裏接過來,三人一起出門。

福爾跟着寧淵走去李德合家。她道:“寧淵,我打算在幽蘭名下置上十畝田地,入平籍。”

寧淵回頭看了她一眼。

“她本是賤籍,”福爾道,“但我一路受她照顧,她很是用心。這次改政令,正好有這個機會。”

“好。”寧淵點頭。他想起還在大山裏沒回來的林淵,便問了一句:“林淵的名碟需要重辦嗎?”

“他……”福爾潛意識裏認為林淵不會留在這裏,終究還是要回現代去的,所以并沒有想到要幫他辦名碟。

“過一陣朝廷肯定會嚴查人口戶籍。”寧淵看到她眼裏的猶豫,雖不明白有什麽問題,可還是提醒了一句。

“那就也辦下來吧。”福爾道,“也不知他何時下山。”她想,辦下了總歸有用處,不辦倒是會有麻煩,好在這次可以不核原籍,置上田地便可。

“該快了吧。”寧淵想了想道,“明日我陪你一起去,授課就安排在下午。”自從學堂開了之後,寧淵都是下午去鎮上的。考慮到明日的事情多,寧淵覺得還是早晨去辦比較妥帖。

福爾揚起笑臉,與他一起去看田地。李家村的田地倒也足夠,福爾定下三十畝,她與幽蘭、林淵各持十畝,皆是良田,但都不在一處,不靠河也不靠道。寧淵與李德合說好,明日一早去過契。

第二日,寧淵帶着福爾、幽蘭,與李德合先去了衙門。衙門的人本就認識寧淵,即使林淵不在,三份名碟和地契也很快就給辦好了。

寧淵和福爾還要去看家具,李德合便告辭也先回李家村了。林淵帶着福爾和幽蘭來到家具坊,夥計立馬帶着他們走進後院裏看家具。

“小姐,”夥計将三人讓了進去,道,“家具一制完,便放在這裏晾着了。”

福爾定的家具皆是很實用的,也滿滿地擺了一物。無論是拔步床上的纏枝并蓮與五蝠蝶花,還是櫥櫃上的龜鶴百獸與五瑞呈祥,皆雕镂得精致而優美。福爾蔥白的指尖從花紋上撫過,淡淡的桐油味飄來,暗紅的色澤在指尖下泛着蘊染着沉斂的光華。她淡淡一笑,道:“很好。”

幽蘭上前付了餘下的銀兩與打賞,又交待了家具送往的方位與時間。夥計連連道謝,說了好一番吉祥話。

從家具坊裏出來,寧淵帶福爾和幽蘭去了北路的院子。

“這是孫大,這是孫氏。”寧淵指了面前兩人對福爾道。

“福小姐好!”兩人低頭跪下。

“起來吧,這裏不用跪。”福爾柔聲道。面前兩人長得虎背熊腰,很是壯碩,面相又憨厚無比,看着就是個老實本份的。

“這是幽蘭,你們喚她蘭姐,”寧淵指了幽蘭對兩人道,“蘭姐一直跟在福小姐身邊,有什麽事只管與蘭姐說便可。”

兩人立刻明白,這福小姐身邊的蘭姐可是地位不低。他們恭謹地喊了一聲,又垂下頭。

幽蘭将家具送來的時間告知了兩人,又細細叮囑了一番看護的規矩,才跟着福爾和寧淵離開。

日已當午,三人在鎮上用了午膳才回李家村。到家,只見林淵扛上頭鹿,正準備出門。

“這是……剛回來?”福爾道。

“嗯,正打算去鎮上。”林淵放下了鹿,道。

福爾立馬圍觀那時不時抖上一抖的小鹿。

“可有用過午膳?”幽蘭問。

“還沒。”林淵苦哈哈道。

“那幽蘭馬上去下碗面,公子吃了再去鎮上也不遲。”幽蘭看着林淵點頭,便趕緊進竈房。

“啧啧啧……”福爾搖頭道,“你竟然下得了手。”

“誤殺……”林淵抓了抓頭,道,“當時天色暗,我就看着有黑影在動,一時脫手而出,就……這樣了。”

“哦,對了,”福爾起身,掏出兩紙遞給林淵,道,“這是名碟和地契,收好。”

“啊?”林淵對此一愣。

“拿着名碟行走江湖比較方便!”福爾道,“以後,你就能堂堂正正地走在大街上了。”

“我哪天走大街上不是堂堂正正?”林淵笑道,不過,倒是接過名碟與契紙細細看了看。

“你識字嗎?”福爾看着他笑道。

林淵折起來,道:“為了不丢我師的臉,裝也要裝作識字!”

寧淵早已習慣了他們七零八落找不到頭緒的對話,進屋拿了書本便去學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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