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遠走的舒小姐

車窗外,霓虹光影,随風而逝。

舒瑛坐在駕駛座上,悄無聲息。汽車進入無人駕駛模式,車速不緊不慢,在公寓樓下停好後,她下了車,上電梯,開門回房,一切有條不紊。

她站在床前定了會兒,拿出幾個行李箱,開始裝東西。

她心底一片孤冷,卻十分沉靜,連收拾東西的動作都十分幹淨利落。

東西都裝好箱後,她甚至十分清醒地定了機票,淩晨三點,飛往美國的。

她給Judy打了個電話,Judy簡直震驚,聽她口吻冷硬,想追問些什麽,舒瑛卻挂斷了電話。

她正躺在床上小憩,突然被門鈴聲驚醒。

她開了門,路屹站在門外,她剛把門開了一點,他就握住了門把,以免她把門關上。

兩人靜默相視,好一會兒沒說話。

舒瑛甚至有些頭腦混沌,她差點就忘記了今天發生了什麽。

就在離開醉生夢死的煞那間,她忽而明白了。

這一路,她把路屹當做目标,慢慢地靠近他。卻不想,這一路,她都是孑然一人。

她很茫然,可她也不想勉強糾纏。

路屹輕輕推了推門,自己走了進來。

舒瑛擡起下颌,目不轉睛地看着他。兩人目光都如此直白,毫不相讓地凝睇着。

他俯身,從鞋櫃裏拿出拖鞋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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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瑛漠然看着,無言,也沒有其他的動作。

他直起身,剛想往裏走時,舒瑛卻攔住了他。她筆直地站着,身體崩成一條直線。

路屹頓了頓,說:“我們談談。”

舒瑛擡起下颌,問:“談什麽?”

路屹:“照片。”

她目光明亮,似最亮的月色,“有什麽好談的?”

路屹陡然梗住。

她緩緩地笑了,薄薄的唇,彎彎的,有些泛涼,“你覺得我想聽你談?”

他臉色冷淡,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她雲淡風輕地說:“如果你想和我談,以什麽身份呢?你又憑什麽認為,你該和我談呢?”

路屹的唇抿成一條直線,緊繃着,神色料峭。

她的态度拒人以千裏,倨傲又桀然。

她說:“路屹,等你想好之後,再來和我談吧。”她垂下眼簾,“你走吧。”

他突然握住她的手,神色隐忍,劇烈不安又帶着憤怒。

一把把她拉進懷裏,他扣住她的肩膀,說:“你在吃醋?”

她沒有掙紮,擡頭看見他鋒利的下颌。

路屹扣住她的後腦,強行讓她與自己對視,“你認為我憑什麽要和你談?”

舒瑛還沒反應過來,突然一陣天旋地轉,騰空被他扛了起來。

她被他扛到卧室,扔進床上,随後他就壓了上來,将她的雙手扣在了頭頂。

他居高臨下地看着她,低沉地說:“你不是一直想要我嗎?我現在就給你。”

她猛地瞪大雙眼,用力推他的肩膀,他的吻卻随之落下,堵住了她微弱的反抗。

他的動作有些粗魯,卻依舊溫柔備至。他開始一點點吻她,吻她的唇,吻她的舌,吻她的牙齒……

他溫柔得無比虔誠,甚至讓舒瑛險些忘卻了心底的孤冷,心正被他慢慢地焐熱。

她有些氣喘,緩緩地化成軟綿的水。直到他放開她,再俯身,吻她的耳朵、眼睛、發線、再往下……慢慢地褪去她的衣裳。

天花板上灑下的燈光,照得舒瑛雙眼朦胧、視線模糊。她只能看見身上的男人溫柔又肆掠的動作。

窗外,寂靜、唯有風過。

屋內,兩人呼吸交纏。

她忽而全身一顫,卻是路屹的手,慢慢地劃開了她最隐秘柔軟的地方。

她猛然驚醒,浸過水一般的雙眼霎那清明。

“路屹!”她在他俯身下來吻她時,立刻偏開臉。

他打手捧住她,把她擰過來,“你說我以什麽身份來和你談?嗯?”

舒瑛面色潮紅,摟住他,翻了個身。

路屹将就她,讓她坐在了自己身上。

她趴在他身上,路屹摟住她的腰,她動了動,纖腰像水蛇一樣,很軟。

兩人就這樣,以最親密的姿勢相偎着,沒再有多餘的動作。

可他眼底熾熱不減,灼灼地凝睇着她。她看得心顫,擡手遮住他的眼睛。又一把勾住被子,把兩人都蓋住。

沒注意到被子上還放着手機,這一勾一掀,手機被掀到了床下,“吧嗒”一聲,聲音很響。

她連忙下床去撿手機,卻被他按住。

他伸手去撿,身體卻僵住。

手機落在幾個行李箱旁,他沉默地撿了起來,放在床頭,看向她。

“收拾東西,準備走?”他問。

舒瑛:“嗯。”

路屹轉身,高大的身軀壓住她,“為什麽?”

她有些喘不過氣來,望着他漆黑的眼,說:“路屹,我們都需要一些時間。”

路屹沉默了。

她撫了撫他的臉,說:“我很喜歡很喜歡你,你呢?你喜歡我嗎?”

這回他沒有猶豫,說:“我也喜歡你。”

她笑了,卻并沒有開懷,笑容極淡。

他把她摟進懷裏,正欲說什麽,舒瑛的手機響了。一個電話打了進來。

舒瑛推開他,起身去接。

是Judy打過來的,告訴她飛機即将起飛,她很快就會到機場去接她。

舒瑛挂了電話,對路屹說:“路屹,我要走了。”

路屹起身,整理好衣服,看了看時間,說:“我送你。”

搬行李,開車,到機場,這一路,兩人再沒有交流。

這城市的夜色,濃墨重彩,膩得讓人沉悶。

路屹目送舒瑛過安檢,登機。這一路,她似乎都不會回頭。他立定,心頭卻油然生出一股恐慌。

正當他想擡步追尋時,舒瑛的身影慢慢停下。

然後她回了頭,隔了很遠的距離,看了他一眼。

路屹只覺得那匆匆的一眼,隔了千山萬水,又像近在咫尺。

舒瑛一步一步上了飛機,坐在靠窗的位置。

這一去,就與路屹隔了半個時空,也拉開了兩人的距離。她以往總是對他亦步亦趨,就像追逐獵物。

如此,也好。

她往窗外看了看,飛機已經起飛,天幕雲霭層層,山長水闊。

整整十三個小時的飛行,在西雅圖轉了機,再到達內華達首府卡森城時,已經是次日正午。

晴空萬裏,湛藍如洗,天際有幾絲白雲,要被太陽曬化了。

下了飛機,一陣灼熱撲面而來,舒瑛脫了外衣,随意紮在腰上。

她抓亂頭發,擦臉醒神,雙眼被曬得迷離,拖着幾個大箱子,往路邊一站,竟惹來不少人回頭觀看。

美國西部的小牛仔對她吹口哨,她裝作聽不懂的樣子。幹脆盤腿坐下,背着光。

這不是她第一次來內華達,卻是最落拓的一次。來的時候匆忙,沒帶幾件對的衣服。此時盛夏,她卻帶了搬箱子厚衣服。

太陽毒辣,卻沒帶幾瓶防曬保濕的護膚品。

她用手指敲打着箱子,裏面裝的是五個機器人。

一個全信息識別,一個野外探險,一個陪伴交流。

四十分鐘後,她等得全身發火,一輛滿身是泥,輪胎上挂着雜草的越野車在她身前停下。

一陣煙塵飛過,車門打開,車上跳下一個長腿火熱的女郎。

舒瑛眯着眼,看過去,認出這身登山裝扮的女人是Judy。

她擡手,說:“拉我一把。”

Judy推下墨鏡,譏诮着說:“不是吧?差點沒認出你……你這個樣子……逃難過來的?”

舒瑛咬牙,幾滴汗順着臉,流到脖子,汗膩膩的,讓她想發火。

她依舊伸着手,Judy把她拉起來。

盤腿坐得太久,腿完全麻了。她一瘸一拐,姿勢怪異地走到車旁,一把拿過車上的水,仰頭喝下去半瓶。

“可憐的寶貝兒……”Judy心疼地為她打扇,“才幾天不見,你就變成這樣了……”

舒瑛歇了氣,橫了她一眼,“不是說好了十二點嗎?怎麽讓我等了這麽久?”

Judy帶着她上車,說:“沒辦法啊,車子路上抛錨了。你也知道,大沙漠的,哪兒找人修?我自己搗鼓了半天,勉強能開過來,你別挑剔了。”

她發動汽車,這老舊的越野發出一陣嘶咳,颠簸着前進了。

“哪兒來的車?”舒瑛好奇。

Judy咧嘴一笑,露出晶白的牙齒。

“租的,很便宜。”

她在這裏待了二十多天了,依舊是個美人。只是曬黑了,原本雪白的肌膚曬出了蜜色,很性感,也多了英氣。

這一路上,Judy向她彙報了這邊的情況。

至今為止,已經有三十多家國際科技、汽車等企業來此參加城市道路挑戰比賽。賽場設置在內華達城市邊境的一處沙漠裏,為順利進行比賽,參賽的人大多提前到達,在沙漠中安營紮寨,探測道路環境情況,順便和來參賽的同行交流交流。雖說這行業裏保密程度較高,但也可通過其他途徑,知道對手的實力。

舒瑛聽了參賽名單,只是抓了抓幹枯的頭發。

“這幾家,都是全球頂級汽車企業,還有幾個跟我們一樣的團隊,但常年受谷歌和意大利汽車龍頭的資助……”

對手來勢洶洶,舒瑛越是鬥志昂揚。

她擦了脖子上的汗,說:“除開這幾個公司和團隊……我們要争取排到亞洲第一。”

Judy愣了愣,“我這幾天和日本的幾個人打過交道,對方實力難測啊……”

舒瑛許久沒說話,Judy有些擔憂她是思慮過重。

轉頭一看,舒瑛哪裏是思慮過重?她側着頭,早已睡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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