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搬0501
暑假一晃而過。
期間, 羅霄專門配了個超大屏幕的液晶電視,全天候播放北京奧運會精彩賽事,生意好得不得了, 開幕式那天, 更是把酒吧都給擠爆了。
整兩個月, 方螢幾乎都待在羅霄的酒吧裏給自己賺取學費。
墨城外國語中學好歸好,學費也是真的高,到快開學時, 方螢的學費尚還有一段缺口。
開學前兩天,方螢照例去酒吧幫忙, 二樓直到晚上十一點人才少了起來。尚有一桌人在打球, 方螢自己占了另外一桌,握着杆子有一下沒一下地撞球。
空氣讓抽煙的人弄得渾濁不已, 又不能開窗通風。
方螢陡然一下失去了耐心,把杆子一丢, 跑去樓梯上坐下。一樓燈紅酒綠, 音樂嘈雜。
方螢打了個呵欠, 手撐着腮, 心不在焉地瞅着下方。
片刻,最底下鑽出顆腦袋——羅霄瞅她:“坐這兒當看門狗呢?”
方螢翻個白眼。
“快下來吧, 我徒弟過來接你了。”
方螢總算打起精神,站起身打了個呵欠,慢悠悠踩着樓梯晃下去。
羅霄把她一攔,“等等。”
“幹嘛?還收保護費啊?”
“你真是狗嘴裏吐不出象牙。”羅霄把煙叼在嘴裏, 伸手去掏口袋裏的錢夾,“學費還差多少?”
方螢一愣,“我什麽時候說了……”
“當白給你的?我打聽過了,墨外的獎學金不低,我當是投資你的,進去了給我好好讀書。”
方螢不說話。
“小姑娘家家的,心事怎麽這麽重?別老想着什麽事都一個人扛,你才多大,扛得過來嗎?錢對你霄哥來說不是什麽問題,我跟你嫂子……你也知道。這三年我看着你過來的,不誇張,也就跟看着自己閨女兒差不多了。”
“……前一陣還說是妹妹。”
羅霄瞪她,“欠抽是不是?”抽出一疊錢,往她手裏一塞,“我這人也不輕易借錢,救急不救窮。你先用着,回頭給我遞個欠條過來。還是那句話,好好讀書。”
方螢悶頭捏着錢,過了好一會兒,才憋出來一句“謝謝。”
羅霄拍拍她肩膀,“你明天不是還得搬家?趕緊滾回去睡覺,也不怕長不高——西池在外面等你好一會兒了。”
自行車靠邊停着,蔣西池手插着口袋,在夜色下站着。他穿了件灰色的T恤,肩背挺拔,衣前挂了個子彈頭樣的項鏈。
酒吧門口行人往來,有穿着入時的年輕女人,往他白皙的臉上瞟了好幾眼,笑說:“小帥哥,請你喝酒啊!”
蔣西池蹙眉,當做沒聽見。
那女人進去了,緊接着一道清瘦的身影從酒吧裏蹿了出來。
蔣西池目光看過去,“阿螢。”
方螢幾步到他跟前,“你怎麽又站在門口給霄哥攬客?”
“……”
蔣西池把自行車推出去,跨上車,回頭看一眼,“上車。”
方螢一躍,側身往後座上一坐。自行車晃一下,差點兒歪倒。蔣西池趕緊掌住把手,微弓着背,腳下用力一磴,車在八月末溽熱的風裏一下溜遠。
剛走出一個路口,口袋裏手機一響。
蔣西池單手握把,車子稍稍拐了一下,又被他掌穩。騰出的那只手,去摸手機。
“誰的短信?”
“……我爸的。”
蔣西池瞥了一眼屏幕上羅霄發來的“錢已經給螢火蟲了”幾個字,正要鎖屏,又蹦出一條新的。
還是羅霄發的:“……你倆可真逗。”
“叔叔說什麽了?”
蔣西池把手機一鎖,揣回口袋,“……他明天來接我們。”
方螢已經困得不行,眼皮都腫了。呵欠一個接一個,最後雙手把蔣西池腰一抱,“阿池。”
“嗯?”
“我靠着你睡會兒。”
蔣西池還沒應,她的腦袋已經靠了上來,臉頰貼着他後背,熱烘烘的。
橋頭都收攤了,地板上散落着些許塑料垃圾袋,六尺河流水聲清晰可聞,河上籠着一層淡薄的霧氣。
方螢打個呵欠,“就到這兒吧,我自己回去。”
蔣西池繼續往裏騎,“我已經跟丁阿姨說過了,接到你了直接去我家睡。”
整個暑假,這情況一不是一次兩次,方螢早就習以為常。
到巷口,蔣西池把車鎖了,兩人往巷子裏走。
快到淩晨,整天巷子裏黑燈瞎火,阒靜無聲。蔣西池從口袋裏摸出個小手電,照着路面,碰着坑窪的地方,抓住方螢手臂往旁邊一帶,“小心。”
方螢站着就能睡着,被蔣西池抓着,腳步虛浮地往裏漂。
不知道踩着個什麽,她腳底一溜,陡然往前撲去。
手電光亂晃,蔣西池忙将她一攬,手臂緊箍着腰把她扶穩了。
帶着溫度的氣息掃過鎖骨,一霎而過。
蔣西池秉着呼吸,過了片刻,才說:“……讓你小心了。”
方螢被這一下吓清醒了,站穩以後往地上瞥了一眼,是個圓不溜丢的鵝卵石。
她一腳把石頭踢遠,“吓死我了。”
蔣西池不太自在地轉過身,“走吧。”
外公外婆都已經睡了,蔣西池開了鎖,輕輕地把門推開。
兩個人都跟進屋行竊似的蹑手蹑腳,在無聲中洗完了澡,各自回房休息。
蔣西池定了鬧鐘,剛要關燈,忽聽見一聲很輕的敲門聲。
方螢站在門口,打了個呵欠,“明天什麽時候起床?”
她穿着碎花的睡裙,無袖的,松松垮垮。
屋內的燈光被他擋去一些,她被罩在一種濃淡适宜的陰影調子裏,頸下的一片,肌理細膩潔白。
蔣西池盯着她看了幾眼,才說:“……八點半。”
“好早啊——你喊我好不好?別那麽早,你都弄好了再叫我。我家裏東西都收拾好了。”
“嗯。”
方螢揮揮手,“那晚安了。”
“晚安。”
待方螢走後,蔣西池把門緊緊阖上,手掌撐着門框,頓了一下,生平第一次,把門上了鎖。
心裏像是被什麽抓過一樣,刺刺撓撓的。
他關了燈,躺去床上。
有點不可抑止的,順着方才那一瞥,繼續往下想象。
熱血分作兩股,一股上行,一股下湧……
即将沸騰之時,卻在一個瞬間,戛然冷卻。
他有些怔愣,想把突然之間,不合時宜闖進腦袋裏的片段趕出去。
然則無濟于事。
一片寂靜,只有窗外流水的聲音。
他冷靜地在床上躺了片刻,站起身,把門打開。
去浴室,擰開了水龍頭,往幹幹淨淨的手上抹了點兒洗手液,狠狠搓了幾下,放在水龍頭下沖洗。
擡頭,往鏡子裏看了一眼。
那眼神灰敗、憤怒、自厭、驚恐。沮喪。
連自己也陌生。
·
蔣家平特意開來一輛金杯,來幫蔣西池和方螢搬家。
租的房子在離墨城外國語中學不遠的花浦路上,公交車四站路的距離,騎車也就十來分鐘——再近的雖然更方便,但房子條件不好,又貴得離譜。
房子在四樓,兩室一廳,帶廚衛。蔣家平租下的時候,讓人徹底打掃了一遍,又給兩個孩子各配了一套新的桌椅臺燈。
為了慶祝蔣西池考上墨城外國語,還專門給他買了臺筆記本電腦、新手機、MP4……全套電子設備。
到花浦路時,日頭高升,下車待上兩分鐘,就能熱出一身的汗。
蔣家平上上下下,把車裏的箱子都搬上去了。
他站在客廳空調下扯着領子吹了會兒冷風,喊蔣西池,“西池,你跟小方還有丁阿姨收拾收拾,咱們一塊兒出去吃飯!”
蔣西池正在往衣櫃裏挂衣服,“不吃。”
“你不吃,小方她們也不吃?就在附近,你徐阿姨已經先去了,菜都點好了。”
過了好一會兒,蔣西池才平淡地“嗯”了一聲。
到飯店,剛坐下沒多久,就開始上菜了。
蔣西池的弟弟蔣藝軒兩歲多了,蔣西池一進門,他就抱住腿連聲喊“哥哥哥哥”。
徐婉春急忙瞟了蔣西池一眼,伸手去扯蔣藝軒,“軒軒,過來坐,別煩着哥哥。”
蔣西池卻是神色平靜,一把将蔣藝軒抱起,放在徐婉春身旁的椅子上。
小男孩兒自己爬起來,站在椅子上,咯咯直笑。
吃飯時,蔣家平仍是感慨:“你姑姑也說,應該給你辦個慶功宴,墨外好歹也是數一數二的……”
徐婉春截斷他的話:“西池不喜歡人多吵鬧,你又不是不知道。”
蔣家平笑說,“是,我這個兒子啊,別的什麽都好,就是性格太孤僻了。”看向方螢,“小方,你以後跟他同學,多敲打一下他,讓他別這麽獨……”
方螢差點沒憋住笑,“好。”
論孤僻程度,她跟蔣西池,還不一定能分出個勝負呢。
下午到晚上,收拾“新家”。
方螢越幫越忙,一陣的雞飛狗跳,最後被丁雨蓮發配去給大家買西瓜了。
方螢把買回來的西瓜切了,給蔣西池拿去一牙,擱在他的書桌上,坐在床上,看着他有條不紊地把衣服一件一件挂好,放入衣櫃。
“阿池。”
蔣西池回頭瞥他一眼。
“你是不是做什麽事都這樣啊?有條有理的。”
“你在反省你自己?”
方螢嘻嘻一笑,“我有什麽好反省的,反正我又改不掉,不是有你麽?”
咬了兩口瓜,忽聽對面房間丁雨蓮出聲喊她。
方螢赤着腳走去自己房間,“媽,怎麽了?”
丁雨蓮往對面瞥了一眼,把門掩上,“囡囡,你以後別随便往西池房間去。”
方螢莫名其妙,“為什麽啊?”
“你們年紀都不小了,要避嫌。”
方螢更困惑了,“我跟他一直都這樣啊,有什麽嫌可避的?”
“……”丁雨蓮把手裏衣服一疊,“反正你避着點兒,只要不在自己房間,衣服都穿嚴實了再出去。”
方螢品了品,總算明白過來了,“哇……媽,你們大人思想好龌龊啊!”
作者有話要說: “思想龌龊”蔣西池。
·
哇,以後你要做龌龊的事诶,看你怎麽辦。
——致傻不拉幾的阿螢。
同類推薦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超甜寵文)簡桑榆重生前看到顧沉就腿軟,慫,吓得。
重生後,見到顧沉以後,還是腿軟,他折騰的。
顧沉:什麽時候才能給我生個孩子?
簡桑榆:等我成為影後。
然後,簡桑榆成為了史上年紀最小的雙獎影後。
記者:簡影後有什麽豐胸秘籍?
簡桑榆咬牙:顧首長……吧。
記者:簡影後如此成功的秘密是什麽?
簡桑榆捂臉:還是顧首長。
簡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顧沉離婚,結果最後兩人死都死在一塊。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

離婚後,霍總夜夜下跪求複婚!
結婚三年,阮安暖都未曾捂熱霍寒時的心。
于是她決定,不捂了!
五年後。
她帶球回國搞事業,卻直接被他堵在了牆角,“懷了我的孩子就想跑?
!”阮安暖欲哭無淚,說好的禁欲不近女色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