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驚覺

秦壽在屋前叫她回去吃飯,她早已餓的前胸貼後背,收拾了下情緒跑回去後,見飯桌上一只燒雞一盤醋溜白菜,還有一電飯鍋白米飯。這簡直是最近吃的最好的一頓。她回藏酒室拿了一瓶紅酒,一路小跑回來,問他:“喝不?”

他看她因小跑而微微泛紅的臉,調侃說:“你倒是有閑情雅致。”

她洗了兩個杯子,給他倒了一杯,給自己倒了一杯,随後回到桌前,舉起杯子道:“來,幹杯。”

秦壽說:“有什麽值得幹杯的?”

她兀自喝了小口,滿足道:“我已經很久沒吃肉了。”

“……”

顏初看他一眼:“你怎麽不喝?”

秦壽拿起酒杯,聞了聞,說:“摻了藥的酒,我可不敢喝。”

顏初臉一僵,笑道:“什麽藥?”

他将酒推到她面前:“那你喝了。”

她當然不可能去喝。她确實在酒裏下了安眠藥,但分量不大,只是為了試探他的本事。試探結果太出乎她意料,這人身體結構到底怎麽長的,聞一聞就知道下藥了,鼻子怎麽那麽靈,比地主還厲害。

他冷笑:“不喝?”

她依舊無反應,他将那只燒雞往桌邊推了推,她眼睜睜看他一點點把燒雞推出去,放在桌下的拳頭不自覺收緊,最後盤子搖搖欲墜,再往外推一分就沒得吃了。

她一臉緊張,可他一臉閑适,如此巨大的反差讓她覺得自己太沒骨氣,今天要是為了一只燒雞屈服他,那以後她哪還有尊嚴可言,還拿什麽跟他鬥?想到這她收回自己的視線,埋頭扒着飯。

秦壽見此,直接把燒雞賞給了地主。地主死命搖着尾巴,吃得歡快發出饞人的聲音。

顏初冷笑一聲,沒出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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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好像知道她所想,幽幽開口道:“人家叫識時務。”

這次飯局較量兩人都沒有讓步。顏初覺得和秦壽待在一起太不自在,吃完飯就扔下他上樓了。屋裏看了會電視,了解了一下當下喪屍風暴的蔓延情況,如今西南地區已經岌岌可危,好在山區山高谷深,河流縱橫,一定程度上在短期時間內影響了喪屍病毒的擴散。

“咚!”

門忽然被踢開,将顏初吓得從床上跳起來。這幾天總被吓,她覺得這樣下去總有一天自己會成神經病,正想發火,秦壽已冷冷道:“下去洗碗。”

顏初一怔,以為自己聽錯了:“洗碗?”

他已大步邁了進來,關掉電視去拉她的胳膊,說:“走。”

顏初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他拽着走了,她抱着沙發不松手,質問道:“憑什麽?”

“因為是我煮的飯。”

她底氣十足地吼道:“我是你老板,哪有老板洗碗的道理?”

“老板?呵……”秦壽冷笑。

周圍溫度直劇下降,顏初不由自主打了個哆嗦,她隐隐感覺到了他在生氣,從昨晚到現在,他這才是第一次生氣,哪怕那時他知道她給他下了藥,他也沒這麽憤怒。

“大小姐,闊太太。呵,你還守着自己身份呢。在現在這世道,強者才是王道。別說現在我讓你去洗碗,我就是把你辦了你也屁都放不出來一個!我好吃好喝供着你,就已經是對你仁至義盡了。收起你那廉價的自尊心,在我眼裏一文不值。”

顏初精致的面容青一陣白一陣,腳下站立不穩,若不是他拉着,她已經癱坐在地上。他居高臨下俯視她,就像她不久前居高臨下俯視張媽他們一樣,他幽深的眼眸裏是對她的不屑與嘲諷,她覺得那眼神太殘忍,偏過頭不想再看。

可他不依,他扯過她的頭發,逼她和他對視:“我沒有太多時間跟你耗。要是你還守着你的那所謂的尊嚴與嬌貴,我馬上打開大門走。”看她臉上已沒了血色,滿意似的笑了,“你還不知道吧。你以為那座橋炸了就很安全了,可是早就有喪屍迷迷糊糊穿過荒野過來了。山裏的其他人早就死了。你猜猜,要是我把你一個人留在這兒,你活的了幾天?”

他松開手,她腿一軟坐了下去。他不再看她,說:“給你半天時間好好想想。要是想通了,就來隔壁客房找我。”轉身離去。

他就住在她旁邊,這自有他的理由,因為離她近,方便保護。

顏初腦海将記憶回放,從被困在山上氣,才喪屍爆發起,她總試圖以掌控全局,不允許張媽李叔二人有絲毫背叛她的想法,可局勢漸漸不受她控制,就算她試圖收買人心,送了李叔漁具,送了張媽毛衣,也依舊沒有挽回那二人的背叛。她站在道德制高點去批判他們,可災難發生時,每個人為自己而活是天經地義,她沒有那個資格要求每個人圍繞自己轉。

那個突然出現的謎一樣的男人。他是幹什麽的,從哪裏來的,怎麽找到這裏的,怎麽願意呆在這裏的,答案全是不知道。但他一出現就帶來幾分生機,有更美味的食物,有打喪屍的武力,他還會些什麽,她也猜不到。甚至連他的脾氣她都猜不到。

賀秉榮将她的一切都安排的很好,她從來不知道原來他那個糙漢子也有心思缜密的一面。可他算漏了一點,覆巢之下,安有完卵?這木依山已經不安全了。

就算這別墅大門鎖緊,她一個人生活又有什麽意思?

既然木依山不安全了,那她在哪都是一樣的。

是的,在哪都是一樣的。

這天中午秦壽吃飯沒有叫上她,還好顏初早飯時吃得飽飽的。等到2點鐘,她貼在門上,聽見沉穩的腳步聲進了隔壁。她調整了下呼吸出門去。

她心裏已經有了打算。

“咚咚咚!”

輕敲三下門,過了一會,裏面的人才說:“請進。”

客房不比主卧豪華,但那張床同樣很軟,他似乎正打算午睡,穿着毛衣慵懶靠在床頭,說:“想好了?”

顏初點頭。

“那你對你的将來如何打算?”

顏初說:“我想下山。”

這四個字被她輕輕吐出來,卻讓他眉頭緊蹙,只想把那幾個字給她塞回去。他盡量克制住自己的怒氣,輕描淡寫道:“下山?去送死嗎?”

顏初說:“先生的工資太貴,我聘請不起。你也算救了我一命,這房子留給你,我走。”

秦壽隐藏在被子裏的拳頭不自覺緊握起來。他以為那時他的威脅會讓她懂得現在的局勢,會讓她自己去适應環境而不是依靠他人。再或者她會來求自己,求他不要離開。倘若她這樣求他,他只會覺得這小姐識時務,不會有絲毫鄙視之意。然而她卻說,她下山,把房子留給他。

可笑,可笑。

他當真笑了下:“這房子是你老公留給你的吧,你舍得嗎?”

想到賀秉榮給她圍的這座城,她毫不在意道:“舍得舍不得,還不是死物。”

“哦?這麽說你追求的是活物?”

她臉色微變,只是說:“與你無關。”

“呵,說不定你老公早死了。你下去就是白白送死。”他冷笑着開起了玩笑來。

她沒想到他腦子竟那麽好使,一眼就看穿她的意圖。是,她是要去找賀秉榮,無論他是生是死。她燦然一笑:“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哪怕他成了喪屍,我也要找到他。”

他心煩意亂,再沒了從前的從容鎮定談笑風生,她瞅着奇怪,不知他在煩什麽。最後他說:“我不同意。”

顏初又笑了:“先生我好像不是你的附屬品。你沒資格管我。”

他站起将跨過來,她也不躲,他順利将她攬在懷裏,語氣森森:“你說,我現在把昨晚沒做完的事給辦了,你身子不幹淨,你還有臉去見你老公嗎?”

顏初臉上沒有昨晚的恐懼與驚慌,好像他說的只是一起去吃個飯一樣。她說:“你這個想法真的很蠢,我老公早就在外面有女人了,他身子早就不幹淨了。現在是新社會,我為什麽不能逍遙快活?”

秦壽“哦”了一聲,嘴角上揚:“看來你是不在乎?”

“就當找了回鴨,有什麽在不在乎的。”

秦壽認真打量她,她眼裏只有坦然和譏笑。他忽然覺得短短幾個小時他就看不懂她了,先前她的一切都寫在臉上,他看得分明。現在忽然看不懂,甚至有點後悔說了激她的話。目光落在她的唇上,她今天畫了妝,唇上吐着唇彩,看起來水潤光澤,他低頭吻下去,她一愣神沒躲閃的及,輕易被他控制了去。

她掙紮不得,雙齒合下,咬破了他的唇。

他舔了口唇上的血,笑道:“還說不在乎。”

顏初吐了口唾沫,說:“我明早走。”

他說:“不準!”

顏初仰頭看他,終于忍不住爆發:“為什麽不準?你到底是誰?如果你是個正常男人就不會在昨晚放過我。除非有不能碰我的理由,要麽你認識我,要麽你認識我身邊人。我從來沒有見過你,你看起來不像認識賀秉榮,那你到底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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