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謝喬寧沒有甩手走人,路放先起身了。
“幹嘛呢?不看球了?”
“還看個屁啊,都他媽鬧心!”
謝喬寧小跑地跟在他身後出去了。
路放已經坐在車上了,她看着車後座。
“還不上來。”他不耐煩地說。
等她坐了上去,他小聲嘀咕,“真是腦子進水了帶你來。”
謝喬寧在他身後,抱着他的腰笑了下,“我們去哪?”
“你就坐好,別下來了!”
路放發動車子,瞬間飛了出去。
謝喬寧頭抵着路放的背,閉着眼微笑,不去看身邊一閃而過的景物,抵制着摩托車疾馳的刺激。
腦裏一片空白,心裏卻裝上了些東西。
路放漸漸把速度放慢,就像他每次載着她的速度一樣。
兜着兜着到了江邊。
冬日的夜景別有一番特色,燈火闌珊的熱鬧都沉了下來,變得低調含蓄。
靜得有一股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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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放看向遠處,說:“明天有場車賽。”
“嗯。”
“去麽?”
謝喬寧緩了會,“明天要上班。”
路放掏出煙盒,抖了抖,把煙抽出來點上。
沒頭沒尾地問了句,“不喜歡?”
“什麽?”謝喬寧側頭問他。
路放晃了晃拿煙的手,“抽煙,賽車。”
謝喬寧垂眼,過了會擡起頭,誠實地點了點,“有點。”
路放深吸了口煙後彈到一邊,吐出一口長長的煙霧,眯着眼說:“不喜歡就說。”
謝喬寧看着地上的煙屁股,“這是你的自由。”
路放一笑,“你可以管。”
謝喬寧擡眼,盯着他,那次他只是讓她試試。
她伸手。
“怎麽?”
“煙。”
路放嗤了聲,偏過頭笑了笑,把煙掏出來給她,揶揄地說:“打火機要不要?”
謝喬寧把煙盒放進口袋裏,扯了扯嘴,認真地說:“賽車很危險。”
路放嘴角嚼着一絲笑,凝視着她,後者同樣目不轉睛。
驟然間,他拉着她的衣領,輕而易舉地把她拉到眼前。
“我更危險。”
路放說着低下頭,他深邃的眼睛在她眼裏慢慢放大……
“我喜歡安全。”謝喬寧微微偏頭,淡淡地說道。
路放保持着低頭的姿勢,略帶探究的眼神凝視着她。
江風吹了又吹,無奈于他的短發,只能掀起她的千千發絲。
他把她的頭發挽到耳後,低沉着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我也可以很安全。”
謝立軍在一個溫暖的日子回來了。
謝喬寧終于回到了久違的家。
家裏被謝爸打掃的很幹淨,恢複了氣息,和那天晚上漆黑的家截然不同。
廚房裏,謝喬寧挽起手說:“爸,我幫你做飯吧。”
“不用不用。”謝爸擺手,“你那手藝啊,一點也沒遺傳你媽的。”
“那是我遺傳了你的。”謝喬寧笑着說。
謝爸不承認,“我手藝也不像你那樣啊。”
“慢慢學呗。”
謝喬寧把削好的土豆放在案板上,慢條斯理地切着。
切出來的形狀似模似樣的。
本來是歡歡樂樂的時刻,門外響起了不适宜的聲音。
“開門,謝立軍你給我開門,我知道你在裏面。”
“趕緊出來,你還躲什麽躲。”
“再不開我們砸門了啊。”
謝喬寧聽出來是那天晚上的兩個男人。
謝爸小聲對謝喬寧說:“小喬你就在廚房別出來啊。”
“哎,爸……”謝喬寧拉着他。
“不要緊,沒事的。”謝爸拍拍她的手,“我去給他們錢,他們還能拿我怎麽着。”
謝喬寧從廚房門縫裏看着他把開了門走出去,又很快把門關上了。
她跟着跑到門口,從貓眼裏看。
劉哥抓着謝爸的衣領,惡狠狠的樣子,雖然他沒有謝爸高,但他看着很壯實。
“謝立軍,你總算給我們逮着了,你跑啊,躲啊,回來幹嘛呢?”
旁邊戴着眼鏡的男人說:“他媽的,把我們錢賠完了跑路了,害我們哥倆好找啊,足足找了你三個多月。”
劉哥舉起拳頭,“媽的,老子越說越來氣……”
“哎。”謝爸把他的手擋着,“別動手啊,我拿錢回來了。”
眼鏡男驚訝道:“啊?真……真的?”
劉哥吼道:“錢呢?敢玩我們要你好看。”
謝爸說:“我跑外地去就是去掙錢還你們,賠錢我也不想的,賠了我也認了,就這些,給,先還給你們。”
眼鏡男接過來數了數,“就這點?這哪夠。”
謝爸平淡地說:“還欠的我會陸續還給你們。”
劉哥又擡起謝爸的衣領,“你知道欠我們多少麽?就這點你還得夠?”
“我們的錢也是一點點挨下來的,你要想拖下去,沒門跟你說。”眼鏡男急紅了臉。
“我知道。那麽多錢你們現在一下叫我拿我也拿不出來,要賴賬我早跑了不回了。”
“沒錢還,沒錢還把這房賣了!”劉哥怒吼。
“不行!”謝爸猛地推開劉哥的手,“這房子能賣幾個錢,賣了還差。要我賣房子的錢,剩下的你們別想了,打死我都沒有。不賣房子我有個地方住,每個月還可以還你們一筆錢。”
劉哥先被謝爸推開還有些急眼,聽了他的話之後沉默地想了想。
“劉哥,怎麽算?”眼鏡男問道。
“……行,我先信了你。之後每個月這個時候把錢打我們賬上,只多不少。”劉哥說。
謝喬寧揪着手,緊抿着唇,對自己的無能為力感到懊惱和慚愧。
她辭去了何子惠那裏的工作,開始跟着張總監到處跑活動,開始打着一些散工。
別說路放了,同宿舍的人也時常見不到她。
李飛和馬佳傑找路放吃那餐脫單酒,一直因為謝喬寧對不上時間,沒有吃到,後來也不了了之了。
路放開始時天天給她發短信,她沒時間看,都是過了很晚才回,或者忘了回。
後來他忽然沒了消息,她給他發短信他也不回。
謝喬寧太忙了,忙得喘口氣都覺得累。
路放每天都在飙車,打游戲,踢球。
他們的生活突然沒有了交集。
就像蔣媛說的,一個在生活,一個在生存。
都呼吸着一片天,卻截然不同。
某天,江河回到宿舍看見路放還在沒精打采地打游戲。
他實在看不下去了,過去踢了下路放的椅子。
路放戴着耳機,盯着游戲界面頭都沒擡。
江河把他的耳機摘下來,扔到桌上,“你還能不能行?”
路放兩眼無神地橫着江河,“做什麽?”
江河回到自己的位子,說:“去找她。”
路放咬牙切齒,“我找那個死女人幹什麽?”
江河笑了下,他都沒說是誰,打開電腦,似真似假地提議道:“不然讓馬傑他姐給你介紹個妹子。”
路放涼涼地撇了他一眼。
江河手底下忙活,看着電腦說:“收拾幹淨了去天河廣場。”
“不去。”路放什麽都沒問就回絕了,掏了跟煙出來,翹着腿抽着。
“随你。”江河淡淡地說,“昨天我在天河廣場看見她在發傳單。”
“咳咳。”路放沒留神被煙子嗆到了,他低罵一聲,把煙掐熄了,在網上搜索今天的天氣。
他待在宿舍打了幾天游戲,自然不知道現在是什麽溫度了。
他匆匆跑到洗手間洗涑,江河瞥了他一眼,擺頭笑了笑。
路放剛出宿舍,一陣寒風襲來,他被刺激的打了個寒顫。
摸着口袋才發現摩托車鑰匙沒帶,他懶得上樓拿,索性打的過去了。
盡管寒冷,但天河廣場的人流還是很多。
路放在這些人流中穿梭着,尋找着發傳單的身影。
人來人往的廣場上,謝喬寧就是能在這麽多人中,一眼就看到路放。
她拖着厚重的身子走過去,擋在他面前,看着許久未見的面容,有些晃神。
路放往旁邊移開,要從她身邊過去。
謝喬寧跟着他移了一步,還是擋在他面前,看着他急躁的樣子暗自一笑。
“讓一讓,謝謝。”路放語氣還算客氣。
謝喬寧擺擺手,遞給他一張傳單。
路放随手接過,看都沒看一眼,急着從旁邊插過去。
謝喬寧伸開手,擋住他。
路放皺眉,低罵一聲,後退一步瞪着面前的卡通人偶。
沒過兩秒,他變了神色,上下看了看她,忽然笑了下。
“要不要幫你發?”路放伸着手說。
謝喬寧愣了愣,有些詫異。
她确認似的拿了一大疊傳單在他面前晃了晃,放在他手上。
路放轉頭三五七張的發給身邊路過的人,謝喬寧看的一愣一愣的。
轉眼,傳單已經在他手裏見底了。
謝喬寧一邊注視着他,一邊發着手裏剩下的一點傳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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