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還不脫下來等着過年？”

聽着路放揶揄的語氣，謝喬寧就知道他是認出來了。

“怎麽認出我的？”她問。

路放哼了聲，“除了你，誰會穿這身在我面前亂晃。”

謝喬寧抿嘴笑了下，拿下頭套，把汗濕的頭發扒到腦後，問：“你怎麽來這了？”

“随便逛逛。”

謝喬寧勾嘴，滿眼的不信。

路放看着她，有些心疼地抹着她臉上的汗水，柔聲問：“何子惠那裏為什麽辭了？”

“你不是讓我換個輕松點的工作麽。”

路放擰眉，“那也沒讓你大冬天在路邊發傳單啊。”

謝喬寧安慰地笑笑，“不冷，我熱出汗了都。”

“別做了，我知道有個公司收文員兼職，你去試試。”

“我現在有張總監那份工作，很好了。”謝喬寧緩緩地說。

“好個屁。”路放斥聲說，“時不時的跑去外地，連個人影我都見不到，短信也不回，宿舍也不住。”

“你知道的，我爸回來了，我得回去住幾天。”“謝喬寧解釋道，“短信我給你回了，你沒理我。”

路放冷眼看着她，“一條沒回你就不會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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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喬寧平靜地說：“你不是在懲罰我麽。”

路放撇開眼，冷笑，“我他媽哪是在懲罰你，我是在懲罰我自己。”

謝喬寧垂眼，莫名地有些難過，風透過脖子，吹進她汗濕的身子裏，一陣涼意。

她吸了吸凍紅的鼻子。

路過脫下大衣，煩躁地說：“把這鬼衣服快脫了。”

謝喬寧脫了人偶服，不禁打了個噴嚏，正揉着鼻子，身上套上了他的大衣。

他的肩膀寬，他收緊手，大衣把她整個脖子圍住了。

“還冷不冷？”

“不冷。你呢？”

路放瞥了她一眼，“飯吃了沒？”

不等她回答，他接着說：“肯定沒吃，帶你去吃飯。”

“你等等。”謝喬寧說着把人偶抱起來跑走了。

過了一兩分鐘，她空着手回來說：“我吃了飯了，我們回去吧。”

路放審視着她。

“現在八點多了，還沒吃飯我撐不住這麽久。”謝喬寧拖着他的手，拉着他走，“走吧，等會你就該覺得冷了。”

路放冷着臉看了眼兩人拉在一起的手，跟着她走了。

“你的車停在哪？”

“沒開，去打的。”

謝喬寧側首，“不，我們走回去吧。”

路放看了她一會，揚頭，同意了。

天河廣場到他們學校有三站路，搭公交一般只需要六七分鐘。

兩人在小道上悠閑地走着，空氣很寂靜。

謝喬寧走在他身後一小步，仰頭看着他。

路放垂眼，微微扭了下頭。

“明天我不上班。”謝喬寧說。

路放側首一臉傲然的樣子看着她，不做聲。

謝喬寧一笑，“前些日子你不是一直問我上不上班麽。”

“明天和我宿舍的吃餐飯。”

路放語氣平淡地說完，盯着謝喬寧看，不遺漏每一個細微的表情。

謝喬寧先是愣了下，随後嘴角微微浮動，擡眼看着路放，“好啊。”

路放站定了身子，笑容漸漸浮現。

在這個寒風蕭瑟的夜晚，兩個單薄的身子周圍，溫暖如春。

“冷麽？”謝喬寧把大衣張開，靠近他問道。

路放低頭，從大衣裏面摟着她的腰，“這樣就不冷了。”

謝喬寧貼在他懷裏，仰頭，下巴抵在他的胸上，輕輕地問：“也叫上我們宿舍？”

“好。”

第二天，謝立軍早早地從家裏出去了，謝喬寧把屋裏打掃了一遍，看着時間出了門。

在巷子裏走的時候就想着搭公交去時間剛好，還沒出巷口，就看見路放站在角落裏抽煙。

謝喬寧走過去，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後者不動聲色地把煙頭彈開。

“等多久了？”謝喬寧問。

路放頭偏了偏，“就幾個小時。”

謝喬寧嗤了聲，“怎麽沒給我打電話？”

路放掩了掩敞開的衣領，拽着謝喬寧，“走吧，就你問題多。”

路放的手冰涼涼的，謝喬寧另一只手也捂了上去，問：“你手怎麽這麽涼？很冷麽？”

“不冷。”

謝喬寧撇嘴，四周看了看，沒發現他的車。

“你車呢？”她問。

“沒開，太冷了。”

謝喬寧無奈地看了他一眼，搓了搓他的手，瞥着他單薄的裏衣，小聲呢喃：“怕冷還跟姑娘似的愛俏。”

餐廳是馬佳傑定的，在天河廣場三樓。

他們到包間的時候，裏面已經熱熱鬧鬧的了。

“呦呵。”馬佳傑站起來說，“主角到了啊。”

“老喬。”梁加加指着旁邊的兩個位子。

一個大圓桌，留了最裏面的兩個位置給他們，謝喬寧從梁加加這邊走過去，坐在位子上。

“遲來的午宴哪。”李飛向路放遞了個眼神。

“菜點了沒有？”路放從另一邊走過去，路過江河時，拍了拍他的肩膀。

馬佳傑一副要調侃路放的樣子，沒理會他的話，捶了下他的肩，“兄弟前陣子還萎靡不振的，現在……嗯哼，枯木逢春啊，恭喜呀。”

路放撇了眼馬佳傑賊賤的樣子，似笑非笑地說：“怎麽？你是想随份子錢麽？”

“嘿嘿。”馬佳傑幹笑來了兩聲，老實了。

看着他吃癟的樣，梁加加和趙曉田笑出了聲。

“點菜了麽？”謝喬寧問身旁的梁加加，後者說：“還沒，等你們呢。”

“我來我來。”馬佳傑自告奮勇地拿過菜單，看了一圈，笑着對對面的莫開說：“莫開美女，你想吃啥？”

趙曉田看着馬佳傑嗤了聲，拿過另一本菜單，對身邊的莫開說：“別理他，我們看我們的。”

馬佳傑指着她，“哎……我說你咋總跟我作對呢，上次那根鴨脖還是我讓給你的。”

“呸，你怎麽不說你還啃了一口。”

“本來就是我先夾的！”

趙曉田不屑地橫着他，“我還先看到的呢。”

“得得得，好男不跟女鬥。”

馬佳傑氣急地把菜單放到李飛面前，“你來點！”

李飛點了幾個菜，詢問身旁的江河，後者向謝喬寧那揚頭，“給他們點。”

江河一直靜靜地坐在位上，有時看看手機，沒怎麽說話，看着有些心不在焉。

同樣心不在焉的還有莫開，趙曉田詢問了她幾次菜品，她都過了很久才反應過來。

路放從李飛那裏拿過菜單，推給謝喬寧，“你看吃什麽。”

謝喬寧翻着菜單，問：“你吃辣麽？”

“嗯。”

謝喬寧扭頭問：“要個水煮牛肉？”

“你吃麽？”

“嗯。”謝喬寧點頭。

“那就來個。”

菜上來了，滿滿一桌，下手都沒客氣。

路放在和李飛他們閑聊，謝喬寧低頭吃菜，不動聲色地夾了兩片牛肉到路放碗裏。

梁加加私下撞了下謝喬寧，眼睛向路放瞥了瞥。

謝喬寧挑眉淡淡地笑了下。

趙曉田見她們倆擠眉弄眼的，湊過去，“說啥呢？”

梁加加神秘地說：“你這個單身人士不懂。”

趙曉田哼了哼，“我單身我快樂。”

她扭頭看低頭吃菜的莫開，問：“你說是吧？莫開。”

莫開只是微笑，一股淡淡的憂郁。

“哎，我說快放寒假了。”馬佳傑敲桌子提議道，“要不我們趁着新年前出去玩幾天吧？”

“大冬天的，有哪裏好玩？”李飛問。

“可以去滑雪啊！”馬佳傑說，“莫開，怎麽樣？”

莫開額了兩聲，狀似思考的目光掠過江河。

“哎呀！忘了。”馬佳傑敲着桌子，“三水要回加拿大過年。”

“路子也得回去？”李飛問。

路放手裏把玩着杯子，揚了下頭算是回答了。

“這還玩個鬼！”馬佳傑敲着筷子說。

謝喬寧靜靜的聽他們說話，喝着飲料，目光瞥向一旁。

“我去下洗手間。”莫開起身說。

“等下，一起。”謝喬寧也起來了。

進了洗手間，莫開到洗手池洗手，等謝喬寧上完廁所出來，她還在洗手池。

“今天這餐飯謝謝你。”莫開靠着洗手臺說。

“傳統嘛。”謝喬寧邊洗手邊說，“應該請的。”

“不是。”莫開搖頭說。

謝喬寧帶着疑惑看了看她，後者淡淡地笑了笑。

她眼裏的隐晦看着有些感傷，讓謝喬寧瞬間明了。

“你有想法麽？”謝喬寧想了會問。

“正在嘗試。”她的眼裏有些茫然。

謝喬寧想讓她振作一點，說：“我等你的一餐。”

莫開看着她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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