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謝喬寧回來時就完全了解現在的處境。
急不得,放不得。
但人本身就是一種矛盾的物體,明知有些事做不得,碰不得,還是會不由自主地去想,去靠近。
感情也是這樣不由自主的,對誰都是。
謝喬寧站在公交車站等車,現在是下班的高峰期,路上又堵,車站人也多。
已經過去了兩輛她要搭的車,車上都擠滿了人。
謝喬寧摸了摸手上還沒全好的紅斑,放棄了擠車的想法,反正回去了也沒什麽事,她想着在附近逛一逛也好。
過一條馬路有一間商場,謝喬寧進到裏面看了看。
有一家茶具專賣店,謝喬寧特別留意,這兩年她對茶藝也有了些研究。
謝喬寧看中了一套茶具,這讓她回憶起當年來不及送出手的茶壺,走的時候留這了家裏,現在已經沒了蹤跡。
她本來想買下這套茶具,但詢問了價格後,有些掙紮地放下了手,神情有些低落。
以她現在的經濟狀況,還不足以富餘到毫不猶豫地買下。
謝喬寧嘆了嘆氣。
不知不覺,走出商場天已經黑了。
謝喬寧緩緩地走到公交站等車。
她沒注意到,在她不遠的位置有輛汽車緩緩靠邊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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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會,公交車到站了,謝喬寧跟在一個人身後準備上車。
她擡起腳正要踏上公交,眼睛忽然被遠光燈閃了一下。
她扭頭向公交車的身後瞧了瞧,車牌和車型好像都有點熟悉。
“上不上啊?快點啊。”公交車司機不耐煩地催促道。
“不好意思,我不搭了。”謝喬寧放下腳向後面的車走去。
她低頭看向車窗裏面,“好巧,你怎麽在這?”
“路過。”路放淡淡地說。
“再搭我一程吧。”謝喬寧徑自拉開車門坐進去,“公交一直沒來。”
路放這次沒說什麽,直接開車了。
“剛下班?”謝喬寧問。
路放敷衍地嗯了聲。
謝喬寧知道,從他公司到觀瀾小區應該不會經過這裏,她問:“準備回家麽?”
“不回。”路放側首瞥了她一眼。
他回答的話加上他輕蔑的眼神,讓人浮想聯翩。
“哦。”謝喬寧收回目光,淡淡地說,“我還是住在老城區。”
一路沉默,直到巷口。
謝喬寧解開安全帶,看着路放問:“要不要進去喝杯茶?”
“我早就不喝茶了。”
“那你想喝什麽?”
路放冷眼瞥着她,“不關你事。”
謝喬寧垂了垂眼,“那我進去了,謝謝你送我回來。”
她下了車,但是沒進巷子。
她站在一邊,一動不動地看着車子。
她的眼神靜谧如潭,恍惚間,又閃過一絲狡黠的光。
路放倚着靠背,拿了根煙出來默默地抽着,樣子看着十分疲憊。
一根煙緩緩地抽完了,他從車窗裏彈出煙頭,把車窗升了起來。
謝喬寧以為他要走了,誰知道他不聲不響地下了車。
她愣愣地看着他,後者掃了她一眼,輕不可聞地哼了聲,“走啊。”
他快步往巷子裏走,謝喬寧緊緊地跟在他身後。
進了屋後,謝喬寧詢問正在掃視整個屋子的路放:“你要喝什麽?”
路放坐到沙發上,淡淡地看着她,薄唇微動,“茶。”
謝喬寧笑了下,像是這個答案讓她很滿意。
路放見狀,斜了她一眼。
謝喬寧把桌上的茶壺洗幹淨了,才發現罐子裏的茶已經被她喝完了。
“那個……茶被我喝完了,我燒水你喝吧。”謝喬寧拿着空空如也的罐子說。
“不用。”
“我還是燒點水吧。”謝喬寧沒聽他的,還是轉身燒了一壺熱水。
大熱的天,一壺熱滾滾的水不知什麽時候才能涼。
杯子裏在冒着熱氣,兩個人側對着坐着。
路放微微收拳,凝視了她許久,沉聲問:“你為什麽回來?”
謝喬寧微愣,她以為第一個問題會是為什麽走。
她不答反問:“你想要的答案是什麽?”
路放冷哼,“你難道以為現在我還是可以和你調情的對象。”
謝喬寧眼裏閃過一絲難堪。
“回答我,為什麽?”
“為了你。”
謝喬寧輕描淡寫的一句話,讓路放立刻笑出了聲。
他譏諷地笑着,“你演技真好,玩得很過瘾是不是?”
謝喬寧凝視着他說:“既然不信,你為什麽還要問?”
“人要有始有終,不是麽。”他似笑非笑地說。
謝喬寧心裏一抖,雙手不由自主地收緊。
路放瞥了眼她交握的手,起身道:“以後碰見了,大家就當不認識。”
他擦過謝喬寧的腿,走出門外。
路放的性格該是狠她的,冷言冷語都好過只字不提,他斷得幹幹淨淨,這在她意料之外。
他成熟得讓她莫名的害怕,好比放在手裏的冰不知不覺化成了水,這是一種難以掌控的感覺。
謝喬寧慌忙起身追到門外,“你不想知道我為什麽離開嗎?”
“這是你的事。”
她破釜沉舟的一擊,最後落得兵敗如此。
謝喬寧吸了吸發酸的鼻子,呢喃一句,“傻子。”
不知道說的是誰。
路過驅車直沖酒吧,自己在吧臺一杯一杯地喝酒,沒一會江河就來了。
“酒吧都快成你家了。”江河坐在路放旁邊,要了杯啤酒。
路放不鹹不淡地說:“那我就考慮考慮要不要搬過來住。”
江河掃了他一眼,“也沒差到哪去,還有心情開玩笑。”
路放哼了哼,還剩大半杯的酒,他仰頭幹了。
江河見他心事重重的樣子,沒說什麽,拿着酒杯和他又滿上的杯子碰了一下。
兩人幹了一杯。
江河忽然提議說:“公司快搞旅游了,要不你帶他們去?”
“去年不是八月份麽。”
“提前了,剛好那邊有一個項目,你過去看看。”
路放側首問:“什麽項目?我怎麽不知道?”
江河喝了口啤酒,“剛接的。”
“不去。”路放一口拒絕。
“給個理由。”
“不想動。”
江河嗤了一聲,“你前陣子不是還往四川跑,這次位置很近,不會怎麽累。”
聞言,路放收緊捏着杯把的手,眼睛惡狠狠地盯着一方。
江河見狀,搖頭輕不可聞地嘆了聲氣。
兩人都悶頭喝酒的時候,酒保忽然端了兩杯酒過來。
路放沒什麽反應,拿起就喝。
江河詢問了一下,酒保指了指不遠處的一桌,“那兩位美女說請你們喝的。”
“不用了。”江河指着路放手裏的杯子,“再調一杯一樣的都還回去。”
酒保微微愣了一下,說:“好的。”
“等等。”路放叫住離開的酒保,把另一杯酒拿下來,“去調兩杯雞尾酒,回敬她們。”
路放擡起酒杯,放蕩不羁地對正在看着這邊的兩位美女舉了舉杯。
那兩位美女像是得到某種暗示,對視一眼,起身走了過來。
走近了才看得清,各個身材火爆,婀娜多姿。
兩位美女商量好似的,一人一邊,分別站在他們倆的旁邊。
面對這樣反感的行為,江河眼裏閃過一絲微不可察的不耐。
他三言兩語,既委婉又不留痕跡地拒絕了身旁的女人。
但路放卻看似玩得不亦悅乎。
女人坐上他身旁的凳子,交叉着腿,身姿妖嬈,“帥哥,剛剛那杯好喝麽?”
路放迷離着眼,勾嘴一笑,“倒還行。”
“哦?那你來推薦一杯呗。”女人身子往前挪了挪。
酒保剛好在這時端來了酒,路放接過來推到女人面前,“試試這杯。”
“好啊。”女人輕輕抿了一口,全身透着一股風騷的性感。
紅紅的唇印映在杯上,她笑着輕輕推到路放面前,“你試試,看看有什麽不同。”
路放似笑非笑地看了看杯子,又瞥了女人一眼,緩緩拿起杯子晃了晃,又放了下來,“這杯喝下去,怕是我想不醉都難了。”
女人又向前俯身,接近路放的眼前。她的香水味不算難聞,但他卻微微皺眉。
他有那麽一刻晃了神,又在一剎那後,心裏的郁結和怨恨更加濃烈。
“難道你怕了?”女人緩緩地湊近他,性感的嘴唇在他眼皮底下一開一合。
路放不屑地一笑,淡淡地瞥了女人一眼,側過身。
江河在旁邊看着他笑了笑,走到他們中間,對女人說:“不好意思,他喝醉了。”
女人皺着眉,不耐煩地瞧着眼前破壞自己好事的人。
另一個早就不爽的人過來了,挽着她同伴地手,不屑地掃視面前的兩個男人,“玩不起就別出來玩,什麽玩意吧。”
身旁的人陰陽怪氣地說:“是Gay吧,跑這酒吧來幹嘛,真是晦氣!”
“走走走,要不是看長得人模人樣的,姐才懶得搭理。”
路放還在邊喝邊笑,神态微醺,呢喃自語,“這就是女人……”
江河扶着他起身,“走吧,喝夠了吧,再要喝買回家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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