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送魚湯

傍晚天還沒黑的時候，大郎拎着兩只兔和一串魚回來了。

一到門口，二妞蹦跶着出來，接過魚大聲地朝屋裏喊：“娘！今天有魚湯喝啦！”

屋裏村長嬸子應了一聲，出來的卻是紫汐。她從呆呆看着她的大郎手中接過魚，拎到旁邊的臺子上，摞起袖子，拿起旁邊的刀，準備開殺。

怎奈這魚還有些活性。拎着的時候一條條都一動不動，一放到臺板上，就開始翻颠起來。按着這條，跳了那條，眼看着整串魚随着其中兩條魚的跳落，就要掉落臺板，紫汐手忙腳亂。

二妞正拎着那兩只兔子，也沒法幫手。大郎見狀，幾大步走上前去，左手一按，右手一撈，很輕易地就把這幾條亂蹦的魚又拾掇回了臺板上。

紫汐舒了一口氣，擡起手腕擦了擦臉上被濺到的魚鱗，擡頭朝大郎道了聲謝。

大郎也不回應，只管低頭看着魚，好像沒聽到她說話。

紫汐拿着刀，有些無手勢，他手不拿開，一條魚也不放過來，她怎麽開始殺魚？

“呃，大郎哥，魚……”紫汐外表看起來比二妞大不了多少，于是也跟着二妞叫他哥。

大郎臉有些發燙，嘴上一聲都沒應，手上卻是動作迅速。

他直接從紫汐手中拿過刀，利落地把刀在手中墊了墊，反手用刀背往魚頭一敲，魚頓時暈死了過去，手起刀落，幾下就把這些魚都敲得服服帖帖。

“謝謝大郎哥！”多虧了他，不然這些魚會濺得她渾身腥味。

大郎搖了搖頭，示意不用謝。看似利落的身手其實有些虛，沒人看到他握着刀柄的手，微微顫抖着。不知道為什麽，面對紫汐時，他覺得有些緊張，腦中一片空白，不知道該說什麽話。但是看到她被魚弄得手足無措時，他又動作敏捷地幫她處理了這些事兒。

就在大郎緊張的時候，二妞正好放好了兔子過來了。見魚都被敲暈了，她一手搭在紫汐肩上，笑嘻嘻地道：“這魚太壞了，欺負新人。還好被哥武力鎮壓了。”

有二妞在，大郎自在了一些，他張口吩咐二妞再去取兩把刀過來，三人一起快速地把魚都處理了。

魚湯很快燒好了。二妞偷嘗了一口，鮮得眉毛都要飛起來了。當她還想再嘗一口，被她娘的鍋鏟一敲，手縮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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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給三叔公送一碗魚湯。”村長嬸子吩咐道，“這麽大個人了，還這般沒大沒小！等送了回來再喝。”

“噢~”二妞拖着聲調，有些不情不願地應了。

“還是我去吧，反正我也空着。”紫汐抿嘴笑二妞饞樣兒，“二妞，你就在家裏先喝好了。”

“紫汐姐，我跟你說，不是我不想送，天都快黑了，跑去三叔公那裏，實在是讓人滲得慌……”

二妞脖子一揚，嘴巴一嘟，開始編排起三叔公的事兒來。

“閉嘴！小孩子家家，怎麽可以背後說長輩閑話！”村長嬸子的鍋鏟敲了過來，成功地讓二妞縮了脖子閉了嘴。

“沒事沒事，我送過去吧。”紫汐見狀，走過來拍拍二妞的肩，端起另一碗魚湯，準備送過去。

剛好大郎從屋外走進來，看到了說：“我送過去好了。”

最後的結局，居然變成了紫汐和大郎一起去送魚湯。二妞受到她娘的責怪後，覺得心裏憋屈，明明自己說的也都是事實，小孩子家是都不喜歡三叔公那邊的嘛，陰森森的。于是她堅持不過去，但是心裏又有些擔心紫汐，于是硬拗着大郎讓他陪同紫汐去三叔公家。

村長嬸子對二妞的脾氣也無奈，小孩子家家，也随他們去鬧了，反正有人送魚湯就好。

“大郎哥，走慢些。”紫汐端着碗，海碗裏的湯随着她的步伐一晃一晃的，走得再快些，就要晃到外面了。

大郎這才發現自己步伐太大了。見紫汐小心翼翼地端着魚湯，他伸手去接了過來：“還是我來端吧。”

“大郎哥，你怎麽走得這麽快還端得這麽穩，一點都沒灑出來啊？”紫汐頗為驚嘆。

“嘿嘿！”大郎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後腦勺，道，“我也說不清，從小就這麽端來着。”

“難道我走路姿勢不對？”紫汐邊走邊低頭看自己走路的樣子。

“不會啊，你走路挺，挺好看的！”大郎聞言，仔細地看了紫汐兩眼。紫汐走路不像他們家的丫頭，手臂撇來撇去沒個定性的。紫汐是端端正正地，走得都是一直線，上下身動作協調，像是一幅優美的仕女畫一樣。

“那我怎麽端了碗魚湯走路就很容易灑出來呢？”紫汐皺着眉頭認真研究大郎的走路方式。“哎！大郎哥！你怎麽都不看着碗？一點都不擔心魚湯會灑出來嗎？”

大郎本來好好走着的，被紫汐這麽盯着看，頓時覺得腿腳有些別扭了。紫汐再一說，他就不自覺地低頭去看碗了。

大郎眼睛一看碗，腳下很快就被小石子給絆了下。一個趔趄，碗裏的魚湯灑出了小半。大郎的衣服褲子上，也沾上了一些湯漬。

“哎呀，都是我不好！”紫汐連忙伸手去接湯，一手勾起衣袖去擦大郎的衣褲。

靠得近了，大郎突然聞到了紫汐身上的馨香，幽幽的，柔軟地撫觸着他的臉，順着脖子，絲絲縷縷地往他衣服裏鑽了進去。大郎頓時覺得喉頭發幹。他困難地咽了下口水，感覺身下有了變化。他怕紫汐察覺，連忙退了幾步。紫汐困惑地擡眼看他，他嘴角僵硬地咧了咧，道：“我，我去換衣裳。”說着，人就跑遠了。

“噢，那你快去吧。魚湯我送過去就行了。”見大郎是要去換衣服，紫汐也不疑有他，端着魚湯，顧自己走到了三叔公家門口，輕聲喚道：“三叔公，三叔公。”

屋內傳來熟悉的嗯哼聲，是上了年紀的人喉嚨不好特有的聲音。

“三叔公，村長嬸子讓我送魚湯來了。”紫汐站在門口，朝裏喊道。

“嗯。你給我端到桌上去放着。”三叔公開了門，拄着杖轉身往裏走。紫汐擡腳跟了進去，也沒超過三叔公，只是跟在他身後慢慢走，直到三叔公轉身在椅子上坐下了，她才把碗放在三叔公身旁的桦木方桌上。

“那三叔公您慢用。”

“嗯……回頭記得把碗帶回去。”三叔公低頭一看，微不可見地皺了皺眉，心裏嘀咕着，怎麽就這麽半碗湯？記得以前可都是滿碗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