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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了

壞人!又欺負她!

蘇恩覺得傷自尊了,發洩地低下頭,拿腳去踩他幹淨裎亮的皮鞋。

聶慎遠臉上照舊一本正經的,手腕卻輕輕一帶,她就被拎小雞似的帶回去償。

蘇恩舉手打他,又被他抓住手帶進懷裏撄。

兩人在校門口一陣膩歪,早有經過的學生好奇往這邊看。

蘇恩哼了一聲,只管鼓着腮拿眼瞪他,質問:“聶老師,你什麽時候回來的啊?”

聶慎遠說:“剛從機場過來。”

“那為什麽好幾天不聯系我了,我給你打電話你也不接!”蘇恩看到他眼底的血絲,手指心疼地揪緊他襯衫布料。

“忙,沒看到。”男人泛着胡茬的下巴摩挲着她臉。

蘇恩當然知道他有多忙,忍了幾秒,自己又默默把氣消下去:“那怎麽提前回來了?不是還有一個月嗎?”

聶慎遠道:“聽說家裏的小豬被人欺負了,就提前辦好手續回來。放心,這回不走了。”

“聶老師,你又罵我。”蘇恩撇一下嘴巴,磨牙道:“我要是豬,那你是什麽啊?小豬的老公嗎?”

聶慎遠不忍心逗她了,直接伸手攬過她的腰:“走吧,小豬。”

蘇恩說,“等一下,我幫室友買的東西還得放回宿舍。”

馮芝芝氣喘籲籲從校門口出來,冷不丁看到風塵仆仆的聶慎遠,懷裏居然抱着的是自己的室友,驚訝得嘴都合不攏了,“聶……聶……聶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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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慎遠松開蘇恩,說:“去跟你同學打聲招呼,該走了。”

蘇恩聽話地跑過去把東西交給馮芝芝。

聶慎遠就站在路邊一邊抽煙一邊看着手機,不時回頭看過去一眼。

蘇恩正跟她同學說話。

馮芝芝一邊聽着一邊小心翼翼朝這邊看過來,很震驚的樣子。

蘇恩跟馮芝芝說:“長話短說就是這樣啦,回來再跟你詳細解釋,先幫我保密!”

馮芝芝雞啄米地點頭,看着蘇恩腳步輕快地跑回聶慎遠身邊,聶慎遠牽着她一道上了輛黑色奧迪。

車子從S醫大校門駛出,直通市中心。

路上,蘇恩瞅着身旁開車的男人:“聶老師,你剛才那樣吓唬一個小朋友,現在難道沒話問我嗎?”

聶慎遠目視前方,這才不緊不慢問她:“那小孩是誰?”

蘇恩交代:“就是我們科一個病人的兒子,在超市遇到了,他主動提出幫我拿東西。”

“不錯,中國好少年。”聶慎遠淡淡評價。

蘇恩眨了下眼睛:“難道你不吃醋?”

聶慎遠很正經地道:“一個小屁孩,你覺得我需要跟他吃醋麽?”

這話說的真是好……自大啊!

蘇恩嘀咕:“可人家比你年輕,比你年輕,就比你有前途啊。”

看到男人漸漸拉下來的臉,蘇恩趕緊安撫:“不過你放心,我一點也不喜歡姐弟戀。”

“呵。”某人的男性自尊心得到很好的滿足,從方向盤上騰出一只手,獎勵地握了握她。

蘇恩繼續補了句:“我就喜歡老的,比如你這樣的。”

聶慎遠:“……”

半小時後,兩人回到家。

輸入大門密碼,蘇恩前腳剛進門,後腳就被聶慎遠環住腰,抵在門後的牆邊。

身後是冰冷的牆面,面前男人火熱堅實的胸膛貼上來,嘴唇撬開她齒關,直接攻城掠地。

蘇恩順從地迎接他的掠奪,笨拙地回吻,舌尖輕輕舔了舔他薄薄的嘴唇,感受到一片炙熱柔軟。

原來他這樣冷硬淡漠的人,身體竟也有這樣柔軟的一部分。

……

下午5點,兩人去小區超市買菜,自己在家做飯吃。

聶慎遠這人在有錢人中算帥的接地氣的,從不擺什麽架子端着。吃飯的地方從星級酒店,到路邊小攤他都能從容坐下來,逛超市買菜,回家下廚做飯更是不在話下。

廚房流理臺前,他穿着白T和灰色短褲,嘴裏咬着一支煙,正在處理買來的魚和牛排,很家居的打扮。

蘇恩在旁邊給他打下手,擇菜,洗菜,一邊跟他彙報這些日子在醫院實習時,見識過的極品病人和家屬。

聶慎遠時不時評價一句,适時點撥她下次遇到這種情況應該怎麽做。末了問她:“你讓病人去動物園找大熊貓看病是怎麽回事?”

這件事他居然也知道,蘇恩想一定是方亦銘告訴他的,立刻憤憤控訴:“入院血常規檢查啊,家屬拿着單子質問我,為什麽查個血這麽貴,還什麽他去動物園看國寶大熊貓都才50塊。我當時就很生氣啊,就順口答複他,那下次生病去動物園找大熊貓給你看啊!”

聶慎遠饒有興致,“那82年的葡萄糖呢?”

蘇恩撇撇嘴,更生氣了,“那次是一個土豪病人,比我爸還土豪的那種。他問我醫院是不是看不起他,為什麽不給他開點上檔次的葡萄糖?葡萄糖他以為是喝紅酒呢,我當時就火了,可你總批評我太沖動嘛,所以我就非常禮貌地問他,下次要不要給他開一瓶82年的葡萄糖喽!”

聶慎遠忍笑:“然後你就被投訴了?叫方亦銘不得不去給你收拾爛攤子?”

蘇恩心虛地低下頭,“聶老師,我是不是又給你丢臉了……”

聶慎遠擡手抽了一口煙,指指自己的嘴唇:“是,現在我的心情就已經被你氣得很不好了。”

“那我馬上就讓你的心情變好!”蘇恩拍拍手上的菜葉,毫不猶豫地踮起腳尖,抱住他的脖子直擊目标,用力地親上了去。

舌尖撬開他的唇,找到他的舌頭,細細的牙使勁吸了兩下。

再輕快地撤出來,得瑟地沖着他笑。

聶慎遠瞧着小妻子一副朽木不可雕也的樣子,還真是一點都不懂得什麽叫溫柔浪漫,跟個女土匪似的。

蘇恩還在等着他的誇獎呢,現在看到他這副表情,郁悶了。

什麽啊!她難得主動一次還嫌棄她?

難道是嫌棄她不夠主動?

想了想,再兇猛地反擊回去。

這一次聶慎遠卻迅速反客為主。

大手捧住她後腦勺,溫熱幹燥的掌心在她臉頰上忽輕忽重地摩挲着,那吻也越來越潮濕熱烈,鋪天蓋地之間,都是他的氣息。

蘇恩嗚咽一聲,手腳都變得無力,去推他的時候,手指摸到他襯衫下結實的手臂肌肉,只覺觸電般的感覺從手指尖蔓延到了頭發絲。

“聶老師,我喘不過氣了。”她嬌嬌地求饒。

聶慎遠這才頓住,将她松開。

蘇恩舌尖被他吮得發麻,氣喘籲籲,一雙眼睛水汪汪地望着他。

聶慎遠并不比她好多少,胸膛起伏得厲害。

他低下頭,呼吸噴在她臉上。指腹撚了一下她有些紅腫的唇,聲音低啞:“我不在的時候,被人欺負時委屈麽?”

蘇恩挺感動的,點點頭:“本來不委屈,但是看到你就委屈了。”

她不是那種矯情的女孩,在外面受了氣,最多當時憤怒一下下,轉頭就過了。

但現在窩在他的懷裏,聽着他的磁性低沉的聲音,忽然矯情得鼻子發酸。

聶慎遠說:“那些人可真是膽大包天,都這樣欺負你了,你居然沒有把她們的嘴撕爛嗎?”

蘇恩哼了聲,驕傲地道:“聶老師以為我是那種無聊莽撞的女人嗎?我可是有素質的新時代女性,我……”

還沒來得及開始自吹自擂,就看到男人眼底浮起一抹小小的笑,帶着無奈的嘲弄。

蘇恩一下子啞了聲,氣得恨不得撲過去撓他幾爪子才好,忍了忍,才自暴自棄道:“是啊,我就是你想的那樣的人,你滿意了麽?我就是霸道自私,自我為中心,我行我素,中看不中用的繡花枕頭,連遮掩都不會的粗魯女人……”

說到後面,自己都不說下去了,滿肚子挫敗感。

還真是無賴又無恥,聶慎遠評價:“不錯,還真是很有自知之明。”

這是誇呢,還是損?

算了,蘇恩覺得自己才不要和小氣鬼一般見識。

---題外話---【小劇場】

聶慎遠當初給蘇恩班代課那學期。

某天,蘇恩躲在桌子下看小說。

聶慎遠點她的名:“蘇恩,回答一下我剛才講的問題。”

蘇恩茫然站起身,答不出個所以然來。

于是,聶慎遠對全班同學說:“我們給蘇恩一個機會,讓她坐下,好不好?”

全班都說好。

蘇恩當時那個感動。

然後,就真的在全班目瞪口呆之中……坐下了。

聶慎遠:“誰讓你坐下的?”

于是蘇恩就被罰站到下課。

(哼,是你說要給我一個機會坐下,我才坐下的啊!)

(哦,我是讓你再回答下一道題。)

(不早說!)

☆、79.079章 :想做壞事呀?

晚上,聶慎遠洗過澡從浴室出來,邊走邊擦着頭發。

蘇恩還在鋪床。

蘇恩身上套了件他的襯衣,衣擺下兩條細白的長腿,若隐若現晃蕩着撄。

她哼着歌,像個快樂小主婦一樣将床單四個角整整齊齊鋪好,然後麻溜地踢掉拖鞋,爬到床上去償。

回過頭,才發現聶慎遠不知什麽時候已經穿着睡袍站在浴室門口,看着她。

橘色的燈光落在聶慎遠清冷的臉上,竟有了那麽一絲溫柔的錯覺,這讓蘇恩有點兒不好意思起來。

都說小別勝新婚,聖誕節他回來那次,因為她忽然造訪的大姨媽臨時那啥了。

而今晚,天時地利人和,有些事……

她是不是表現得太主動了?

可她都已經爬上床了,難道要再跳下去,裝一下矜持淑女麽?

蘇恩糾結的時候,聶慎遠已經走了過來。

“想我沒?”男人俯身過來,雙手撐在她身體兩側,低啞又磁性。

蘇恩壯着膽子摸了摸他刮幹淨胡茬的下巴,然後是性感的喉結,“不想。”

“撒謊。”

蘇恩在床上跪直身體,只得主動親吻他的下巴:“聶老師,我想你。”

“在床上不許叫我聶老師,這讓我感覺自己好像在犯罪。”聶慎遠捋開她細碎的劉海,露出底下水亮的眸子。

蘇恩改口:“老公。”

“再叫一聲聽聽。”

“老公。”今晚他的小妻子格外乖巧。

蘇恩又叫了聲:“老公。”

“嗯?”

“你以後不許這樣抱別人,好不好?”

“好。”聶慎遠回答。

蘇恩埋頭在他胸口,又問:“老公……”

“嗯?”

“我還有個問題。”

“什麽?”聶慎遠閉着眼睛。

“那我問了哦。”

“問吧。”

“還記得我們的約法三章嗎?你現在……是不是已經喜歡上了我啊?”蘇恩望着他,聲音又軟又輕。

“是啊。”于是他低聲回答。

蘇恩心裏悄悄開出了花,“那還差不多,正好我也喜歡你哦!”

聶慎遠笑,獎勵地吻了吻她。

蘇恩摟住他的脖子,學着他的樣子去舔咬他的嘴唇,動作生澀笨拙,卻将有人撩得心猿意馬。

雙人大床上很快就喘息不斷。

蘇恩還沒學會怎麽換氣,從他懷裏仰起腦袋,大口呼着氣,腳趾頭蜷縮起來,徒勞地在床單上登着。

聶慎遠單手撐着身體,隔着衣服揉她細細的腰,幹燥寬厚的掌心剛滑下去。

蘇恩卻按住他的手:“等一下。”

聶慎遠眼神疑問。

“想做壞事呀?”蘇恩揚着臉湊在他耳邊,學着他下午在校門口捉弄她的語氣,“今天例假又來了,改天再說喽。”

“真的?”聶慎遠俊容一沉。

蘇恩眨了眨眼睛:“真的。”

“我看看。”某人直接低下頭。

蘇恩吓得要躲,卻趕不上某人伸過手一探。

蘇恩的臉騰地一下紅到了耳朵。

“撒謊。”聶慎遠收回手,慢條斯理解開睡袍帶子,“我有沒有跟你說過,我這人報複心很強?”

蘇恩被他狼一樣的眼神看得心跳如雷,之前的氣勢一下子全部慫了:“聶老師,我錯了。”

“現在道歉遲了。”聶慎遠一把将她拉回來,壓在胸膛下。

想着接下來将要發生的事,蘇恩緊張得牙齒打顫,眼珠子轉個不停。

“別怕。”聶慎遠捧住她的臉頰,安撫地含了一下她的嘴唇,正要深入——

他的手機響了。

蘇恩正動情呢,瞟了手機屏幕一眼,是個沒有備注的陌生號碼。

“我接個電話。”聶慎遠松開她,拿起手機直接去了外面陽臺。

有些事情真的不能被打斷。

聶慎遠這個電話接了很久,等他回來時,身上的煙味很重,英挺的眉宇也鎖得很緊。

蘇恩很自覺抱上去,然後賴在他懷裏蹭了蹭,“誰的電話?”

“一個很久沒見面的朋友。”聶慎遠語氣随意,仿佛大人安撫要糖果的孩子。

蘇恩卻敏感察覺出一種異常,好奇那個突如其來的電話到底是誰打來的。

“怎麽了?”聶慎遠問她。

蘇恩:“聶老師,你有心事嗎?”

聶慎遠摸了摸她的頭,“沒事,只是有點累,睡吧。”

夜漸漸深了,外面喧嚣的城市一點一點沉寂安靜下來。

聶慎遠還沒睡着,懷裏的蘇恩早已經睡得香甜。

睡姿依舊不那麽雅觀。

也不知道現在夢見了什麽讓她快樂的事,嘴角微微翹着。一只小肉手也緊緊搭在他腰間,睡衣領口随着她的動作,欲蓋彌彰露出底下雪白的半圓。

聶慎遠收回視線。

清心寡欲這麽多年,這點道行他還是有的。

很多男人到了一定年紀,都喜歡年輕女孩帶來的新鮮感。

毫無疑問,蘇恩年輕,漂亮,任性,嬌憨,會撒嬌,會讨他歡心,偶爾還有懂事的一面,又透着符合她這個年紀的脾性。快樂的、單純的、朝氣的、鮮活的……

她是一個完全的意外,就像一抹清新的風,悄無聲息駐紮進他的世界。

聶慎遠覺得自己還是挺喜歡這個女孩的。

那天方亦銘說的話他一直琢磨了很久,然而過去這麽些天,哪怕現在冷靜下來,也想不出個所以然。

一想到蘇恩,他便感到棘手。

第二天的早餐是聶慎遠起床做的。

蘇恩洗漱好下樓,兩個人坐下吃飯。

蘇恩邊吃早飯邊看手機,才發現肖琳昨晚零點左右給她發了條微信,問她有沒有覺得顧元東和楊曉苑之間有問題。

蘇恩這些日子太忙,加上和顧元東不在一個科室實習,還真不太清楚。仔細想了想,前兩天中午在食堂吃飯時,顧元東和楊曉苑還在鬥嘴,看起來也不像有情況。

于是回複:“應該沒有吧?”

肖琳那邊回得很快:“你确定?”

蘇恩:“當然了,我和楊曉苑現在雖然關系緩和,但以前那些仇不能算了,顧元東要是敢當叛徒,我掐死他!”

發完這條,蘇恩琢磨了下,又飛快打了行字:“對了,你怎麽忽然問這個?”

肖琳說:“沒什麽,我就随便問問。”

蘇恩若有所思。

聶慎遠瞧着她一直擺弄着手機,皺眉,大爺似的一句:“好好吃飯,不準一直玩手機。”

蘇恩把手機擱在桌上,趕緊把熱牛奶借花獻佛地推過去,讨好這位大爺。

早餐吃過,兩人一起出門。

聶慎遠提前回來的事連葉拓和方亦銘都不知道,聶宅那邊也沒驚動。

今天他要先去一趟北京,至于做什麽,他沒說。

去機場的路上,他先送蘇恩上班。

奧迪停在仁華醫院西門,蘇恩拿起自己的雙肩包背上,湊過去在他臉上飛快啄了下:“聶老師,再見。”

“好好實習。”聶慎遠拍拍她的頭。

早上7點30,是心外科早查房集合的時間。

7點20,蘇恩踩着點背着包飛快跑進辦公室,舒潔過來對她說:“方亦銘要47床的病歷。”

“哦。”蘇恩從桌上一大堆病歷裏翻到47床的,走過去敲開方亦銘的辦公室門。

“進來。”裏面的男人聲音冷淡。

方亦銘今天又被安排相親,心情确實很不好,等看到蘇恩脖子上一片半遮半掩的淺紫色痕跡時,他整個人更加不好了。

那樣的淤痕絕對不是什麽蚊子咬了之類,倒像是……

“方醫生,你要的病歷。”蘇恩察覺這人心情不佳,把東西放桌上,趕緊撤退。

方亦銘陰着臉扯了扯領帶,猶豫着是不是要打電話給還在德國的聶慎遠。

打電話恭喜他,他的老婆已經給他買了一頂綠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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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的心意在後臺都有看到,一直想謝謝來着,每次更文的時候都忘了。

這篇真的個甜文,不會太長,放心,男主也不會渣

謝謝支持正版訂閱的各位

☆、80.080章 :八年過去,他們終于又見面了

方亦銘整個早上都板着一張臉撲克臉,整個組裏的人都有點摸不着頭腦。

下午2點,方亦銘相親回來,打發蘇恩去檢驗科拿報告。

檢驗科,大廳電子屏不停地滾動字幕,還有許多等着化驗報告的病人。比起安靜的住院部,這裏喧嘩吵鬧許多。

蘇恩拿到報告,出來時,好奇翻了下上面的結果償。

這是昨天送過來那位車禍嚴重受傷的年輕女病人的,左腿受傷嚴重,大腦神經受創。幾個科室聯合會診,現在專家給出的治療意見,是建議截肢。

蘇恩邊走邊翻報告單,有點唏噓。

想了想,拿出手機打給聶慎遠打電話。

分開才幾小時,她就已經想念他了。

那邊仍是關機狀态。

這個點飛機早應該到北京了,聶慎遠怎麽還沒開機?

蘇恩正覺得奇怪,身後忽然一陣人聲躁動。

有汽車引擎聲過來,路兩邊的人都紛紛往兩側回避。

陽光下,兩輛黑色奔馳開道,後面跟着一輛黑色加長林肯。

幾輛車輕巧地從蘇恩身邊駛過,穩穩當當停在特需門診外。

奔馳車裏先下來四五個穿黑西裝的彪形大漢,下車掃了眼周圍的情況,确認安全後才過去打開林肯車的門。

林肯裏出來兩個保姆模樣的女人,撐開黑傘,拉開後座車門,恭恭敬敬等候裏面的主人下來。

蘇恩停下腳步,跟其餘路人一樣好奇車裏的主人到底是何方神聖。

仁華在國內算得上數一數二的醫院,來這裏看病非富即貴的人多了去了,但這麽高調的還是很少見。

林肯後座,先是一個大約七歲左右的男孩被保姆抱下來,然後是一個年輕女人。

女人皮膚很白,人很瘦,穿了件樣式普通的黑色裙子,除了脖子上用紅繩吊着枚玉佛,身上沒有任何珠寶首飾。

而當她擡起頭時,圍觀人群裏齊齊發出驚嘆。

真的,她太漂亮了。

淡淡彎彎的眉毛,清澈的眼睛,精致而挺俏的鼻梁,不是那種逼人的明豔,而是一種潤物細無聲的婉約柔美。

一瞬間,蘇恩都不由得自慚形穢了。

以前她覺得自己這張臉雖然不算傾國傾城,但也是百裏挑一了。現在看到這個女人,才知道什麽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女人只在樓下出現短短十多秒,就被幾個黑西裝的男人簇擁着進了特需門診。

樓下重新恢複了秩序。

蘇恩後悔剛才沒趁機拍張照片,不然也可以回去跟室友們炫耀了。

晚上7點,蘇恩和夜班同事辦了交接,去更衣室換下衣服,準備下班。

聶慎遠要在北京耽擱一天,今晚她回學校宿舍住。

路上碰見顧元東,顧元東把手裏拎着的保溫飯盒交給她,說:“幫我交給楊曉苑。”

蘇恩好奇:“這是什麽?”

顧元東不耐煩了,“哪那麽多廢話,給她就是了呗。”

蘇恩頭回看到他這副德性,一下子怒了:“不說我不帶!”

顧元東憋紅了一張臉:“不就是你們女人那點事,這裏面是紅糖姜茶,幫我交給她吧,回頭我請你吃飯還不行麽?”

“好哇,老實交代,你和她什麽情況!你這個叛徒!”蘇恩聯想到肖琳那條微信,憤怒質問。

顧元東橫着一張臉,拍了下她腦袋:“多嘴幹什麽?管好你自己的事先。”

說完人已經腳底抹油跑了。

蘇恩郁悶得不行,只得把東西拎回去。

宿舍,楊曉苑今天姨媽來了痛經,請假在床上休息。

蘇恩把東西給她,不情不願道:“顧元東讓我帶給你的。”

“……謝了啊。”楊曉苑臉上有點不自在。

蘇恩還沉浸在被死黨背叛的憤怒中,輕飄飄回她一句:“不客氣。”

晚上9點,蘇恩洗過澡,爬上床準備休息了。

拿起放在枕頭邊的手機,才看到聶慎遠兩小時前發來的信息,解釋他下午有事,手機沒開,又問她在做什麽。

蘇恩回複:“在想你啊。”

聶慎遠回得很快:“真的?”

“假的。”蘇恩故意氣他,然後自拍了張自己的照片發給他。

北京。

聶慎遠見完要見的人,正在回酒店的路上。

京城的夜色,比之滬城,有種沉郁莊重的繁華。路上密集的車流燈光閃爍,蜿蜒成一條璀璨的長龍,穿越在這個城市的夜色裏。

聶慎遠收到蘇恩發來的信息,打開照片。

照片上他的小妻子剛洗過澡,穿着白色小碎花睡裙,正對着鏡頭笑得露出兩顆虎牙。

聶慎遠薄唇微勾,将照片設置成了手機屏幕保護。

蘇恩第二天起了個大早。

一日之計在于晨,跟着聶慎遠生活一起後,她現在也養成了每天早起鍛煉的習慣。

洗漱換好衣服出門,蘇恩戴上耳機,調好手機APP的公裏數,然後開始跑步。

這個時間點街上還沒白天那麽擁擠熱鬧,都是買菜歸來的學校教職工,氣氛很安靜。

蘇恩沿着S醫大北門出去那條公路跑,繞了一圈再折返,到達仁華醫院東門,剛好半小時。

在醫院門口的早餐店買了早餐,蘇恩邊吃邊走。

前面就是特需病房,一般情況下,這邊不會太吵,人也不多。

畢竟醫院這種地方,病房也是分三流等的。

普通病房,單人病房,VIP病房,特需病房……五花八門的名目。

蘇恩經過特需病房樓下,這邊風景不錯,樹木庭庭如蓋,綠草如茵,還有個很大的人工湖。

蘇恩轉過拐角,忽然看到前面的木椅上,坐着昨天讓蘇恩驚鴻一瞥的漂亮女人。

女人今天穿水藍色長裙,頭發優雅地披在肩頭。正低頭跟那個小男孩低聲說着什麽,聲音細細的,很好聽。

察覺蘇恩看過來的目光,她擡起頭,友好微笑了一下。

蘇恩也回她一個友好的笑容。

小男孩看起來身體好像不是很好,很瘦,皮膚是一種病态的蒼白。他似乎很怕陌生人,戒備地看着蘇恩,抿緊嘴巴。

那張清秀的臉,和女人一眼就可以猜出是母子。

女人輕聲安撫了下孩子,然後主動跟蘇恩打招呼:“我帶孩子來這家醫院看病,今天是第一天,你也是這裏的病人嗎?”

蘇恩忙搖頭:“不是,我是這裏的實習醫生。”

女人稱贊道:“你很漂亮。”

得到美人的稱贊,蘇恩腼腆地摸了下自己的臉,“是我媽把我生得好。”

“嫂子,你的電話。”一個面相兇悍的黑西裝男人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走到女人身邊,畢恭畢敬遞上一只手機。

女人接過手機,沖蘇恩歉意地點了點頭,起身拉着孩子回了樓上病房。

蘇恩訝異極了,更訝異的是,黑西裝對女人的稱呼。

什麽年代了,還嫂子?黑社會嗎?

聶慎遠中午從北京回來,下午2點,就銷假回醫院上班。

蘇恩跟着方亦銘下完手術回來,在電梯裏遇到他。

他今天穿了件淺藍色襯衫,搭配橫紋領帶,顯得五官端正,眉宇挺拔,将他略顯銳利的鋒芒收斂得恰到好處,看起來沉穩而溫和。

分開才短短一天,蘇恩覺得有好多話想對他說,偏偏電梯裏還有方亦銘這個電燈泡在。

聶慎遠對方亦銘說:“亦銘,明天蘇恩去心外科跟着我,我親自帶她。這半年給你添麻煩了。”

方亦銘掃了眼他倆,口吻冷淡:“秀恩愛是不道德的行為。”

蘇恩:“……”

十樓到了。

蘇恩十萬個不情願地跟着方亦銘走出電梯,聶慎遠随意握了握她的手:“下班後我過來接你。”

電梯在13樓心外科停下。

聶慎遠回到辦公室,簡單把手頭事情處理好,徒弟許祁過來敲門,說王教授讓他去一趟特需病房。

特需病房二樓某間病房外,外面站着幾個人高馬大的黑西裝保镖。

王教授正在看一份造影,王教授是國內心外科數一數二的人物,今年年過七旬,兩鬓斑白。這會兒看到自己剛從國外深造回來的得意弟子,就微笑招手:“慎遠,這個片子你來看看。”

聶慎遠走過去,接過片子看了一遍,是小孩的心髒。

病歷封面上病人的名字年齡,是女人娟秀的字跡:侯燦,七歲,男。

從片子來看,病情有點複雜,先天性心髒病,室間隔缺損+動脈導管未閉。

聶慎遠把自己的看法說了遍,就問:“老師,病人呢?”

王教授拍拍他肩膀:“病人就在裏邊,走吧,咱們進去看看。”

一行人進了特需病房,裏面設施堪比星級酒店,皮鞋踩在地毯上綿軟無聲。

裏間病床上躺着一個小男孩,床邊坐着的年輕女人手裏捧着本童書,正低聲給孩子講故事。

護士走過去低聲提醒,她才放下書。

床上的男孩因為心髒不好導致的供血不足,皮膚顯得十分蒼白,身體也比同齡孩子瘦小許多。看到忽然進來幾個穿白大衣的人,他立刻害怕地抱住女人的胳膊:“媽媽。”

女人低聲哄着他:“燦燦,別怕,今天不會打針了。”

王教授淡淡一笑,和顏悅色介紹道:“侯燦媽媽,這是我的徒弟,也是我們醫院最年輕的副主任醫生聶醫生。”

“謝謝你,王教授。”女人禮貌地道謝,擡起頭。

對面,聶慎遠下意識停住腳步。

同一時間停下的,還有女人臉上的表情。

很久沒見面的人以這種方式突然重逢,說不措手不及是不可能的。

隔着幾米的距離,女人注視着對面穿白色1醫生袍的清俊男人,甚至都能想象得到他臉上此刻的表情。

禮貌的,謙遜的,淡漠的,或者是之前她記憶裏最後那種決絕的,驕傲的。

隔着不相幹的陌生人,兩人各自在原地,時間仿佛忽然靜止。

八年過去,他們終于又見面了。

☆、81.081章 :陌生女人的電話

蘇恩下班後收到病人送的一份禮物。

上次超市幫她拎東西的小男生的媽媽出院了,他媽媽感激蘇恩這些天的照顧,出院時特地吩咐兒子送了一籃進口水果送給蘇恩。

蘇恩很感動,覺得實習這幾個月的辛苦勞累都變得值得償。

男生在蘇恩面前還是那麽腼腆,欲言又止地說:“小蘇醫生,祝你早日轉正,變成真正的醫生。撄”

蘇恩說謝謝,然後大人一樣拍拍他肩膀:“馬上大學了,記得以後好好學習哦。”

男孩腼腆地紅了臉,跟她道別後,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蘇恩拎着那籃水果站在住院部大樓下,想着是不是要拿回科室瓜分給大家做個順水人情。就聽見身後滴滴兩聲,汽車的鳴笛。

一下比一下急促,明顯帶着車主的情緒。

蘇恩回頭,看到聶慎遠坐在車裏,正擰着眉毛看她。

約好他來接她下班,蘇恩差點忘了。

蘇恩小跑過去,聶慎遠已經從車上下來,不疾不徐地問:“幹嘛呢?我是不是來早了,打擾到你們了?”

蘇恩笑嘻嘻的,故意氣他,“對啊,聶老師你再來晚點兒,我就跟小鮮肉私奔了。”

“我看你是皮癢。”聶慎遠擡手一個爆栗敲在她額頭。

蘇恩送他一記白眼,整個人卻已經半挂在他身上。

把果籃放進後備箱,聶慎遠就問:“才6點,一會兒想做什麽?”

蘇恩想了想:“吃頓好的,然後去看電影吧!聶老師,你從來都沒有陪我看過電影。”

聶慎遠點頭同意。

蘇恩嘴角翹起來,踮起腳尖在他臉上獎勵地啄了下。

與此同時,特需病房的某一層。

有人站在窗簾後,用望遠鏡看着遠處住院部大樓外的停車場。

望遠鏡視野裏,一男一女親昵地上了輛黑色奧迪

女孩青春俏麗,男人清俊挺拔,站在一起,怎麽都是幅養眼的風景。

奧迪車緩緩啓動,消失在遠處。

女人放下望遠鏡,安靜地給自己點了一支煙。

聶慎遠帶蘇恩吃的杭州菜,又去看了部電影,最近很火的一部愛情片。

夜裏10點,兩人回到家。

聶慎遠先去洗澡,蘇恩把陽臺曬幹的衣服收回來,一件一件疊好放進衣櫥。

床頭櫃上聶慎遠的手機屏幕忽然亮了。

上面顯示是個陌生號碼,沒有備注。

“聶老師,你有電話。”蘇恩對浴室說。

“幫我接。”浴室裏的男人大爺似的吩咐。

蘇恩覺得自己越來越像他的丫鬟了,聽話地滑開鎖屏,“你好,哪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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