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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從小被父親用父愛寵壞,長大了,又被丈夫用錢寵壞。
直接導致她異想天開,沾沾自喜,頭腦簡單,不撞南牆不回頭地去追求一段一廂情願的感情。
這堵南牆她撞了才知道後悔,實在是太疼了,甚至連她的孩子什麽時候來的她都不知道。
這個孩子,悄無聲息地在她肚子裏死掉了。
---題外話---我發誓,這真的是個寵文。我就虐這一次,嘤嘤嘤嘤嘤
造成現在這個局面的原因很多,秦珂的自私,蘇恩的莽撞和任性,聶老師的自以為是,他們之間婚姻關系的不對等……
他們每個人都會這件事付出代價。
最後,我家蘇恩是個小太陽,渾身充滿正能量。她今天掉的淚越多,明天才能更好地活下去,學着自己長大、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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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1.141章 :他懂,可是沒有回應她
蘇恩醒來的時候,四周靜悄悄的。
可能昏睡的時間太長了,現在她才慢吞吞感覺有點頭疼,被子又輕又暖蓋在身上,肚子終于沒那麽難受了。
看着陌生的病房,再看看自己身上還挺時髦的白底藍紋的病號服,想了好半天,才記起自己在哪兒。
前天早上,她7點就被護士催促辦出院手續償。
走廊加床供不應求,床位要馬上騰出來給其他人。
她從醫院出來時還在發燒,可憐兮兮像個無家可歸的流浪狗,不知道應該去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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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不是注定的巧合,剛從國外回來的方亦銘正巧開車路過,把她撿回了家。
然後聶慎遠就忽然來敲門了。
等聶慎遠一走,她才拜托方亦銘幫她聯系一家有床位的醫院。
方亦銘到底是個男人,她這樣呆在一個單身男人的家裏,不好。
這裏是方亦銘一個朋友的私立醫院,環境好,單間病房十分安靜。
隔着一扇門,蘇恩聽見護工阿姨那口濃重的滬城口音在說:“還是那個樣子的啦,今天不發燒了,精神也好了點,吃得卻還是很少。哎唷!你們這些小年輕不知道,女人小月子必須養好,不然會留下病根的。”
方亦銘說:“總得叫她吃一點。”
過了好久,聽見張阿姨拍門,“蘇小姐,你醒了嗎?起來吃點東西。”
蘇恩張了張嘴,才發現嗓子沙啞,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片刻後,變成方亦銘敲門:“蘇恩,起來吃飯。”
蘇恩嘟哝:“我不餓。”
隔了會,方亦銘再次敲門,确定她方便了,才進來。
方亦銘手裏拎着幾樣打包的食物,補血益氣的藥膳湯,還有溫市的小吃魚圓等等。
蘇恩病了兩天,嘴巴裏沒味道,哪怕這會兒聞到家鄉的食物,還是沒有胃口。
但是,這個世界上孩子,和生病的人,是最沒有話語權的。
今天陪着她的也不是會耐心哄她的聶慎遠,而是不近人情的方亦銘。
方亦銘直接板着臉道:“你實在不想吃東西,等會兒就叫護士給你挂營養針。”
蘇恩:“……”
她從小到大最怕打針了,所以為了不生病進醫院,她一向把自己照顧得很好。
蘇恩硬着頭皮喝了半碗湯,嘴巴還噘着。
方亦銘轉過頭,看了眼她瘦得不像樣的尖下巴,提醒:“把嘴放下。”
語氣就像嚴厲的家長。
蘇恩郁悶地把嘴巴放平。
方亦銘這才開口問她第一個問題:“你真的不打算把流産的事情,讓阿遠知道?”
蘇恩默不作聲,過了會才點點頭。
剛剛輕松了那麽點的心情,迅速被打回原形。
身邊同學朋友都沒人知道這兩天發生的事,如果她突然宣布要離婚,大家一定會大吃一驚。
顧元東也肯定要說她腦子進水了。
也許是進水了吧,不過不後悔。
方亦銘同樣不能理解蘇恩的想法,“可這個孩子畢竟有一半血是他的,他有權利知道。”
蘇恩抱住膝蓋,在床上把自己縮成一團,“既然都已經沒了,還讓他知道做什麽呢?而且以他的性格,他知道這事肯定說什麽都不會同意和我離婚。”
這兩天,安靜下來時不是沒有設想過。
如果當時她沒有開車撞過去,這個孩子是不是就還在?
她不是一個負責的媽媽,這個孩子因為她的莽撞而沒了。
她只能用這種自我懲罰的方式,讓自己心裏能好受點。
蘇恩想起了秦珂,這個女人真的是好有本事啊?
長得那麽漂亮,又那麽有手段,當年那麽耍過聶慎遠後,還能讓聶慎遠這樣維護她。
蘇恩又想到了自己。
她想,她跟聶慎遠提離婚是認真的。
以後,就是一個人的以後,不習慣,也得逼着自己去習慣。
聶慎遠,已是過去式。
醫院。
聶慎遠剛完成了一臺手術。
在刷手臺那邊摘下手套時,他才發現右手上前天在方向盤上砸出來的傷口開始腫痛化膿了。
他去更衣室換下無菌衣,随意點開手機。
幾小時手術下來,手機上又收到未接來電和信息若幹:
來自秦珂的三個未接電話,醫院下禮拜的工作安排,家裏小區物業提醒;聶父的秘書來的短信,叫他今天有空回家一趟……最後是一條陌生號碼發來的。
對方自稱是蘇恩的代理律師,問他這兩天什麽時候有空,要來跟他談一下離婚協議的事。
他沒回複,直接出了更衣室,步子很快,一路進了電梯。
外科值班室的醫生替他做的傷口處理,看到那道發炎化膿的傷口時,值班醫生吓了一跳,“聶醫生,怎麽弄的?”
“不小心摔的。”他只這樣簡單地說了三個字。
“聶醫生,你真是太不小心了。”值班的同事盡量小心,一邊絮絮叨叨:“是怎麽摔成這樣的?傷口在關節附近,軟組織挫傷,又不及時處理,再耽誤幾天,進一步惡化了怎麽辦?你這可是右手,你可是心外科未來的一把刀,要是右手有個好歹,王教授他老人家非要跟我拼命不可……”
聶慎遠還在回憶蘇恩代理律師發來的那條短信,完全沒有聽到同事在說什麽。
同事在給傷口消毒包紮,好像不時在問他疼不疼。
當然疼,可是再疼也不會有心髒那個位置疼。
昨天看到蘇恩倔強地站在方亦銘身邊,死都不肯跟他回家時,他真的覺得心髒的位置在絞痛。
撞車那天,他真不該那樣吼她。
她肯定是興高采烈滿懷希望地提前回國,想給他一個驚喜。
如果當時他能稍微控制自己情緒一點,現在,她肯定早不生氣了,必然乖乖等在家等他下班回去,然後拖着他的手臂撒嬌,誇張地向他形容撞車時她有多生氣有多害怕,再威脅他不許再和秦珂見面,等他答應了,她才會湊過來獎勵地親他一下。然後嗲嗲地問:“聶老師,有沒有想我?”
他若板着臉不理她的小孩子氣,她就會翻個白眼,戳着他胸口埋怨:“聶老師,你懂不懂什麽叫小別勝新婚呀?”
他懂,可是沒有回應她。
……
同事把傷口給聶慎遠處理好,再三叮囑他記得不要碰水,明天這個時候過來換藥,“聶醫生,這兩天就打車回家吧,你這手是沒法再開車了。”
“嗯。”他站起身,臉色蒼白,眉宇疲倦。
從外科值班室出去,他返回10樓。
電梯勻速上升,持續連軸轉20多小時的身體,渾身的力氣象被抽盡了。
他從褲兜裏摸出支煙咬在齒間,結果拿打火機按了半天,也沒點着。
他氣得把煙掰成兩截,用沒受傷的那只手按住太陽穴,閉上眼睛。
第一次察覺方亦銘對蘇恩有好感,他并沒有多少危機感。
因為他相信蘇恩。
他是了解蘇恩的,蘇恩為了秦珂和他吵,和他冷戰,跟他放狠話,甚至一次次玩離家出走的游戲……都是出于吃醋,都是懷疑他和秦珂之間舊情複燃。
他認為自己只要守好分寸,蘇恩的小情緒都會慢慢融化,等她想通了,理解了,接受了,她自然會回家。
是他錯了嗎?蘇恩其實沒那麽單純,她偶爾也有難以琢磨的一面。
聶慎遠睜開眼,想起昨天交警大隊門口,方亦銘維護蘇恩的情形。
那時候,方亦銘看蘇恩的眼神不再掩飾,是一個男人看着心愛女人的溫柔、關心……
“叮”的一聲,電梯到了。
他從電梯口出去,迎面碰上許祁。
“師父,出事了!”許祁跑得上氣不接下氣。
“怎麽了?”聶慎遠問。
許祁喘着氣道:“侯燦,沒搶救過來,死了。”
☆、142.142章 :離婚協議
燦燦的葬禮就在兩天後。
天下着雨,秦珂沒什麽朋友,來吊唁的人也很少,只有她在樂團來往不多的同事。
秦珂穿着黑衣黑裙,坐着輪椅,沒有一絲表情的臉上帶着墨鏡,獨自對着墓碑發呆償。
她不給來吊唁的人還禮,也不說一句話撄。
直到中午11點,葬禮結束。
她還坐在那裏不肯走,伸出手指去摸墓碑上燦燦的照片,喃喃自語道:“燦燦,你一個人躺在這裏面是不是很害怕?”
“你到底做錯什麽了?為什麽要受這種苦?可不可以一命換一命?讓媽媽去替你死……
你是媽媽唯一的希望,失去你,媽媽什麽都沒有了。”
護工撐着傘上前勸她,“秦小姐,燦燦知道你這樣會不開心的。”
秦珂搖頭,頭發被雨水淋得濕透:“燦燦不能離開我的,他每天晚上都要抱着我才能睡着的,要不然,他會驚醒的……”
心有多疼,眼淚就會有多少,兒子死了,在秦珂心中是一輩子都忘卻不了的疼。
當初回滬城給燦燦治病,是因為滬城有她想見的人。
現在燦燦沒了,想見的人也終究沒得到。
秦珂渾身僵硬,抱頭扯着頭發,怪她,都怪她!
什麽事能有燦燦重要?
如果她沒把那麽多的精力放到插足別人的婚姻裏,多拿出一點時間來陪陪孩子,是不是一切都會是另一個結局?
她不會連燦燦昏迷之前最後一聲媽媽都沒聽到,甚至沒機會去碰一碰燦燦慢慢失去溫度的手……
這場戰鬥,她打得丢盔棄甲,輸得全軍覆沒。
不止今天,将來何時何地有人提起她的燦燦,她都會心如刀絞。
聶慎遠過來時,護工已經勸起哭得快暈過去的秦珂。他問:“秦珂,你節哀。”
秦珂摘下墨鏡,擡頭看着他,聲無波瀾,“我會有什麽事?這一切難道不是你老婆造成的嗎?”
聶慎遠眉宇微鎖,“這就是你的立場?”
秦珂幽幽笑了一下,“交通肇事,難道她不應該負責?是她害得我沒能在燦燦清醒時見到他最後一面。護士說燦燦昏迷前一直在叫媽媽,我這個做媽媽的,卻在手術臺上。等我出了手術間,他已經被推進ICU,再看到他時,他已經沒呼吸了……你知道那是什麽滋味嗎?”
“秦珂,你冷靜一點,有些話我不想說得太明白。”男人的臉上有的只是護短的冷厲。
“我兒子死了,你叫我怎麽冷靜!”秦珂變得徹底歇斯底裏起來,“都是蘇恩害的我!她不開車撞過來,我就能早一點見到燦燦了!燦燦見到我,可能就不會死!不會死!”
秦珂嚎啕大哭。
她的世界早就被她自己扭曲了。可人就是這樣,到了傷心極處的時候,總會把不該傷心的也拿出來傷心一遍。
晚上8點,聶慎遠處理完手頭的事情,打車回家的。
因為手上的傷開不了車,也因為實在精神疲勞。
回家時,在門口信箱收到一封快遞。
他打開,裏面是一式兩份的離婚協議。
最後一頁,簽着蘇恩狗爪子一樣的名字。
她在上面寫道:房子、車、存折,不屬于她的,她全部不要,淨身出戶。家裏保險櫃裏的十幾根金條是蘇大富給她的陪嫁,她只帶走這些,和自己部分衣物雲雲。
聶慎遠看完,直接将薄薄的紙頁在掌心揉成一團。
他連澡也沒有洗就睡覺了,半夢半醒之間被門鈴聲吵醒。
下樓一看顯示屏,竟然是聶父。
聶父站在門外,面目嚴肅,不怒自威。
父子兩個身高差不多,雖然聶父老了,但是身上那股逼人的威嚴一點不輸。
一進門,聶父就把樓上樓下掃了一圈,就問,“我問你,小蘇呢?”
出了這麽大的事,兒媳婦竟然不在家,更坐實了外面那些謠言。
聶慎遠抿緊唇不答話。
聶父心中怒氣正盛,擡手就狠狠給了他幾下,“這些年我不管你,不問你,可是你看看你自己都幹了些什麽!”
聶慎遠嘴角見了血,臉也一下子腫了,仍是直直地站着,毫不躲閃。
他不知道該怎麽跟父親解釋,他也不想解釋。
聶父氣得臉色發白,看着兒子嘴角的血跡又心軟下來,“你就得跟那個姓秦的女人牽扯不清嗎?那個女人就是個掃把星,你只要一沾上她就沒好事!”
聶慎遠艱難張了張嘴,“爸,真不是你想的那樣……”
“我想的什麽樣?”聶父按捺住怒意,又說:“小蘇年紀小拎不清,你也跟着拎不清?醫鬧事件才過去多久?現在又出了這事!當天那麽多人都看着,視頻都被人傳到網上,現在電視臺也播了,外頭傳的那些風言風語都成什麽樣了?說你在外面養情人,被家裏老婆撞見,争風吃醋惹出車禍險些撞死人!聶家的臉都讓你們給我丢盡了!”
送走父親,聶慎遠簡單處理了下臉上的傷口。
看了下手表,晚上9點。
這是蘇恩離家出走的第五天。
他摸出手機,打給方亦銘。
那邊好一陣才接聽,方亦銘的聲音傳來,“阿遠?”
“蘇恩在什麽地方?我要見他。”聶慎遠直接問。
方亦銘沉默兩秒,“她不讓我告訴你。”
聶慎遠握緊手機,控制不住地想給自己點支煙,才說:“好的,是我自作多情。”
那邊沉默。
直到他又說:“叫她接電話,我要和她單獨談。”
方亦銘道:“蘇恩剛吃了藥,現在已經睡着了。”
“她是不是生病了?那天我看她臉色不好。”
方亦銘再次沉默兩秒,說:“她現在醫院接受治療。有點輕微腦震蕩,這兩天感冒了,一直在發燒,精神科醫生在給她疏導治療。”
精神科醫生說蘇恩是車禍時受了巨大刺激,由此産生精神壓力,導致神經衰弱。
今天蘇恩吃了藥,晚上很早就睡着了。
藥效發揮作用,她睡得很沉,仿佛進入到另一個世界。
她看到自己開着那輛mini,不知道為什麽又重複着當天的路線跟蹤聶慎遠。
心裏還想,自己為什麽又要開車呢?
不能過去,過去會出事的。
只要她不把車開過去,不看到秦珂和聶慎遠手牽手的畫面,她肚子裏的那顆小豆丁就不會出事……
蘇恩想把手從方向盤上放下來,可她動不了。
她聽到耳邊有人叫她的名字。
就想是誰?是她的聶老師回來了嗎?
蘇恩拼命想動一下,可整個人就像一具有意識的屍體。
那個聲音漸漸清晰,是聶慎遠。
她稍微放下心了。
然後聶慎遠彎下腰,輕輕握了握她的手。
她在心裏喊:“聶老師,你不要走,你叫醒我啊!我懷孕了,我想要這個孩子……”
可聶慎遠聽不到,他轉過身,看她的眼神像看一個被遺棄的可憐蟲、。
蘇恩拼命叫他的名字,可聶慎遠不是置若罔聞,就是轉過頭牽着秦珂的手離她而去。
離她越來越遠。
蘇恩的手像長在了方向盤上,她一邊嗚嗚哭着,一邊拼命掙紮。
她想要醒來。
她不要做這個夢,不要再經歷一次失去骨肉的痛苦。
可沒有人理她,她所有的掙紮都毫無意義。
她睜不開雙眼,也動不了自己的手。
她開始哭,那麽害怕,那麽絕望,渾身都在顫抖。
做噩夢不可怕,知道自己在做噩夢,可是怎麽都醒不來才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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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3.143章 :男人對女人的愛
“快看!快看!”
方亦銘走進VIP病區時,護士臺值班的小護士趕緊推了推旁邊同伴的胳膊,像是看到了偶像的小粉絲。
幾個小護士都轉過頭來,齊齊對方亦銘行注目禮償。
方亦銘其實最近有意減少來這邊醫院的次數撄。
今天他手裏拎着鮮花和果籃,徑直上電梯去了。
等他走了,一群小護士這才開始叽叽喳喳議論起來。
一個說:“這位方先生可是仁華的神外科醫生,為什麽會隔三差五跑這邊來看望朋友呢?”
另一個說:“追妹子呗!那位住三樓7號病房的蘇小姐,出手大方,長得又那麽漂亮,我要是男人我也會喜歡!”
“可她不是流産了嗎?看她和方先生的相處方式,也不像是男女朋友。流的肯定是另一個男人的孩子,方先生這難道是趕着做備胎?”
……
方亦銘承認自己有那麽點愛蘇恩。
那種愛,不是刻骨銘心,不是悱恻入骨,就是有那麽點愛。
男人對女人的愛。
所以又濃又淡,晦澀又透明,複雜得讓人難以割舍。
正如他心中的蘇恩,這個女孩一身的毛病,仗着自己長得漂亮,有點小聰明。
可另一面,她熱情、嬌俏,心思簡單、帶着點故作精明的傻氣。
那是一種無法言說的壓抑情感。
是的,他在意。
他總會想起那張臉,小時候牽着他的衣角,哭得稀裏嘩啦的臉;
實習時犯錯,被他訓斥時,鼓着臉噘着嘴滿眼睛寫着不開心的臉;
跟聶慎遠在一起時,恨不得在頭上刻着“我愛我身邊這個男人”的臉;
……
如果他是她名正言順的男人,那麽他可以無所顧忌地宣誓對她的所有權,然後光明正大地安排她的人生。
寵她,保護她,為她擋風遮雨。
但是,他只是她生活裏連配角都不算的人。
他如果先表現得太在意,就像是還沒開始,就已經将這場游戲滿盤皆輸。
蘇恩病了一個多星期。
等身體漸漸好起來的時候,外面滬城的春天已經來了。
前陣子她每晚上都做惡夢,夢裏反反複複都是那天撞車的事,還有醫院走廊上那個冰冷的夜晚。
心理醫生說她這樣把自己關在病房裏不行,得經常出去走走,接觸一下人。
私立醫院的環境出了名的好,可以媲美植物園的綠化和景色,專供病人舒緩身心。
仿佛是一夜之間,外面冬天已經悄然離去,一片春暖花開,姹紫嫣紅。
這兩天霧霾散了,天氣很好。
醫院人工湖邊,快樂開朗的蘇恩又回來了。
她靠在湖邊的椅子上,腿上打着塊駝色的薄毯。
橙金色的陽光撒在她身上,襯得她臉上仿佛灑了金粉的蜜桃。素淡寬大的病號服下,膚色像象牙一樣白皙幹淨。
大病初愈,她一邊手指飛快地打字跟朋友聊天,一邊聽方亦銘說起秦珂兒子的事。
方亦銘說:“秦珂請了律師,去公安局備了案,也去法院遞了起訴狀,本來是打算告你的。不知道阿遠使了什麽法子,法院沒受理,秦珂”
蘇恩有點難受,突然自嘲:“方醫生,你說我是不是好傻?那天的事我做得很沖動很幼稚?”
方亦銘暫時沒有接話,過了會才說:“你現在做得好好,要記住,這些事情都過去了。”
“一命抵一命,我和秦珂算是扯平了。”蘇恩把手機握在手裏,嘆了口氣,唇不經意翹了翹。
這個表情像玩具被搶走的小女孩。
很可愛,她自己不知道。
方亦銘看得心裏一跳,略微移開視線,才又說:“阿遠一直想見你。他查到你在這裏,不過他可能誤會你和我的關系。”
蘇恩臉色這才真的難看起來,沉默片刻,“那就讓他誤會好了。我不告訴他這件事,最後我和他都能善終,好聚好散。可要是我說了,孩子的事,會成為我和他之間一輩子的一根刺,最後大家只會相互折磨一輩子。”
她的心眼很小,和聶慎遠一樣,都不是能将就能容忍裂痕的人。
後來她也罵自己傻,再想想,那是一個投錯胎的孩子。
被她這個粗心的媽媽弄丢了。
這半個月來,無數次晚上,她只要一想起金屬醫學器械探進她身體裏那種感覺,都很想直接從這三樓的玻璃窗那跳下去。
第二天早上,蘇恩起了大早。
在醫院躺了半個月,骨頭都快發了黴。蘇恩重新打理好自己,換上時新的春裝。
外面陽春三月,春暖花開,一切都可以重新的開始。
聶慎遠今天有門診。
蘇恩打車來到這裏,一路去門診大廳,好多舊同事看到她都紛紛打招呼。
許祁看到她時吓了一跳,嬉皮笑臉道:“師母,來看師父嗎?好久沒看到你吶!你生病了嗎?怎麽瘦了這麽多?”
蘇恩若無其事:“減肥啊,看我是不是瘦了很多?”
許祁露出個沒法理解的表情,壓低聲:“師父最近跟吃了炸藥一樣,我們下面的人都跟着受罪,師母你幫忙勸着他點啊!”
心外科門診室裏。
蘇恩見到聶慎遠時,他正被一群拿着化驗單的病人圍着。
一個個病人和家屬叽叽喳喳圍着他,七嘴八舌地說着自己的情況。
聶慎遠耐心地一一解答。
聶大醫生永遠是這樣,哪怕他情緒再不好,對着他的病人,他永遠能做到斯文沉靜,條理分明。
他偶然擡起頭,正巧看到門口的她,似乎她的平靜刺激了他,他的眉頭忽地皺緊,面色沉了下來。
下一秒,臉又轉了過去。
那樣的神色蘇恩說不上來是什麽,只覺得內心好似被貓爪子狠狠撓過。
好不容易等這群人離開了,趁護士叫下一位之前,蘇恩趕緊過去笑嘻嘻說:“給我5分鐘時間。”
護士一臉我懂的,臨走前還不忘替她關上門診室的門。
裏面的聶慎遠看到她,臉色微微一變。
剛才還一片沉靜溫和的臉上,現在露出少有的冷厲和沉肅。
蘇恩縮了縮腦袋,選擇站在離他兩米開外,一副小心翼翼的語氣:“聶老師,協議你簽好了嗎?”
聶慎遠沉默片刻,握緊簽字筆的手略略攥緊,只問她:“找到下家了?”
“什麽?”蘇恩茫然片刻,搖搖頭:“不是,我想先出國繼續讀書。”
聶慎遠只問:“為什麽?”
蘇恩說:“就想出去見見世面。”
聶慎遠突然笑了,“你本事有多大?國內的學校還不夠你讀書麽?”
蘇恩深思熟慮了半個月,才不會被他這番諷刺吓退,也橫着口氣說:“我是沒多大本事啊!我的斤兩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爸出錢給我買了個學位呗,出去混滿幾年拿學歷證。你把字簽了就好,我的事情不用你管。”
聶慎遠被氣得不輕,一句話也不想再跟她說。
她年輕氣盛闖出天大的禍,差點鬧出人命,要他不得不留下來給她兜着,給她擦屁股。
然後一聲不吭消失半個月,當着他的面和另一個男人暧昧不清的相處半個月。
現在理直氣壯地回來,要他簽離婚協議?
果真是他慣出來的小狐貍,現在翅膀硬了,底氣也足了。
蘇恩瞅着聶慎遠的表情,不用想也知道,那份協議書一定被他扔了。
于是體貼地從包包裏拿出另一份遞上去,“這份我也簽了字的,你簽個名就OK。”
結果聶慎遠看也沒看,直接兩把撕了,直接丢進旁邊紙簍。
☆、144.144章 :他說:滾出去
蘇恩臉皮厚得很,若無其事從包裏拿出另一份新的協議,重新放到他面前。
她就知道會這樣。
所以今天來的時候一口氣打印了好幾份準備着撄。
聶慎遠擡眉盯着她,突然笑了:“蘇恩,你什麽意思?償”
“就是你看到的這個意思。”蘇恩一臉認真,語氣也認真:“不管你接不接受,就是這樣。”
他點點頭,“所以真的想好了?”
蘇恩也點點頭,想起前兩天,傅瑜和聶慎遠的二嬸嬸來看望她時那番客氣又禮貌的話。
她的存在,現在已經是個污點。
不适合再呆在根正苗紅的聶家,會給這個高貴的家族抹黑。
看吧,她還沒來得及自己收拾細軟自覺地滾,人家就來客氣請她走了。
“是啊,這些日子電視上,網上那些人肉我的帖子我也看了。都在罵我是開寶馬的腦殘富二代。醫鬧事件的影響還沒過呢,我這樣的形象是徹底沒法洗白了,你爸的公司股票因為我都市值蒸發幾千萬,而且再呆在你們家,對你大伯父的仕途會影響。大家好聚好散,日後好相見對不對?”
蘇恩的若無其事滔滔不絕,讓聶慎遠臉色更加難看。
頓了一下,他終于提起簽字筆,在筆尖觸到紙頁的的瞬間。
卻又突然停了下來。
手指略微顫了一下,他唰唰在上面用力簽上自己的名字,卻再不像平常在病歷單上簽名時那樣果斷。
一個“聶”字還沒寫完,就被他直接一筆劃掉。
力透紙背。
然後,那張薄薄的協議書被他揉成一團,再次扔進紙簍。
“重新打印一份交上來。”他聲音異常平靜。
蘇恩眼珠子一陣亂轉,從包裏拿出第三份協議遞過去。
這次他看都沒看,重新兩把撕了。
盯着蘇恩的眼神陰鸷得很:“再去打印。”
蘇恩沒敢吭聲,咬着嘴唇不讓自己失态,努力擠出個輕松的笑:“好啊。”
蘇恩從包裏拿出第四份協議遞給他。
聶慎遠并不伸手接,眼睛裏已經是火山即将爆發的前兆。
蘇恩終于忍不住提醒:“聶老師,只要有錢,有打印機,我可以出去醫院門口圖文店打印成千上萬份出來,你這樣沒意思。”
話沒說完,那人直接騰地從位置上站起來。
下一秒,她已經被人直接按到身後牆壁上。
倉促間,聶慎遠已經欺身壓了過來,捏住她下巴,直接吻住了她的嘴唇。
他吻得很用力,簡直恨不得要将她生吞活剝下去。
蘇恩毫無準備,伸手用力去推他,卻只碰到男人白色1醫生袍下硬實的胸膛。
一牆之隔的門外,還站着不少等着排隊診病的病人,不時傳來細碎的交談聲。
蘇恩舌頭被他吸得生疼,嘴唇麻得沒了知覺。
一氣之下,只得拿牙齒去咬他。
聶慎遠吃痛,果然收斂了,卻仍箍住她不肯放。
蘇恩不見效,再使勁一咬。
唇齒間傳來血腥的味道時,聶慎遠終于放過她。
“你就愛玩這個對不對?剛才我親你時,敢說對我沒感覺?”他低喘着瞧着她,語氣斬釘截鐵的。
蘇恩擡手去擦自己被被他親得腫痛的嘴唇,不說話。
他又上前:“對我真的沒感覺?”
“嗯,沒感覺。”蘇恩點頭。
被逼到極致的聶慎遠會是什麽樣的呢?
現在,他最後說出口那一句話,連他自己都覺得驚訝又意外。
他說:“蘇恩,可是我對你很有感覺。你不是一直抱怨不愛你?好,我現在回答你,我愛你。”
一瞬間,蘇恩愣了,傻了,莫名其妙了。
我愛你……
最最甜蜜的時候,聶慎遠也從來沒有對她說出過這樣一句。
那時候,每晚做完壞事。
她總愛趴在他的胸口,纏着他一遍一遍地問,“聶老師,你愛我嗎?你有多愛我?”
他漫不經心抽着事後煙,答案也總是別扭而刻板的一聲:“嗯。”
她不死心,氣鼓鼓地問:“‘嗯’是什麽意思?你直接說一句‘我愛你’三個字會死啊!聶老師,快說你愛我!快說你愛我!快說你愛我!”
他卻直接閉上眼睛,又是那副欠打的高冷,始終拒絕回答這個問題。
她怒了,氣得從床上坐起來,堵着一口氣威脅他:“好啊,不說算了!聶慎遠!你可別後悔!”
……
現在,他真的還是後悔了。
現在她卻恨着他,要逃離那些往事,而他卻只想着找回記憶中屬于他乖巧又黏人的小狐貍。
蘇恩擡頭,看着面前終于不再說謊的聶慎遠。
“哦,你愛我又怎麽樣呢?”她說。
是的,聶慎遠其實愛着蘇恩。
可那又怎麽樣?
如果能夠穿越時空,她真的很想回到過去,得意洋洋地對當初那個死活不肯說句“我愛你”哄她的男人說:“看到了嗎?看到了嗎?真解氣啊!”
他在她最無助害怕時候,拉着另一個女人的手棄她而去時;
她躺在醫院的走廊裏,無助為失去的孩子哭泣的那個寒冷的深夜……
聶慎遠,你也有今天!
聶慎遠眼睛裏的火山終于噴發了出來,沉聲問:“你到底要我怎麽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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