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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她。前兩天也是個年輕叔叔,長得跟叔叔你一樣帥。”

聶慎遠:“……”

聶慎遠轉手打了幾個電話,才終于問到蘇恩的下落。

半小時後,他打車找到那家酒店。

剛從出租車上下來,就看到蘇恩和幾個男人一塊兒走出會所大門。

會所門口燈火通明,她一個年輕女孩在一群啤酒肚謝頂老男人堆裏顯得十分紮眼。

一個中年男人從公文包裏抽出一份牛皮紙袋給她。

她趕忙伸手去接。

中年男人卻不懷好意地一笑,借着酒意将胳膊搭在她腰間,重重地捏了一把。

---題外話---下一更十一點後

☆、154

這應該是個美好的盛夏夜晚。

暴雨初歇,會所門口車水馬龍,霓虹燈閃爍着這座城市繁華的風光。

聶慎遠半眯着眼望向那邊償。

有車燈晃過,照出蘇恩臉上表情露出抵觸撄。

她反射性掙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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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跟她父親一樣年紀的男人卻一臉若無其事,繼續笑着跟她說了句什麽,一邊把牛皮紙袋往她懷裏塞,油亮的腦袋幾乎快貼在她的臉上。

蘇恩往旁邊躲,反而被男人趁機拉進了懷裏。

聶慎遠眼神一凜,大步流星過去。

蘇恩還沒回過神,就冷不丁被他直接攥住手臂。

蘇恩訝異轉過臉,看到突然到場的他——這張最熟悉、最不樂意見到的臉。

他變黑變瘦了許多,今夜一臉風塵仆仆,身上穿着簡單的白襯衫,袖子挽到胳膊肘,露出戴着鋼表的手腕。黑色西褲下的一雙長腿姿态挺拔,氣質出衆。

他就這樣憑空出現在她面前,雙眉仿佛暈染了夜色,眸子裏漆黑一片,就這樣居高臨下地看着她,神色有點兒冷。

蘇恩心裏原本的坦坦蕩蕩,現在被他這樣打量着,忽然像是做偷情被抓了個現行一樣狼狽。

從離婚到現在,她貌似有半年時間沒有看見這個男人了。

老天對她真是不薄啊。

她怎麽也想不到,會在這種情形下被前夫撞見。

在加拿大讀書時那些失眠的深夜裏,她不止一次意淫過和聶慎遠再見面會是什麽樣。

可能是幾年後,她拽着一個金發碧眼的帥哥,再生個漂亮的混血寶寶,一家三口幸福地與他擦肩而過,任由他悔恨交加;

也可以是他和秦珂這對奸夫淫婦如願以償走到一起,雙雙不得善終。

然後她再幸災樂禍地登場,對着奸夫淫婦的屍體大笑三聲,氣場十足地說,“善惡終有報,天道好輪回,不信擡頭看,蒼天饒過誰!”

結果事實卻是,他聶慎遠是老天爺的寶貝親兒子,她蘇恩只是老天爺從外面順手撿回來野種!

離婚後,她和聶慎遠再碰面情形:

她為了三百萬咬着牙被一個能做她爸的老男人揩油,聶慎遠依舊意氣風發,面無表情走過來欣賞她的狼狽。

巨大的尴尬和窘迫,幾乎要把蘇恩淹沒。

聶慎遠壓着脾氣,目光及其冷淡地向她旁邊一夥老男人掃了一眼,低沉磁性聲音在盛夏夜晚悶熱的空氣中傳開,“下雨呢,你還在外面瞎晃什麽?”

一夥中年男人看着忽然冒出來的聶慎遠,都愣了愣。

再看他氣宇不凡,猜想是個人物,沒敢輕舉妄動。

老董問蘇恩:“恩恩,這是你朋友?”

蘇恩撇開腦袋,面無表情把手從聶慎遠掌心裏掙脫出來,嘴裏說:“我不認識他。”

老董松口氣,剛才略微收斂的胳膊重新大搖大擺搭到她腰間,“那走走走,咱們找個地方繼續喝。”

“蘇恩,你到底跟不跟我走?”聶慎遠盯着她,語氣很輕,卻透着股寒氣。

蘇恩若無其事,轉身就走。

老董道:“年輕人,小姑娘都說不認識你了,別死纏爛打啊!”

話沒說完,聶慎遠已經直接一拳招呼了過去。

老董也不知道是絲毫沒防備,還是真喝多了,被他一拳打趴,直接栽倒在旁邊的垃圾桶上

老董半天才從地上爬起來,慢吞吞擦了下嘴裏流出來的血,這才酒醒大半,又驚又怒,大罵:“你敢打我?你他媽知道我是誰嗎?”

聶慎遠一言不發,擡起腳就沖他身上踹了一腳過去,一貫清俊斯文的臉上,現在透着吓人的狠勁兒。

老董剛勉強爬起來,又被她一腳踹下去。

在場其他人都被突如其來的變故給吓呆了,好半天才回過神,七手八腳把老董從地上扶起來。

老董掉了一顆牙,捂着嘴巴大喊:“打110!打110!我要報警!”

聶慎遠盯住他,擡手指着他的臉:“行,報警,你最好趕緊的。”

這一帶人流量大,周圍很快聚集一大圈圍觀的人。

老董心裏怵他的氣場,卻又覺得窩囊,心裏咽不下這口氣,又罵罵咧咧了起來。

聶慎遠聽了沖上去又要打他,卻被一夥和事佬給攔住。

老董一朋友想起蘇大富的女兒前夫家有些背景,又覺得這樣鬧下去影響不好。

好說歹說,一群人七手八腳把老董先勸上車去醫院包紮被打掉的牙齒。

老董被一夥人給弄走了。

蘇恩從來沒有那麽丢臉過,還在心疼自己泡湯的三百萬。

本來剛才她再忍一下,老董就已經把錢給她了。

聶慎遠跟上來,“那群人都是誰?”

“關你屁事。”蘇恩聲音幹癟癟得像是吃了黃連,隐約還能聽出一點哭腔。

“離婚了大家還是朋友,我總算教過你吧?蘇恩,別這麽沒禮貌。”

新仇加舊恨,蘇恩咬着牙,不說話。

聶慎遠靜默幾秒,又問:“你就是跟這樣的人借錢?”

蘇恩覺得傷自尊了。

因為她清楚看到聶慎遠眼底那一絲鄙夷,于是無所謂地扯了個笑容:“這樣的人怎麽了?我從小就在這樣的人堆裏長大,聶大醫生現在才知道嗎?”

夜風吹過,她劉海微微被吹散,有幾根垂到耳邊,露出她稚氣的笑容裏被生活催熟的幾分自以為是。

聶慎遠的怒氣突如其來,猛地伸手扳過她的肩膀。

力度很大,蘇恩還來不及叫痛。

他已經沉聲開口:“這幾個月,你就是用這種強調和那些男人說話的?4000萬被你搞定,還有法院、檢察院、公安局層層領導們……蘇恩,我以前還真小瞧你的本事了。”

蘇恩顧不上反駁兩句,臉色忽然一變,立刻飛快沖到了垃圾桶邊,彎腰搜腸刮肚地吐了起來。

剛才飯局上她硬着頭皮喝了幾杯白酒,肚子裏一直難受。

現在被夜風一吹,那股惡心感才接連不斷湧了上來。

聶慎遠在原地站了兩秒,掏出紙巾給她遞了上去。

然後又到旁邊一家便利店買了瓶礦泉水。

回去時,她已經吐完了,正蹲在路邊休息。

單薄瘦小的身體在昏黃的路燈杆下,顯得頹廢,還有點傷感。

聶慎遠把瓶蓋擰開,讓她喝點水漱漱口。

這才察覺她一直在發燒。

他先時心裏那點怒意忽然就消散無蹤,蹲下身體跟她平視,從錢包裏抽出一張支票,問她:“你還差多少?”

蘇恩抱着那瓶礦泉水,呆呆的,不說話。

聶慎遠拿出一支筆,草草把支票填了:“六千萬夠不夠?把你現在欠的債還了,再給你爸辦保釋。”

他的字風骨俊挺,一向寫得好看,明明是斯文內斂的性格,筆鋒裏的狂放銳氣卻無處不露。

蘇恩低頭看着支票上被他填出一長串壯觀的0。

心裏只想:最近是什麽日子,一個接一個的都用支票砸她?

聶慎遠把支票填寫完整。

整個過程蘇恩一直很安靜。

直到他把那張支票遞到她手裏,蘇恩才忽然開口說:“一千萬。”

聶慎遠沒明白她為什麽會忽然說出這個數字,迷惑地擡眉看着她。

蘇恩微微湊過腦袋,伸手攬住他的脖子,有點俏皮又有點妩媚地沖他笑了一下。

這笑容何其熟悉,一如從前她在床上跟他撒嬌時的表情一模一樣。

下一秒,懷裏已經多了一個腦袋。

“聶老師,你知道我需要錢,但我還不了。”她身體暖融融的,嘴角揚着,仰着頭,眼睛帶着點喝醉的迷離一直盯着他看,“這樣吧,我陪你上一次床,你就給我一千萬,好不好?”

☆、155.155章 :激怒他,羞辱他

聶慎遠的臉色在一瞬間變了,好看的眉毛微微挑了起來。

車來車往的馬路邊,燈紅酒綠車水馬龍。

蘇恩沒有任何防備地,就輕易被男人的大手抓住肩膀拎了起來。

肩膀被他拽得生疼,她只眨了下眼睛,若無其事看着他,一點也不害怕償。

剛才這句話換成從前,打死她她都不會說。

連她自己都覺得奇怪,現在居然可以理直氣壯地,甚至無恥地,對着聶慎遠說出這麽一句。

自尊值多少錢一兩??

能當飯吃嗎?

能救她爸出來嗎?

能讓她爸出來住上好一點的環境嗎?

她想,為什麽她越活越悲摧,落毛的鳳凰不如雞;

聶慎遠卻還是衣冠楚楚,不染塵埃的貴公子。

她怎麽就這麽沒出息,沒法在這個男人的面前揚眉吐氣一回呢??

果然她就是個悲催的命。

明明是女N配的命,卻占着女主的角色。

無論誰笑話她,她都覺得不計較。

可是今晚,她在聶慎遠跟前,沒羞沒臊低到了塵埃裏,那些人前低聲下氣,那些飯局酒桌上的忍氣吞聲,全都被他看了個精光。

所以,還有什麽可以留戀?還有什麽可以舍不得?

不過是往她還沒結疤的傷口上面,再捅上一刀而已。

她已經麻木了。

既然他這樣不食人間煙火的人最讨厭錢這麽低俗的東西,那她就要錢好了。

于是她把剛才的話重新問了遍:“聶老師,我現在就差一千萬。這一千萬我肯定沒錢還你,不如就陪你上床肉償好了。上一次床,一千萬,然後大家兩清。你說好不好啊?”

話音未落,她又被聶慎遠拎了一下。

“你說什麽?你再說一遍?”聶慎遠聲音很輕,一向內斂的,平和的目光,現在卻淩厲得像刀子一樣,似乎想從她身上挖出個血窟窿。

這讓他的表情看上去很古怪,有那麽一瞬間,蘇恩真的懷疑他會惱羞成怒打她一耳光。

蘇恩瞧着這個男人臉上滾滾的憤怒。

剛才好不容易冒出來的那點氣勢,瞬間就灰溜溜弱了下去。

因為她怕聶慎遠真的會揚起巴掌打她……

那她要怎麽辦?

求饒麽?

好像太沒有出息了!

“……你要是不願意……那就算了。”蘇恩縮着肩膀,小心翼翼往後退了一小步。

一方面減少她被聶慎遠攻擊的可能性;另一方面,方便她随時掉頭逃跑。

聶慎遠卻什麽都沒做,只是淡淡叫住她,“蘇恩,你站住。”

蘇恩一臉警惕,以為他這回要沖過來打她。

誰知道他站在原地,沒有任何要過來一步的意思,只是簡短地問:“你是不是還會去找別人?”

蘇恩愣了一下,傻傻地問:“什麽?”

他面無表情地問:“是不是今天你借不到錢,還會去找別人?比如,亦銘。”

蘇恩沒想到他會提到方亦銘,她說:“你管不着。”

說完就打算掉頭離開。

聶慎遠一伸手就将她擋住了。

蘇恩還沒反應過來,就看到他右手一揚。

她以為他這下真的要打她了,吓得立刻閉上眼睛。

下一秒,卻是那張支票被他用力扔到她臉上。

薄薄的一張紙砸到臉上,被夜風一吹,從她視線裏飄落,慢悠悠掉到了她腳邊。

蘇恩睜開眼,先是愣了一下,然後松了口氣,笑了笑。

哦,原來不是打她……

她居然還笑得出來,看啊,多麽不要臉。

很長時間,連空氣都凝固在半空不動。

聶慎遠就站在對面看着她,他聲音裏帶着難以形容的憎惡,一字一頓地說:“蘇恩,你最好不要後悔,以後也不要哭哭啼啼地來找我。”

他說完,直接轉身頭也不回地走了。

馬路邊的路人都錯愕地停下腳步,看着還愣愣站在那裏的蘇恩,都以為她是被男朋友抛棄了。

蘇恩一聲也不吭,若無其事蹲下身去撿那張支票。

要讓聶慎遠絕望,辦法有很多種。

要讓她自己絕望,辦法卻只有一種。

激怒他,羞辱他,這樣他才再也不會來糾纏她。

他和她的世界,原本就是兩個。

從此以後,各不相幹。

聶慎遠連夜回了滬城。

進藏醫療隊是為期半年,他這趟回來是臨時請的假,只有四天半的時間。

晚上11點30分,飛機在滬城機場降落。

下飛機後,他把手機開機,收到短信一條。

秦珂發來的:

慎遠,你怎麽一直不開機?

……

慎遠,今天去複查,醫生說我的腿已經痊愈了。我想起昨晚又夢見了燦燦,就順路去了趟布達拉宮,給燦燦祈福。也給你求了一道平安符。

……

慎遠,知道你在墨脫信號不好。你過兩天方便嗎?我認識兩個朋友,他們過兩天要來墨脫,我想和他們一起過來玩。

……

這陣子他在墨脫手機信號一直不好。

現在各種信息幾乎擠爆短信箱,他一頁頁翻過,這才看到之前還有很多秦珂這樣的自說自話。

聶慎遠沒回複,直接删除了事。

從機場出來,他沒回聶家,打車回了自己在醫院附近的單身公寓。

洗完澡出來,接到葉拓的電話。

葉拓的夜生活才剛開始,在那邊醉醺醺問他:“什麽時候回來的?怎麽也不打聲招呼!”

聶慎遠點了根煙,說:“一點事,明天就回去了。”

葉拓覺得莫名其妙,繼續大着舌頭自說自話:“話說你最近手頭寬不寬松?借我點錢。家裏老爺子催婚,把我賬目給凍結了。手頭幾百萬前些天又被亦銘給借跑了……”

聶慎遠彈了彈煙灰,問:“亦銘問你借錢了?”

葉拓說:“是啊,他那個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從來不亂花錢的主。我當時還好奇了,問他拿去做什麽,他也不說。”

聶慎遠懂了,閉上眼睛,忽然間一句話也不想說。

他一向引以為傲的自控力在瞬間忽然失去效用,腦海中忽然碰觸到蘇恩和方亦銘在一起的畫面,就徹底倒塌。

這兩個人背着他還做過什麽?

甚至是離婚前她不打招呼負氣失蹤的那些天……

越提醒自己不要去想,偏偏想得還越詳細。

蘇恩是誰?他的小狐貍屬于在床上也能折騰人的那種,尤其是那雙眼睛,又天真又嬌媚,最愛眼巴巴地勾着你……

聶慎遠夾着煙的手指微微發抖。

那是一種無法忍受的憤怒感,仿佛自己的私密領地已經被他人觊觎,占領。

直到看到放在洗手間盥洗臺上她沒吃完的避孕藥……

這邊以前蘇恩偶爾也過來過,留下一屋子她的零碎東西,像沙發上她在夜市小攤臭美買來擋風的絨毛耳帽,她喜歡吃的某個牌子的巧克力……離婚時她都直接沒收走。

清潔阿姨也不敢随便扔,一直就留在這兒了。

避孕藥是某次擦槍走火的意外,兩人沒做措施。

事後,他說要是懷上就要了,反正她也就要畢業。

她卻死活都不願意,撒嬌耍賴非要纏着他淩晨1點穿衣服出門,去給她買藥回來吃了才放心。

……

聶慎遠看着被鋁箔紙包着的白色藥片,忽然笑了。

這些都是她不要的。

她不屑這些無所謂的東西,甚至不屑要一個和他的孩子。

蘇恩真的傻嗎?

不,她不傻。

她腦子裏把什麽都算計得清清楚楚,玩得游刃有餘,只是任性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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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下一更晚上10點左右

☆、156.156章 :最後的一點情份,也被她換成了錢

聶慎遠走後,蘇恩很平靜。

就是覺得今天累着了,沒什麽精神。

默默收拾好心情,她回家前去商場買了點藥。

蘇大富的腰不好,在看守所裏整夜整夜睡不好償。

前兩天她去探視時,看到蘇大富腰疼得連起坐都很困難。

從藥房出來,她坐公交車回家。

這是最後一班公交,車上人很多。

汗味、香水味、各種難聞的氣味摻雜在一起,讓人心煩意亂。

蘇恩把腦袋靠着車窗,只覺得累,任由涼爽的夜風吹在臉上。

幸好,幸好今晚聶慎遠再生氣,也還是保留了最後的風度。

再怎麽,他都不會對一個女人做出動手的事。

把支票當衆砸在她臉上,大約已經是他修養的極限,是他那樣的人能想到最輕蔑地侮辱一個人的極限。

她當時腦子裏一片空白,如果能硬氣一點,本來應該選擇拒絕這張支票。

可她不能這麽做。

在确定滬城的房子能盡快賣出去之前,她很需要錢。

他們之間最後的一點情份,也被她換成了錢……

所以,為了錢,她還有什麽做不出來的?

到家時已經将近10點。

蘇恩垂頭喪氣爬六層樓梯上樓,擰開鑰匙打開家門,忽然發現有點不對勁。

整個屋子裏被翻得像是打劫現場,地上亂七八糟肮髒的鞋印,她的房間裏,衣櫃門大開,衣服扔得滿地都是。

她馬上拉開床頭的抽屜,果然,裏面放着前兩天姑姑給她的五萬塊已經不翼而飛。

姑姑為她搬出來這事一直很過意不去,特地給她送了五萬過來,讓她去租套環境好點的公寓。

她當時為了省錢,又知道自己粗心,出門從來沒敢帶大筆現金在身上,于是先把錢放家裏,準備明天有空再去存進銀行卡。

可是今天被小偷惦記上了。

110警察來得倒是很快。

小區老舊,當然沒有監控探頭。

警察例行公事查看了現場,做了筆錄,折騰了大半個鐘頭,讓蘇恩先等消息。

蘇恩用腳趾頭想也知道,這是在敷衍她。

接警的警察卻倒打一耙:“你這小姑娘也是,大筆現金怎麽不存銀行呢?這種小區本來就不安全,怎麽不注意點?”

蘇恩不說話,眼淚在眼眶裏打轉。

警察離開後,她才伏在桌上,嗚嗚地哭。

委屈情緒就像開了閘的洪水,她從來沒有這樣無力過。

今晚聶慎遠把支票砸在她臉上時,她沒有哭。

丢掉的五萬塊卻像是最後一根稻草,徹底壓垮了她。

蘇恩哭完後,才開始默默收拾一片狼藉的房子。

小偷連洗手間都沒放過,她的面霜洗面奶被扔了一地,瓶瓶罐罐碎了一地。

她把所有碎片撿起來丢進垃圾桶,手指頭也被紮破了好幾個。

血不停地往外冒,怎麽也止不住。

蘇恩看着自己滿手猩紅的血跡,手指顫抖。

記憶又回到撞車那天,她坐在車裏,眼睜睜看着聶慎遠扶着秦珂遠去,卻感覺到自己身下潮熱一片。

用手一摸,一手的血。

……

奇怪,她明明已經很久不這樣了,怎麽又開始控制不住自己呢?

蘇恩耳邊忽然聽見了嬰兒的哭聲,吓得她趕緊捂着自己的臉,慌慌張張站起來去洗手。

結果在鏡子裏看到一張鮮血淋漓的臉,是剛剛她手碰到臉沾上的。

那陣嬰兒的哭聲變得越來越清晰。

不可能的,她失去的那個寶寶明明才一個月零幾天,明明不會哭的……

蘇恩渾身發抖,焦慮地抱住頭捂住耳朵。

她不想再聽見那種哭聲,想找個地方把自己藏起來。

可怎麽也找不到地方。

她在衛生間抱頭逃竄,最後狼狽地鑽進抽水馬桶邊上的角落,把自己縮成一團抱着膝蓋,才終于覺得安全。

她怎麽又犯病了?

明明在加拿大時,心理醫生都說她已經康複得差不多了,以後會跟正常人一樣。

她怎麽又犯病了呢?

蘇恩害怕地看了看房子四周,幸好家裏只有她一個人。

太好了,沒有被人看見。

她一定讓人知道,不能讓人知道她其實是個神經病。

她就那樣蜷縮在馬桶和牆壁的角落,慢慢地睡着了。

……

蘇恩在滿地狼藉的洗手間睡了一夜,早上,她是被房産經濟打來的電話吵醒的。

房産經紀說,有人看上延安東路的房子,打算買下,而且還是她要求的全款結清,問她有沒有意向,如果有,就盡快去滬城辦手續。

蘇恩匆匆收拾好自己,趕最早一班高鐵去滬城。

雙方見了面,買主是一對三十多歲的年輕夫妻。

這麽好的房子,自然不缺人想買。

夫妻倆把房子樓上樓下看了一遍,男的還有點猶豫,女的卻非常喜歡這個小區的周邊設施環境。

蘇恩現在心裏只想着盡快處理房子的事情,盡快拿到錢,把聶慎遠那6000萬還給他。

于是使出渾身解數游說,争取拿下這夫妻兩人。

終于,男人拗不過自己妻子的要求,同意買下這裏。

在确定沒有問題後,夫妻倆先交了定金,約定明天上午再一次***付2800萬房款,辦理過戶手續。

送走夫婦兩人和房産經紀,蘇恩看了看這套住了兩年的房子裏熟悉的一桌一椅,好像每一寸空氣裏都留着她的回憶。

看到沙發,會想起聶慎遠穿着淺色家居服和拖鞋,姿态好看地坐在上面翻閱雜志的樣子;

看到廚房,會想起他周末時主動下廚,站在料理臺邊挽起襯衫袖子,低頭做菜的樣子……

他的存在,是一種瘾。

要戒掉,就像戒毒。

這才是最難。

蘇恩沒敢在這裏久留,拿上五萬塊定金,關上門幾乎是落荒而逃。

下午,蘇恩窩在酒店沙發裏看電視劇。

顧元東和楊曉苑現在畢業後沒做醫生,一起去北京創業去了。

馮芝芝留校考研,現在正放暑假。

蘇恩和馮芝芝聊着微信,正說起自己昨天被偷了五萬塊的事情,冷不丁一個電話進來。

居然是聶父親自打來的。

“小蘇,聽說你今天來滬城了,現在有空嗎?出來見個面吧。”聶父的語氣很和善。

蘇恩沒法拒絕。

在冷漠高傲的聶家人圈子裏,聶父其實算為數不多對她和善友好的長輩。

聶父很照顧蘇恩的時間,把地方訂在酒店附近一家咖啡廳。

蘇恩到地方的時候,聶父已經在了。

張秘書替她拉開椅子,習慣性稱呼:“少奶奶……”頓了頓,估計是意識口誤,趕緊糾正過來,“蘇小姐,請坐。”

蘇恩一點也不覺得尴尬,坦然面對聶父,“叔叔,你最近身體好嗎?”

聶父頭發梳得一絲不茍,但仔細看,能發現白頭發變得更多了。他微笑看着蘇恩,語氣一如既往的沉穩平實:“你爸爸的事情現在解決得怎麽樣了?”

蘇恩還有點遲疑。

聶父就道:“雖然你和老六離婚了,但我們曾經好歹也是一家人,我一直都拿你當女兒看待,不要這麽見外。”

蘇恩眨眨眼睛,這才簡單把情況說了遍。

聶父誠心誠意開口:“你對你爸爸的事,聶家沒出力,估計你會有點想法。其實實在不是我們袖手旁觀,這兩年慎遠的大伯父在官場上遇到了點麻煩,你也知道,官場上有句話叫高處不勝寒。現在聶家稍微露出點把柄,都能被人抓着放大做文章。你爸爸的事,聶家沒法明面上幹涉,只能拜托熟人幫忙暗中打點了下。如果沒有意外,月底你爸爸就能提前出來了。”

蘇恩一愣,頓時又驚又喜,“叔叔……謝謝你。”

聶父微微一笑,繼續說:“還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經濟上現在還有困難嗎?”

蘇恩搖搖頭,驀然想起一件事。

低下頭,從包裏找出那張皺巴巴的支票。

幸好她有先見之明,一直遲疑着沒去把支票兌現。

現在延安東路的房子賣出去,2800萬到手,接下來,一切都不再是問題。

“叔叔,這張支票是他給我的,太多了,我用不着這麽多錢,請你幫忙還給他。”蘇恩說。

聶父稍微詫異,說:“既然是老六給你的,就是你的。”

蘇恩搖頭,臉上表情異常的認真:“真的不用,我錢已經夠了,不想欠他太多。”

蘇恩把支票還給聶父,告辭離開。

聶父讓張秘書送她回酒店,蘇恩禮貌地拒絕。

從咖啡廳出來,外面已經華燈初上。

街頭全是成雙成對的年輕情侶,如果不是路邊餐廳打出的燈牌,蘇恩幾乎都快忘記,今天是七夕。

農歷情人節。

因為爸爸即将出獄,蘇恩灰暗的心情一下子變得好了起來。

第二天。

她一早去和買主辦了過戶手續。

收了定金,又收到尾款。

蘇恩看着手機上銀行發來的一長串壯觀數字,忽然如釋重負笑了起來。

她和聶慎遠的這段婚姻,如果說最後還剩下什麽,剩下的竟然就是2800萬這個數字。

婚姻失敗,然而房子投資成功。

蘇恩能夠在短時間內借到五千萬,姑姑現在已經一點也不感到奇怪了。

只是聽她說錢的事情搞定了,臉色蒼白的問了句:“恩恩,你是不是去找過聶……”

蘇恩心平氣和道:“沒有,姑姑,都是我跟朋友借的,一分錢一分息,全都要還的,你不用擔心。”

接下來的事情就順風順水得多,一幹債主和蘇家簽了協議,全部拿回通過蘇大富做為中間人投資的錢。

蘇恩每天早出晚歸去公檢法各個部門跑門路,終于辦理好複雜的手續,法院那邊也有好消息傳來。

法院沒有開庭,而是直接下了判決書:蘇大富非法集資罪名成立,屬于從犯,鑒于其認罪态度良好,從輕判處有期徒刑一年,緩刑一年,即日釋放。

而此時,蘇大富已經在看守所裏呆了三個月。

☆、157.157章 :我的前夫是眼睛瞎了,還是腦子壞了

蘇恩收到法院的消息,心情激動得不得了。

她以為判決書下來的當天,老爸就會被放出來。

結果程檢告訴她,還要走剩下幾個程序,因為周末法院不上班,只有過了禮拜天,等周一人就能放出來了。

蘇恩心情稍微有點失落,又安慰自己,判決書既然都下了,老爸肯定能出來的償。

前兩天,她已經跟房東結清房租,重新租了套環境好點的房子。

新租的公寓在市區一個中檔小區,房東是徐斯寧的一個朋友,給的租金很公道。

而且首要保證的就是小區治安好,樓道有監控,保安24小時巡邏。

平白無故空出一個周末的時間,蘇恩泱泱從看守所回去,回家趁着有空,把新房子的窗簾拆下來都洗了。

然後戴上橡膠手套開始清潔廚房。

從油煙機、到料理臺,甚至每一塊瓷磚上的油煙垢被她仔仔細細清洗了一遍,接着才是廁所、卧室、客廳……

兩個小時收拾過來,家具、地板被擦得光可鑒人,裏裏外外窗明幾淨。

她長舒口氣欣賞完自己的勞動成果,這才洗過手,倒了杯水喝。

一邊拿出手機,百無聊賴刷了會朋友圈。

顧元東和楊曉苑在北京創業,發了他新辦公室的照片;

馮芝芝研一開學了,轉發了很多條專業分享;

許祁已經升了主治醫生,曬了自己剛到手的醫師執照嘚瑟。

……

每個人都在為自己的明天奮鬥。

蘇恩信心上來,給朋友們的更新一一點贊。

然後,打開好幾天都沒開過的微博。

上一次退出微博時,她登的是自己的小號。

現在打開,頁面自動刷新,就看到有人轉發了一條秦珂的更新。

照片背景是藏區的日落,已是黃昏時分,太陽還高高地挂在天上,坑坑窪窪的公路邊一朵杜鵑花開得如火如荼。

圖片上面有一段秦珂寫的文字,很短,也很文藝範兒的一句:如你遇見這花,如我遇見你。

蘇恩很平靜地退出帳號登陸,關了微博。

-----------------------獨---家---首---發------------

午飯她自己簡單做了吃了點,然後出門,看看家裏還有什麽物品需要添置。

路過小區門口的發廊,她想了想,走進去準備長到背心的頭發剪了。

以前她愛漂亮,頭發留得很長,每天梳頭打理都要花很長時間。

現在為了圖方便,坐下來跟理發小哥說要剪短。

帥氣的理發小哥一時沒聽明白她一大堆形容詞和要求,想出了折中的辦法:“這樣吧,美女,我給你剪個今年最流行的XX頭吧。”

蘇恩有點遲疑,“會不會太短了?”

蘇恩從小到大非常讨厭她的耳朵,為什麽讨厭呢?

因為她的耳朵略有點外向,也就是傳說中的招風耳。

顧元東這個嘴賤的家夥,以前最愛拿她耳朵開玩笑,說她耳朵像猴子。

後來她就知道留長發,揚長避短把耳朵遮起來了。

理發小哥是有原則的人:“美女,你是懷疑我的技術嗎?”

蘇恩忐忑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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