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暗紅色的吻痕 (5)

他伸指一彈,才緩緩掉進煙灰缸裏。

他從來沒有覺得時間會過得如此煎熬又漫長。

以往手術臺上一站就是三四個小時,專注投入到精密的人體心髒構造時,只覺得時間過得飛快。

從打開病人胸腔,到最後的關腹縫合,似乎只是彈指一間的事情。

但今天等待葉拓調查結果的時間,卻過得比一年還要漫長。

面前就是住院部大樓,他覺得自己應該立刻上去見蘇恩。

只需要5分鐘的時間而已。

可是見面了,又應該跟她說什麽?

萬一那件事是真的呢?他要怎麽面對她?

而且她不會對他說實話的。

……

聶慎遠額頭涔涔冒出冷汗,焦慮地抽完一支接一支的煙。

他想起從西藏回來趕去溫市,給她支票時,他都說了什麽?

他千裏迢迢趕回去,撞見她寧願被老男人揩油也不肯要他的錢;

為了氣走他,故意說出一千萬上一次床肉償,他氣得第一次失态,脫口說了難聽的話,最後還把支票扔到她臉上。

而蘇恩,只是用含着眼淚的大眼睛看着他,靜靜地,也不說話。

他不敢想象,如果他今天的猜測是對的,那麽他把支票砸在她臉上時,他的小狐貍當時是什麽樣的心情?

她一定傷心得心都碎掉了。

---題外話---謝謝zhu0608100121、孫曉焱、ww934717849送的花花,麽麽噠

最後再無恥推薦一下我的完結舊文《婚齡三小時》一年前寫的東西,可能有不成熟的地方,大家喜歡請訂閱支持(*^__^*)

☆、188 188章 你的孩子早已經死了去醫院的垃圾堆裏找吧

下午5點。

葉拓那邊電話終于打來,“查到了,同濟醫院,我這邊剛到,你趕緊過來啊。”

聶慎遠一路飙車過去同濟償。

到了地方,他一路進了醫院大門,焦慮地按着上行鍵撄。

電梯終于來了,他進去,到達10樓。

葉拓已經在行政副院長辦公室等他。

聶慎遠急匆匆走到辦公室外,卻又遲疑。

在門口站了一會兒,突然覺得自己沒有一點勇氣走進去面對真相。

這家醫院行政副院長是個中年女性,和葉拓他媽媽是高中同學。

聽葉拓道明來意之後,特地讓婦産科主任和護士長帶着病歷上來。

時間過去大半年,婦産科主任記得不大清楚。

倒是護士長仔細回憶當天的情形,道:“那個小姑娘我有印象,長得特別漂亮,當時她特別堅強,自己一個人滿身的血來醫院,我還吓了一跳,問她有沒有家屬朋友來幫忙簽手術同意書,她說沒有,她自己簽就行。”

婦産科主任想起來了,急忙道:“對對對,你這麽說我也想起了!就是她!”

說着,翻開手頭病歷,“那就沒錯了,病歷上寫着呢,當時是我和馬醫生做的手術,早孕34天意外終止妊娠,當時我問她知不知道自己懷孕了,她也傻乎乎搖頭,在手術臺上還求我,問孩子能不能保住。”

護士長接過話茬:“我記得那幾天科室床位特別擠,看她一個人可憐,就叫小劉在走廊騰一個加床給她,讓她休息一晚上再出院。”

副院長這時問葉拓:“小葉,這是你女朋友麽?又背着你媽媽在外面鬧出花邊新聞了?”

葉拓哪兒敢開這個玩笑,趕忙搖頭否認。跟人道了謝,就拿着病歷出去。

辦公室外,聶慎遠倚着牆站在那裏,一言不發。

很難相信,平常在手術臺前那麽從容鎮定,有魄力的一個人,突然間會如此頹廢。

“阿遠……”葉拓也沒想到事情會這麽嚴重,不知道該怎麽安慰好哥們兒。

聶慎遠擺一擺手,異常平靜地開口:“多謝。”

葉拓心裏沒底,又不敢多問,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兩人一起進了電梯。

電梯裏,葉拓撓撓頭,忍不住勸道:“這事兒怪我,當初你讓我幫忙查蘇恩住在什麽醫院。我那會兒忙着處理那個小模特,也沒怎麽用心。唉!情況太亂了,我哪知道蘇恩傷得那麽嚴重,聽說她發燒就以為只是普通感冒,別的也沒多問……”

“不怪你。”聶慎遠沙啞地開口,伸手拍拍葉拓的肩膀,“怪我。”

“阿遠……別給自己那麽大壓力,孩子沒了,你也不想的。”

聶慎遠手指按住太陽穴,沉默。

葉拓直接懵了,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電梯“叮”的一響到達一樓,他出去,一個人走遠了。

聶慎遠從醫院大門出來。

外面太陽出來了,照在身上帶着淡淡的暖意。

他上了車,将臉埋進方向盤,手指緊緊握着方向盤。

他覺得自己其實也沒有徹底的失态。

直到剛剛在從葉拓手裏接過病歷,翻到手術同意書下方,蘇恩狗爪子一樣的簽名時。

原來,這是他曾經自以為是的報應。

他的小狐貍孤零零躺在醫院手術臺失去孩子時,他卻在醫院自以為是在為她闖禍善後,陪着另一個女人。

眼前閃過那天撞車時,蘇恩關上車門,趴在車裏眼睛一眨不眨望着他的樣子。

當時他拽她下車,她死也不肯,拼命掙紮,然後飛快鎖上車門。

他當時還氣她不跟他商量就跑出來撞人,氣她任性不懂事,氣她差點鬧出人命還有脾氣跟他鬧脾氣。

他以為她沒事,于是才扔下她去給看起來傷勢更為嚴重的秦珂善後。

他就把她給扔在車裏了。

很難想象她滿身血一個人去醫院求助,手術後一個人躺在冬夜的醫院走廊上的樣子。

大概車裏太悶了,聶慎遠忽然覺得自己喘不上氣。

他降下車窗,外面飕飕的冷風灌進來,胸口卻依然發悶。

只要一合上眼,那天蘇恩隔着車窗望他的樣子就跳出來。

他在車裏呆了将近兩個鐘頭,直到城市華燈初上,月上枝頭。

已經是一年裏最冷的12月,夜晚的風很冷,從車窗外吹進來,刮在臉上,仿佛刀子一樣。

他不知道自己下一步應該怎麽辦。

到了最後,他終于想起來應該去找蘇恩。

事情到了如今的地步,他還能怎麽辦呢?

中心醫院VIP病房。

護工阿姨這會兒不在,蘇恩自己一個人趴在床頭正講電話。

從病房門口,只能看到她半張側臉,嘴角還淡淡地帶着笑意。

電話大約是蘇大富打來的,她一副輕松的語氣:“老爸,我就是好久沒見到以前的同學了,準備在這邊多玩兩天,你就當給我批個假咯!”

“嗯嗯,知道的,我錢夠用……餐廳今天生意還好吧?”

“好,我先挂了,老爸你也早點休息!”

蘇恩挂斷電話,繼續看電視。

病房裏的電視來來去去就那幾個臺,蘇恩飛快按了個遍,婆媳劇,抗日神劇,諜戰劇,宮鬥劇……無聊得很。

她索性拿手機打開視頻APP,心裏還想着她最喜歡的那款綜藝節目今天應該更新了。

一擡頭,一眼就看到了聶慎遠。

他就站在門口,眼神深邃又複雜,就像從來不認識她似的。

察覺到她的目光,他走進來,也不說話,沉默地在床邊站着。

蘇恩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但還是定了定神,裝成若無其事的樣子,“不是叫你別來了麽?錢我已經打給你了,明天你別再來了,真的。”

聶慎遠低下頭,視線沉沉,只是看着她。

燈光落在他深灰色西服肩膀上,落下雪一樣的光影。

很長一段時間,他才開口:“蘇恩,為什麽不告訴我?”

蘇恩心裏還抱着一絲僥幸,眨眨眼睛:“什麽告訴你?”

聶慎遠薄唇抿緊,将手裏的病歷單放在她面前。

蘇恩瞥了眼。

事實證明,她的第六感是準确的。

看到病歷單上那家醫院的logo,蘇恩一瞬間什麽都明白了。

燈光下,蘇恩的臉色也變得煞白。

蘇恩心裏只想:真是好遺憾啊,怎麽辦?她以後再也沒有辦法自欺欺人了,她再也沒法假裝那件事從來沒有發生過了。

“蘇恩,我……”聶慎遠緩緩蹲下身,在病床前伸手握住她放在床頭的手,眼眸漆黑。

話音被蘇恩忽然抽手的動作打斷。

聶慎遠看着蘇恩幾乎是反射性地抽回手,然後迅速在衣擺上擦手的動作。

原來,她已經憎恨他到這種地步。

聶慎遠:“對不起。”

蘇恩現在特別平靜,聲音清晰:“不用說對不起,我不欠你什麽,一命抵一命,秦珂的兒子死了,我也用我的孩子賠給她了。”

聶慎遠擡起頭看着她:“蘇恩,你在用這種方式懲罰我?那是我們的孩子,不值得……”

“哦,你其實是想說我神經病是吧?”

蘇恩抿了下唇,一雙漂亮的眼睛裏現在只剩冷漠地看着他:“對,我就是一個神經病,但是聶慎遠,我告訴你,從來就沒有你的孩子!你的孩子早已經死了!在醫院的垃圾堆裏去找吧!他死了!死了!死了!死了!”

“死了”兩個字,幾乎是從蘇恩的牙縫裏惡狠狠逼出來。

她一口氣把心裏的怨氣痛痛快快發洩出來,每重複一次,聶慎遠的臉就蒼白一分。

聶慎遠只是沉默,沉厚挺拔的身軀就在病床前,一動不動。

他線條好看的手背卻已經攥成了拳,幾道有力的青筋也突了起來。

☆、189 189章 看着他痛苦,她心裏的傷卻在減輕

一個受了傷的女人,似乎怎麽也出不了氣。

蘇恩歇斯底裏罵了一段時間後,又開始對聶慎遠砸東西,枕頭,床頭的杯子,藥瓶……

所有能砸的東西全都被她胡亂砸到聶慎遠身上。

聶慎遠身上昂貴的大牌定制西裝,脖子上系的條紋領帶都變得狼狽不堪償。

這都是去年他生日,蘇恩纏着他一起逛商場,親自給他挑的。

明明曾經同床共枕,讓她愛得要命的男人,但是現在他怎麽就那麽陌生呢?

蘇恩想:聶慎遠真的是好厲害啊,殘忍又惡劣,這麽輕易就把她性格裏最糟糕的一面給逼了出來。

她不再是大家記憶裏那個漂亮又有點小矯情的蘇恩;

而是今晚這樣粗俗又惡毒,面目可憎的蘇恩。

安靜的病房裏,燈光慘白。

聶慎遠西裝筆挺;

而她頭發亂蓬蓬如雞窩,眼眶都被淚水泡腫,仿佛一個瘋女人。

聶慎遠始終任由蘇恩罵。

可是蘇恩心裏那根刺啊,只要看聶慎遠那張臉一眼,那根刺就在她心裏狠狠紮了一下。

病房裏一片悸然。

很長時間,聶慎遠都沒有說話。

他整個人仿佛泥塑一樣站在距離她不到一米的地方,臉上的表情看上去平靜得一如往常,只有眼睛裏的情緒出賣了他。

蘇恩仰着頭,感覺眼睛像是進了沙子一樣難受:“明天天一亮我會辦理出院,求你,別陰魂不散地跟着我了,我再也不想看到你。”

“不用,我走……我走。”聶慎遠慢慢松開她,好像沒有勇氣再看她一眼。

然後,他幾乎是狼狽不堪地轉過身大步走向病房門口,輕輕帶上了門。

蘇恩聽見外面走廊裏他漸遠的腳步聲。

她沒辦法預料聶慎遠今夜心裏的感受。

但她知道,她今晚說的這些話,必定可以傷到他。

并且,一擊即中。

徹底擊垮這個從前骨子裏都寫着驕傲的天之驕子。

把一個秘密埋在心底,是一件很難受的事情。

現在,她終于沒有秘密了,心裏那個堆滿恨意和怨氣的空洞,卻在無限放大。

從前兩人相處,從來都是她被他欺負,被他吃得死死的份。

今天,她第一次以勝利者的角度欣賞着聶慎遠的狼狽,整個人精神狀态就像磕了藥一樣,亢奮極了。

多麽奇妙,看着他痛苦時,她心裏的傷卻在減輕。

這一晚後,聶慎遠沒有再回來,他整個人仿佛徹底消失在蘇恩的生活裏。

蘇恩卸下一樁心事,這一覺睡得好極了,連夢都沒做一個。

接下來幾天,有很多人來醫院看她。

馮芝芝和徐醫生、許祁、醫院那些和她關系不錯的同事,甚至還有以前班上的同學。

蘇恩後知後覺的有點小得意,原來她的人緣其實也沒想象中那麽差。

她恢複得很快,醫生說,沒有意外的話,再觀察兩天,她就可以出院回家了。

周五那天,外面天氣晴朗。

蘇恩自己去藥房拿藥時,碰見隔壁的病友。

那女孩老遠就對她熱情點頭招呼。

“還在和你前夫鬧別扭呀!”女孩小聲問。

蘇恩愣了下,嗫嚅道:“什麽啊?”

女孩說:“男人嘛,不都那麽回事。吵幾句,罵他幾句就算了,現在這麽冷的季節,總在車裏睡會感冒的。”

大腦還是亂糟糟的,蘇恩懵了好半天,“誰在……車裏睡?”

“你前夫啊!我這幾天晚上下樓遛彎都看到他的車停在樓下,人就在裏面呆着。可能他想得到你的原諒,等你下來喊他上樓呢!你呀,都不肯給他臺階下,這不,我剛下樓散散步,看到他又在車裏呆了一晚上,剛把車開走,估計是去上班了。”

蘇恩尴尬一笑,輕輕“哦”了一聲。

女孩說了半天,只得無奈搖搖頭,回自己病房了。

方亦銘今晚約葉拓喝酒。

葉拓覺得自己真是日了狗了。

大家從前哥們兒之間關系好好的,現在居然為了一個女人鬧翻,害得他夾在中間,裏外不是人。

還是老地方。

方亦銘跟葉拓兩人躺在舒适的沙發上,一起對瓶吹了若幹瓶洋酒後。

葉拓忽然正色問:“亦銘,阿遠老婆流産那事,你一直知道,對不對?”

方亦銘抿唇笑笑,漫不經心颠着手裏的酒杯,“是。”

“你是不是腦子進水了?”葉拓特別義正嚴詞地看着方亦銘,“亦銘,之前阿遠跟你鬧別扭我還不信你是這麽沒掂量的人。不是我喜歡說這些不中聽的話,人家阿遠的老婆流産了,你是她什麽人?你不止湊上去,還幫忙一直瞞着人家正牌老公算什麽?這事換成我是阿遠,我也受不了。還有,你這樣的行為,叫男小三你知道麽?”

方亦銘抿了口酒,“我就說了一個字,你至于整出這麽一長串道理來麽?”

葉拓說:“我不是怕你亂來嗎?你說你喜歡誰不好呢?”

方亦銘沉默,直接撿起茶幾上葉拓的煙盒,抽出一支,咬在嘴裏。

“唷!戒煙這麽多年的人,又抽上了?”葉拓把火機丢給他。

方亦銘伸手接過,把煙點燃,深深吸了口。

高中時最叛逆的那段時期,香煙一度是他不離手的東西。

時隔多年,再碰這玩意兒,他一口氣吸得太猛,狼狽地嗆得咳嗽起來。

葉拓白他一眼,“不知道還以為你是個新手呢!”

方亦銘也覺得剛剛有點失态,微微自嘲一笑。

是吧,他看上自己最好的兄弟的老婆,還将兄弟的尊嚴踩在腳底下,簡直就是壞透了。

他重新吸了口,然後把指間的煙往煙灰缸裏按滅:“剛才你其實說得對,我挺喜歡她的,明知道不可能,可就是犯賤。”

葉拓愣了下,随即哼了聲:“行了,這事你以後別跟我說,我什麽都不想知道,也不想管了,免得阿遠問起來……總之不關我事。”

肖琳下午7點下班。

最近她心情很差。

前兩天和蘇恩打了架,身上挂的彩還沒痊愈。

今天早上遇到個極品病人找碴,把她挑了一頓刺,還去醫務部投訴她。

肖琳滿肚子牢搔地下班。

在停車場找到自己的車,她坐進去後,又習慣性打了遍傅明铮的電話。

那邊是個陌生女人的聲音:“誰啊?”

肖琳覺得自己一下子又要炸了,說:“我找傅明铮。”

女人嬌笑一聲:“傅總在洗澡。”

說完,直接把電話挂了。

肖琳氣得差點想扔掉手機。

忍住脾氣發動車子,心情越來越暴躁。

車子駛出仁華醫院大門,肖琳在黃昏的城市車流裏漫無目的轉了一圈,不知道今晚又該去哪裏排遣寂寞。

在淮海路一家藥店外,她忽然看到前方兩道熟悉的身影。

是很久不見的顧元東和楊曉苑。

楊曉苑手裏捧了杯熱奶茶,打扮一改從前的時髦俏麗,穿了保暖厚實的羽絨服,一邊喝奶茶一邊跟顧元東數落什麽。

顧元東站在一邊嬉皮笑臉地哄着楊曉苑,老實得跟孫子一樣。

肖琳前兩天已經看到馮芝芝發的朋友圈,知道楊曉苑懷孕了,即将和顧元東結婚。

羞恥心這種東西,在自己在乎的人面前,會變得尤其強烈。

肖琳看到多日不見的顧元東,忽然一陣緊張,下意識往左打方向盤,想改道。

下一秒,那股不服輸的勁兒又冒出來:

她為什麽要躲?她憑什麽要躲?

☆、190 190章 幾個月前某月某夜,秦小姐的三百萬封口費

肖琳她索性大大方方把車子開過去,減速停下。

“顧元東,好久不見,你什麽時候回來的?”她按下車窗和顧元東打了聲招呼。

顧元東聽見聲音,回頭看過來一眼。

這回不用楊曉苑吃醋,顧元東已經很自覺地調開視線,直接摟着楊曉苑,“走吧,天冷,別在風裏站太久。償”

兩人直接無視掉肖琳,頭也不回從肖琳的車子旁走了過去,進了電影院大門。

肖琳表情一滞,臉色煞白地坐在車裏,神色裏似有些難以理解,心裏沉默又慘淡。

忽然覺得,之前那一刻反反複複的猶豫和糾結,變得毫無意義。

肖琳嗤笑,顧元東這種瞎了眼的男人,根本就不配得到她的喜歡!

肖琳一下子想通,覺得自己更成熟了。

她拿出手機,點開一個號碼,撥過去。

那邊的女人響了好幾聲才接聽。

“肖琳?”悅耳優雅的女聲語氣像是不确定。

肖琳微微笑:“秦小姐,我畢竟幫過你那麽多次忙,這麽快就把人忘了?”

秦珂還算鎮定:“有事?”

“你還真忘了?好吧,我就猜着你已經忘了,”肖琳不以為然,仍是笑,“好吧,我來幫你回憶一下。幾個月前某月某夜,秦小姐從我這兒以三百萬封口費拿走了一張病歷單,很不巧,雖然我嚴格幫你保守了秘密,但是事情現在好像還是沒瞞住,有人已經知道了。”

電話裏,秦珂一下子就安靜了。

“你想說什麽?”秦珂只問。

肖琳歪着腦袋笑了笑,看了下車窗外繁華的城市夜景:“不着急,我們找個地方,見了面再談。”

周四,蘇恩提前出院。

楊曉苑檢查出孕酮指數偏低,去醫院打了針,醫生吩咐靜養。

兩家長輩已經商量好婚期,顧元東先把楊曉苑送回杭州老家安頓,準備回來再陪蘇恩出院,送她回溫市。

蘇恩讓顧元東別跑來跑去了,自己去辦了出院手續。

現在她越來越獨立,一個人完成什麽事都得心應手。

出院後,她訂了下午四點回溫市的高鐵。

寒潮來襲,中午開始飄起了雪。

今晚是平安夜,街上又冷了,氣溫比溫市還要低很多。

還有将近四小時的時間,蘇恩獨自一人站在街邊,拿出手機,看了一遍,卻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幹什麽。

聶慎遠的電話在這時打來。

“出院了?”他問。

“嗯。”

他又說:“應該多住院觀察幾天的。”

“……”

蘇恩那邊一陣沉默。

“今天就要回溫市?”他問。

“嗯。”蘇恩敷衍地說:“我在過馬路,先不說了。”

聶慎遠緊接上一句:“過馬路別只顧着玩手機,注意安全。”

蘇恩已經挂斷了。

他這句話,可能等于白說了,蘇恩根本就不想聽。

……

碎雪紛飛的街頭,雪花落地就很快融化。

白色奔馳停在馬路對面,車裏,聶慎遠眉頭蹙起。

視線望着前方人群裏,蘇恩一個人背着包腳步輕快遠去的背影。

最後慢慢消失在城市人流之中。

他收回視線,拿過身旁包裝精美的盒子。

拆開,裏面是前年聖誕他在德國進修時,她一直強烈跟他要求買回國那款迪斯尼限量手辦。

他那陣子忙得暈頭轉向,根本無暇理會她這些孩子氣的要求。

最後回國也匆忙,當然把這事忘到九霄雲外了。

她檢查他行李箱,發現沒有自己要的禮物,還郁悶了很久。

……

聶慎遠收起回憶,發動車子,在路邊的垃圾桶邊減速。

然後把這份遲到的禮物盒子擱在上面,只覺可惜了。

不過一會,有人經過,把盒子拿起來看了看,直接如獲至寶地撿了去。

溫市,家裏的快餐廳生意已經上了正軌。

蘇大富不得不擴大店面,又多招了幾個人手才忙得過來。

蘇恩若無其事地回到家,幫老爸分擔勞作,有空時就在市區溜達,看看哪個地段适合看第二家分店。

生活重新恢複之前的軌跡,空閑時間也跟着變少,所以每天用來想東想西這種浪費時間的行為也少了。

她每天六點起床,晚上九點回到家。

回家的路上會在小區門口水果超市買些自己和老爸愛吃的水果堆在冰箱裏,回家看兩集肥皂劇,十一點準時睡覺。

生活真是填得充實,不容許蘇恩有片刻感受到自己的孤單。

元旦節時,顧元東和楊曉苑的婚期訂下來,在正月初六。

顧元東跟蘇恩差不多大,如今也要結婚了。

蘇大富心裏這才開始着急了起來。

一想起女兒虎頭蛇尾的婚事,就嘆氣。

蘇大富私底下跟趙阿姨商量,有空給女兒置辦兩身上檔次的衣裙,他的恩恩,已經連續兩季沒添置新衣服了。

趁着年華正好,遇到不錯的介紹,也應該讓她去相個親。

一月份的某天,下午三點。

趙阿姨過來幫忙看店,這個點店裏沒那麽忙了,拉了把椅子坐在餐廳門口,跟隔壁嬰兒用品店的老板聊天。

那老板是個胖胖的中年女人,問旁邊的蘇大富:“你們家恩恩去哪兒了?”

蘇大富說:“出去見朋友去了。”

女人又說:“我在這裏開店開了這麽幾年店了,頭一次看到你家恩恩這麽漂亮的女孩子。”

蘇大富笑笑。

女人又問:“聽說離婚了啊。”

蘇大富尴尬:“是啊。”

女人一副很理解的表情,還點了點頭:“現在的社會離婚也不是什麽了不得的事,你得為她想想以後。”

見蘇大富認可自己說的話,女人語氣一轉,“那個小劉,你覺得怎麽樣啊?”

“誰啊。”蘇大富沒想起這號人是誰。

“就是這陣子每天都來店裏光顧你們的那個小劉啊。”

“啊,就是那個戴眼鏡的男孩子啊。”趙阿姨想起來了,提醒蘇大富。

蘇大富思緒集中,努力回想起那個天天過來店裏吃飯的年輕男人的長相。

個子還算可以,臉很白,人也瘦,見他就笑眯眯地叫蘇叔叔。

女人趕緊說:“別小看人家,小劉家境很好的!他老爸我們都叫他豬肉大王,溫市的超市,幾乎家家的豬肉都是他家的。”

“哦,真看不出來,沒想到他家還是賣豬肉的。”

女人說:“跟你說你還不相信,他們家名下門店十幾個,每個月光收房租都有七位數。你不信的話,去他家看看就知道了。”

蘇大富納悶了,那小劉家裏到底有錢沒錢,賣不賣豬肉,和他沒關系啊。

“他也沒結婚啊。”女人又說:

蘇大富才聽出意思來,哦,原來是來做媒的:“他是想找我家恩恩啊?看着不小了吧。”

“35了今年。”

“一直都沒結婚?有沒有問題?”

“不就是想找個像恩恩這麽漂亮的。”

趙阿姨聽得有點不高興,說:“要找漂亮的,找那些小明星、小模特不就好了。”

女人嘆氣:“找過的,這不人太老實了麽?被那些女人騙了不少錢。”

趙阿姨說:“恩恩離過婚的,他知不知道?”

“他不介意。”

“那他家裏呢?”

女人搖頭:“父母都不介意,人家講了,他跟他父母都是有誠意的。”

趙阿姨問:“那他知不知道老蘇家的情況?”

女人接着說:“怎麽可能不知道?都說了人家很有誠意的。老蘇,我跟你說句掏心窩子的話,這樣的人家算不錯了,如果不是我家的莉莉小太多,……,哎,不說這個,我就說啊,你們家這樣的情況,既然劉老板一家這麽喜歡恩恩,肯定不會虧待彩禮。還有,他們一家子雖然也沒讀過什麽書,但你也看得出,那個小劉是個老實本分人,恩恩呢,又聰明又潑辣,嫁過去以後,還可以幫忙接管生意,随随便便就是一棟樓給她……所以說啊,恩恩就得趁着還年輕漂亮,趕緊再嫁出去得好。”

蘇大富嘆口氣,他有他的想法。

自己的女兒整天呆在快餐廳這種地方,能遇到什麽樣的好男人。

不是賣豬肉的,就是賣魚的。

蘇大富想,他的恩恩不應該呆在這種地方。

他的恩恩漂亮樂觀,熱情善良,值得擁有最好的東西。

蘇大富随手翻開旁邊桌上前兩天蘇恩買回來的時裝雜志。

封面是個外國模特,眉眼深邃,穿一身看起來質感很好手工西服,眉眼深邃,唇角抿着,靜靜地望着鏡頭。

蘇大富就指着廣告上的這個人,打斷了女人的滔滔不絕:“我的恩恩喜歡誰呢,我當爹的不知道。但她喜歡什麽樣的男人,我多少猜得到。你看,就像這上面這個,斯斯文文,英俊高大,做什麽動作表情,都好看得跟電視劇裏的男主角一樣,就是她喜歡的。”

女人湊過來瞄了兩眼,撇了撇嘴。

這條件太他媽高了,整個溫市也找不出十個來。

她覺得沒面子就裝作無聊,往對面川流不息的馬路上看了看。

然後就搖趙阿姨的胳膊,帶點調笑的口氣:“哎,你看,老蘇說的不就是這個男孩子這樣的嘛。”

趙阿姨和蘇大富擡頭,看見餐廳斜對面停了一輛黑色廣本。

車窗搖下,方亦銘邊開車門,邊打着電話,朝這邊走了過來。

蘇恩下午4點才過來快餐店這邊。

進門就看到方亦銘在陪着蘇大富和趙阿姨說話。

“你怎麽來這裏了?不上班嗎?”蘇恩問方亦銘。

方亦銘站起身,看着她:“仁華和溫市醫院有個合作,為期三個月,我就主動申請過來了。”

“合作?”蘇恩不禁笑道,“你滬城呆得不夠好,還需要來溫市這種地方?”

方亦銘看了她一眼,目光有絲期待的靜默:“蘇恩,我想了很久,決定給自己再創造個機會。人這一生,難得遇到自己想要的,就這麽錯過,太可惜。”

他話裏意思,不言而喻。

蘇恩心裏忽然一窒,隐隐的有些緊張,沒有再說話。

☆、191 191章 她和聶慎遠至今仍然是法律上的合法夫妻?

方亦銘看着蘇恩臉上一閃即逝的錯愕,她臉上只有驚訝,沒有驚喜。

方亦銘神色一頓,看着她:“可以麽?”

蘇恩心虛地垂下眼皮,又開始發散思維,發散了半天,還是不知道該怎麽回答撄。

她沒明白,為什麽在滬城已經那麽明确地拒絕了方亦銘,他還是要這樣…償…

眼前這個男人,有良好的家世和修養。

對于優秀異性的追求,女人都是會有那點微妙的虛榮心的。

如果說,她沒一點動容,不可能。

但是,聶慎遠帶給她的是酸甜苦辣排山倒海般的感覺。

她真的完全控制不了自己從來勢洶洶的聶慎遠,轉到潤物無聲的方亦銘。

蘇恩實在找不到任何一個理由,能拒絕面前的方亦銘。

猶豫了一下,硬着頭皮說:“方醫生,我希望你能站在為自己事業發展的角度去考慮,溫市和滬城沒法比的……”

方亦銘看着她,眼神沉靜。

蘇恩趕緊扯了個笑,裝成雲淡風輕的樣子,然後嚴肅搖頭:“而且,我承受不起。”

方亦銘一聲不吭地看着蘇恩。

蘇恩:“明天你就回滬城吧。”

方亦銘繼續沉默。

蘇恩:“我很感激你在我最艱難的時候幫過我,但是,我也只能是感激你而已……””

方亦銘抿抿唇,“蘇恩,你的理智,有時候真是讓人——”

他琢磨着措辭,頓一頓,又道,“我沒有逼你的意思,但是也請你不要放棄得太輕易,再給我一個機會。以後的事誰也說不準,但總歸要試一下才知道,對不對?”

方亦銘接下來真的來了溫市工作。

他在醫院附近租了套公寓,做為滬城仁華來的業界精英,市醫院給他的待遇很優厚,每天八小時工作制。

市醫院和快餐廳就挨着,方亦銘沒事時就過來幫忙。

一個男人,如果喜歡上一個女人,會變得格外在意自己在她心裏的想法。

關于這個*的身份,方亦銘從小到大其實也沒有享受多少特權。

大學時靠自己拿到全額獎學金,畢業了也沒有靠父母的人脈留在北京,而是去了滬城自己拼搏。

現在他面對自己莫名喜歡上的女人,自然想讓她看到自己身上的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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