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沒有錯處

“沒錯。”

陳嘉華一邊說，一邊又轉身泡了一杯咖啡，放到了何曼文座位的旁邊，“一塊來喝杯咖啡吧。”

“我等下還有工作要忙，就不在這裏久坐了，而且辦公室裏頭也備了咖啡，謝謝陳總的美意。”

何曼文覺得自己坐在這裏也沒什麽意思，陳嘉華擺明了要偏向妹妹，她緩緩站起身，說道，“陳總，那你繼續忙，我沒有其他的事情了。”

陳嘉華看到何曼文站起身，自己也連忙站起身來，說道，“總而言之，等到合适的機會，我會親自登門拜謝的，也請你回去轉告伯父伯母，他們的好意我已經心領，但是這場生日宴會是屬于你們全家人的，我不方便參與，我的同事也是。”

何曼文笑道，“陳總這就是客氣了，本來就是禮尚往來，也是我們太過唐突一些。”

“千萬不要這樣講，你們只是太過于關心曼青的處境，請放心，曼青既然是我費了好多功夫聘請來的，我就一定會負責到底，讓她在這個公司發揮該有的光彩。”

何曼青看到陳嘉華一臉認真，像是在宣誓一般，心裏頭總覺得沒有必要，但是明面上也要擺出些禮貌的姿态。

“姐，你看看你，非得倒逼陳總說出這樣的話，我們是個很free的公司，大家相互信任，相互了解，原本不該說這些的。”

何曼文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我也是一片好意嘛。”

在何曼青公司的樓下，她終于還是發了飙，“你現在怎麽跟媽媽串通一氣？做出這樣愚昧不堪的事情來？”

“怎麽就愚昧不堪了？人情世故我比你懂得多，再說了，我們這樣一做，有裏有面，陳總表面上不說，心裏頭不知道多高興了。”

迎着風，何曼青覺得全身燥熱，她對這個家庭從來沒有什麽意見，直到從這刻開始。

她一開始就把自己剝離出女性應該受到的困囿，但就是姐姐這麽一鬧，讓她突然意識到，自己一直想要掙脫出來的平庸，原來是根深蒂固，存在每個人的腦海中的。

“不要用你們的想法去猜測別人的想法，回去告訴媽媽，這種事情千萬不要出現第二次了。”

“我知道你今天不高興，以後不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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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曼文也覺得有些掃興，不再繼續剛才高亢的情緒，而是慢慢走着。

“你怎麽回去啊？”

“打個車就回去了呗。”

“今天怎麽沒有開車？”

“既然是和友人出來吃飯，原本以為是要喝酒的。”

“那我給你打車。”

“不用了。”

何曼雯收住腳步，又轉過頭來說道，“妹妹，你應該要清楚媽媽的病情，雖然我們現在所做的一切和你一直努力擺脫的一致，但你終究是個社會人，你應該顧慮到媽媽的情緒。”

“上次醫生不是說沒什麽問題嗎？”

何曼青皺着眉頭。

“高血壓這種東西說不準的，如果情緒波動太大的話，很有可能舊病複發，媽媽現在最放不下的人是你，你自己好自為之吧。”

站在人潮洶湧的街道上，何曼青第一次覺得孤獨無比，她掖緊了衣服，她在目送姐姐離開之後，才轉身回到大樓中。

金琴玲是在周五那天早上到家的，風塵仆仆地來，老太太慣有的矯健，讓整個死氣沉沉的家裏有不同的感覺。

何曼雯提前跟父母打聲招呼，何振梁心裏頭雖然不爽快，但是也打定了主意要靜觀其變，且看這位老太太會做出什麽樣的舉動。

總不能她一來就和許素梅商量着要走，一來顯示出自己的頹勢，二來，人情世故上的面子也不是這麽做的。

“老親家，好久不見了。”

在別墅門外，金琴玲隔老遠就伸出手來，一到了何振梁的面前，就握住了他的手。

何振梁心裏頭是抵觸的，但是礙于面子，也只好說出一套官方的說辭。

“湘湘奶奶風塵仆仆的，一路上怕是舟車勞頓。”

“不會不會，我兒載着我呢，開車也算是平穩，我們是走走停停，反而是累了他。”

白起南站在一旁，聽着母親這樣說，微微笑着。

許素梅說，“起南，現在已經把你母親平安接到家裏頭，剩下的事情就交給我們吧，你如果太過辛苦，趕緊去歇着。”

“沒問題的。”

“什麽沒問題呀，但我不知道你這一路上多辛苦的啊，不是我說，親家公親家母，他一路上接了幾十個電話，都是公司裏頭催促着要辦事的，也是我這個老太婆沒用，非是放不下曼文，放不下湘湘，才執意要來。”

何振梁看了一眼他們開過來的車子，裏頭還烏壓壓坐着幾個人，何曼文說，這次白起南回去，是要多帶幾個村民來大城市裏打工的。

這老婆子把話說得這樣冠冕堂皇，一開始就給人施了壓。

“這個你都不用擔心，平日裏我們都把這一家子照顧得好好的。”

許素梅笑道。

金琴玲的眼神中閃過一絲狡黠，神色已經有些變了，她說，“我們也別愣在這裏，我從自家經營的果園菜園裏頭摘了一些新鮮的瓜果蔬菜，就在車上面，讓保姆去幫忙搬下來吧。”

“連英。”許素梅朝屋子裏頭叫喚了一聲，連英走出來，跟老太太打了聲招呼，“老太太好。”

“這麽幹瘦的小姑娘啊。”

看到連英瘦小的身子板，金琴玲皺了眉頭。

連英膽子小，聽到老太太這麽挑她的刺兒，有些手足無措地站在那裏，不知道該怎麽說話。

“湘湘奶奶你不知道，現在城市裏頭就興這樣的家政工，瘦一點的好啊，動作矯健，辦起事情來麻利。”

“那也未必喽，這跟胖瘦無關，我看這個姑娘清瘦幼嫩，怕是沒有什麽經驗的。”

老何能夠聽出金琴玲的玄外之音，這一次既然是從鄉下裏頭找來了一幫鄉民，必定也不乏能夠做粗使活兒的婦女，金琴玲精明的很，又懂得左右逢源，怎麽會貿然一上來就得罪人呢？

“我之前生病那段時間，就是連英照顧着家裏頭的，好得很。”

“親家母，上次也是我失禮了，雖然有聽起南說到您的病情，但是生意是走不開的，這一次一并帶了幾條好的山參來，希望能彌補一下我的心意。”

“千萬不要這麽講，不過是小病小災，不勞湘湘奶奶這樣大動幹戈的。”

說着，她和連英使個眼色，“快去吧。”

連英點着頭，小跑到車後箱旁邊，一件一件把東西往裏頭搬。

等到東西搬得差不多了，金琴玲發話道，“好了，你趕快回公司處理事務吧，或者是要休息一下，總之不要把時間浪費在這裏。”

“那這樣，爸爸媽媽，”白起南說着，把目光投到了何振梁和許素梅的身上，“我的母親就勞煩你們照顧着，公司裏頭的事情堆積如山，我得趕快回去了。”

何振梁心想，不過是離開了一個白天的時間，怎麽就好像有處理不完的事情了？又不是日理萬機的國家領導人，也不是什麽規模宏大的公司，看來還是因為公司內部機構臃腫，才會導致白起南需要事事躬親。

再者，就是白起南管理不善，效率不高。

“快去吧。”

許素梅笑着說。

到了屋子裏頭，金琴玲打量了一下周遭的環境，這套房子她不過來過三次，大概保證平均一年一次的概率，其實如果不是到逼不得已的時候，她是不願意來城市裏跟兒媳婦兒摻和的。

更何況，在湘湘生下之後，何曼文就強勢到要把自己的爸爸媽媽接到家裏頭來住，請保姆的錢都給她準備好了，她非是不要，還說外面的人不夠貼心。

這一來二往的，婆媳之間就多了生分，平日裏能不打交道，就不怎麽打交道。

“已經給你準備好了靓茶，你稍坐着。”

“不要這麽客氣，親家母，我們都是自己人，何必搞得如此生分呢？”

許素梅向來懂得處理人際關系，特別是面對金琴玲這樣的外家人，更是要表現出無微不至的體貼，何振梁倒是古板，坐在沙發上，悶聲不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