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鏡像
“這些話你應該說給你母親聽，讓她知道你這個兒子有多麽的孝順。”
“我母親知道我的心思，我不需要跟她說這麽多的。”
何曼雯冷笑着，“你們母子連心，是我小家子氣。”
許久許久都沒有聽到白起南的回應，房間裏頭又充滿了游戲的聲音。
“你能不能消停一會兒？一天到晚見不到人，一回來就坐在那邊打游戲，你就不能跟我講講話嗎？”
“我剛才是跟你講了呀，可是你看看你，像是個火藥桶，被人一點就着，我是招你惹你了，非要聽你這樣冷言冷語？”
何曼雯透過鏡子看丈夫的臉，他的五官十分标致，濃眉大眼，皮膚呈現出小麥色，是常年運動的原因。
但是不知道為什麽，透着這樣白花花的燈去看白起南，還是覺得他面色陰沉。
“不要因為你媽媽一回來，你就對我和湘湘的态度全變了。”
“我從來不會因為任何緣故改變對你的看法，除非是你自己做了一些我肯定選的事情。”
何曼文說，“那你說說，我今天應該怎麽做？就讓你的母親做好人，然後讓湘湘背地裏頭怨恨我嗎？”
“還敢說自己沒有私心？說來說去，不就是為了在女兒的心中一個好印象嗎？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背地裏頭是怎麽想的，你總以為湘湘對你的父母态度不好，以為我的媽媽故意籠絡湘湘，但是你想過沒有？我的媽媽一年到頭才見湘湘幾次，難道還不擺出好臉來嗎？”
“這樣啊，那也不要表現的太過于明顯了，今天的事情明顯是湘湘做的不對，為什麽還要偏袒她？”
“你跟孩子都這樣較勁，你的人生還有什麽格局？不過是一兩次的例外，等到我媽媽走了之後，你要怎麽去教導湘湘我都沒有意見，偏偏要在我媽媽在的時候做出這些事情來，心裏頭是怎麽想的真的我不知道啊？”
何曼文覺得渾身都在發冷，她不清楚，也不明白，明明是同床共枕的枕邊人，為什麽會用這樣陰暗的心思揣測自己。
“你現在跟你媽媽是穿一條褲子，我就當你說的這些話是放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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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用把我的話當做放屁，我是非常認真的跟你探讨這個問題的，湘湘現在年紀大了，你懂得分是非，每一次你都跟我媽媽講對，又把自己父母的話奉為圭杲，你是想讓小孩一開始就心裏不平衡嗎？”
“我可不敢，你媽媽一來就給湘湘帶了這麽多禮物，極盡籠絡之能事，我和我父母哪比得上啊？”
“行了行了，我記得當初追你的時候，你還是個溫文爾雅的女子，十指不沾陽春水，你從來不把事情往這麽陰暗的方向想，這才幾年的時間啊，你怎麽就成了這個樣子？”
“我怎麽成了這個樣子？你不反思下自己的原因嗎？”
“我想想啊，我事業有成，又有經濟能力住得起這樣的大房子，你的父母文化水平高，又願意為你幫忙帶小孩，你本身又是研究生畢業，畢業後的工作足夠光鮮亮麗，如果不是因為你自己心裏頭就行了，我實在是想不出任何原因讓你變成如今這樣雞毛蒜皮的事情都要計較的市井模樣。”
“這才是你的心裏話吧。”
聽到白起南長篇大論地讨論起何曼文的思緒，她終于有些忍不住了，聲音裏頭都帶着失控的情緒。
“你竟然用市井這樣的形容詞來形容我。”
“沒有誰比誰更高貴的，我沒有記錯的話，當初你也用市井的字眼來形容我呀。”
“你本來就是。”
“那我可不會這麽說，你本來不是，現在又是了？”
“你滾出去吧，我不想再跟你說話。”
“現在是我的家，我不允許你用這麽難聽的詞來命令我。”
何曼文很生氣，非常生氣，她不明白自己的人生到底怎麽了？
就像是白起南說的那樣，她的起點很高，又有足夠讓人向往的生活條件，可是這日子過着過着，就往牛角尖的方向去了。
“你現在是翅膀硬了，所以才會什麽事情都跟我針鋒相對，是嗎？”
“不存在翅膀硬不硬的問題，我不是在你的庇護下成長起來的，這些年來我受的挫折，看過的冷眼，根本就不是你能體會到的，你又何苦用你自己的視角來看我呢？”
說完，白起南微微閉着眼睛，連手機也扔在一邊，像是在思考着十分嚴肅的問題。
“好了好了，我不想跟你繼續争辯，不過是這麽簡單的一個問題，你都能說出這麽多的話來，我佩服。”
“那我能繼續打游戲了嗎？”
“但是有一句話我還是要提醒你，本來我就不同意讓湘湘長期接受容弘學校的教育，現在聽到你媽媽這麽說，我心裏頭更是放不下了。”
“有什麽好放不下的？連我媽媽這樣的鄉村老婦人都明白，難道你還不明白嗎？”
“就是因為你媽媽這樣層次的人都把事情往俗氣的方向上想，我才更要警惕女兒未來的發展狀況啊。”
“現在可不是你說了算，容弘的學費我早就籌集到了，而且湘湘如果成績優異，可以獲得直升的可能，這種事情，難道你要為了一時之氣而不管女兒未來的發展嗎？”
“孩子教育的問題我也不想多說，我自然有辦法反駁你。”
說完，何曼雯站起身來，她要到衛生間去把面膜洗掉，其實還有另外一個重要的原因，因為剛才在和白起南争吵的過程中，淚水早就沾濕了她的眼眶，她不能再堅持下去了。
第二天，何曼文很早就起了床，在樓下跟媽媽打了一聲招呼，連早飯都沒來得及吃，就匆匆忙忙出門了。
湘湘梳着個小辮兒下來，一蹦一跳的，很有禮貌地跟外公外婆打招呼問好，奶奶向來有貪睡的習慣，所以沒有去打擾她。
“外公，你今天會送我去上學嗎？”
“當然啦。”
何振梁一邊說，一邊吃着油條，又看了一眼湘湘，“昨天媽媽跟你說的話，你都記住了嗎？”
“記住了記住了，我知道媽媽是為了我好，我也知道你們都是為了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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