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冠冕堂皇
看到湘湘說話這樣官方，許素梅有些擔心，恐怕又是因為曼文的暴脾氣，暗地裏給湘湘施加的壓力，但是又能說什麽呢？這兩個女兒各自有自己堅持的東西，他們這些做父母的啊，真是連碰都不能碰。
“好湘湘，真是個乖孩子，看到你這樣外婆可就放心了。”
“外婆，你不要再為我們的事情擔心啦，我知道你也對我好，外公也對我好，當然，奶奶也對我很好的。”
“行了行了，你不用在我們的面前說這樣的好聽話，外婆把你從小帶到大，還不知道你的性子如何嗎？真是的。”
雖然是這麽說，但是許素梅還是覺得有些寬慰，畢竟對于她來講，現在金權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看到兒孫能夠健健康康長大，并且實現自己的人生願望，幸福過着餘生。
其實人就是這樣的，甭管年輕的時候有多少雄圖大志，到了年老的時候，随着身體機能的變化，從前一直堅持的事情也會發生改變，就是不知道老何為什麽還是這樣較真，非要把自己的孩子逼上絕路才行。
出了門，許素梅又幫湘湘把圍巾纏得緊一點，說道，“現在天氣越來越冷了，你跟你的同學玩鬧的時候，千萬不要把圍巾解下來，知道嗎？”
湘湘說，“外婆，你每次都說這樣的話，真的不覺得煩嗎？”
“小壞蛋，剛才還說那麽冠冕堂皇的一番話，現在又開始煩起你外婆唠叨了嗎？”
湘湘吐了吐舌頭，小聲嘟囔道，“外公還說我呢，剛才你不也是嫌外婆唠叨嗎？這叫做上梁不正下梁歪。”
許素梅無可奈何，“你們爺孫兩個真是活寶，行了，快點去吧，這兩天路上堵得很，老何，你要關注一下地圖，有些路段是在施工的，你可不要走偏了。”
“知道了知道了。”
何振梁急促地說着，牽着湘湘的手往車子那邊走去。
“外公，今天能繞到王晨雙家去嗎？昨天他說跟我一塊去上學的。”
“哪個王晨雙？”
老何皺了皺眉頭，對于孫女班上的那些同學，他都不會刻意去記，雖然知道這裏頭有從前的同事，但是能避免走動的就避免走動，反正他們也不會像在位那一會兒巴結自己，看到今非昔比的态度，反而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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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還來我們家呢，她媽媽從前是您的下屬，你忘記了呀？”
“他的爸爸媽媽呢，都不送她的嗎？”
“這我可不知道，可是她既然跟我約定好了，我就應該說到做到，有一次媽媽也拜托她媽媽做過事，你就當做是還人情吧。”
老何有些震驚，這樣世俗的話從孩子口中說出來，多少對大人是種警醒，他這才意識到，平日裏跟家人們說話時太過于口無遮攔，以至于讓湘湘過早洞悉了成人世界的游戲規則。
本來剛才許素梅千叮咛萬囑咐，不要随便繞路而誤了行程，現在湘湘就給他出了個難題。
“可是今天路上很堵，剛才你也聽你外婆說過了，現在去接你同學的話，你自己會遲到不說，你同學可能也會遲到的哦？”
“這樣的嗎？可是我已經答應了她，總不能言而無信吧。”
湘湘好像有些不高興，似乎是擔心外公會變卦一般，連語氣中都帶着小心翼翼的意思。
何振梁嘆了一口氣，每次外孫女跟他服軟的時候，他就沒有辦法去想別的事情了。
“去就去吧，你知道她家在哪裏嗎？”
“真是的，都不關心我的同學。”
湘湘一邊嘟囔着，一邊低下頭去翻看手表。
“還好我讓她把地址發給了我，喏，是這個。”
還是要繞一點路的，為了避免遇上高峰期，老何今天的吃飯速度也快了一些，跟許素梅交代了幾句，就出門了。
“外公，你以後能不惹我媽媽生氣了嗎？”
“你這是什麽話？外公是你媽媽的父親，她不惹我生氣就好了，我怎麽會惹她生氣呢？”
“可是我昨天看到媽媽在哭，如果不是吃飯的時候你罵了她，她又怎麽會哭呢？”
“有沒有說是因為什麽原因？”
老何的心揪了起來，他知道女兒過得并不順遂，可是這個小孩子也太過于倔強了些，任憑有什麽話都爛在肚子裏，有時候還要依靠着湘湘才能夠察覺到一些。
“大人的事情我怎麽懂啊？可能媽媽想要有一個小弟弟吧。”
“是你媽媽想要的，還是你爸爸想要的啊？”
老何說完，穿過了幾個紅綠燈，最終停在了王晨雙指定的地方。
“他們都想要，你不想要嗎？”
說着，湘湘向前探了探，像是要洞察外公臉上的神情。
“他們的小孩由得我做主啊？”
剛想再吐槽一下，突然又想到，在孩子面前說這麽多難免會對他的成長造成影響，就說，“你也快要升小學了，該收收心了，總是打聽這個，打聽那個，當心以後成績不好。”
“我一直都是班上的小班長，成績怎麽不好了？”
老何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耳邊突然傳來孫女的聲音，“就是這了，我看到王晨雙了。”
遠遠的，一個高挑的女子牽着個小姑娘，笑盈盈地走上前來，車門打開，劉思甜跟老何點了點頭，“老領導早上好，耽誤了你的時間實在是不好意思。”
劉思甜是財務科的，以前總要到老何的辦公室裏頭去簽字，她和女兒也是同學，一來二往的，關系也都不錯。
原本也不該有什麽顧忌，只是老何總有過不去的坎，總覺得他在辦公室裏頭的熱情與現在不可同日而語。
“不會，你是趕着去上班吧？”
“明天要去出差，孩子的父親也不在，昨天晚上這小家夥才告訴我，她自己和湘湘聯系上了，我就沒有再和您打招呼。”
真是的，即便是要出差，好歹也要送孩子去吧。
老何雖然這麽想，也不露聲色，“沒關系，你這是要出差幾天？晚上要不要把小朋友接到我們家裏頭來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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