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橘紅
“不用不用，她姨下午就會到家，不勞您的費心了。”
“那就好，我走了。”
老何說完，發動了汽車，劉思甜有些尴尬，像是把剛送到嘴邊的話又憋了回去，只好跟女兒招了招手，“好好聽老師的話，下車記得謝謝爺爺。”
“知道了媽媽。”
從後視鏡看過去，王晨雙倒是一個乖巧的小姑娘，紮着精致的小辮兒，背着個橘紅色的書包，把身子窩在了座椅中。
兩個小孩嬉鬧了一會兒，學校也就到了，老何照舊把車停在指定的位置，又下了車，一手牽着一個小朋友，親手把她們送到老師的手中。
送完湘湘回家，老何看到金琴玲坐在客廳裏頭吃飯，他找了一會兒許素梅，看不到她的蹤影。
“親家公，你吃過早飯了嗎？”
“早就吃過了，每天早上都要趕早送湘湘，一時半刻都不能夠遲到。”
金琴玲聽了，眼神微微眯起，這個老何同志，可真是見縫插針，動不動就要提功提勞，當真讓人心煩。
“你是在找親家母吧，她往菜園子去了。”
“去菜園子做什麽？”
“這個我就不清楚了，恐怕也是因為閑不住，想要勞動勞動吧，說來也真是慚愧，我就是村子上的人，也對種菜種花這種事情不感興趣，反而是你們城市人，對這種事情感興趣的很哦。”
何振梁聽到金琴玲在那裏絮絮叨叨，并不想順着她的話往下說，而是應付着說道，“是啊，物以稀為貴，缺什麽就喜歡什麽咯。”
說着，他就朝着菜園子走去。
果不其然，老遠就看到許素梅在那裏摘豆角，看得出來她動作緩慢，做了一兩個動作之後就要停下來，似乎是在扶着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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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婆，你真是沒事找事幹，做這些事情幹什麽？”
許素梅聽到何振梁叫她，轉過身來，說道，“今天怎麽這麽晚才回來呀？”
“還說呢，那個湘湘啊，也不早點提醒我，就說是要去接一下她的同學，繞到了城北街去，所以也就晚了。”
“這樣子，湘湘應該不是這樣臨時起意的人吧，會不會人家早就跟你說過，是你忘記了呢？”
可真是一語中的，何振梁有些尴尬，撓了撓頭，說道，“她是跟我說之前跟我講過的，但是你也知道，昨天晚上亂哄哄的，心裏頭有團着一股氣，早就把她的話抛到九霄雲外去了。”
“所以喽，你自己不注意小孩子說過的話，就不要怪湘湘了。”
“我也沒有怪他呀，你不要動不動就曲解我的意思。”
說完，老何坐到一旁的涼亭上，看着許素梅在摘豆角。
冬天，很多菜的表面都抹上了一層霜，白亮亮的，卻不像是小時候在村子裏頭看見的那樣，整座城市，都籠罩在了霧與霾分不清楚的環境中，這座城市因為高速發展，蒙上了揮之不去的煙塵。
每次到了冬天，何振梁都覺得嗓子難受得很。
“怎麽不叫連英來？自己做起這樣的事情。”
“連英說今天要去參加一個培訓班，跟我們請了半天的假，下午就會回來了。”
“那你也用不着自己在這邊做農活呀，我們就去餐廳裏頭吃飯，家裏頭半天不開火不就行了嗎？”
“自己能做為什麽不做呢，你以為餐廳裏頭的就是好的？我跟你說，之前在微信上看到，說是餐廳裏頭的那些油啊料啊都髒得不行。”
“老是看那些亂七八糟的微信，那為什麽微信上說的話你就相信？我說的話你就不信呢？”
“我懶得跟你吵架，你還當是昨天晚上沒有吵夠，今天要跟我繼續嗎？”
話題推到昨天晚上，雙方就不自覺地沉默了下來，徐素梅知道自己說錯了話，原本也不應該就是重提，說句老實話，昨天晚上的事情和老何沒有半點關系。
再這樣講下去，老何又要急着跳腳了。
“真是想不到，曼文會說出那種話，其實她是有一些沖動了。”
想不到老何非但沒有發脾氣，而是順着許素梅的意思往下講。
“但是老太太也不應該這麽做啊，明擺着是要削弱我們女兒的面子，說句實在話，如果是我，我也是看不下去的。”
“難得，難得你會幫着外人來說自己人，不過我算是知道了，這種事情只發生在女兒身上，昨天如果是我挑起了戰争，你肯定又會怪我的不是了吧。”
“還敢說我對你有偏見，明明是你對我有偏見，不過你昨天做的不錯，繼續在火上澆油。”
“火上澆油有什麽意思？我本來就是想看着曼文好，如果她自己有心要改變，我這個做父親的高興還來不及呢。”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昨天晚上對自己的反思過了頭，何振梁現在說起話來都沒有什麽力氣。
眼看着，素梅也把豆角摘好了，她拍了拍手，說道，“行了，咱們就進去吧。”
“我還是勸你，中午我們就去外面吃一頓，就一頓，可吃不死人的，你現在在這邊着急着做飯，人家老太太養尊處優，未必要領你的情啊。”
“呸呸呸，幹嘛要把話說的這麽難聽啊，我難道是擔心外面吃的不健康嗎？只是我自己下廚的時間少了，手藝也有些生疏了，如果年夜飯想要在家裏做的話，現在也得練練手啊。”
“你可別介，你是哪根筋抽抽了？大年夜要在自己家裏頭做飯，多累人啊？”
“你看，你就是沒有我的覺悟，能夠幫兒女們做一頓飯應該是為人父母的樂趣，怎麽反而用累不累來衡量呢？還好這個家裏頭有我撐着，要是讓你的這兩個女兒聽見你說的話，心裏都不知道有多難過。”
“她們難過她們的，我過我的，大家各自相安無事也就是了。”
“你還知道要各自相安無事啊，我就是擔心你把情緒帶到了家庭裏頭，白白讓女兒們猜。”
“好端端的又說這些做什麽？你還是好好想想中午怎麽對付那個親家母吧，我現在看到她都覺得頭疼，話不投機半句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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