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春蠶吐絲
“你對工作上的事情倒記得清楚。”
“我想來想去，好像也只有這件事情會讓你生氣了。”
“那你知道不知道，從剛才面試結束之後，你就已經神情恍惚到這個時候了，我跟你雖然是多年的朋友，但是看到你這樣，我會有不難受的道理嗎？”
何曼青低下頭去，許久才說，“是我私人的事情。”
“可是我不希望你帶到我的面前來。”
“我并沒有影響工作。”
“我說的當然不是工作，”陳嘉華嘆了一口氣，繼續說道，“恰恰相反，你就是對工作太過投入，所以才會看起來不近人情。”
何曼青苦笑道，“你是第一個說我不近人情的人。”
“難道你想要反駁我嗎？”
何曼青搖了搖頭，“我當然不想反駁你了，因為我縱觀自己過往的人生，才發現別人對我的評價是對的。”
看到何曼青一點一點吐露心聲，陳嘉華覺得有些希望了，他擦了擦嘴，繼續說道，“你到底是受了什麽刺激？現在是午飯階段，我應該能算你的朋友吧。”
“可是我也有不跟你傾吐的權利。”
何曼青說着，叉了一塊牛排，放在口中細細咀嚼。
即便是在悲傷的時候，也是這樣言辭犀利的女子啊。
陳嘉華有些無可奈何，但正是何曼青這樣的品質，才會讓他神魂颠倒，不是嗎？
“那行，我們換個角度來說這個問題吧，對員工進行适當的心理幹預，也是我這位執行董事應有的責任，現在我既然發現你的情緒有可能影響工作，那我是不是可以請你提供一些信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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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麽不知道公司裏頭有這樣一項制度？”
“都寫在我們的公司規章裏，第42條，你回去的時候仔細看看。”
何曼青想了想，又笑了笑，自言自語地說道，“防不勝防。”
“怎麽？現在對我都要防範着啦，你可不要忘記了，我才是真正想要讓你好的人。”
何曼青點了點頭，大概是覺得這樣的回應不夠正式，又放下刀叉，認真盯着陳嘉華的眼睛，說道，“我這個人是需要連續工作的，只有在下班之後，才能夠接受你的心理幹預。”
“那你有好的去處嗎？”
在記憶中，這應該是何曼青第一次發出下班後的邀請，陳嘉華自然要嚴陣以待。
“街邊的那一個清吧去過沒有？”
“去過。”
“我們就在那裏見面，怎麽樣？”
“你會把時間浪費在酒吧裏嗎？”
“清吧而已，我有時候自己去，是坐在最角落的地方聽聽歌，舒緩舒緩心情。”
“那好，那我們下午下班後，這不見不散。”
本來是可以約在一塊吃飯的，和陳嘉華下午有一個臨時的會議，必須陪着政府裏頭的領導，所以沒有辦法承諾何曼青這一頓晚餐。
但是看到這個堅毅的女子松了口，陳嘉華有一種十分奇妙的預感，他覺得，自己的機會來了。
下班的晚高峰，在城市另一端，何曼文被堵在北三環的高架上，心裏頭十分煩躁。
剛才接到婆婆金琴玲打來的電話，說是她下午去天街逛街時，看中了一條chanel的圍巾，但是又不确定是否搭配自己的衣服，就讓保姆把她平日裏穿她的衣服送去，現在又讓何曼文去幫她看看，把把關。
真是個傲嬌的臭老太婆，鄉下人還窮講究這麽一堆華而不實的東西，何曼文心想，自己的母親身居高位，都犯不着像她這樣，這是農村老太太的土豪心理。
前面的車子蠻橫地變過道來，如果是在平時，何曼雯直接怼上去，車禍責任也算不到她的身上，但是今天，她只能耐着性子按了兩聲喇叭，畢竟在陪金琴玲看完衣服之後，還要回去輔導湘湘的工作。
這些東西，哪一件不需要她親力親為？該死的白起南，卻可以做撒手掌櫃。
好不容易趕到了天街，找到了chanel的店，遠遠就看到一個微胖的女人站在鏡子前面，來來回回試着。
“媽。”
何曼雯走到了金琴玲的面前，一眼就看見櫃臺上擺着兩個包，一條圍巾，而在金琴玲身上是這的，是香奈兒最新款的旗袍。
“好兒媳，你幫我看看，這套衣服襯不襯我的膚色？”
何曼雯首先看了一下四周，連英不在，應該是又趕回去照顧湘湘了，這樣一來，她就放心一些，湘湘現在大了一點，又知道父母在追生二胎，所以很多事情都十分敏感。
如果在這個節骨眼兒上沒有大人的陪伴，指不定會怎麽鬧呢。
“還不錯。”
“不要說還不錯嘛，剛才這個店員小妹又給我兩套衣服，我試來試去都覺得不太可心，要不然我把另外兩件衣服都換上，你幫我看看怎麽樣？”
何曼雯早就翻起了白眼，但只是在心裏頭，她尴尬地笑了，“其實你開心就好，旁人的眼光往往是不準的。”
“所以我才來找你啊，如果連你這個大城市裏頭的弄潮兒都沒有辦法給我做參謀，那我就真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真是土，何曼文心想，這個老太太全身上下都散發着土氣，估計那些店員把衣服推薦給她的時候，心裏頭想的是他配不上這樣的話吧。
“那行，那你趕緊換去吧。”
一眨眼的功夫，老太太又連續換上了兩套衣服，說實話，金琴玲膚色偏黃，還帶着一點黑，偏偏她選上的那些衣服都紅得亮眼，兩邊一襯托起來，就顯得越發不襯眼。
但是曼文着急着回去，根本沒有把心思放在這上面，随便指着一件衣服，就說，“我覺得這件不錯。”
這一說不要緊，老太太又開始糾結了起來，因為和她心裏頭想要的那一套衣服相悖，她喃喃自語道，“你覺得這一套好啊，我還覺得黃色這一套能把我的身材襯托出來呢。”
旁邊的店員見縫插針，“老太太，不如你就把兩套衣服都買下來吧，既滿足了自己的心意，又能成全你兒媳婦的孝心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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