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 落煙
“那你說應該怎麽辦？”
破天荒的，何振梁贊同了許素梅的說法。
“解鈴還需系玲人。”
“再找回那個小兔崽子嗎？”
何振梁還是不想認輸，直呼那個讓曼青傷心的男子叫小兔崽子。
“曼青的心結是誰系上的，你應該比我更清楚吧？”
“瞧你看我這眼神，難不成是我嗎？”
“你想一想，從小到大，你都是怎麽教育曼青的？”
“我要讓她好好學習呀，我要讓她巾帼不讓須眉，讓她懂得拼搏的意義，這也有錯嗎？”
“你只是把自己的教育方法說得更正面的一些，我聽到的卻是，你讓她舍家庭顧事業，縱容着她視所有男子為糞土。”
“沒有吧。”
說着，何振梁又沉默了一會兒，直直地朝前走。
何曼青在城市變得白天和黑夜的交替之際，擡起頭來，又是一天過去了，手邊忙忙碌碌，接到了陳嘉華給她的新任務，渾身又像是打了雞血一般。
低下頭去還要忙碌的時候，突然回過神來，落地窗外，站着一個人。
她定睛看去，是爸爸。
“爸，你怎麽來了？”
何曼青連忙站起身，朝着父親走去。
“我來看看你呀。”
“無事不登三寶殿，你向來是很放心我的工作的。”
何振梁這才慢慢意識到，女兒在面對自己的時候，總是會不自覺地提起工作上的成就，他尴尬笑了笑，說道，“咱們今天不是來談工作的。”
“別學我姐啊。”
何曼青對之前何曼文的表現心有餘悸，又看了一眼外頭，大家基本都下了班，只有不遠處陳嘉華的房間還亮着，不能确定他是不是回到公司了。
畢竟他外出的會議多，有時候就留着一盞燈而已。
“你姐姐來這邊鬧過啊？”
“鬧過算不上，但是至少讓我難堪了。”
“你不要跟她計較，她就是太關心你，關心則亂嘛。”
何振梁一邊說，一邊緩緩踱步到何曼青的辦公室，這大概是他第三次來到何曼青的辦公室，覺得視覺上的效果不同了一些，視野更加開闊了，房間的裝修風格也偏向了黑白色系的幹練。
“你在辦公室是不是修整過？”
“後來的确是硬化了一些裝飾物，原本的設計師不了解我這個人的性格，只知道我是個女經理。”
何曼青笑着，搓了搓額頭。
“人家的想法也沒錯啊，你的确是個女經理。”
“爸，怎麽連你都是這樣陰陽怪氣的？”
何曼青自己剛遭受過情傷，又在姐姐那邊待了一晚，心想，總不會是姐姐告的密吧？
“哎，人老了就是這樣，好像從前的教育理念都會發生翻天覆地的改變，你們已經長大成人了，自己的判斷和想法，我是不應該幹預的。”
何曼青給父親倒了一杯水，知道他這段時間已經戒掉了茶瘾，之前也真是的，為了打起精神，每天兩遍濃茶是一定少不了的，後來醫生給出建議，應該盡量減少茶多酚的攝入，這才下的狠心克制。
“知道就好啦，你吃過飯了沒有？媽媽怎麽沒有一塊來？”
“她去練太極劍了，我現在跟她是道不同不相與謀。”
何曼青笑了笑，“你們兩個人就是喜歡鬥嘴。”
何振梁的雙手交叉，是有些緊張的，他第一次和曼青談心，談情感方面的問題。
女兒這樣幹淨利落的做事風格，的确很像他在任時候，但是老伴說的也沒有錯，也許這一切，都是女兒僞裝出來的呢？
“之前你媽媽總跟我提起美國的那個男朋友，我是尋思着啊，一年也快要過去了，他總要回來過個年的吧，不如就讓他一塊跟我們吃個飯，這是雙方見面了。”
這是何振梁深思熟慮之後想出來的談話內容，他先裝作不知道，在引着何曼青說出心裏頭的話。
但是在說出這句話之後，何振梁就後悔了，因為何曼青的臉色變得十分難看，還帶着一點為難。
“他過年都不回來的。”
“哪有人過年不回來的啊？你不是說他家庭觀念很重嗎？以前你們在一起的時候，我就老聽你說他回家過年，總不會今年就例外了吧？”
“我沒有問他這個打算。”
“那你就得問問啊。”
何曼青低下頭去，沒有辦法看清楚她臉上的神情，何振梁又憎恨自己的木讷，好像沒有辦法去理會女兒家的那種心思，這種情況，只有素梅在的時候，才能夠把控得住。
“我不想問，現在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情，不是很好嗎？”
“我就是看到你姐姐也有自己的家庭了，你就不給自己打算打算嗎？再說了，你們現在拍拖我也沒有意見，但是也至少讓我和你媽媽把把關嘛。”
“我再約他，但是不确定他有沒有時間來我們這裏。”
事情到這裏就聊不下去了，何振梁有些急躁，女兒不說是在他的意料之中，但是以這樣尴尬的方式終結，的确是自己談話的水平有所退步。
這也不怨他，以前在機關單位裏頭，他是一把手，是領導，向來奉行一言堂，哪裏需要在乎屬下們的想法呢？
真真是一報還一報，現在在跟自己女兒溝通的問題上，卻陷入了這樣的窘境。
“最近工作怎麽樣？順利不順利啊？”
即便是把話題回到工作上，何曼青的眼神中也沒有了喜悅之色。
“就這樣吧，最近一直在忙校招，招來的學生也都很出色。”
“那能有你出色啊？”
“我哪裏出色了？現在漸漸步入社會中，也明白了，只不過是滄海一粟，比我優秀的人多很多，把日子過好的人也有很多。”
“我怎麽覺得你最近不太高興？”
“是你多慮了。”
何曼青擡起頭來，手上攥着筆，這是讀書時候的壞習慣了。
“昨天我跟你媽媽去了你姐家，那裏爆發了一場戰争，我跟你媽說，過不了幾天，你姐姐就會請我們回去照顧湘湘的。”
“家裏頭不是還有那位老佛爺在嗎？她能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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