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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什麽哭了……誰哭了？”我愣愣地摸上臉蛋，指尖卻是觸到了一片溫熱，吓得我險些跳起來。

“我沒騙你吧。”鳳焰笑道。

“胡說，這是鼻涕鼻涕！”我老臉一紅，胡亂擦了擦臉便低吼道。

“你家鼻涕從眼睛裏流出來的？”鳳焰繼續取笑我。

“要你管！”我惱羞成怒。

“好啦，擦擦。”他從懷中掏出手帕遞給我。

我瞪了他半晌，這才一把奪過手帕，胡亂擦了擦臉。

“非非，為什麽哭？”忽然，鳳焰認真問道。

“我……我……我也不知道。”情緒忽然重新低落下來，我悶悶地回答道。

“因為……”鳳焰若有所指道，“你只是那個飛飛的替身嗎？”

“什麽……意思？”我一愣，只覺得有什麽東西在心底下蠢蠢欲動，似乎就要破心而出。

“非非好笨。”鳳焰勾唇，繼而一個天雷砸向我，“簡單說，你會哭，因為你……愛上了阿祈。”

我頓時僵住，心下竟一下子顫抖起來，胸房狠狠地鼓動脹痛起來。

“怎、怎麽可能……”明明該堅決否認的我，竟不由自主地結巴猶豫了。

“為什麽不可能？”鳳焰卻是笑着反問我。

“我……我怎麽可能讓自己愛上一個心裏早就有人的男人……”我搖搖頭，急欲對自己否認。但思及此，心下卻是猛地酸澀起來。

“這才是你遲遲不敢面對自己的原因吧。”鳳焰的眼睛裏竟滿是洞悉。

我沉默了，不知為何竟無法再開口。

“我不明白，我明明才與他相識不到兩個月……我怎麽會這麽容易愛上一個人……阿鳳，定是我們都想錯了……”半晌，我才不甚确定地低喃道。

“非非，你看你，連自己都騙不了。”他嘆息，忽然伸手擦去我臉上不知道什麽時候再次流出來的淚。

我心下一震，怔住。

“好好想想吧。”他起身，伸了個懶腰，“我先回房睡覺了。記得明兒告訴我答案。”

“阿鳳，你為什麽對我這麽好？而且……你很了解的樣子……我們曾經認識對嗎？”見他要走，我急急地脫口而出，帶着肯定的語氣問道。

不知道為什麽，這一刻，我突然很肯定，我和阿鳳定是曾經認識。

我見他身子猛地頓了一下，随後回過頭來朝我調皮地眨眼道：“非非，你猜猜看？”

我黑線。他愉快地回房了。

*****

翌日。

天還未亮，我便早早地起了床，準備親手做些早點給大哥和小妹，順便還有……柳月祈。

好吧，其實大哥和小妹才是順便。

看着瓷碗裏香噴噴的白米粥，我一掃昨日的糾結煩惱，心情愉悅。

經過昨晚鳳焰突然的雷擊之後，我終是無法再對自己的異樣情緒視而不見，在失眠中将自個兒的心摸索了個透徹。

結論甚是簡單，但也讓人頗為憂傷。就是我把心給了一個将自己的心給了別的女人的男人。

我頓時痛并快樂着了。

痛是因為我這才發現，自己原來有着一個潛在的變态嗜好——被虐：好不容易看上個男人，他卻癡情于另一個女人，自己還賤嗖嗖地當了人家替身，搞得自己遲遲不敢去肖想他。

快樂是因為我看上的那個男人他癡情的那個女人不在了，如今他身邊只有我這個替身，我可以近水樓臺先撈月——撈，不是得，因為如今他看到我是那個飛飛，不是我葉非非。我唯有先将他從那個飛飛的記憶裏撈起來，才能讓他看到，現在在他身邊伺候他大爺的，是我葉非非而不是別的什麽飛飛。

最終，我決定開始實施我的奪心計劃。我葉非非最不愛吃的就是虧，既然我将心丢在柳月祈身上了，那我定要柳月祈那自己的心來還。

而這個計劃的前提，便是讓柳月祈快快看清楚，他眼前的這個人，是和那個飛飛完全不一樣的葉非非。

端着早點向柳月祈的房間走去，我有些緊張。一想到自己二十一年未曾動過的春心竟然為柳月祈那厮動了，我便會有一種宿命的複雜感。

隔着曲折的回廊，遠遠地我便看到了柳月祈的房間。下意識地想起昨晚他冷漠如霜的眼神，我咬咬唇，頓下腳步，開始對着空氣練習。

“昨天對不住，我是很擔心我大哥，你不要生氣好不好？……啧，好虛弱的感覺。”

“阿祈，你生氣了嗎？……廢話，他第一次對我那麽冷漠诶。再來再來！”

“阿祈，我親自做了早飯給你吃，你別再生氣了好不好？……說來說去就是這樣，一點兒新意也沒有……”

正當我自我鄙視的時候，那廂柳月祈的房門突然打開了。

咦，他也那麽早起床？

我擡眼一看，卻在下一秒，手一松，端在手中的木托盤哐當一聲墜落在地，瓷碗噼啪破碎開來，食物濺了滿地。

一下秒，我狠狠地扇了自己一個耳光。

嘶——好痛……

會痛，所以不是幻覺。

心突然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可怕的悶痛堵住了胸房，哽住了喉嚨。我想呼吸，卻只感覺到一陣恐怖的窒息。

看着眼前那一幕，我再也承受不住，猛地轉過身子跌跌撞撞地拔腿狂奔而去。

阿祈……阿祈……這天剛剛蒙蒙亮的大清早，婉婉為何會衣衫不整地從你的房間裏出來？你又為何親自送她出門，與她相擁道別……

時隔一夜而已，你竟已經接受了原本視而不見的婉婉了嗎？

*****

我給自己做了很多的心理建設，要自己相信那天早上看到的，不過是自己一貫的幻覺而已。

但，事實終究是事實，不會因為我的自欺欺人而有所改變。

不過兩天而已，婉婉身上的傷便好得差不多了。因為柳月祈親自向莫無心要來了寨中很是珍貴的傷藥，給婉婉治傷。

我曾忍不住問他為什麽，之前不是對婉婉視若無睹嗎，他淡淡地看我一眼，道：“沒有為什麽，只是想這麽做便做了。”

多敷衍卻又真實的答案。

想這麽做便做了，因為，是放在了心裏的人。

看着前方涼亭裏對影成雙賞花賞月的兩人，我終是徹底清醒過來。面對我那美麗無雙的妹妹葉婉婉，還未開戰我葉非非便徹底輸了。

世上哪個男人不愛精致美麗的女子？色乃本性。就連我自己，也是愛美麗事物的。我怪不了任何人，只能怪自己太過天真，以為柳月祈是個癡心人，妄想着自己能以與他心愛之人相似的面容近水樓臺争取他的心。

忽然想起昨日路上遇見婉婉時她嬌笑着對我說的話：“葉非非，我早說過柳月祈會是我的男人，從沒有男人能抗拒我的美麗。至于你……別怪妹妹直接，你這臉，就別想太多了呢。他這般天人風姿的優秀男子，不是誰都配得上的。”

他這般天人風姿的優秀男子，不是誰都配得上的。

我這才想起來，自己……是個男人見到就閃的夜叉吶。都怪虎狼寨衆人性子太過豪爽，從不因我這傷疤而另眼相待，才讓我幾乎遺忘了它的存在。

但，只是遺忘，它一直在。

我葉非非，從來不曾入過他柳月祈的眼底。他之前溫柔以待，只是因為我神似那個飛飛罷了。

從來，就不是因為我是葉非非。

突然恍然大悟。

心中狠狠刺骨地一痛之後，我終于緩緩舒出了一口氣。

幸好，還未深陷。伸手擦去臉上溫熱的液體，我笑着自我呢喃道。

突然，有人拍我肩膀，我吓了一跳，回過神。

“阿醉？”是紅醉和媛媛。

“你們怎麽……來了？”我連忙擠出笑臉。

紅醉複雜地看了我一眼，指了指身側氣鼓鼓的媛媛道：“她非要過來看看……不然不死心。”

“這個混蛋葉婉婉，也不知用了什麽魅惑人的手段，讓月哥現在眼裏只有她，連你都不顧了！王八蛋啊！”媛媛咬牙切齒，兇神惡煞地瞪着不遠處的涼亭。

紅醉趕緊拍了拍她的腦袋，示意她顧着我。

“呃，非非，對不住。”媛媛懊惱愧疚地看了我一眼。

“對不住個毛，我又不喜歡他，他對婉婉好與我何幹。”我大笑道，心下卻是堵得慌只想哭。

“對着我們還裝什麽，又不會笑你子，你這幾日失魂落魄的我們又不是沒長眼睛。輸給你我心甘情願，但是輸給那個小賤蹄，我才不接受呢！我一定幫你把月哥搶回來。”媛媛憤怒地跺腳。

“噓他們過來了。”紅醉趕緊抓着我和媛媛蹲下。

小小的假山堆裏頓時擠了我們三個人，我頓覺呼吸困難……

這就是偷窺的現世報嗎？我苦笑着自嘲。

“我還是先走吧，還要送飯給大哥呢。”眼見柳月祈和婉婉相攜着走遠，我頓了頓，毅然站起了身子。

“非非……”紅醉擡眼看我，眼神有着憂心。

“我真的沒事……”被她這麽一看，我終是眼一眨，再也忍不住地落下淚來。

“傻瓜。”紅醉站起身，拍拍我的肩，媛媛也站起來，有些無措地看着我。

我心頭一梗，眼淚更加洶湧。

“姐，你們怎麽蹲在這假山縫裏，是在玩捉迷藏嗎？”忽然，婉婉嬌柔的嗓音在我側的假山之後響起。

我身子一僵，猛地垂下頭。

月光之下，除了我們三人的影子，還有兩個相疊在一起的修長影子。

一個是婉婉，另一個……

我忽然想不顧一切地離開這兒。

作者有話要說：打滾求留言按抓，求收藏包養嘤嘤，小鳳來跳個舞賣個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