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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升職成為朱芳芳的經紀人。張卉卉告訴黎瑞,今晚的這場演唱會她有不少出謀劃策的環節,所以黎瑞覺得自己一定要去見證張卉卉的事業上的蛻變。

黎瑞說:“以前有一位大前輩告訴過我,在娛樂圈要想紅得長久,最重要的就是不能忘本。我不是一個寬容的人,過去在新塵不好的遭遇我無法忘記,但是曾經對我好的人,我會一直感謝他們。”

小關點點頭,随即又感嘆道:“如果每個人都能這樣想就好了,看看今天那個胡徽,你多提攜他啊,他卻一個勁地想從你身上挖好處。”

提起胡徽,黎瑞的反應并不大,她早就把這個人的事情放下得一幹二淨。黎瑞還是有些累,轉而又閉上了眼,讓小關到了目的地後再叫醒她。

路上還是難免堵車了,所幸情況不算嚴重,黎瑞最終還是在演唱會結束之前趕到了場館。

黎瑞看得出來小關也很累了,便讓小關先回去了。此時演唱會只剩下了最後的幾支歌曲,觀衆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舞臺上,黎瑞在昏暗的環境中找了片刻,才找到自己的座位。在朱芳芳嘹亮的歌聲中,黎瑞很快就忘記了疲憊,随着節奏變得亢奮起來。

歷經兩次意猶未盡的安可,朱芳芳的演唱會終于正式結束。場館內的燈光悉數點亮,黎瑞想着要去跟朱芳芳和張卉卉打聲招呼,一站起來,恰好撞上了後面座位的人目光,不由得怔了一下。

黎瑞說:“真巧。”

溫詩情是做了喬裝打扮才來看演唱會的,VIP席上不乏同是圈子裏的人,但如果她不開口講話,似乎也沒有人能注意到她的存在。

黎瑞卻能夠一眼就認出她來。

——

黎瑞和溫詩情一起從後臺拜訪完朱芳芳出來,時間已經将近淩晨十二點。

兩人有一句沒一句地閑聊着。

“我沒想到你今天也會來看演唱會。”

溫詩情說:“以前趙姐帶我的時候不是給我出過一張EP嗎?後來……發生了很多事,我也以為我唱歌的事就這樣沒了下文了,但強哥不知道為什麽覺得我在這方面還是有一點潛力,就安排了芳芳姐在演唱會上帶了我幾次,雖然最後我還是沒能發唱片,不過芳芳姐像是培養起了習慣,每次演唱會都會叫我過去觀摩一下。”

這些都是黎瑞離開新塵後的事情了,黎瑞自然不知道,而且她也好幾年沒有來看朱芳芳的演唱會,便也不曾在演唱會上撞見過溫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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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來也是湊巧,娛樂圈充滿着交集,黎瑞和溫詩情分道揚镳這麽多年,在屏幕上見過對方無數次,但卻直到《秋與夏》才有了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次合作,至于私底下的碰面,今天也是第一次。

黎瑞見溫詩情要往停車場的方向走,便沖她告別,溫詩情順勢問了一句:“有人來接你嗎?”

“我去打車。”

溫詩情有點意外,接着就說:“我送你吧。”

黎瑞推搪了一下,溫詩情倒是顯得堅持,黎瑞唯有和她一起往停車場走去。

直到上了車,黎瑞才發現溫詩情口中的“送”,并不是派助理開車送她,而是由溫詩情親自開車。

黎瑞以前何時見過溫詩情開車,何況她連溫詩情有駕照都不知道。黎瑞一直以為溫詩情習慣什麽事都交給助理去解決,可說不定溫詩情只是習慣把事情交給她去解決而已。

從別的角度來看,溫詩情當年也許對她真的信任得過分。

溫詩情在開車前灌了一瓶提神飲料,早在碰面的那刻,黎瑞就看出來了溫詩情一臉倦容。雖然這段日子兩人幾乎沒怎麽一起跑宣傳,可黎瑞清楚她做了多少站宣傳,擔着“領銜主演”頭銜的溫詩情做的宣傳只可能比她有多無少。

黎瑞問:“你這麽累能開車嗎?”

“沒事,你知道我家離這裏不遠,不到半個小時就到了。”

黎瑞扣安全帶的動作停了一下,“你還住在以前那裏?”

“是啊。”溫詩情說,“既然這麽巧,不如你上去坐坐吧。”

黎瑞從很久以前就發現了自己有無法拒絕溫詩情的毛病,到了溫詩情住的小區,黎瑞就像理所當然般地跟着她上樓了。

以溫詩情目前的身份地位,還住在當年的房子裏就顯得有些掉價了。屋內的一切還是從前的樣子,裝潢和家具過了這麽多年,已經變得陳舊,黎瑞很難想象在外看來風光無限的溫詩情在這間屋子裏獨自生活的情景。

黎瑞晃神的時候,感覺到有一團毛茸茸的東西在磨蹭着她的腳背。當年那只瘦瘦弱弱的小奶貓已經長大了,它的生活看來過得相當不錯,長了一身的肉,抱在懷裏,笨重得有些可愛。

貓舒适地蜷縮在黎瑞的懷裏,輕輕地喊了一聲。

語調聽起來居然有點溫柔。

溫詩情伸手幫它撓了撓腮幫,“真是奇怪了,它一直很怕生的,我的助理來了好多次,它到現在還是不敢讓她碰,但是一見到你,它就主動過來了,也許它還真的記得你。”

黎瑞抱得有些累了,便把貓輕輕放下,然而貓還是一路跟着黎瑞,直到黎瑞在客廳的沙發坐下,它才安心地趴在了黎瑞的大腿上。

溫詩情在廚房裏搗鼓了片刻,端出來兩個杯子。黎瑞也沒注意,喝下去以後,嘗到了甜甜的、鹹鹹的味道,還有一股金桔的香氣,才知道這是一杯金桔水。

溫詩情坐到黎瑞的對面,問:“這是我自己調的,但我總覺得味道好像比你以前給我的差了一點。”

“放得時間不夠長吧,我家裏那些起碼放了一年以上才拿出來。”話是如此,黎瑞還是喝了半杯以後才把杯子放下,“我家裏還有存貨,過兩天我讓人去給你送一瓶吧。”

溫詩情回了一句“好”,接着就沒有說話了。

黎瑞也是。

溫詩情打開了電視機,午夜時間裏大多電視臺都在重播着老劇。黎瑞看了一會兒就想要轉臺,可遙控器在溫詩情的手邊,她只好繼續忍耐着屏幕上男女主角僵着一張臉念臺詞的情景。

黎瑞在娛樂圈呆的日子越長,非但沒有養成得過且過的習慣,挑剔的毛病反而變得越來越嚴重,工作室的同事都說,她對自己的要求甚至到了苛刻的程度。有時候黎瑞重看自己過去的作品,幾乎每次都能夠找到細微的不足。

唯獨《秋與夏》是她無法挑剔的作品。

她在這部電影裏,已經發揮出了超越了百分之百的實力。

黎瑞不由得看向溫詩情,她似乎也看不下去這部冗長的連續劇,不停用遙控轉着臺,在這反複閃爍的畫面中,溫詩情突然開口說:“我收到消息,有個電視臺似乎有意要購入《深宮淚》的版權,如果洽談順利的話,這部壓箱劇大概在明年初就能首播了。”

黎瑞由衷地松了一口氣,“太好了。”

“雖然我後來也拍過類似題材的戲,不過《深宮淚》對我來說還是意義非凡的。”

“我也是。”

“也許是因為年紀上來了,人就會開始變得念舊吧。以前我覺得毫無所謂的事情,到現在才發現原來是很重要的。”

黎瑞揶揄道:“別這麽說,如果你這就認老了,和你同齡的我要怎麽辦。”

溫詩情轉過頭來,注視着黎瑞的眼睛。

“我曾經覺得你是在我身後很遠的人,但在不知不覺中,你就追上來了。剛接拍《秋與夏》的時候,大家都說我和你的角色錯位了,可是到了現在,已經沒有再也沒有人會說一句你不适合景夏了。”溫詩情朝趴在黎瑞腿上的貓招了招手,貓只看了她一眼,繼續無動于衷地趴着,“明明最初是屬于方秋的東西,為什麽最後通通都會到了景夏的手中呢?就算結局景夏不在了,景夏的影子還是會一直盤踞着方秋的生活。”

“黎瑞,其實你就是景夏。”

溫詩情的聲音有了輕微的抖動。

“而我,才是方秋啊。”

☆、Chapter 87

窗外傳進來了淅淅瀝瀝的雨聲。

黎瑞擡起眼,對面的溫詩情抿着雙唇,身體繃得很緊,像是在等待她的反應。

然而黎瑞只是不緊不慢地說了一句廢話。

“下雨了。”

溫詩情聞言回過神來,配合着黎瑞的話,走到窗前觀察了一下,“好像越下越大了。”

演唱會的餘熱已過,亢奮的情緒消散得無影無蹤,黎瑞的表情木木的,溫詩情見狀,轉身拎起車鑰匙,想了想,又放了下來。

“這麽大雨開車太危險,我不送你回去了。”

“那——”

“你今晚就留下來吧。”

“我——”

“以前我們不也是這樣的嗎?”

黎瑞不做聲,等溫詩情不再焦慮地打斷她的話後,她才說:“我也沒打算要走,我只是想說要去卸個妝。”

溫詩情一噎,然後指了指浴室的位置。其實對于這間房子的一切,黎瑞本來就駕輕熟路,即使過了這麽多年,當初形成的習慣自然而然就恢複過來了。

黎瑞進了浴室,架子上一如既往擺滿了瓶瓶罐罐,她在其中找到卸妝液,忙活了一陣後,她擰開水龍頭,水龍頭卻只滴出了幾滴水,接着就沒有了動靜。

黎瑞迫不得已喊了一聲,溫詩情抱着睡衣和毛巾走了進來。

不等黎瑞開口,溫詩情立即就明白了怎麽回事。溫詩情彎腰敲了敲水管,又反複擰了幾次水龍頭,清水才源源不斷地流了出來。

溫詩情把準備給黎瑞的睡衣挂到了門邊,“這裏供水到了晚上就有點問題,剛才忘記提醒你了。”

黎瑞一邊沖洗着臉,一邊含糊地應道:“這樣很不方便吧?”

“是很不方便,我有好多次幾乎都下定決心要搬出這裏了,但終究還是舍不得。”

在密集的流水聲中,溫詩情的聲音依然清晰。

“因為這裏有很多關于你,還有他的回憶。”

——

整間房子只有溫詩情的房間裏有床,溫詩情說要把床讓給黎瑞,黎瑞受不起這份好意,自顧自就蜷縮在了沙發上。沒想到後來溫詩情也放着舒适的床不睡,在客廳的地板鋪了毯子,就這樣睡了下來。

溫詩情不同以往的親昵态度讓黎瑞無所适從,她背對着溫詩情閉上了眼睛,雖然很累,但過了平常的睡點,她又沒那麽容易入睡了。

而且身邊的溫詩情也始終難以忽略。

黎瑞默默地翻了個身,睜開眼,就這樣對上了溫詩情的視線。

客廳留了一盞燈,可溫詩情的眼睛比燈光還亮。

溫詩情看着黎瑞,感嘆了一聲:“真懷念呢。”

沒頭沒腦的四個字,黎瑞卻聽懂了她的意思。

“有什麽可懷念的,再怎麽算,我不過也只在你家過了一次夜而已。”

“是麽?為什麽我總覺得你以前好像經常會在這裏。”

“很多事情都是當沒有了記憶才會加深的,人也一樣。”

溫詩情沉默了半響,“你指的‘人’,是你,還是駱言?”

黎瑞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她平靜地和溫詩情對視,說:“今晚你說我是景夏的時候,其實我很驚訝,因為在我的心裏,你才是最貼合景夏的人——不,大概還遠勝于景夏。但是現在我終于發現你的話并不是全錯的,你确實是比不上景夏。你大概還沒有意識到,今晚你說了許多個‘以前’,你已經變得像方秋一樣敏感、抑郁、一直糾結着過去。”

溫詩情的嘴角抽動了一下,不知道是意外,還是失落。

“我有很長的一段日子都把你寄托成了我的夢,還有奮鬥的目标,在拍攝《秋與夏》的初期,我還甚至因為覺得比不過你而極端地否定過自己。所幸我已經從你的陰影中走了出來,哪怕你在人前再光鮮亮麗,說到底,你也只是一個人而已。”黎瑞毫不留情地笑笑,“何況現在的你,也不值得我追随下去了。”

溫詩情緊盯着黎瑞,一言不發,卻不怒而威。

這時候的溫詩情終于有了以前的模樣,黎瑞想起來,當年的小助理黎瑞就是最害怕溫詩情的這副表情。可現在她完全不害怕了,她甚至還可以笑得更加輕松。

她不再是處于仰望着溫詩情的位置了。

她有着屬于自己的尊嚴、成就和夢想。

溫詩情猛地坐了起來,一把抽掉了黎瑞的枕頭。

“這麽嚣張,活該你今晚睡客廳。”溫詩情瞥了黎瑞一眼,把枕頭甩到肩上,昂首闊步地走回了自己的卧室。

殊不知,黎瑞看着她的背影,有了如釋重負的感覺。

其實她最害怕的是娛樂圈磨平了一個驕傲出色的人的所有棱角。

但幸好,本性難移。

——

在這短短的幾個小時裏,黎瑞睡得一點都不安穩,在夢裏面她仿佛也在拼命地奔跑着。

黎瑞疲倦地睜開眼,剛動了一下,動作比她預想中要笨重。

她的身上比昨晚入睡前多蓋了一張被子。

當黎瑞從浴室梳洗完出來,溫詩情也醒了。時間還不到七點,天也還沒完全亮起來。黎瑞撥開了一點窗簾,說:“停雨了。”

溫詩情也跟着看向窗外,“今天一定會天晴吧。”

見黎瑞一副整裝待發的姿态,溫詩情又問:“你這就走了?”

“嗯,昨晚打擾了。”

溫詩情此時也沒了挽留的理由,她一邊處理着打結的長發,一邊說:“那你等我一下,我換好衣服就送你。”

“不用了,有人來接我了。”

溫詩情的手頓了頓,發絲裏有一個結似乎怎麽都解不開。她一用力,就疼得不得了。

“已經到了嗎?”溫詩情喃喃道。

黎瑞點點頭,拿了東西,轉身去開門。

“黎瑞。”

黎瑞回過頭來,眼神幹幹淨淨。

溫詩情-欲言又止,幾秒後,又笑了。

“記得送我那瓶鹹金桔。”

黎瑞“哦”了一聲,立即想起了昨晚随口的約定。

“沒問題。”

溫詩情關了門,心裏估算着黎瑞下樓所需的時間,然後來到窗邊,在窗簾細微的縫隙中,她看到樓下停着一輛黑色的保姆車。黎瑞的身影出現在樓下後,保姆車的車門開了。

這時候世界像是正在慢放一樣,溫詩情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然而下車的人是Albert。

站在窗簾後的溫詩情,看着那輛保姆車駛離後,依然沒有挪動腳步。

因為,她知道自己剛才為誰而期待,也知道如今為何而失落。

——

黎瑞在溫詩情的家裏整宿都沒有睡好,一回到熟悉的車上,迅速就起了困意。

“抱歉啊Albert,你這段日子都跟着駱言在片場忙上忙下的,還讓你一大早就開車來接我。”黎瑞打着呵欠說。

“小事一樁,黎小姐不必在意。何況昨天駱先生的電影拍攝相當順利,不到下午就提前收了工,我休息得不錯,而且待會我也還要送駱先生去片場。”

閉着眼睛歇息的黎瑞,輕輕地彎起了嘴角,“那就麻煩你送我去他那裏吧。”

Albert在後視鏡裏看到了黎瑞的笑容,也許連她本人都不曾發覺,每逢提起駱言的時候,黎瑞的心情總是會變得特別好。

當然,駱先生亦是如此。

早上的車程一路暢順,保姆車很快抵達了駱言的家,Albert直接留在了車裏等待,黎瑞一個人上樓,一開門,就見駱言穿戴整齊地坐在沙發上,雙眸靜靜地注視着她進來。

光是這無聲的一眼,黎瑞便明白了許多事。

Albert今早都已經去到溫詩情的家裏接她了,那麽駱言怎麽還可能不知道她昨晚是在哪裏過夜的。

只不過他不會開口問這些事情,倒也不是不在意,而是認為這些事情不足以影響兩人之間的關系。

黎瑞從頭到腳打量了駱言一番,其實他穿得也不算特別正式,但畢竟也是當過藝人的料,那份架勢自然顯得出衆。

“啧啧啧,如果我片場裏有這麽帥的導演在,還怎麽能專心演戲?”

駱言挑眉,“你的意思是,之前你拍微電影的時候心是散的?”

黎瑞笑而不語,毫無預兆地放松下來,一把倒進他的懷裏。

駱言穩當當地抱住了她。

黎瑞舒了一口氣:“我回來了。”

“嗯。”

“好累哦。”

“嗯。”

“我好想你。”

“嗯。”駱言将她抱得緊了一點。

兩人享受了片刻寧靜的時光後,黎瑞沒有忘記駱言還要趕赴片場,三言兩語就把他送出了門口。因為她知道首次正式作為電影導演的他,光是前期的籌備就花了許多心思,黎瑞在這部電影裏沒有任何參與的部分,雖然只是作為旁觀者,她卻比任何人都希望他的付出能夠得到回報。

只要在彼此的領域繼續努力,終有一日,他們一定會再次迎來約定的交點。

作者有話要說: 只要繼續努力,就離完結不遠了喔~~~

☆、Chapter 88

時隔四個月,《秋與夏》劇組臺前幕後一衆工作人員再次聚首,飯店內上百人聚餐的情景熱鬧非凡,只因今晚是左傑親自出資舉行的祝捷會。

《秋與夏》上映已有一個月,在國慶檔激烈的票房厮殺戰中如願成為了最賣座的電影,同時也因為在觀衆間充滿了贊譽的口碑,更确定了将公映的檔期延期了足足兩個月。

倘若票房持續走高,《秋與夏》更有望沖擊全年度票房最高的電影。

作為電影最大功臣之一的黎瑞,一開始和衆人玩樂了一圈後,中途就獨自占了一個僻靜的位置發着呆。左傑最先發現到她,熟稔地坐了過來,開門見山道:“聽說你最近減産了,是像傳聞中一樣準備結婚了?”

自從黎瑞和駱言的情侶關系半公開後,關于兩人結婚的新聞就層出不窮,黎瑞見慣不怪地答:“沒有,只是感覺最近有些累了,所以想稍微休息一下。”

左傑聞言,反倒還打量起她來,視線掃過她的肚子時還刻意多停留了一會兒。

“該不會是有了吧?”

“沒有。”黎瑞想都不想。

為什麽她能如此肯定?

因為只有當事人才知道,駱言的安全措施做得有多足。

就算她在安全期,或者偶爾情-欲到了頂峰難以受控,黎瑞都已經徹底沉淪了,但駱言總是能夠分出一絲心思堅持去做好整套安全措施。

黎瑞沒有想象過自己結婚的樣子,更別說是奉子成婚了。以前她認為只要跟駱言一直在一起,有無婚姻或子女都沒有所謂,但是當彼此相處的日子漸長,她非但沒有為此感到厭倦,甚至還變得越發貪婪起來。

如果駱言開口問她一次要不要結婚,她想,她是會說要的。

黎瑞只瞄了蠢蠢欲動的左傑一眼,就知道他想打聽什麽。她笑笑道:“下次我會接一個人-妻角色去體驗一下的。”

“什麽人-妻?”

溫詩情坐到了黎瑞的身旁,翹起腿,又問:“你們在聊什麽?”

黎瑞和左傑無聲地交換了目光,在溫詩情面前,什麽話能說,什麽不能說,左傑雖然沒有女人般細膩的心思,但至少他也明白和駱言相關的話題還是能免則免。

左傑含糊道:“沒什麽,在聊轉型的話題而已。”

溫詩情看向黎瑞,“你要轉型了?”

在是與否之間,黎瑞只得點下了頭。

“所以……你是想轉型當人-妻?”

果然這個話題是不能輕易就過去的。

另一邊的左傑已經屏住了呼吸,極力地降低着存在感。黎瑞不慌不慢地打趣道:“畢竟我們終有一天也得演這樣的角色。”

溫詩情靜了靜,若有所思。

“也許這一天你會來得比我早吧。”

黎瑞怔了怔,依舊笑着:“你是指我長得比你老相嗎?”

溫詩情總算是放過了這個話題,三個人沒聊一會兒,就有別的工作人員過來搭讪和勸酒,左傑是叫不動的,黎瑞又是興致缺缺,到最後只有溫詩情遂了他們的意。溫詩情離開黎瑞這桌時,黎瑞目送着她遠去,卻看到溫詩情回頭了,輕輕的一眼,四目相對,接着她又扭過頭去和工作人員談笑風生了。

今晚的溫詩情又是一副神采飛揚的模樣,唯獨剛才那一瞬間,她又一如那天黎瑞離開她家時那個欲言又止的眼神。

左傑終于松了一口氣,說:“我還以為你們要打起來。”

“我們的關系沒那麽惡劣,不過……”也回不到以前的時候了。

有了溫詩情這麽一出,左傑也不好在公衆場所繼續和黎瑞探讨婚姻的問題了,他轉而問起了駱言正在執導的電影。

駱言這段日子整天撲在片場裏,連家都沒有回去幾次,黎瑞也只能根據自己有限的了解去回答左傑。本以為這又會是一個很快結束的話題,沒想到黎瑞一開口,幾乎都停不下來,提起駱言的時候,她的語氣裏是滿溢的驕傲。

盡管駱言在導演的行業裏還沒有過人的成績,新電影一切還是未知之數,但她永遠以他為榮。

聊得盡興了,就難免喝多了幾杯,很久都沒有去應酬的黎瑞的酒量已經沒以前好了,她試着站起來,才發覺腳步輕飄飄的,像踩在雲朵上,找不到重心。

左傑把黎瑞按回了座椅上,“你還行嗎?要不我先讓人送你回去。”

“沒事,有人來接我。”

左傑一副“我懂了”的表情,“那你注意點,別太張揚了。”

這時黎瑞的手機響起,是樓下正在等待的人給她發了條信息。

她捧着手機,笑得很甜。

左傑見狀,也不作挽留,豪爽地送客。

左傑本想把黎瑞送到飯店門口,然而還沒走出包廂,就被喝得興致高昂的工作人員給拖了回去。所幸包廂的位置距離飯店的門口只要下兩層樓梯就到了,黎瑞扶着牆壁緩緩而下,盡管頭疼欲裂,但一想到駱言就在外面,乏力的身體似乎也變得不那麽沉重。

黎瑞才下了一層樓梯,突然被人拉住了手臂,一把就将她拉進了走廊的小陽臺。

胡徽将黎瑞抵在玻璃門上,窗簾蓋在兩人的身上,身體幾乎貼在了一起。

黎瑞毫無退路,想要推開他,可只推動了一點。

她剛想喊,胡徽再次向前捂住了她的嘴。

“為什麽你不讓我繼續靠近你?為什麽?”

有風吹過,窗簾飄了開來,借着外面的燈光,黎瑞才看清楚了胡徽的表情。

悲哀而絕望。

胡徽施加在黎瑞身上的力氣越來越大,黎瑞疼得皺眉,可她竭力讓自己保持着冷靜。

胡徽見她不再掙紮,終于松開了捂住她的嘴的手,不過他仍然将她圍得很緊,讓她無法輕易逃脫。

黎瑞說:“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華哥撤銷了我的簽約,我不能加入星燎了。為什麽你要這麽做?”

這是黎瑞第一次聽說到這個消息。

盡管之前胡徽在記者面前有過失言,但由于當時正處于《秋與夏》的宣傳期,黎瑞也在當場就把關系給撇清了,所以這件事對黎瑞幾乎毫無影響,她很快就忘記了,甚至連提都沒有提過。何況按照工作室的規矩,華哥要跟什麽人簽約或者解約,她都是沒有插手的份的,不過從胡徽的反應看來,他大概認為他無法簽約星燎,是因為她在從中作梗了。

黎瑞猜到了來龍去脈,但并沒有打算解釋。

一來沒有必要,二來胡徽也不會相信。

他只盲目地相信着自己的感覺。

黎瑞擡起頭,心平氣和,“可能上次我說得不夠清楚,胡徽,我對你并沒有那方面的感情。”

“不,你肯定對我也是有感覺的,不然當初你不會對我這麽好。我知道,你現在拒絕我,是因為駱言是你的老板,你要上位,就不能輕易的甩掉他,但是我會等你——”

黎瑞冷冷地笑了:“如果你的心裏覺得我是這樣的人,那又有什麽等我的必要?”

胡徽怔了一下,加重了語氣,“我會等的。”

“可我不需要。”黎瑞說,“這輩子我都只會看着駱言。”

從黎瑞的口中說出駱言的名字,似乎一下子激怒了胡徽,他的手幾乎快捏碎她的肩膀。

“我不信——”

胡徽狠狠地說道,然後低頭去吻她。

黎瑞甩了他一巴掌,可他還不死心,繼續尋找着她的唇,她怒不可遏,手腳并用,使出全力,終于推開了他。

喪失平衡力的胡徽跌坐在地上,年輕英俊的臉滿是錯愕。

黎瑞氣得整個人都在發抖,對着他,她已無話可說,趁他還沒有反應過來,她逃出了這個令她感到屈辱的陽臺。

黎瑞離去後,胡徽在地上坐了一會兒,才回過了神來。

褲兜裏的手機震動了幾下,他知道這是任務完成的訊號。

想到這裏,他不知是苦是甜地笑了一下。

被黎瑞甩了巴掌的左臉正在發麻。

他不由得擡手,摸到了黎瑞留下來的口紅痕跡。

過了這麽久,他到現在還忘不了和黎瑞在《秋與夏》中的那一場吻戲,當時她投入了他的懷抱裏,身體很軟,嘴唇也是。悠長的吻結束,她的口紅也落下了一點在他的唇上。

是和現在一樣鮮的紅。

可是,剛才她的身體和嘴唇卻和那時候的她完全不一樣了。

直到這刻,他終于懵懵懂懂地察覺到,每每午夜夢回他所懷念的那個女人,也許是景夏罷了。

而黎瑞,是他在現實中求而不得的人。

胡徽擡起頭,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接着,他像是感應到了什麽,手撐在欄杆上,身體往外探去。

三樓陽臺上的溫詩情也低頭看了下來,笑意盈盈地沖他揮了揮手。

真是一場妙不可言的好戲。

☆、Chapter 89

出了飯店,黎瑞停下了急促的腳步,擡頭瞥了一眼遠處停靠着的保姆車,轉身拐進了另一條路。

她并沒有走遠,但在這裏短時間內誰也找不到她。

黎瑞蹲在牆角,頭頂上是昏黃的路燈,有些晃眼,于是,她又低下了頭。

胡徽那個未遂的強吻,每每略過她的腦海,都會讓她感到無比惡心。如今的她已經可以把工作和生活分得清楚,她在拍戲的時候,即使劇本要求她和萍水相逢的人佯作親密,她也不會有多大的抵觸。

可在生活當中,除了駱言以外的男人,通通都不可以。

今晚的遭遇讓她重拾了幾年前的那段痛苦的回憶。

在一間豪華的套房裏,她也曾經無助地流着眼淚,被一個完全陌生的男人觸碰過。

當時是駱言趕過來救她了。

那麽這一次……她也要躲在駱言的身後,尋求他的庇護嗎?

黎瑞想到了駱言晝夜不分工作時疲倦的軀體、微啞的嗓音,以及當他看着她時淺淺的笑容。

她喜歡他對自己百般呵護,也喜歡他無憂無慮的樣子。

她是他的女人,但他,也是她的男人。

黎瑞挺直腰,站了起來,腳步還是輕飄飄的,可她卻硬氣了不少。

區區一個小鮮肉,對于她來說,根本不需要畏懼。

黎瑞放下了心理包袱,又走回了最初的道路,往那輛黑色的保姆車走去。

駱言在駕駛座上默默地嚼着口香糖,今天晚上的拍攝有些不盡如人意,開車過來的路上一邊想着電影的事情,以至于他的心情也變得焦躁了起來。途中他去了一趟便利店,直到結賬的時候莫名想起了黎瑞,便不由自主地把手裏的煙退回給店員,轉而拿起了一瓶口香糖。

嚼口香糖始終遠不如抽煙帶來狀态上的轉變,黎瑞上車時,駱言什麽話也沒說,只看了黎瑞一眼,随即開車。

可黎瑞卻因為他這一眼心漏跳了一拍。

心裏有鬼的人,總覺得空氣也能将她的心事暴露些什麽。

路上,駱言問她:“喝酒了?”

“嗯。”

“醉了?”

“有一點。”

“誰灌你?”

“是我自己興致上來了。”

“有這麽高興?”

也許是酒精在作祟,黎瑞這時候連一句謊言都說不出來。今天晚上她的确是高興的,如果最後沒有胡徽那一出的話。

黎瑞轉移話題道:“你連拍了幾天戲,現在會不會疲勞駕駛?”

“你還好意思說我,以前你沒少這麽做吧。”

黎瑞再次舌頭打結,說不過他。

黎瑞悶悶地歇了一會兒後,又開口道:“對了,今晚我遇到了胡徽,就是在電影裏跟我搭戲的人。”

駱言似乎對這個話題沒什麽興趣,但察覺到黎瑞在等待,他不鹹不淡地“嗯”了一聲。

黎瑞盡量不動聲色,“我聽說華哥之前是打算簽下他的,不過現在好像又改變主意了。”

其實黎瑞也只是多口問一下,駱言雖然是工作室的大老板,但實際上工作室的事情他也并沒有比她了解多少。

“這是我做的決定。”

黎瑞的反應比往常慢了一拍,“什麽?”

駱言說:“是我讓華哥撤回簽約的。”

黎瑞似懂非懂,“為什麽?”

駱言笑了一下,帶着冷冽。

“我們這間小工作室容不下他龐大的野心,他所觊觎的東西,我絕不讓他碰一下。”

——

今晚兩人回的是黎瑞的房子。

黎瑞一直都有請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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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人修仙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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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普通山村小子,偶然下進入到當地江湖小門派,成了一名記名弟子。他以這樣身份,如何在門派中立足,如何以平庸的資質進入到修仙者的行列,從而笑傲三界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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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帝纏寵:廢材神醫大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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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千歡難以想象月雲柔居然是這麽的惡毒殘忍!
絕望,心痛,恥辱,憤怒糾纏在心底。
這讓月千歡……[

帝少強寵:國民校霸是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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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兒?你為什麽突然脫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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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米亞一高校霸兼校草的堂堂簡少終于覺得哪裏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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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園修仙狂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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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随着魂導科技的進步,鬥羅大陸上的人類征服了海洋,又發現了兩片大陸。魂獸也随着人類魂師的獵殺無度走向滅亡,沉睡無數年的魂獸之王在星鬥大森林最後的淨土蘇醒,它要帶領僅存的族人,向人類複仇!唐舞麟立志要成為一名強大的魂師,可當武魂覺醒時,蘇醒的,卻是……曠世之才,龍王之争,我們的龍王傳說,将由此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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