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離婚 (30)
神外普通病房。
顧淮已經從ICU轉出來好幾天了,這幾天有源源不斷的同事和家人來看他。
這些同事和家人,見到顧淮以後,說的第一句話無例外的是問:“你還記得我是誰嗎?”
但得到的結果全都是顧淮茫然的眼神和否定的答案, 這讓大家都更清楚的認定一個事實, 那就是顧淮失憶了。
對于顧淮失憶的原因, 從片子來看, 醫生表示顧淮的大腦恢複的很好, 并沒有出現任何畸變,按道理來說不應該有這種症狀, 但也不能排除是車禍中大腦重創導致出現的後遺症。
大腦本就是人體極為複雜的結構, 目前醫學領域也還存在許多未知方向,對許多現象得不到具體解釋。
所以對于顧淮的失憶,醫生只能說再做觀察,至于這次失憶會是長期失憶還是暫時性失憶, 因為病因未知, 也得不出準确結論。
對于這樣的結果, 顧家夫婦心裏說不介懷和擔憂一定是假的,但看着自己死裏逃生的兒子, 又覺得就算顧淮一直都記不起來,也沒關系。
只要人活着就好。
但這僅僅只是他們這樣想而已, 顧淮出事以前, 身上背了好幾起案子,他的失憶,讓查案的警察很難辦。
按道理來說, 只要案件證據齊全, 哪怕犯罪嫌疑人失憶了, 警方也是可以依法逮捕的,但是問題就出在證據不齊全上面。
顧淮身上一共背了兩個案子,一個是身為醫生,故意開高劑量藥物,有蓄意謀害病人的嫌疑,這個目前只有錄音一個證據,而另一個是毆打徐珠,故意傷害,這個目前只有徐珠單方面口供可以證明。
警方到底還是需要從顧淮這裏再得到一些線索。
“今天情況好些了嗎?”
警察走進病房的時候,顧淮正在吃早飯。
聽到聲音,顧淮和顧母都看了過來。
顧母坐在病床邊,看着再次來到的警察,臉色有些不太好。
“好些了。”但她的禮貌和教養是骨子裏的,雖有不悅,卻還是态度很好的回答,“警察同志吃早餐了嗎?”
來辦案的是兩個警察,一個年紀大些,一個年級小些,嫩生生像剛畢業的大學生,兩人應該是師徒。
年紀小些的聽着顧母的話,表情嚴肅的回答:“吃了,謝謝阿姨。”
年紀大些那個,則是臉上帶着笑,看起來和藹可親的,和顧母攀談起來,“吃過了,顧醫生早上吃了什麽?”
“青菜瘦肉粥啊,這個有營養還好消化,這麽稠,一看就是你媽媽給你精心熬的。”老警察說着,還搬了張凳子在顧母身邊坐下,“我以前生病我媽媽也愛給我煮粥喝,但她前幾年過世了,我每次看到您照顧顧醫生的樣子,就會想起自己的媽媽。”
他說着,似是真的想起了自己的母親,模樣也變得傷感起來。
一旁的小警察看着自己同事這樣,手悄悄扯了扯師傅的衣角,表情欲言又止。
老警察一把拍開小警察的手,他看向顧母,手擦了擦眼角,然後不好意思般的說:“說得有點多了,您別介意。”
顧母是個心軟的女人,況且自己又有小孩,看着老警察傷心的模樣,心中有些動容,然後說:“沒事,警察同志,觸景傷情,在所難免。”
“唉。”老警察嘆了口氣,說:“我看我年紀比你大,你也別老叫我警察同志了,叫我老劉就好。”
“他呢……”老警察指向一旁的小警察,“他是我徒弟,年紀輕輕老板着臉,你就叫他小正經算了。”
小正經被師傅調侃的臉紅,有些惱羞成怒的瞪了老劉一眼,而後看向顧母,說:“阿姨叫我謝遇安就好。”
“遇是遇見的遇,安是安全的安。”
他一本正經的介紹着自己的名字,顧母聽得一愣一愣的,點點頭。
老劉擺擺手,指着謝遇安表情無奈的開玩笑道:“你看吧,我就說他是個小正經。”
顧母聽着這話,忍不住笑了。
兩個人在病房裏待了一會兒,謝遇安一直想說些什麽,但每次都被老劉打斷,只能看着老劉和顧母閑扯家常幹着急。
走的時候,老劉還幫顧母把垃圾給帶走了,兩人一副老友告別的模樣,顧母将老劉送到病房門口,老劉一邊揮手一邊說:“不用送了不用送了。”
走出醫院以後,到了大馬路上,謝遇安終于憋不住了,他看着手裏提着垃圾袋,表情雲淡風輕,心情還很美妙的老劉,有些氣不打一處着。
但他良好的素養到底沒讓他發火,只是說:“師傅,我們過來,是來辦案的。”
言外之意就是,我們是來辦案的,不是來扯家常的,你這坐在那半天,半句和案子相關的話都不問,是要幹什麽?
老劉聽着謝遇安的話,輕輕瞥了謝遇安一眼,搖搖頭,說:“年輕人啊,還是太急躁。”
“我急躁?”謝遇安不可置信,指着自己說。
老劉沒理會他,只是拍拍謝遇安的肩,将手裏的垃圾袋遞給謝遇安,“去把垃圾丢了。”
謝遇安先是不肯接,但看着老劉半天沒打算收回的手,終究是屈服了,接過垃圾袋不情不願的丢了。
他再回來的時候,老劉正蹲在路邊抽煙,眉頭微微蹙着,似是思索着什麽。
謝遇安見此,想到剛才老劉的行為,似是意識到了什麽,走過去蹲下,“師傅,你是發現什麽了嗎?”
“什麽發現什麽?”老劉含糊不清的問。
“你表情這麽嚴肅,一定是發現什麽了。”謝遇安很肯定的說。
老劉聽着這話,他彈了彈煙灰,忍不住哼笑了一聲,“老子是被太陽曬得睜不開眼。”
“你啊。”老劉搖搖頭,表情無奈,“我知道你想讓我直接問他們關于案子的事情,但咱們前兩天不都問了嗎?”
“結果是什麽?”
謝遇安陷入沉思,結果就是顧淮失憶了,什麽也記不得了,他們反複的逼問反而讓顧家父母不愉悅,話語隐晦的将他們趕走了。
說起來,今天倒是顧母對他們臉色最好的一天。
可是,他們辦案,要家屬臉色好幹什麽?謝遇安還是不理解。
老劉看着他這副模樣,點了點他,“辦案呢,你就将他必做一根彈力繩,要講究松弛有度,抓太松,繩子松垮垮的不成型,但有時候抓太緊,繩子就斷了。”
“所以,偶爾松一下,反而這線索有時候還就自己一直連着了。”
“別太緊張。”老劉拍拍謝遇安的肩膀,“一般人犯罪了,假裝失憶的目的無非就是一個,逃脫罪責。”
“他說覺得他失憶了,我們這邊證據不全,就定不了他的罪。”
“但狐貍哪有不露出尾巴的時候,他要裝就讓他裝。”
“那他不是裝的呢?”謝遇安問。
老劉看了謝遇安一眼,嗤笑了一聲,掐滅手中的煙,沒回答,只是說:“走了。”
警察離開後,病房內只剩下顧淮和顧母兩人。
“媽,我是不是犯了什麽錯,所以警察天天來找我去。”顧淮看着自己的母親,一臉擔憂和內疚的問。
顧母聽着顧淮這話,手一頓,她看向顧淮,心中天人交戰。
如果按照顧母一想的品性,這時候她該是要将顧淮做的那些事都告訴他的,因為自己犯的錯誤,終究要自己承擔責任。
但是想到車禍的發生,顧淮差點就死去,顧母到了嘴邊的話,就又說不出口了。
她所有的堅持,在失去兒子的恐慌以後,都動搖了。
她有自己的底線,但她又很愛自己的兒子。
顧母想,就先不要告訴他了,再緩緩,緩到顧淮身體好一些以後,她再決定要不要告訴他。
“害,就是你車禍的事情。”顧母垂下眸子,表情佯裝出輕松的模樣,說:“警察想找你了解了解情況,但你失憶了,也沒辦法了。”
顧淮聽着這話,也不知道相信沒相信,表情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媽,那郁辛呢?他怎麽一直沒來看我。”顧淮問。
這幾天以來,顧淮一直問顧母郁辛怎麽沒來看自己,這是比上一個問題更讓顧母為難的問題。
她不知道怎麽和顧淮形容他現在和郁辛的關系,太複雜了,也怕會刺激到顧淮。
上一次她只是提了一句顧淮現在和郁辛的關系不太好,顧淮就頭疼欲裂,在床上打滾,一臉痛苦不堪。
這就讓她根本不敢将現實告訴顧淮。
“郁辛啊,他還在外地出差學習呢。”顧母只能繼續用随便找的借口敷衍顧淮。
顧淮這次卻是不相信了,“媽,那為什麽我打他電話他也不接。”
“封閉式學習。”顧母噎了一下,然後才說。
“媽,我是不是和郁辛吵架了。”顧淮擰着眉頭,一臉難過的問。
顧母看着他這表情,有些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了。
因為在她的記憶裏,自己兒子和郁辛的感情其實一直談不上恩愛,哪怕是最初結婚的時候,也只能說是相敬如賓。
她也有些看不明白,自己兒子生病以後怎麽反倒變得好像離不開郁辛,深愛郁辛似的。
“沒有。”顧母走到顧淮身側,拍拍顧淮的肩膀,說:“你別想太多了,郁辛那個性格,能和誰吵起來?”
“也對。”顧淮聽着這話,想了想,欣然接受了這個解釋。
但顧母卻是不可察覺的微嘆了口氣,她想,今天是敷衍過去了,那以後呢?
作者有話要說:
看你個頭!
第83生日
四月是雨季, 而郁辛出生在四月。
郁辛很小的時候就不過生日了,不是不想,而是沒有條件。
父母似乎總是默契的忘記他的生日,郁辛有一次小心翼翼的提起過, 然後就遭到了一頓數落。
“就記得過生日, 你的生日就是你媽媽的受難日, 你怎麽不心疼心疼你媽媽, 這生日有什麽好過的。”
“況且, 我們是想要個Omega或者Alpha的,誰知道你是個Beta。”
“你知道你出生那天, 我和你媽媽有多難受嗎?”
那時候郁辛才明白, 原來父母不是忘記了他的生日,而是根本不想給他過。
他是一個不被期待降生的小孩。
自那以後,郁辛也就不敢再提及自己的生日了,慢慢的, 長此以往的, 他也就習慣不過生日了。
連他自己, 也忘記了自己的生日。
今年也是一樣的,郁辛沒有記起自己的生日, 提醒郁辛這天是自己生日的,是郁幸。
他本以為這只是尋常的一天, 只是他一大早醒來, 就看見微信裏郁幸給他發的紅包。
紅包後面跟着一句簡單的“生日快樂”,郁辛點開界面的瞬間,聊天頁面還會落下生日蛋糕和綻放的煙花。
郁辛傻愣愣的看着那些落下的蛋糕, 直到一切結束, 才堪堪回過神來。
他悵然若失的意識到, 原來今天是他的生日。
他幾乎沒有過過生日,也鮮少有人記得他的生日,跟他說一句生日快樂。
郁辛記得很早以前,和傅恒郢談起生日這個話題的時候,他曾說自己沒有得到過生日禮物,傅恒郢當時心疼的表情。
傅恒郢會送自己生日禮物嗎?
郁辛心裏隐秘的期待着,但仔細想想,便覺得大抵是不會的。
傅恒郢今天一大早就去公司了,如果對方知道今天是他的生日,應該不會如此的,況且郁辛并不曾告訴過傅恒郢自己的生日時間。
所以,傅恒郢不知道今天是郁辛的生日。
明明是自己這麽多年也不曾放在心裏的日子,也是自己沒有告訴傅恒郢的日子,怎麽臨到頭意識到傅恒郢不會送自己禮物的時候,他心中卻遺憾了起來。
郁辛覺得自己真的有些奇怪。
他搖搖頭,看着手機頁面上郁幸發來的紅包,沒有點接收,只是回複道:【謝謝。】
然後想了想,又添了一句,【在外面照顧好自己。】
這是他們兄弟倆,從父母入獄後,僅有的聯系。
起床洗漱坐在書桌前看書的時候,郁辛的心裏還是很介意傅恒郢不會送自己禮物這件事。
他看着書本上密密麻麻的字,第一次有些看不進去。
郁辛其實有些分不清自己到底具體在煩什麽。
是真的在煩傅恒郢不會送自己生日禮物嗎?
但禮物于郁辛而言有那麽重要嗎?
心底某個角落告訴着郁辛,不重要。
既然不重要,他又為什麽會覺得煩惱,甚至都無法靜下心來看書。
郁辛想着,放下了手中的筆,他扭頭看向房間的落地窗外,看着屋外溫暖的陽光,他緩緩起身,決定出去走走。
五只鴨子這會兒正在池子裏戲水,郁辛坐在池子旁的石頭上,靜靜看着鴨子在水面游動時帶出的水紋,那一片片掀起的漣漪,就像郁辛此時此刻躁動的心。
他微不可見的嘆了口氣,俯身撿起顆石子,丢進了湖面。
他到底在在意什麽呢?明明是自己沒有告訴過傅恒郢,今天是自己生日的。
就算傅恒郢不送自己禮物,也是沒關系的啊。
郁辛手撐着臉,腦海裏一直萦繞着這個問題,牽引出各種想法。
但他一直找不到答案,他便又起身,從池子旁走到花園裏,從花園裏走到客廳,然後經過廚房,又去了書房。
他将整個家都轉了一遍,最終腳步停在了房間,他又回歸了原點。
他的視線落在了攤開的書上,看見了上面寫着的一句話。
——“事物本身不重要,重要的是事物背後的本質。”
透過現象看本質……
郁辛腦海裏有什麽想法閃過,然後他本黯淡的眼睛一瞬間亮了。
他好像知道答案了。
他在意傅恒郢不送自己禮物嗎?他在意,但他在意的從來不是禮物本身,而是禮物背後蘊含的意義。
生日禮物意味着一份生日祝福,他想要得到傅恒郢的祝福。
或者說,不僅僅是祝福,還有傅恒郢陪着自己,一起過生日。
郁辛幡然醒悟,醍醐灌頂,他一瞬間明白過來,自己為什麽會心煩意亂的看不進去書,也意識到,自己糾結的到底是什麽。
知道了問題的症結所在,郁辛也有了解決方法。
既然傅恒郢不知道自己的生日,那就自己告訴他好了。
但現在是上班的時間,郁辛也不想打擾傅恒郢的工作。
于是他決定,等到晚上親自下廚做一桌好吃的,到那時候再告訴傅恒郢今天是自己的生日就好了。
他想要的從來不多,只聽見傅恒郢的一句“生日快樂”就夠了。
那樣,就已經足夠郁辛高興好久。
心中默默計劃着,郁辛給傅恒郢發了消息問下午大概幾點回家,然後就開始準備食物。
兩個人不需要準備太多的食物,郁辛想了很久,決定做兩個小蛋糕,然後再煎牛排再做點西餐。
就吃燭光晚餐好了。
決定好一切,郁辛就已經開始期待起天黑。
他看着天色漸漸暗下來,将準備好的餐□□心擺盤,一一放在桌子上,等待傅恒郢回家。
但天公不作美,臨到了下班的點,外面忽然下起了大雨。
傅恒郢開車回來,不用太擔心淋雨,但是一下雨,交通情況就不如晴天好了,傅恒郢大概率也就不能按照原來回複的時間回家了。
郁辛心中有些隐約的失落,但也對此沒有辦法,只能将食物先保溫。
他坐在窗前,看着雨幕,生平第一次讨厭起下雨天。
天色越來越暗了,時間距離傅恒郢約定回來的時間已經過去了差不多半個小時。
郁辛心中那顆失落的種子自從種下已經,就開始茁壯成長,這會兒已經快要控制不住。
手機鈴聲在這時響起,郁辛一個激靈回過神來,是傅恒郢打來的電話。
“喂。”郁辛壓抑下失落,用盡量正常的語氣接起電話。
“抱歉,郁辛,公司臨時有會,我可能還要晚點才能回家。”手機那頭傅恒郢的聲音帶着歉意,這讓郁辛根本舍不得責怪。
他輕輕吐出一口氣,說:“沒事的。”
“我可能需要你幫個忙。”傅恒郢說。
“嗯?”郁辛打起精神,“什麽事情啊?”
“我有份文件拉在了書房,但是不知道在什麽位置,你去幫我找一下可以嗎?待會兒宴樞會去取。”傅恒郢說,“文件很重要,你需要耐心的找一會兒。”
郁辛聽着這話,覺得有些奇怪,但是又說不出來,想了想還是傅恒郢的工作重要,便答應了下來。
然後他又像是想到了什麽一般,他說:“很重要的話,我給你送去公司吧,不麻煩宴助過來一趟。”
“這樣的提議很好。”傅恒郢語氣有些遺憾,“但是宴樞已經出發了。”
郁辛本來想說,既然傅恒郢回不來,就把飯送去公司找傅恒郢的,但是沒想到宴樞已經過來了。
沒關系,大不了和宴樞一起過去好了。
這般想着,郁辛心裏又開心起來,但他沒有告訴傅恒郢自己的決定,他想給傅恒郢一個驚喜。
“好。”郁辛答應下來,挂斷電話以後就去了書房,給傅恒郢找文件。
這份文件就如傅恒郢所說的那般,有些難找,郁辛翻遍了各個角落都沒有找到。
他有些苦惱,但又想到傅恒郢說文件很重要,便又怕是自己疏忽了沒有注意,就又翻找了幾遍。
可幾遍下來依舊無果,郁辛的手機在這時候又響起來了,打電話過來的是宴樞。
郁辛想讓宴樞再等等,他打電話問問傅恒郢文件大概在哪個位置還有沒有印象,誰知接通電話,就聽宴樞說:“郁先生,你下樓吧。”
郁辛不明所以,但卻還是照做了。
他從書房裏出來,在下樓梯的時候,屋裏的等一瞬間就全都滅了。
郁辛腳步一頓,一時間有些前也不是,後也不是,他正想打開手機電筒,就聽見了音樂聲。
“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
淡黃的燭光在黑暗間點燃,仿若黑夜裏的星星,偌大的房間除卻屋外的雨聲,就只有傅恒郢低沉悅耳的歌聲。
郁辛整個人都僵住了,他愣愣的看着朝自己一步步走來的傅恒郢,有一瞬間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但傅恒郢告訴他這一切不是夢境,燃燒的燭光定在自己面前,郁辛聽見傅恒郢說:“生日快樂,郁辛。”
“許個願望吧。”
許個願望吧……
郁辛有什麽願望呢?他好像從來沒有想過要許什麽生日願望。
他愣愣的看着燭光,傅恒郢也沒有催促他,直到許久後,他閉上了眼睛,雙手交握,終于想到了自己的願望。
他許願,希望和傅恒郢,永遠在一起。
郁辛睜開眼睛,在看見傅恒郢的瞬間,他知道這個願望一定能實現。
然後,他吹滅了蠟燭。
郁辛本以為就到此為此了,因為他想象中的生日,似乎就是有蛋糕就夠了。
但傅恒郢牽住了他的手,說:“有生日禮物要給你,你看看喜不喜歡。”
他們一步一步的走下臺階,在踏下最後一級臺階的時候,房間的燈亮了。
客廳與剛才郁辛去書房以前,完全不同了。
懸挂的氣球和彩帶将房間烘托得氣氛熱烈,還有那貼在牆面上的生日快樂,以及地上擺放着的一堆禮物。
這些都是傅恒郢剛才準備的。
“所以,根本沒有什麽文件對嗎?”郁辛眼眶有些熱,他看向傅恒郢問道。
“抱歉,我實在不知道用什麽方式引開你。”傅恒郢帶着歉意的說。
其實傅恒郢本來的計劃,是要宴樞把郁辛引到公司,然後自己回家布置的,但是沒想到忽然下起了大雨,傅恒郢覺得不太安全,就只能另外計劃了。
郁辛才不會怪傅恒郢,他高興還來不及呢。
“為什麽這麽多禮物啊?”郁辛問。
明明就一個生日。
傅恒郢聽着這話笑了,他牽着郁辛的手,說:“你跟我來。”
他牽着郁辛往前走,然後腳步停在了第一份禮物面前。
這份禮物有些小,郁辛蹲下身拿起,傅恒郢要郁辛拆開看。
裏面是一件嬰兒服。
“這是你出生時的第一份禮物,祝嬰兒郁辛,身體健康,很高興你的降生。”
郁辛忽然明白為什麽會有這麽多禮物了。
他看着滿屋的禮物,跟着傅恒郢的腳步,一個一個的拆開。
“這是一歲的禮物,一歲的郁辛已經會走路了,所以送給你的,是一雙鞋。”傅恒郢說,“希望你能,想去哪兒,就去哪兒。”
“這是三歲的禮物……”
“五歲的禮物……”
“十二歲的禮物……”
禮物一件一件的被郁辛拆開,每一件都是符合郁辛那個年紀所希望得到的禮物。
有許多還是郁辛小時候 曾經想要得到,卻沒有得到的。
那時候的郁辛大概都沒有想過,這些他不曾得到的,在他三十一歲這年,傅恒郢會一一補給他。
淚水積攢在眼底,幾乎就要落下。
禮物一件件拆開,終于到了三十歲的。
可三十歲的已經是最後一件了,那三十一歲的呢?
郁辛正疑惑着,就聽見傅恒郢說:“三十一歲的禮物……”
郁辛聞聲看去,就見傅恒郢正一臉認真的看着他,一只手藏在背後。
“郁辛。”傅恒郢笑了,他伸出藏在背後,他說:“最後一件禮物,是我自己。”
傅恒郢漂亮的手腕上,圈着一根紅色絲帶系成的蝴蝶結。
傅恒郢生的也白,那紅色絲帶和手腕白皙的皮膚搭在一起,有種說不出的誘人。
郁辛盯着那紅色絲帶看了許久,他忽然對上了傅恒郢的眼睛。
他伸手一把圈住了傅恒郢的脖子,毫不猶豫的吻了上去。
這個吻很短暫,他松開的時候,郁辛聽見傅恒郢問:“要幹什麽?”
傅恒郢說這話時,語氣中帶着笑意,他知道郁辛要做什麽的。
郁辛說:“拆禮物。”
紅色絲帶被郁辛扯開,順着傅恒郢的手腕落在了地上。
傅恒郢的手扣上了郁辛的腰,他将自己送給了郁辛。
那晚郁辛貼在落地窗上,冰涼的玻璃讓他全身都起雞皮疙瘩,但是他卻覺得好熱。
外面還在下着雨,他耳邊全是雨珠拍打在玻璃窗上的聲音,迷迷糊糊睜開眼,他看着那些彌散開得雨珠和留下的水痕。
他擡手更加用力的抱緊傅恒郢,他想,他還是很喜歡下雨天。
作者有話要說:
二更。
第84敏銳
生日以後, 郁辛收到了一條奇怪的短信。
短信來自陌生電話,沒有署名,短信內容只有很簡單的一句話:【郁辛,生日快樂。】
看着這條短信的郁辛覺得很奇怪, 因為他的生日已經過去了有兩天了。
就算是登記錯生日日期的商家, 發送的祝福短信也不該是這個格式。
郁辛盯着這條短信看了許久, 但實在想不到發送人會是誰, 這到底不過只是件小事, 便索性将這條短信抛之腦後了。
這兩天有兩位警察找到了郁辛,想要了解顧淮的事情。
郁辛簡單将自己了解情況說過以後, 警察便離開了。
離開前, 年老一點的那位警察,轉身看向郁辛,說:“郁先生,如果你有空, 我希望你能去看看顧淮。”
郁辛聽着這話, 看向老警察, 剛想要拒絕 就聽他說:“你別誤會,我并不是出于人道主義的關懷而希望你這樣做。”
“而是因為, 你曾是顧淮朝夕相處的愛人,你應該是很了解他的, 所以對于他有沒有失憶, 你該是會比我們,更加有所判斷。”
“我的請求,是基于斷案。”老警察說到這笑了笑, 又補充道:“當然, 你也有權選擇不去, 畢竟,他曾經的确不是一位好的伴侶。”
說完這些話,警察就走了。
可警察離開以後,郁辛卻是獨自坐在客廳許久,他看着逐漸涼了的茶水,神色沉重,顯然陷入了思考當中。
郁辛曾和徐珠說過,他不會去見顧淮,無論出于任何理由。
這是郁辛的真心話,他其實從離婚那一刻起,就與顧淮沒有任何瓜葛了。
那時候的郁辛就已經将顧淮劃分出自己的世界,若不是顧淮的糾纏,他們之間不會到現在這個地步。
但是警察的話也有道理,郁辛這般細膩的人,對于別人的了解,似乎比常人更加透徹,這是一種與生俱來的天賦。
他與顧淮相處五年,的确知道顧淮許多不為人知的小習慣。
比如說剛結婚的時候,顧淮用筷子喜歡拿比較下面那一端,後來就變成了習慣拿上面一端。
又或者說,剛結婚時,顧淮洗澡前喜歡剃胡子,結婚幾年以後,剃胡子這件事就變到了洗澡以後。
他或許能幫助警察确定顧淮是否失憶。
如果顧淮失憶了,對于郁辛而言,就沒有任何關系,但是沒失憶,那顧淮就是在借病逃脫罪責。
郁辛似乎并無法忍受這一點。
這般想着,郁辛從沙發上站起身,離開了家門。
他要去醫院看看,看看顧淮到底是不是失憶了。
但郁辛不會去正面見顧淮,他只會偷偷的觀察一下顧淮的行為舉止,确認好結果以後就離開。
醫院裏的人一如既往的多,顧淮住的神經外科,裏面的病人多半病情都比較嚴重,所以來往的病人并不多,科室環境也較其它科室更加安靜。
但在醫院裏,病人安靜卻并不是一件好事。
比起安安靜靜躺在病床上的病人,護士更寧願接觸的,是會說話會吵鬧會咳嗽的病人。
這樣的病人,至少讓人覺得他還活着,還有希望。
科室環境壓抑,工作人員就更加嚴肅,來往走動的家屬也沒幾個看起來表情好的。
郁辛盡量低調的走在病室走廊,最後停在了顧淮的病房門口。
他戴了口罩和帽子,所以讓人看不起臉,但也因此有些顯眼。
這他倒無所謂,郁辛只要顧淮和他父母不要認出自己就夠了。
顧淮的病房門關着,郁辛透過小窗看見裏面的情況。
顧淮這會兒正在吃午飯,他的狀态看起來還不錯,面色紅潤,精神飽滿,還能和顧母笑着說上兩句話。
郁辛盯着顧淮,視線落在了顧淮拿筷子的手上。
顧淮拿筷子的手捏着筷子比較低的位置,是郁辛和他剛結婚不久時的習慣。
郁辛看着他這拿筷子的姿勢,心想,顧淮可能真的失憶了。
但是他心裏又覺得有些不對勁,覺得顧淮拿着筷子的姿勢怎麽看怎麽怪異。
這怪異郁辛也有些說不上來,就是覺得,好像不應該是這樣的。
心中這樣覺得,郁辛就又盯了顧淮拿筷子的手一會兒。
他看着顧淮拿着筷子夾菜,然後菜放在飯上,手就停一下,拿着筷子頂着碗,調整了一下拿筷子的姿勢。
再拿起筷子夾菜時,顧淮的手仍舊捏着比較低的位置。
還是最初的習慣,就好像顧淮真的忘記了這些細小的改變,變成了許多年前的他一般。
因為怕引起注意,遭到懷疑,郁辛并沒有在顧淮的病房外停留多久,只觀察到顧淮吃完飯後就離開了。
他前腳離開,後腳就有個護士走進了病房。
“剛才外面站着的那個人,你們認識嗎?”護士詢問顧淮和顧母。
她觀察那個人很久了,因為在醫院工作,她經常會遇到一些奇奇怪怪的人,所以看着把臉遮得嚴嚴實實的人,難免會多注意些。
為的主要是怕出事,盯緊些也好第一時間處理。
雖然那個人只是站在病房外看了一會兒,并沒有做什麽,但以防萬一,護士決定還是問一下病人。
“什麽人?”顧母有些茫然的問道。
“就一個Beta,瘦瘦的,看起來有些單薄,皮膚很白,但臉遮住了,沒具體看到長什麽模樣。”護士形容道。
皮膚白白的,瘦瘦的,這個形容讓顧母心中不由的想起了一個人,但是她不太敢确定。
顧淮倒是先她一步開口了,“媽,是郁辛吧?”
“郁辛回來了?”顧淮問。
顧母聽着這問題,表情變得有些緊張,她笑得極其不自然的看向顧淮,“你怎麽覺得是他?”
“郁辛很白。”顧淮笑道。
顧母臉上的笑意淡了,她看着顧淮,心中隐約也覺得不對勁起來。
郁辛是很白,但是光憑着這點,顧淮就覺得對方一定是郁辛,這不對勁。
不是覺得是郁辛不對勁,而是他兒子對郁辛其實态度一直都淡淡的,怎麽會憑着這麽一點,就聯想到對方是郁辛。
但顧母到底沒說什麽,她朝顧淮笑了笑,說:“不是郁辛。”
得到否定答案的顧淮表情失落,但顧母看着,心裏卻愈發不安起來。
郁辛離開醫院以後,去了傅恒郢公司。
這會兒正值午飯時間,郁辛到的時候,正巧碰上傅恒郢和宴樞打算去食堂。
傅恒郢中午不回家一般都在公司食堂吃,華郢的公司食堂很大,足足有四層,這四層裏天南地北的食物都有。
因為這個食堂,華郢還被評為了“最好吃”的公司之一。
“怎麽來了?”傅恒郢看見郁辛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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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