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謝謝你醒過來。”

簡音歌的聲音裏夾着哭腔她埋在俞理肩上,嘴唇咬得發白,“我真的不希望再有人受傷了。”

不希望再有人像她哥哥那樣昏迷那麽久,他的家人他的朋友全部沉浸在傷痛中。

她将俞理抱得很緊,緊到俞理險些不能呼吸只好艱難推拒:“松一點。”

邱小秋從病房外跟進來,見到這一幕大受驚吓連忙上前扒拉簡音歌:“音歌!別激動,快松手!你這樣會勒死她的!”

簡音歌這才放松力氣,俞理得救,仰躺着長舒一口氣。

邱小秋按着簡音歌的肩膀讓她好好坐在凳子上,囑咐她:“俞理現在很虛弱你克制一點,別去動她。”

俞理躺在床上,閉着眼平複艱難滞塞的呼吸。

醫生招呼邱小秋出去,少了吵鬧病房中安靜下來。

這時走廊上突然響起快而急的腳步聲有人跑着穿過走廊來到這間病房。

簡音歌聞聲扭頭見一個女人出現在病房門口即便她穿着很平常的衣服依然給簡音歌一種不平常的感受。

那種由內而外的氣質,很不普通,好像……還有些眼熟。

女人的目光掠過簡音歌,看向病床上的俞理,随後快步走進來,喚道:“俞理。”

俞理聽見熟悉的聲音,睜開眼,臉上神情無奈,應她:“媽,你也來了。”

簡音歌驚了一下,女人看上去不過三十來歲,竟然是俞理的媽媽?!

祁絮雯點頭:“你別講話,先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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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她這才看向簡音歌:“你是……”

簡音歌起身,朝祁絮雯微微傾身,禮貌回答:“阿姨,我是俞理的朋友,我叫簡音歌。”

“簡……”祁絮雯無聲重複這個字,不着痕跡打量簡音歌。

随後她露出微笑,語氣和善地說道:

“我們家俞理多虧你照顧,她性格不好,從小和班上的同學們就處不到一塊兒,之前她跟我說在學校有交到朋友,我還以為她是為了不讓我擔心故意哄我,沒想到竟然是真的。”

“诶?”簡音歌挑眉,俞同學對家裏人說起過她?

俞理:“……咳。”

她發誓,她沒有,她确實只是為了敷衍媽媽才那樣說。

可她媽媽顯然認定了簡音歌就是她說的那位朋友,對待簡音歌的态度立即熟絡熱情起來。

甚至不知道從哪個衣兜找出來一顆糖,遞給簡音歌:“小簡,吃糖嗎?”

簡音歌瞥見俞理郁悶的臉色,想笑又不大好意思。

“謝謝阿姨。”她接下祁絮雯遞給她的糖果,耀武揚威朝俞理晃了晃,然後當着俞理的面剝開糖紙,一口吃掉。

俞理撇開臉,轉移話題:“媽,我想喝水。”

“我來我來!”簡音歌立即攬下這差事,端着水杯繞到俞理面前,故意問她,“要不要我喂你呀?”

“……不用,我可以自己喝。”俞理覺得自己就沒經歷過這麽無語的事情。

她的頭還很昏,被簡音歌一鬧,更難受了,不如繼續昏迷,或許就不必應付簡音歌這個纏人精。

邱小秋抱着一疊化驗單回到病房,見病床邊多了個陌生人,十分意外。

簡音歌立即向她解釋:“這位是俞理的媽媽。”然後她扭頭,“阿姨,她叫邱小秋,和俞理一個系,也是俞理的朋友。”

聽說女人是俞理的媽媽,邱小秋笑得越發爽朗,十分禮貌地朝阿姨鞠了一躬:“阿姨您好!”

祁絮雯應了聲,從邱小秋手中接過化驗單,開始向她們打聽俞理為什麽會傷成這樣。

“實驗室爆炸?”祁絮雯皺眉,臉色不大好看。

學校的安防措施沒有做好,導致實驗室爆炸,學生無故受傷,校方是要承擔責任的。

何況,幾年前還曾發生過同樣的事,那時受傷的學生,似乎一直昏迷,至今未醒。

俞理運氣好,沒傷到性命,當天就醒過來,可如果再發生同樣的事情呢?是不是還會有人受傷?

再如果,這場爆炸不是意外……

祁絮雯閉上眼,神色瞬息萬變。

“我想休息了。”病床上俞理閉着眼,打斷她們說話。

簡音歌立即站起來,對祁絮雯道:“這兒有我和小秋守着,阿姨今晚回去休息吧,俞理交給我們,阿姨您放心。”

看俞理的樣子,确實沒有大礙。

祁絮雯收回目光,答應得很爽快:“好,麻煩你們照看俞理,我就先走了。”

俞理:“……”

她隐隐感覺到,平靜的生活已經被徹底打破,逃避也沒有用。

俞理的媽媽離開醫院後,簡音歌坐在俞理身邊,兩只手托着下颌,笑嘻嘻地問她:“你跟阿姨承認我們是你的朋友,是什麽時候的事?”

“……”俞理感覺頭好痛。

“什麽什麽?”邱小秋湊過來,“承認什麽?”

簡音歌踩她的腳:“你別鬧!”

俞理幹脆兩眼一閉,躺在床上裝死,反正她現在是傷員,簡音歌也不能拿她怎麽樣。

簡音歌沒問出答案,卻也不惱,短暫沉默後,她忽然語出驚人:“從今天起,我會一直跟着你。”

俞理:“……”

她睜開眼,偏頭與簡音歌對視:“為什麽?”

她對簡音歌許多行為都感到不理解,就像很多時候簡音歌不能理解她的沉默。

“這起爆炸案不簡單,多半和上次我們遭遇的襲擊有關。”

簡音歌不吝向俞理解釋,“兩次都被俞同學碰上了,如果肇事者認為俞同學看到了,或聽到了什麽,俞同學的處境就很危險。”

俞理眉頭越皺越緊:“不需要。”

“這個事情你說了不算。”簡音歌态度堅決,并非同俞理商量,“不光是我,執法隊應該也會派人跟随,現在醫院裏就有他們的人。”

簡音歌話音未落,病房門便被人敲響,來人正是執法小隊的隊長亦霜。

“打擾了。”亦霜推開門,身後跟着俞理的主治醫生。

病房內的談話因此中止,亦霜看向俞理,見她氣色還好,于是問醫生:“她現在可以接受問話嗎?”

醫生立即替俞理做了個簡單的檢查,确認俞理蘇醒後的狀态。

“可以的,但時間盡量短一些,不要刺激傷員的情緒。”醫生說完就退出病房。

亦霜向簡音歌示意:“簡同學、邱同學,請你們也出去一下。”

邱小秋沒有猶豫,順帶拉了一把簡音歌。

簡音歌卻坐着沒動,只道:“小秋你先出去,我有話和亦霜隊長講。”

邱小秋不疑有他,二話不說,轉身就出去了。

病房門重新關好,簡音歌神情倔強地回望亦霜:“亦霜隊長,我不會影響你問話,但我要留在這裏旁聽。”

亦霜顯然對簡音歌家中情況了解,沉吟兩秒,沒有拒絕。

“俞同學,時間比較緊,我就直話直說。”亦霜看向俞理,單刀直入地問她,“今天下午五點左右,你去機械裝甲研究實驗室做什麽?”

俞理聲音沒有起伏地回答她:“我去拿實驗材料,周教授實驗過程缺少某種金屬材料,她告訴我機械裝甲研究實驗室有對應的材料,讓我幫她拿過去。”

亦霜凝神思考着:“你去拿材料的過程中,有沒有看見行為可疑的人?”

俞理搖頭。

那棟實驗樓平時幾乎沒人,所有實驗室都裝有智能檢測系統,出入人員、器材借還、材料增減,每一項都登記在冊。

自智能系統建成至今,除了三年前那次意外事故,還從來沒出過纰漏。

亦霜不覺意外,又問:“爆炸發生的時候是什麽情況?你能盡可能詳細地描述一下嗎?”

俞理眉頭皺起來,似乎回想當時的經歷讓她感到痛苦。

亦霜冷靜地注視着她,這個問題或許殘忍,卻很重要,她沒着急催促,靜等俞理調整好狀态再開口。

俞理深呼吸,胸口不明顯地起伏着。

約莫過了兩分鐘,暈眩感褪去一些,不那麽明顯了,她才回答:“我在實驗室門口的實體終端登記了身份信息,驗證通過後,系統提示我門是開着的。”

“當時我覺得有點奇怪,因為門從閉鎖的狀态打開,提示語應該是‘門鎖已開’,而不是‘門未上鎖’,但我當時沒想那麽多,趕着要拿東西,就推門進去了。”

“然後呢?”亦霜追問。

俞理垂眸:“然後就爆炸了,門只開到一半,我被爆炸的沖擊擊中,一瞬間就失去意識,再醒來就在醫院裏了。”

“好吧。”亦霜站起來,“感謝俞同學的配合,之後如果案件有新的進展,可能還需要俞同學協作。”

俞理點頭,算是答應。

整個問話過程,簡音歌果然安安靜靜,沒有出聲。

亦霜走到病房門口,腳下步子忽然頓住,她一只手扶着門框,半個身子轉過來,聲音輕飄飄地傳進屋裏:“俞同學,你的異能,是不是空間系?”

忽然間,劇烈的暈眩襲來。

俞理腦子嗡嗡作響,她臉色一白,扶着床沿劇烈咳嗽,簡音歌立馬站起來,扶穩她的肩膀,遞給她一杯清水。

亦霜站在門邊,沉默地看着這一切,之前通情達理全消失不見,她渾身氣質沉凝到近乎冷酷。

俞理抓緊蒼白的被褥,眼神很冷,但她很快抑制住驚恐,開口時嗓音平和:“是,之前亦霜隊長見過我的個人信息。”

“嗯,我就是再确認一下。”亦霜點點頭,神色平常,“我記得,空間系,評級為B。”

說完,她不再停留,轉身往外走,只留下一句:“那麽,俞同學好好休息。”

作者有話要說:

簡同學:見家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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