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簡音歌一晚上睜着眼睛瞪着天花板毫無睡意，一閉眼，她就總能想起俞理徒手暴揍鐵臂猿的畫面。

第二天早上一陣敲門聲喚回她的神智。

她坐起身嘆了口氣。

起床，頂着一頭沒來得及梳理的雞窩和憔悴的黑眼圈跑去開門。

門一開邱小秋撲進來一把抱住她。

沒等她迷迷糊糊的腦子轉過彎來邱小秋已經将她上上下下檢查一遍，最後得出結論：“沒受傷？那我就放心了。”

簡音歌一臉懵逼話痨邱小秋已經自行對自己的行為做出解釋：“昨天俞理跟我說你需要好好休息讓我不要過來打擾你的時候，我還以為你傷很重。”

哦原來是這樣。

“我沒事。”簡音歌回答邱小秋，但她一晚上沒睡，精神特別萎靡，提不起勁。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昨天真是吓死我了。”邱小秋像來自己家一樣自然地走進簡音歌的宿舍，拉開桌前的凳子抱着靠背坐下，“音歌幫我倒杯水。”

簡音歌白她一眼，她都懷疑邱小秋剛才表現出來的擔心是假的。

她強打起精神給邱小秋倒了杯水等邱小秋喝了兩口她這才問：“昨天後來你們怎麽樣了？”

關于她和俞理遭遇異獸以及俞理以一己之力戰勝三頭超A級異獸的經過在短暫的猶豫之後她還是選擇保留。

倒不是因為邱小秋不可靠也不是她害怕捅破俞理的秘密遭到報複，她只是單純地不想未經允許擅自宣揚別人的秘密。

“唉，還說呢，昨天太亂了，那只羚角鷹也不知道是從什麽地方冒出來的。”

邱小秋放下水杯，開始和簡音歌講述經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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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把咱們吹散之後，整條街都被空間陣法封鎖，我跟穆明纓方秦琴彙合，然後到處找你和俞理，發現陣外沒人，就猜你們可能在陣內。”

“穆明纓說那陣法強度可能是S級，我們拿它完全沒辦法，明纓打電話給家裏想叫人，打算從外面強行破陣，然後執法隊就來了……”

“啊，說起來，我剛才還看到執法隊的人。”邱小秋搓了搓下巴。

“什麽？！”簡音歌陡然一驚，“他們在哪兒？！”

邱小秋被她的反應吓了一跳，不假思索地回答：“在力能系的宿舍樓那邊，不知道這些人要幹嘛。”

她話音未落，簡音歌騰的站起來，嘴裏罵了一句“卑鄙”，然後急匆匆地往外走。

“诶？！音歌！你幹什麽去？”邱小秋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被簡音歌這陣勢驚得一愣一愣的，一臉懵逼地跟着出去。

簡音歌迅速下樓，直奔對面力能系的宿舍，途中并未見到邱小秋提及的執法隊人員。

她徑直前往俞理的宿舍所在的樓層，俞理的房門關着，敲門後無人應答。

簡音歌用力錘了一拳房門，門鎖受到沖擊，發出嘀嘀嘀的警報聲。

“怎麽了？”邱小秋快步跟上來，還沒想明白簡音歌為什麽那麽激動，她總是跟不上簡音歌的思路，“俞同學不在宿舍？”

“她被執法隊帶走了！”簡音歌神情憤怒。

她的情緒來得突然，把邱小秋吓一大跳：“啊？執法隊為什麽要帶走俞理？”

邱小秋依然不能理解，現在的狀況完全在她的認知番外之外。

簡音歌沒那麽多時間跟她解釋，有些事她也沒法解釋，她伏在俞理宿舍門邊，額頭抵着門板，自言自語：“他們會把俞理帶去哪兒？執法隊指揮中心嗎？”

邱小秋想起上次被執法隊約談的經歷，接下簡音歌的話：“有可能是去了教務處，之前我們在商業街遭遇襲擊，事後也被執法隊約談，地點就是教務處。”

她說完這句話，簡音歌轉身就走，她想起來，邱小秋确實跟她說過這件事。

上周實驗室爆炸事故發生後，執法隊也征用了學校的教務處。

有了之前的經驗，邱小秋大致猜到簡音歌要做什麽，她不再多言，立即快步跟上簡音歌的步伐。

兩人再奔出宿舍區，直朝着教學樓去。

她們一路跑上樓，教務大廳外有兩名執法隊隊員看守，簡音歌徑直往裏面闖，兩人認出她的身份，不敢武力阻攔。

靠近廳門就隐隐能聽見裏面的說話聲，簡音歌不敲門直接進去，一眼就看見坐在單人沙發上的俞理，以及在俞理對面正疾言厲色與之交談的執法小隊隊長亦霜。

突然有人闖入大廳，屋內交談暫停，亦霜和俞理同時轉頭。

俞理面無表情，亦霜也波瀾不驚，兩個人竟然都對簡音歌和邱小秋的到來不感到意外。

“亦霜隊長。”簡音歌沉聲，表情嚴肅，她的眼神中甚至帶上了些許厲色，“你們執法隊到底想幹什麽？！平白無故帶走我的朋友單獨問話，是不把我放在眼裏嗎？！”

說這話的時候，她目不斜視地瞪着亦霜，不理會俞理看過來的目光。

亦霜翹起二郎腿，姿态閑散，身上卻散發着不可冒犯的威嚴，語調慵懶地回答：“簡同學，不要着急，我們請俞同學來，只是平常地聊聊天，并沒有傷害她。”

簡音歌根本不相信她，面色冷峻，态度強硬：“俞同學跟你們有什麽好聊的？你要真想聊，找我不就得了？偏要繞過我偷偷約見俞同學，我看你們就是居心叵測！”

“執法隊辦事不利，淨想着在受害者身上找原因，所以你們整整三年都沒抓到當初爆炸案的兇手！”簡音歌眼眶通紅，氣得咬牙切齒。

“簡音歌。”亦霜沉下臉，叫了簡音歌的全名。

她眼神晦暗，似乎在調整情緒。

良久，才又道：“這是一個刑事案件，沒你想的那麽簡單，你以為我不想破案嗎？但我們作為執法者，鎖定兇手需要講究證據！”

“沒證據你們就去找證據啊！為什麽要約談俞同學？！”簡音歌憤而擡高聲音，怒氣拉滿，“她和這個案子有什麽關系嗎？！”

邱小秋跟在簡音歌身後，吓得大氣也不敢出，她頭一回見到如此暴怒的簡音歌，感覺如果不是還有理智束縛着，簡音歌可能随時要和亦霜動手。

俞理坐在沙發上，扭頭望着正争執的兩人，視線在簡音歌憤怒的面孔上停留很久。

令簡音歌沒想到的是，亦霜嘆了口氣，随後說出的話斬釘截鐵：“有關系。”

簡音歌和邱小秋同時愣住。

亦霜站起來，拿出更能令簡音歌信服的證據：

“商業街鐵臂猿襲擊案，機械裝甲實驗室爆炸案，以及昨天你們經歷的異獸襲擊案，兇手連續三次作案，俞同學都牽涉其中，這是巧合嗎？”

簡音歌一時語塞，連她都能想得到兇手的目的是俞理，亦霜又怎麽會錯漏這麽重要的線索呢？

緊接着，亦霜又道：“這個幕後黑手屢次引發大規模騷動，不惜暴露自己的位置，也要對俞同學下手的原因，我們初步推斷，是為了阻止俞同學參加異能大賽！”

“什麽？！”簡音歌震驚，但更令她驚訝的是亦霜接下來說的話。

“我們猜測，這個幕後兇手對俞同學的能力有一定的了解，怕她幹涉後續針對異能大賽的計劃，所以想在異能大賽開始之前，除掉俞同學。”

簡音歌震驚得說不出話，俞理則垂下眼眸，視線盯着自己交握的雙手，若有所思。

“上次鐵臂猿襲擊商業街，我們檢測到現場遺留S級空間系異源體集合，原本以為是兇手留下的，後來通過我們收集到的證據甄別，兇手遠程操控鐵臂猿，并沒有現身商業街。”

亦霜條理清晰地分析：“後來我去演習場看了俞同學、簡同學和邱同學組隊的那場演習，直覺告訴我我們之前的調查方向可能錯了。”

“加上昨天的襲擊事件，我斷定此事和俞同學有關！”

“所以我請俞同學來聊一聊，是想了解一下，俞同學為什麽要保留實力？”

亦霜盯着俞理，指節敲桌，發出咚咚脆響：“明明有S級的水平，卻在平時考核中故意藏拙，讓校方只給你一個遠低于你正常水準的評級？”

簡音歌攥緊拳頭，擔心地看了一眼俞理。

邱小秋則兩眼圓睜，感覺自己聽得雲裏霧裏，俞同學怎麽就S級了？

俞理左右手拇指無意識地畫圈，閉上眼嘆了口氣。

執法隊裏面也并非全是飯桶，之前在醫院時就有所預感，經過昨天的事件，俞理猜到自己肯定會引起亦霜的注意，所以心裏早有準備。

只要她答應簡音歌，一塊兒去參加異能大賽，在那麽多雙眼睛下戰鬥，她的秘密一定會曝光。

她選擇了一條和母親的叮囑相悖的道路。

她明白這一天肯定會到來，只是沒想到那麽快。

“亦霜隊長既然早就關注到我，那麽肯定也調查了解過我的父母。”俞理手托着額頭，說話時聲音很輕，“我父親的名字，你們查不到。”

亦霜神情緩和一些，聞言點頭：“不錯，家庭成員父親那一欄，是空白的。”

正常人，就算是死了，也會留下名字，和他的生平。

但俞理的父親沒有。

空白的，所有信息渠道都搜查過，像是人間蒸發，查無此人。

“因為……”

俞理深吸一口氣，再緩緩吐出來，像鼓足了勇氣，終于把話說完：

“我爸爸，叫俞先鳴，他曾經是軍方的機械裝甲研究員，他提出了一項‘将空間力能與機械裝置融合架設空間陣法’的研究。”

她擡起頭，看向亦霜的眼神夾着質問的意味，緩緩說道：“後來不知什麽原因，他被執法隊帶走，再也沒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