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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雪螢也跟着緊張到心髒停擺, 掌心發汗。

這兩人這幾天到底都是在幹嘛!照這樣下去他倆到終點沖刺的時候還有力氣嗎?

秉承着這樣想法的遠不止她一人。

可賽場上的池聲和陳洛川就好像較起了勁,你争我搶, 明争暗鬥, 互占上風,纏鬥得難分難解,更是把第三名遠遠地甩開了近半圈的距離。

被這兩人一帶動, 本來保持勻速的其他運動員,這個時候顯然也有點兒亂了節奏,竟然都紛紛跟着提起了跑速。

跑道上一時殺得腥風血雨。

心髒也跟着起起落落的腳步, 咚咚咚打起了小鼓,不過比起觀衆席上的衆人,江雪螢在這個時候更關心的卻是池聲的身體到底能不能撐得下這場比賽。

少年面無表情, 下颌線繃得緊緊的, 硬生生跑出了點兒就算跑死在這個操場上也得比陳洛川快半個身位的架勢。

“哇!這兩個人怎麽撕得這麽難看?!”一去不回的沈萌萌不知什麽時候去而複返,手裏還抓着兩瓶礦泉水。

塞了一瓶礦泉水給她,沈萌萌根本無暇去跟她交談,盯着操場驚叫道:“怎麽又加速啦!!這還是人嗎?!”

終點已經近在咫尺。

兩人在最後沖刺階段竟然硬生生地又爆發出了無與倫比的速度, 一紅一藍兩道身影, 就像是兩道旋風,不約而同地沖向了終點。

只零點幾秒的細微差別。

然而率先撞破終點線的卻是池聲。

陳洛川緊随其後, 腳步一頓, 已然慢了一步。

還沒等江雪螢看清陳洛川的動作, 沈萌萌突然揚起了手上一件紅色的小馬甲,催促道:“快點!咱們快過去!給他們送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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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雪螢一怔:“等等、你這個是不是——”

這正是志願者統一穿着的紅馬甲,運動會上人多, 基本都靠馬甲來辨認志願者。

沈萌萌拽她:“不然你以為我剛去這麽久是借什麽去的?”

“快點啦!你不想趁這個機會給陳洛川留下好印象嗎?!”

……可她總覺得身為二班的一份子跑到陳洛川面前有些怪怪的, 有些男生自尊心比較強, 被人安慰簡直還不如殺了他,萬一陳洛川就是這種輸了比賽不想被人安慰的性格怎麽辦?

想說的話全都吞回了嗓子眼裏,沈萌萌已經風風火火地帶着她沖下了看臺,沖向了操場。

本來江雪螢還以為她們兩個多多少少會比較引人注目,沒想到這個時候跑向操場的人竟然不少,還有不少根本就沒穿志願者馬甲。

這麽一愣神的功夫,就已經被沈萌萌拽到了草坪上。

幾個剛剛下場的運動員或坐或站,或扶着膝蓋半彎着腰喘氣,汗流浃背。

等腳踩在柔軟的草地上,江雪螢才意識到自己的心跳動得有多劇烈,可能是剛剛跑得太過急促,心髒也在用力地“咚咚”直跳。

她的目光在草場上找了一圈,隐約好像看見了池聲。

少年大汗淋漓,面色蒼白,顯然也是累得不輕。

胸腔劇烈地起伏着,長長的眼睫低垂,汗珠濡濕了眼睫,順着睫毛末梢滑落,滾入草尖。

而在池聲不遠處的身後,江雪螢找到了陳洛川。

他正從志願者的手裏接過毛巾,渾身上下像是被汗水淋濕的小狗,狀态比池聲稍微好一點,正在跟身邊的同學說話,神情看不分明。

她手中的礦泉水只有一瓶。

江雪螢輕輕攥緊了掌心,艱難地緩緩邁動了腳步,朝着池聲的方向走去。

沈萌萌可能是看穿了她的想法,突然冷不丁地推了她一把,“池聲交給我,我去送水。”

思緒一晃而過,大腦已經來不及多想,江雪螢下意識地遵循着沈萌萌的指示,心髒大聲地跳動着,飛快地埋着頭從池聲身邊跑過!以此希望池聲能直接忽略掉她的存在。

可就在她即将與他擦身而過的瞬間。

一滴汗珠順着眼睫滾落,原本還在扶着膝蓋垂眸調整呼吸的池聲,卻像是多長了一只眼睛一樣。

瞥見她朝着陳洛川跑去,少年眼皮輕輕跳動了一下,冷不丁地從斜刺裏伸來一只手,一把攥住了她的胳膊。

“去哪裏?”

剛剛運動完的少年,肌膚滾燙火熱,像是一輪驟然降臨,無可避免的太陽。

力道不減,動作霸道,清勁的手臂,就這樣順勢拽着她胳膊,強迫她調轉了方向。

她在天旋地轉間,直直地撞入池聲滾燙的胸膛。

而他的另一只手,卻十分自然搶過了她手上那瓶本為陳洛川準備的礦泉水,垂眸擰開了瓶蓋,喝了一口,幹脆就兜頭澆了下來。

嘩啦——

像是夏天最不合時宜的暴雨,四濺的水珠像是陽光下的鑽石,

少年的皮膚是薄薄的溫,

濕淋淋的,

心跳透過灼熱的肌膚傳來。

有幾滴水珠甚至飛濺到了江雪螢的臉頰上,

江雪螢怔了一下,過了好半會兒,才緩緩地,找回了意識。

……她去送水?

可還沒等她開口解釋,旋即,肩膀一沉。

池聲于衆目睽睽之間,不知何時把下颌搭在了她肩頸間。

少年烏黑的腦袋像只毛茸茸的小狗,濕漉漉的額發蹭在她的頸間,

就像只撒嬌的小狗。

如果說陳洛川像金毛,面前的池聲則更像只少年氣十足的隕石邊牧。

脖頸間洶湧的熱度,令江雪螢大腦就像是短路,耳邊嗡嗡直響。

指尖微動,

她下意識地想把池聲推開,但又怕在這個時候碰到他,

指腹剛刮蹭到少年淩亂柔軟的烏發,江雪螢就僵硬得像懷裏真抱了只小狗,

這是剛剛決出勝負的比賽場,橢圓形的運動場在這一刻就像是世界的中心,最盛大的舞臺,衆人的目光不可避免地彙聚于此。

在所有人的注視下,池聲半摟半挂在她的身上,被汗水濡濕着的眼睫,輕輕地拂過脖頸間最敏-感的肌膚

“我說過了,”少年騰出一只手把她扶正了點兒,垂落眼睫,淡色的雙眸看上去不冷不熱的,但吐息卻灼熱,“不介意下次做得更明顯點。”

和邊牧一樣,心思多而狡。

機敏靈巧也一肚子壞心眼。

“怎麽樣,這次,還躲嗎?”

熱浪滔天,喊聲震天。

江雪螢怔在原地,

後知後覺地聽清楚了池聲的未盡之言。

除了小學的時候上臺表演過,她從來沒置身于這麽多視線之下,從脊背滾過一陣洶湧的燙意,

不用想,她也知道這個時候有多少人在看着自己。

自然也——

躲無可躲,

避無可避。

很難不去多想池聲是不是故意的。

按理來說,她應該無法從這麽多視線中分辨出來源,但隐約間,江雪螢好像感覺到了來自二班的看臺上的,尤為鮮明的目光。

她下意識地看了過去,可惜離得太遠,卻只能隐約看見葉甜聆和林美子的身影站在欄杆前,面目模糊地融入圍觀的人群中,成了難辨分明的一抹。

一直沒等到她的回複,池聲倒也不急,少年好整以暇地垂落着濃長的眼睫,渾身上下散發着一股潮熱的張揚。

他肯定是看到自己打算去給陳洛川送水了,可能也聽到了她的加油稿。

望着面前這陌生又熟悉的天之驕子,江雪螢忽然想起開學初的那一天。

那一天,她從來沒發現自己這個初中同桌是如此的耀眼灼目,于是,她下意識地想要跟他保持距離。

但池聲就不如她的願。

“看我幹什麽?”覺察到她的視線,池聲纖長微翹的眼睫下瞥,不帶什麽情緒的問。

有種任由外界喧嚣,我自巍然不動的嚣冷。

這個人,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吐槽牆上的人氣到底有多高。

活得熠熠發光,身上身上仿佛投射了青春期少年少女們全部的理想與渴望。

語氣還是這麽自然和風輕雲淡,摟着她的胳膊力道卻沒松半分。

“我贏了。”一直沒等到她的回複,池聲擡起眼,頓了半秒,又補充強調,

呼吸滾燙,胸膛起伏,

更像是叼了飛盤回來邀功的小狗。

少年剛剛可能真的是豁出命在跑,這個時候累得渾身都是汗,冷瑩的肌膚中透着點兒微粉。

大概是覺得渾身都是汗不爽,面無表情地微微擰緊了眉尖,擡手捋了把額發前的水漬。

也就池聲自己心裏清楚,剛剛從跑道上下來的時候,他眼冒金星,差點兒沒站住。

累不累倒是其次,主要是肺裏像拉風箱一樣難受。

耳畔很吵。

真的很吵。

眉眼壓着一團疏冷,池聲唇線緊抿,刻意地置若罔聞,權當作耳旁風。

世界太過嘈雜,他只聽得見一個聲音。

他在等一個回答。

或許是池聲的肌膚太過潮熱,身上還在往下滴着水,江雪螢忽然想到了之前曾經在網上看到過的一種叫“打鐵花”的民俗絕技。

鐵熔化成高達千度高溫的鐵水,灑向空中,便形成了如同焰火一般的美景,

火花如融金落雨般肆意綻放,狂野地瓢潑而下,

一直沒等到回複,池聲指尖動了動。

他性格一向冷淡,得過且過,對感情也是如此。

雖然從小到大總是誤打誤撞地活在聚光燈下,卻也不是什麽表演型人格。

但這是第一次這麽喜歡一個人,

少年垂眸睨她,眼睫微動,神情也不由變得專注,

喜歡到——

不惜使盡一切小心思,玩弄任何小花招。

恨不能昭告全世界。

場外喊聲整天,掌聲雷動,彩帶飛揚。

一碧如洗的天空上,刺目的陽光灼熱地炙烤着大地。

少年的心滾燙。

江雪螢動了動唇。

她無法裝聾作啞,無法自欺欺人,在這一刻,她仿佛隐約窺見了,閃爍着的鋼鐵焰流,奪目得令人目眩,滾燙得令人心驚。

恰如少年最明目張膽的偏愛,最無所保留的,無畏、熾熱、滾燙的真心。

這一切的一切,就像是,衆目睽睽之下,最盛大的告白。

日光曬在裸露的手臂上有些發燙,江雪螢眼睫一動,突然間有了種醍醐灌頂般的恍惚感。

渾身上下好像也被打鐵水灼傷了,在下一個瞬間立刻就清醒了過來。

于是,她完全是任由身體本能地驅使,倒退了半步。

然後——

就又被池聲垂眸,十分冷淡地給拎了回來。

拉着她胳膊的指尖微動:“怎麽?我贏了,也沒個表示?”

他視線往下,掃她。

江雪螢大腦這個時候簡直是嗡嗡的,整個人又懵,反應又遲鈍,對上他目光,下意識地就給自己描摹找補,磕磕絆絆地說:“這不是給你送水了嗎?”

這話說出去連她自己都不信,不過還好池聲看上去沒跟她追究這句話的可信度。

只是垂眸,不緊不慢地繼續說,“想去哪裏?”

“還想給他送水?”

江雪螢:“……”雖然沒點名道姓,但很明顯,池聲他說的就是陳洛川。

“要我提醒你嗎?江雪螢同學,你是二班,他是三班,除非你是想衆目睽睽之下跟陳洛川上演羅密歐和朱麗葉,否則你是想變成叛徒嗎?”

“再提醒你一句,我剛拿了冠軍,”少年漫不經心地冷嘲完,忽然一把松開了原本桎梏着她的手腕,好整以暇地瞥她,像是在放任獵物奔跑的獵手。

“所以——”

“你能不能當着我的面跑得掉,還得……掂量掂量?”

江雪螢無言了半天才擠出一句:“……?你上輩子是王母娘娘變的嗎?”

她的話其實有點兒沒頭沒尾,但池聲卻出乎意料地一秒get到了她的意思。

“?”少年淡淡道,“可能吧,也不是不行,畢竟我倆業務差不多,專門拆散有情人。”

“對了,忘了說了,你倆可能還算不上——”

說到這兒,池聲偏頭瞥了她一眼,

“有情人。”

三個字落地,字字咬詞清晰,擲地有聲。

江雪螢:“……”37度的體溫怎麽能說出這麽冰冷的文字。

看臺那邊傳來的目光依然鮮明的不可忽視,

所幸這個時候池聲已經松開了她,像是什麽事都沒發生過一樣,自顧自走到終點附近的桌子前,過去拿水喝。

江雪螢原地躊躇了半秒,這個時候更吸引她的不是觀衆臺,而是附近的幾道目光。

一道是震撼全家,呆滞地抱着礦泉水的沈萌萌,另一道卻是江雪螢做夢都沒想到的陳洛川。

陳洛川手裏拿着塊毛巾,有點兒驚訝有點兒怔忪地看着她。

對上她的視線,他猶豫着,輕輕點了點頭,又沖她展露了個有點兒失落,但依然閃亮的笑靥。

“對不起,我輸了。”隔着一段距離,陳洛川笑着坦然以對,“感覺真的很對不起你之前在廣播——”

江雪螢一怔,立即想到了她之前那篇加油稿,頓覺渾身上下都開始燒了起來。

“你都聽到了——?”她匆忙截住他的話,問。

“對。”陳洛川笑了一下,又點了點頭。

“聽得很清楚,謝謝你。”說到這兒的時候,陳洛川露出了個稍稍有點兒鄭重的表情。

她還想說點什麽,可眼前又電光火石般地閃過池聲的臉,少年眼睫下瞥,淺色的雙眸如融金一般倒映着她的身影。

遠處似乎有人在叫陳洛川。

陳洛川側耳聆聽了一下,旋即朝她打了個手勢,指了指聲音來源,“有人叫我,下次再說。”

說完,他朝她揮了揮手,轉身跑開。

獨留江雪螢一個人足足怔了好幾拍,等她再回望過去的時候,卻只看到遠處陳洛川正在跟一個女生說話,渾身上下大汗淋漓,笑容卻布靈布靈的。

女生微微仰着頭,遞了一瓶礦泉水給他。

看身形和發型很像她之前看到過的錢霏霏。

一股難以言喻的失落迅速席卷了心扉,江雪螢微微抿唇。

她能感覺到衆人的視線還未散去,但她已經無暇再顧及,腦子裏一時閃過池聲的臉,一時又是陳洛川,思緒混亂得就像是小貓咪的毛線球。

就算再傻,這個時候她也該隐約覺察出端倪了。

池聲對她的确和旁人有些不太一樣。

有些,

不一樣。

這話其實也在她心底悄悄地經過了含蓄委婉的修飾。

因為即便在心底,她也說不出喜歡,或者好感那個詞。

這也太不可思議了,簡直就像是有妄想症。

說實話,江雪螢真的怕池聲每一個漫不經心的動作,說的每一句自然的不能再自然的話,其實都是經過她的潤色和添油加醋。

畢竟這個年紀的思維最為活躍和天馬行空,不管什麽大事小事總能跟男歡女愛聯想到一起去。

萬一又只是她想多了呢?

她這廂腦子裏正混亂,沈萌萌拿着瓶還沒來得及送出去的水,遞給了她,“喝不喝?”

托沈萌萌這一打岔,她這才找回了點兒清明。

九十月份的太陽不是蓋的,光是在操場上站着江雪螢就出了一身汗。

……等等,這水不是說好送給池聲的嗎?她剛擰開瓶蓋,後知後覺地才意識到了這點。

沈萌萌:“其實,我剛剛是打算去送的。”

像是看出了她的疑惑,沈萌萌頓了頓,朝她示意池聲的方向。

陽光下,池聲剛準備拿桌子上的水,就有兩三個女生推推搡搡,紅着臉跑了過來。

能看出來是特地過來送水的。

其中一個女孩子看起來十分緊張,除了水,甚至還遞了一塊巧克力。

和對方相比,少年就顯得鎮靜散漫了許多。

長睫漫過女孩子手上的巧克力,容色依然是淡淡。

離得太遠,也聽不清他們到底說了什麽,能看出來池聲的态度還算溫和有禮,倒不至于不分場合地點的拽得嚣張。

但整個對話大概也就過了半分鐘,多餘的解釋看起來也像是吝于多說。

距離感強得令人發指。

那幾個女孩子面面相觑,神情有點兒失落地遺憾退場。

江雪螢:“……”

沈萌萌高深莫測:“雖然吧,池聲不至于對我這麽狗,畢竟大家一起玩那麽久了,還有點兒革命戰友情的。不過,我覺得,我還是別自取其辱比較好。”

“我懷疑池聲防守是點滿的,防得滴水不漏,銅牆鐵壁,強。”

“你說,他又沒女朋友,至于這麽守男德麽?就連葉甜聆也折戟沉沙,倒在他這堵嘆息牆前。”

“說起來,”沈萌萌看着那幾個女孩子遺憾退場,話鋒一轉,“你跟他怎麽回事啊?”

江雪螢指腹磨蹭着礦泉水瓶,心裏猛地漏跳了一拍,下意識裝傻:“什麽怎麽回事?”

這倒不是她蓮裏蓮氣的,死活不願意承認,這只是她一種下意識逃避尴尬的方式。

“你跟池聲啊。”沈萌萌頓了頓,試探性地問,“我感覺他對你,不像單單就是初中同學那麽簡單。要不然,今天你換任何一個人試試。除了你送的東西他要過誰的?”

“喏,剛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嗎?”

江雪螢幹巴巴:“我也不知道。”

她是真不知道。

她不太願意多去深究那個呼之欲出的答案,

大概,是她真的不夠自信吧。

青春期少年的世界太大,生活又太小,有足夠的時間去敏感,去傷春,去悲秋。

去一點點拆解、消化一些戰戰兢兢,敏感的小情緒。

如果喜歡上一個人,那任何成績、樣貌、家世上的差距都會被無限放大,放大到了一種宛如天塹一般不可逾越的地步。

但池聲不一樣,

江雪螢輕輕抿了口礦泉水,心想。

這不是她自我設限。

因為這些天塹一般的差距是客觀存在着的。

少年作為朋友自然是沒什麽大不了的,是很好的朋友。

但若是換一個角度來看,從暧昧的角度看,少年就太過好看了,好看到——

仿佛站在那兒便擁有了全部的理想與渴望,仿佛站在那兒就是翺翔在天上,端坐在雲端。

就是好看到這種程度。

再矯情點來說,池聲的身上甚至也不單單只有好看而已,他成績太好,性格堅韌,永遠明确,永遠堅定,哪怕中途曾有過動搖,也會沿着自己想要的那條路走下去,矢志不渝。

這是一種近乎浪漫的執着追求與熱愛。

也都是她曾親眼所見。

有多少人活到八十歲依然能保證自己這一輩子無憾無悔?可江雪螢覺得,池聲就是這樣的人。哪怕日月倒懸,山海路遠,也依然不為所動。

少年身上的那些璀璨的光芒,就像是初生的星,如今尚算青澀稚嫩,但終将擦亮夜空,熠熠生輝。

他們是不一樣的。

池聲性格上的閃光點在她看來更超出成績容貌等現實條件。

就算、就算退而求其次,只說外在條件。

池聲他家境優渥,從小便見過別人不曾見過的廣闊天地。

能欣賞古典樂,會彈鋼琴,會拉二胡,英語沒有任何中式口音,她花半天時間都解不出來的數學題,他看一眼就能理清思路。

她見過他的最落魄,也正在一點點見證少年的最風光。

就像撿漏到一枚蒙塵的珍珠,拂去灰塵,見過他的光彩,知他絕不可能明珠暗投,也絕不舍将他置于匣中。

所以自始至終,江雪螢就有十分清醒的認知,知道差距大,也就沒萌生出什麽男女之情來。

也許有過,她不太清楚,可能也早已被她迅速扼殺。

另一個方面來說,她的戀愛觀簡直幾近大齡相親男女們,比起做着不切實際的夢,她更願意腳踏實地,選擇觸手可及,更适合自己的。

沈萌萌猶豫了好一會兒,這才期期艾艾地問:“其實,我感覺他好像喜歡你。”

當這個問題被沈萌萌點破,江雪螢心悸到幾乎目眩。

可她根本給不出沈萌萌任何答案,她自己都是個卧槽的狀态裏。

說是嗎?感覺怪自戀的。

實際上她自己也一片混亂,找不到任何解釋。

“我也不知道,不可能吧。”她盡量鎮定地回複,企圖把這個球趕快抛出去,“咱們先回去吧。”

沒想到,回到看臺之後才是真正的風暴。

不說二班其他同學,光是張城陽和蔣樂天看她的表情都足夠震撼。

張城陽:“……”

蔣樂天:“……沒想到啊。”

江雪螢:“……”

她完全明白這兩人為什麽用這種眼神看她。

在包括張城陽和蔣樂天在內的所有同學眼裏,她跟池聲屬于八竿子都打不着,一個坐前排,一個坐後排,若無意外,直到畢業都不可能産生任何多餘的交集的,泾渭分明的兩個人。

哪怕他們幾個平常經常一起玩,蔣樂天都覺得江雪螢跟池聲之間的交情實在平平。

直到情書事件,他這才恍然,

這姑娘平時話少,原來是因為暗戀池聲,

這才不好意思跟他多說話,一直保持着距離。

但剛剛那衆目睽睽之下的“擁抱”,無疑于徹底擊碎了蔣樂天的世界觀。

蔣樂天緩緩攥緊了手中的毛巾,作昏厥狀:“……我是不是做夢。”

張城陽迅速捧哏:“這個世界本來就是一場夢,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

“救命啊老張,我還是沒辦法淡定。”蔣樂天嘴角抽搐,看起來快“羽化”了,完全并沒有注意到身邊的葉甜聆已怔愣在原地。

“老實交代,你跟聲哥到底什麽時候的事!”

“怎麽能做到在我們眼皮子底下明修寨道,暗度陳倉,玩地下戀情玩到現在才公布關系的!”

江雪螢:“……”

其他同學雖然沒吭聲,但眼神也說明了一切。就連剛剛那兩個拿着花球的女孩子也一臉“撞上大八卦”的目光炯炯有神地看着她。

問題是她跟池聲目前根本就沒有任何關系,這個時候說初中同桌,誰信啊,簡直就像是在強行挽尊。

突然之間,江雪螢大腦靈光一現,硬着頭皮道:“我剛去給他送水,他有點兒脫力。”

話音剛落的下一秒就被張城陽果斷給否了,“感覺不太可信。”

蔣樂天:“對,池狗這人怎麽可能大庭廣衆之下倒人姑娘懷裏?”

“這狗逼絕壁是站着死的,寧願忍到吐血,也不會随便往人姑娘懷裏倒。”

江雪螢強作冷靜:“是真的。”

沈萌萌叉着腰,幫腔:“對啊,人初中同桌的交情,友愛點不行啊,你以為誰都像你們倆這麽戀愛腦啊?”

“等等。”張城陽有點兒懵,緊接着又被這個消息給炸得有點兒暈,“你倆初中同桌啊?”

蔣樂天還要再說些什麽,突然之間,身邊傳來了一陣小小的驚呼聲,迅速打斷了這一切。

有女孩子驚叫道:

“葉甜聆!你怎麽哭了?!”

“诶沒事吧!你別哭啊?”

從跟江雪螢決裂到現在,葉甜聆驕傲冷淡的面具終于徹底崩裂。

從剛才看到操場上的那一幕起,她就讓自己保持冷靜。

可聽着蔣樂天他們說話,聽着聽着突然就紅了眼眶,動了動唇,想說些什麽,但心跳得太快,渾身發慌發軟,什麽話也說不出來。

“甜聆,沒事吧?”林美子面色大變,快步撥開人群走過來扶她。

蔣樂天也不再耍寶,立刻慌了神。

衆人看看江雪螢,又看看葉甜聆,探究微訝的目光就像是一把把小箭一樣,然而這些都沒有池聲淡漠的視線令葉甜聆難堪。

不知何時池聲也已經從操場回到了看臺。

少年幾乎未加多想,順便就坐到了江雪螢身邊的空位上,擡手喝了口礦泉水。

也覺察到這邊的動靜,不冷不熱,不置一詞地看了過來。

淺色的眼,清清明明,像被日光點燃的一捧雪。

雪螢也為面前這一幕有點兒懵,

大腦斷線,

整個人內心迷惘懵逼不已,

難怪沈萌萌說運動會向來就是JQ多發之地,從今天起這一連串的神發展,就好像坐上了極速光輪,一路狂飙猛進,甩得她大腦停轉,簡直思考不能。

葉甜聆看起來還想說什麽,眼淚卻如奔湧。

其他女孩子手忙腳亂地安慰,她突然冷不丁地一把推開林美子衆,一聲不吭地跑下了看臺。

“我湊,什麽情況?”那幾個花球女孩子也被眼前這抓馬的一幕震驚了。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小聲地跟二班的同伴交流起來。

同伴女生甲大叫一聲:“我靠。”

“怎麽了怎麽了?”

“這個女的,姓葉,是不是長得很漂亮。”女生甲向花球同伴小聲解釋:“之前跟池聲表白過,被拒了,你們知道嗎?”

“???真的?”

“這麽狗血??”

“那那個女生呢?那個女生跟池聲什麽關系?”

二班狹小的看臺區域這個時候混亂得就像是雞飛狗跳的菜市場。

林美子跟蔣樂天一行人把葉甜聆送到了醫務室躺着休息。

說是心跳得太快,一直哭。

至于雪螢自己,則在“案發”瞬間就被沈萌萌眼疾手快地拉出了這個事故多發地。

作者有話說:

今天很肥

寫的時候我自己都覺得好抓馬的一章(……)

想日一段時間的六加快進度,可是日六好難啊啊啊啊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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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

離婚後,霍總夜夜下跪求複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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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婚三年,阮安暖都未曾捂熱霍寒時的心。
于是她決定,不捂了!
五年後。
她帶球回國搞事業,卻直接被他堵在了牆角,“懷了我的孩子就想跑?
!”阮安暖欲哭無淚,說好的禁欲不近女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