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指間的風

終于能把這句話說出來, 雪螢還是很珍惜能互換萬聖節禮物的機會的,

可就在她剛折返回座位上, 去拿巧克力的時候,

手機冷不丁地突然響起了。

這道突兀的提示音讓她怔了一下,忙下意識地低頭去看屏幕。

這一看,又忍不住怔住。

是陳洛川遲來的回複。

她:好看!

陳洛川:哈哈哈哈哈謝謝

怎麽說, 和錢霏霏,超哥他們幾個相比,陳洛川的這條回複果然是偏營業, 客套性的。

池聲還站在她面前,江雪螢好像覺察到了他的視線,但不太确定池聲有沒有看見。

她心裏下意識地漏跳了一拍, 突然想起來她前段時間跟池聲說她和陳洛川沒聯系過了。

結果今天偏偏不巧被他逮了個正着, 雖然是機緣巧合,卻難免有故意騙他的嫌疑。

……她要說她真不是故意騙他的,他能信嗎?

“我——”也不知道怎麽想的,可能是怕遮遮掩掩更給人掩耳盜鈴之感, 她下意識地把手機往池聲的方向讓了讓, 企圖展示給他看:“是陳——”

“不用給我看。”池聲突然移開視線,冷淡地直接打斷了她, “我也不想看這個。”

江雪螢敏銳地意識到了池聲興致的驟然冷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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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時怔然。

四目相對, 江雪螢眼睫又動了動, 有點兒刻意地“啊”了一聲,主動開口打破了沉默,

“對了, 巧克力還沒給你。”

努力把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從大腦裏甩出去, 她轉身去拿桌洞裏的巧克力。

“這個給你, 萬聖節快樂。”

只是,剛剛尚算溫馨的氣氛卻被這道突如其來的信息打破了一幹二淨。

池聲拿了巧克力,沒說什麽單純道了聲謝就走了。

……

盯着池聲離去的背影,江雪螢惴惴地咬住下唇肉,

她有點兒想跟上去,

可又隐約覺得不太好。

她不知道池聲會這麽在意她跟陳洛川聯系這件事。

這一猶豫的功夫,池聲就已經走了,她原地站了一會兒,無事可做,只好又把手機塞回桌洞裏,繼續寫作業。

池聲一回到座位上,張城陽跟蔣樂天就對他進行了無情的追責和拷打。

指責他幹活中途跑路,留他們幾個發糖。

“不是只叫我陪你們去買糖的嗎?”少年清清淡淡地撩起眼皮,毫無心理負擔地坐了下來。

好吧,張城陽看看他來的方向,遠遠就瞥見了一道伏在桌上奮筆疾書的身影,突然之間,福至心靈。

“你跟江雪螢什麽情況?”他忍不住問。憋了這麽多天,他終于憋不住了。

話音剛落,張城陽就意識到池聲明顯地頓了頓,但看神情明顯不在狀态,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聽。

……這是發生什麽了?

張城陽忍不住又看了眼江雪螢的方向。

“你怎麽不問我跟葉甜聆什麽情況?”蔣樂天突然在一邊插嘴。

“哦,那你跟葉甜聆什麽情況?”看出來池聲談性不高,張城陽順坡就驢。這個問題他也挺感興趣的。

蔣樂天明顯是滿腔的嘚瑟無處宣洩,翹着唇角就等人來問。

如此一來,正中下懷,大大方方坦然道:“她答應聖誕節跟我出去玩了。”

兩個人的對話,池聲明顯沒什麽興趣,張城陽和蔣樂天聊得熱切,他臉上卻沒什麽多餘的情緒變化。只是聽蔣樂天說到聖誕節出去玩,這才微微動了動,像是稍微偏了偏臉。

蔣樂天對葉甜聆這位前·倒貼對象表現得很警惕:“幹嘛呢,我跟你說,葉甜聆可答應我了,你要是反悔了也別——”

“?”

少年一回到座位上,就低着頭擺弄手上的巧克力,被蔣樂天驟然點名,有點兒跟這場談話脫節:“什麽?”

蔣樂天:“什麽什麽?”

池聲:“我剛沒注意聽。”

張城陽:“葉甜聆啊。”

“她怎麽了?”

蔣樂天:“……”

張城陽:“……”

蔣樂天:“我不知道該罵你太冷酷無情,還是該慶幸。”

“所以?”

說這話的時候,池聲一直在折騰那塊巧克力,沒有吃的跡象,只表情很疏淡地一下又一下,企圖捋平糖紙上的褶皺。

蔣樂天盯着“情敵”的表情,又重複了一遍,企圖探出點兒端倪:“她答應聖誕跟我出去玩了。”

少年連眼皮都沒擡一下,“那恭喜。”

蔣樂天一愣。

不是?聽到他約了葉甜聆出去,他就真的沒一點觸動?

都是男生,蔣樂天心裏清楚男生這種雄性生物的占有欲有多強。

就網上那些男的,把女生當作資源的,連毫無幹系的國女嫁外男都不樂意。

葉甜聆怎麽都算是個級花級別的美女,人前腳還跟他表白,後腳就答應了他出去約會,就算不喜歡,他真的就沒一點吃味兒?

說蔣樂天心裏說不有點兒忌憚那是假的。畢竟自己這位好兄弟硬件條件太好,又曾經搶占過先機。

他要是不稍微注意一點——

咳咳,搶妹子嘛,不寒碜。

不過池聲看起來是真的沒什麽興趣,就反複折騰那塊巧克力。

對不感興趣的人感情冷淡到簡直令人發指,

估計他對眼前這塊巧克力的興趣都比葉甜聆這個大活人大。

眼看着這巧克力都快被□□得不成模樣了,少年這才終于失去興致,倒是沒丢,反而把巧克力好好地往書包裏一塞。

轉而翻出試卷開始刷題。

冷白的胳膊壓在試卷上,眼睫垂落下來,注意力全都放在了試題上。渾身上下散發着一股生人勿進的疏冷氣息。

蔣樂天無法,只好轉頭繼續找張城陽聊天:“你說,我要是聖誕當天跟她表白,她願不願意啊?”

張城陽:“我覺得你可以試試?”

這節晚自習下來,蔣樂天的心已經完全飄到了一個多月之後的聖誕節,跟張城陽兩個人聊得火熱。

池聲是屬于不太在意環境噪音的那種人,注意力集中得很快。不過今天顯然有點兒不在狀态,才勉強刷了幾道題,他卻已經把蔣樂天聖誕當天的日程表全記下來了。

表白。

把胳膊肘往桌上一放,少年扭頭去看窗外的夜雪。

撲簌簌的雪花打落在樹上,路燈底下的光照着翻飛的雪。

剛剛瞥見的那條回複,讓他第一次有種無處着力,無計可施的感覺。

當初收到江雪螢那條回複的時候,他正在街頭的足球場上踢球。

天太冷,綠茵場上冷寂無人。

不過這樣的環境對他來說正好清靜,索性就站在球門前有一下沒一下地運球。

不管是打籃球、游泳,還是踢足球對池聲來說基本沒任何區別。因為小時候老生病哮喘,那時候性子犟不服氣,為了證明自己,也是為了強身健體,什麽運動他都要試一試,

收到消息,池聲打開甩在地上的單肩包,拿出手機,垂眸睨了一眼。

少年穿着件單薄的黑色衛衣,冷白色的肌膚因為剛剛的運動,覆了薄薄的汗。天空下着飛雪,汗水又被蒸騰成白汽。

她說這段時間沒跟陳洛川有什麽聯系。

他把手機塞回包裏,繼續踢球,但跟剛才相比,明顯失了準頭,接連幾下都運丢了球。

幾次之後,池聲終于放棄,抄起足球打算打道回府。

剛來的時候四肢還是凍得僵硬的,回去的路上,發熱的心口卻比雪蒸騰的汗氣還要滾燙一百倍。

這個季節,街邊能看到不少情侶。

平常他大多視而不見掠過,但這一次,池聲的腳步卻忍不住稍稍頓住,

只因為,有了喜歡的人之後,每一個瞬間都能讓他聯想到她。

看到街邊擁在一起等公交車的情侶,

他想到她。

看到捧着一杯奶茶擠着喝的情侶,他想到她。

看到別人穿着情侶裝,系着同款圍巾。

他想到她。

看到等着男友剝糖炒栗子的女生,

他也想到江雪螢。

非但想到江雪螢,甚還特別富有想象力地直接一鍵換頭,把街邊情侶替換成他跟江雪螢的模樣。

漸漸地越來越不滿日常生活中的零星接觸。

想要靠近,

想要無時無刻不待在一起,

想要光明正大地十指緊扣着牽手、擁抱、乃至于——接吻。

那一刻,他想見她。

少年微微垂眸,指尖無意識地刮去皮球上的草屑,心髒卻在砰砰瘋狂跳動,內心湧動着的是一股滾燙的豪情和意氣。

他知道,只要他想,就沒什麽人能比他做得更好。

陳洛川當然也不例外。

一直到今天,他都是這麽認為。

意氣風發地肆意了這麽多年,陳洛川對他來說微不足道,不值一提,他還沒把他放在眼裏。

但現在池聲卻突然發現,陳洛川在江雪螢心裏的地位,可能比他想象得還要穩固一點。

不過沒關系,他做得還不夠好,

他不介意做得再好一點。

張城陽和蔣樂天還在吵吵鬧鬧的。

兩人已經說到聖誕當天要送送什麽禮物了,還沒忘帶上他。

“喂,聲狗,”張城陽把胳膊搭在他桌子上,“你聖誕有什麽計劃沒?跟江雪——”

沒等張城陽說完。

面前的少年就低着眼一把把試卷給扯了過來,“讓讓。”

看起來是不感興趣。

※※

在池聲這十多年的人生裏,送禮這種事基本離他十分遙遠。

話說出來十分拉仇恨,

但他真的主要是收禮收得比較多。

因為從小就長得秀氣好看,女生的情書和零食基本沒斷過,

這些東西他都沒動過,該拒絕拒絕,直接找到對方讓人拿走,不會給任何多餘的希望。

祝骁陽他們幾個過生日的時候,想要什麽也都直接就跟他說了,無非是新出的什麽游戲卡帶,新款的球鞋之類的。

可以說,池聲這個人從小到大的大部分時間裏,都是別人捧着他的,雖然從來沒因為這種優待而表現得多有優越,但積年累月之下,骨子裏卻也浸出了生人勿近的,淡淡的距離感。

他性子淡,自然也不需要靠往來送禮,來維系在他眼裏根本就沒必要的關系,

只不過江雪螢究竟在想些什麽,到底還是在池聲心裏留了個疙瘩。

晚上一閉上眼,滿腦子都是陳洛川那條回複。

得虧江雪螢給陳洛川的備注沒玩什麽花樣,不是什麽“小陳同學”“陳先生”這種酸了吧唧的稱呼,否則他對自己的忍耐力還真沒什麽鮮明的認知,

左右是睡不着了,池聲閉閉眼,又睜開。随手薅了一把睡得軟塌塌的頭發。一手摸上床頭燈,一手摸到手機。

點進淘寶界面。

手機幽藍色的光照得少年肌膚更白,可能是睡眠不足,烏發淩亂,表情冷淡奉欠了幾分耐心。

這一找就找了足足一個星期。

到聖誕節的這20多天裏,池聲手機基本就沒離過手。

沒過送禮經驗的池少爺,第一反應也就是萬能的淘|寶。

在搜索框輸入“聖誕禮物女生”這幾個關鍵詞。

下面跳出來一大排讓人眼花缭亂的商品界面。

最先跳出來的就是個碩大的水晶球,裏面有聖誕老人和他的馴鹿,還帶飄小雪花的那種。一點開還能唱歌。

“jingle bells, jingle bellsJingle all the way”

“……”這個宛如十多年前的風格。

少年眼皮一跳,退出頁面,又虛着眼四處浏覽了一圈兒,當然也有玩偶、拼圖之類的,只不過難免缺了點新意,不大合這位少爺的挑剔的眼緣。

就這樣,遇到合心意的,他就截圖保存下來備選。

張城陽好奇,擠過來看了一眼,瞥見淘寶界面的

“送人的?”

沒等他回答,就自顧自地繼續問:“江雪螢啊?”

池聲沒反駁。

張城陽:“挑好了沒?”

“還在挑。”未曾想,少年突然冷不丁地問,“你有什麽建議沒?”

表情還是很淡,一副不可一世,漫不經心的表情。

只是指尖卻頻頻地,無意義地滑動着手機,暴露了些許端倪。

看得張城陽一時啧啧稱奇,心道戀愛果然使人改性。驕傲如聲狗也開始為了挑禮物這事兒費盡心機。

“這我也沒什麽經驗。”他想了一下,提出了個建議,“要不你送寶石試試?我前幾天刷到了還挺好看的,女生不都喜歡首飾之類的?就是有點小貴,得有個一兩千吧,也不定來得及。”

價格不是問題,這一年多來他爸池建白生意做得紅紅火火,可能是覺得內疚,零花錢給得倒是很暢快,不過他平常沒什麽開銷,還攢了不少比賽獎金。

還有不到一個月的時間,首飾這種東西需要定制,不用張城陽提醒,池聲就知道肯定是來不及。

只是這未嘗不是個建議,在明知時間緊張的情況下,池聲還是看了一大堆資料和科普。當賣家把圖片發過來的時候,他一眼就挑中了其中一款芬達石。

橙色的。

顏色也像芬達的橘子味汽水。

暖暖的色調很适合落雪的冬天。

看到這塊寶石的第一眼,池聲一下子就聯想到了江雪螢,比如說,她要是戴上這塊寶石是什麽樣子。

賣家:芬達石也有冬日暖陽的意思哦

賣家:親親是要定制兩條手鏈嗎?

少年垂下眼睫,收斂思緒,改變了主意:“一條。”

雖然很想定制兩條手鏈,但比起一個人在這些邊邊角角的地方玩弄心思,他更願意有一天能光明正大地跟江雪螢一起戴上同款。

賣家:“好的,手鏈這種東西是要量尺寸的,煩請親親提供一下女朋友的手圍呢。”

手圍這個。

池聲莫名一頓,眼前幾乎下意識地就浮現出了少女白皙的手腕。

分明是再正常不過的要求,池聲突然間覺得整個人都隐約有了些不對勁。在那一瞬間,他像是不可避免地像墜入了什麽旖旎的绮思中。

少年微微垂眸,把商家發過來的參考圖放大,想象着手鏈完工以後戴在江雪螢手腕上的模樣。

突然,他就理解了為什麽學校裏的女生喜歡往男朋友手上戴小皮筋。

這大概都是一種異曲同工的占有欲和主權宣示。更遑論,手鏈與皮筋不一樣的地方在于,手鏈的每一個細節都有他親自設計參與。

而現在,只是想象,便令人心如擂鼓,徹夜難安。

窗外霓虹璀璨,城市天際線的高架橋像燈光彙聚而成的長河,川流不息。

渾身上下都變得奇怪的燥熱起來。

靜坐了半晌,池聲動了動喉口,走到窗戶邊上打開窗,讓夜風吹進來。

這才折返回桌前,伸手打下幾個字。

“等我量完告訴你。”

賣家并沒有因為對面長時間的消失而表現出懈怠,幾乎是秒回:“好的,這邊稍後有設計師和您對接呢。”

整理了一下設計想法發給設計師之後,也是為了轉移注意力,池聲繼續浏覽江雪螢的說說。

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肯定是來不及了,想趕上聖誕還得另挑一樣。

其實江雪螢這些說說,基本上已經被他看得爛熟于心,倒背如流。

有事沒事他都會點開看一眼,為此還特地續上了尊貴的黃鑽貴族,看完再不動聲色地删除浏覽痕跡。

在此之前,池聲也不想到自己有這麽“變态”,或者說,“矬”到“癡漢”的一天。只不過喜歡一個人,就是想要靠近,想要了解,想要探尋一個人的全世界。

像看着櫥窗裏漂亮的蛋糕,而掌心只有一顆快要融化的糖。哪怕沒有什麽新的消息和進展,只每次過路時稀松平常地去看一眼,也能反複回味出淡淡的甜。

這一次,他還是想從中多找出點端倪。

最新一條是她趕着秋季大促新入手的一款3A大作,當時池聲也入手了同款,為此沒少趁機聯機打了幾次游戲。

江雪螢看起來挺喜歡這個游戲裏的角色,尤其是主角團裏一個外骨骼,個高腰細胯高的外骨骼外星人。

她XP有點兒怪,池聲承認自己仔細看了半天也沒看出這個完全看不出人形的外星人到底性|感在哪裏。

江雪螢卻振振有詞,就要人外,越非人越性感,那些只長了個狐貍尾巴或者貓耳朵的“人外”簡直庸俗不堪!劣幣驅逐良幣!

鼠标一拉,她這段時間的說說內容基本和這個游戲角色有關。

關閉空間,池聲切出搜索引擎。

從萬聖節後,江雪螢就能感覺到自己跟池聲的聯系在逐漸減少。

少年好像轉了性,一改之前那猛烈的攻勢,跟她之前的相處又淡了下來,看到她甚至還會主動避開她的視線,從她身邊經過的時候非但不會再有意擦肩而過,甚至還離她幾乎有十萬八千裏。

與其說是避如蛇蠍,還不如說是避她就像避一只奔跑的南方巨獸龍。

她不太确定是不是因為看到了陳洛川的回複。

就連大喇喇如張城陽都覺察到了他倆之間微妙的變化,跑過來問她跟池聲是不是吵架了。

江雪螢只能說沒有。

是真的沒有争吵,

與其說是吵架,倒不如說池聲突然莫名其妙地開始躲她。

進了十二月份,南城的雨反倒多了起來,這幾天的天氣預報每天不是陰就是雨。

天色就像是壓在城市上空的一塊巨大的水泥板,陰霾籠罩着整座城市。

或許是受天氣影響,也可能是臨近期末,班裏的氣氛都跟着低落了不少。

早上一進校門後,天空就開始飄起了雨絲。

跟沈萌萌打了個招呼後,江雪螢翻出歷史書,參與到二班這半死不活的讀書聲中。

二班等同于理科班,到時候只需要過個會考,

文科老師抓得不嚴,她只能全靠自己自覺。

從高一開始背書的話,到高三完全可以把課本倒背如流,吃透書上任意的一個小角落。

因為沈萌萌是她們小組的小組長,早讀課一直有同學陸陸續續地過來交作業。

江雪螢把書立起來,又放下,忽然聞到一股很清淡的檸檬香。一眼就看到了過來交作業的池聲。

他今天衛衣疊穿着一件黑色的棉服,白皙的脖頸從領口微微露出來。臉上沒什麽情緒起伏變化。

沈萌萌座位靠裏,每次有同學過來交作業的時候,江雪螢都會讓一讓。

只不過這次還沒等她讓開,頭頂就落下了一個聲音。

“組長,數學作業。”少年嗓音清冷倦淡。

面前好像掠過一陣細雪般冷清的微風。

緊跟着一只冷白色的手捏着作業本伸了過來,

順着修剪得當的指甲往上看,手指修長,骨節分明,隐約可見淡青色的血管。

在越過她桌子的時候,手指明顯地向旁邊稍微偏了偏,像是在刻意避免跟她有任何無意間的肌膚接觸。

指尖未曾相觸,但從指間縫隙中掠過的風,倒讓江雪螢輕輕打了個寒顫。

少年的指尖好像也感受到了這細微的風,微微蜷了蜷,

刻意保持距離的後果是——

哪怕任何再細微的,算不上接觸的接觸都能令後脊滾過一陣微麻,虎口也癢癢了半邊。

整個人好像都燒了起來。

沈萌萌把書拿開,有點兒沒反應過來:“??今天怎麽勞動您這位大駕主動過來交作業?”

池聲:“?”

“這不是,”少年嗓音矜淡,“怕累着您胳膊腿麽?”

沈萌萌:“??別以為有螢螢給你撐腰我就不敢揍你啊。”

猝不及防被點名,江雪螢微微一怔。

池聲也微微側頭看了過來,不過瞳色很平淡。

置身在池聲的視線下,江雪螢只覺得微微有些尴尬,把書立起來了點兒,裝作埋頭苦讀的樣子,沒有接這個茬。

池聲很快就移開了視線,

兩個人好像在說着什麽,沈萌萌又氣又笑,池聲就有一搭沒一搭地回着。

說話的時候整個身子都離她桌子很遠,這是個十分明顯的,保持距離的舉動。

從池聲出現,到他站着跟沈萌萌說話,江雪螢覺得自己好像變成了一只借來的貓,坐立不安而無所适從。

她沒有多看池聲,少年眼睫一顫,微微側着臉,注意力明顯也不在她這邊,他鼻梁挺而窄,唇瓣薄而軟,發如烏墨,肌似白雪,淺色的瞳仁整體色調偏淡,看上去确實有種很幹淨、疏冷的感覺。

而這種感覺在池聲有意識、不自在地避讓下更加明顯。

他真的在躲着她。

作者有話說:

聲哥(對其他女孩子),一個冷淡到令人發指的酷guy,從來不給其他女孩子任何希望。

(對螢妹)現在就這樣了,很難不想象都市篇,螢妹稍微碰一下,會不會直接變成蛇蛇,面色潮紅,雙眼失焦_(:з」∠)_

螢妹:?你是有什麽大病

聲:冬日限定版心軟的神,螢妹唯一指定小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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