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槲寄生

張城陽說女孩子都喜歡這種東西。

煙火棒, 浪漫,特有氛圍感。

所以池聲大晚上也跟着張城陽出去了一趟, 往兜裏揣了滿滿的一大把, 想着到時候把手辦送給江雪螢後,能放給她看。

可眼下江雪螢的表情卻有點兒不太一樣。

池聲微微一頓,攥着煙火棒的手仿佛被夜雪凍住了, 原本滾燙的內心也一點點重新冰凍。

他沒想過江雪螢就這麽接受他,但至少,也不要是這樣的表情。

少年的嗓音如擊冰碎玉, 語調也有着細微的輾轉變化,一點一點敲擊在江雪螢的心底,一瞬間的無措如浪潮般将她吞沒。

夜風像刀子割肉一般拍打在臉上。

她來不及阻止池聲。

江雪螢的心底突然有了種預感。

就像是用手攥緊一捧沙子, 她有多珍惜這段情意, 攥得有多緊,沙子就以多快的速度無可挽回地迅速滑落。

沒有被表白的羞澀,

她怔怔地,好像預見了她跟池聲的關系将在他開口的這一刻逆轉、滑向未知的深淵。

江雪螢喉口仿佛被什麽東西梗住了, 頓了好一會兒, 才閉上眼,很輕地擠出一句, “池聲, 你別這樣——”

煙火棒還在燃燒。

又一陣急促的夜風出來, 吹得掌心的焰火如蒲公英一般斜飛入夜空,彌散在冬日冰冷的空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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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好像這才終于恢複了知覺,輕輕動了動指尖。

斂下眼眸, 語調輕得仿佛被夜風一吹就散了:“你連聽都不肯聽我說完嗎?”

江雪螢有點兒語無倫次:“對不起, 我現在很累, 心也很亂——”

卻被池聲直接打斷,“你不需要道歉,我說過,我對你好,不是想讓它成為你的負擔。”

江雪螢怔怔地閉上了嘴,也閉上了眼。

哪怕并非她所願,她還是把手上這把刀插—進了池聲的心肺。

池聲的眼睫漫下來,沒什麽表情地看着幾近燃燒殆盡的煙火棒。

她說陳洛川人很好。

是,他的确很好。心地善良,樂于助人。

但是他的心太軟了,能一視同仁地對任何人施以援手。

但是江雪螢跟他之前沒有感情基礎,也不在一個班上。

但是他身邊還有別的關系親密的女生。

他能保證能把江雪螢永遠放在第一順位,但是陳洛川或許不行。

但是——

但是——

但是他不合适她。

……

但是,這都敵不過,她喜歡他。

掌心的煙火棒就像是賣火柴的小女孩劃過的最後一根火柴。

溫暖的光焰照亮了整個世界,照見無數流光溢彩的美妙的幻景,連風和雪夜變得溫柔。

等到焰火燃燒殆盡,冰冷寂靜的長夜又重新降臨。

不知過了多久,黑夜中才傳來少年的嗓音。池聲沒有再提剛剛發生的事,語氣平淡如昔。

“我先送你回去。”

江雪螢沒有拒絕,

此時學校裏的人已經走得差不多了,

整個學校都沉浸在一片夜色中。

這也是江雪螢這麽多天以來第一次好好地觀察池聲,

少年個頭好像又蹿高了點,颌線優美的小半張臉都隐沒在黑暗裏,黑色的棉服領口露出冷白色的脖頸線條,像是一塊觸手微冷的羊脂白玉。

她略微定了定心神,不論什麽事踏出第一步都是最艱難的,既然該說的不該說的都已經說了。

江雪螢微微抿唇,續道:“池聲,我——下學期就要轉到文科班了。”

少年的腳步也在這個時候陡然停頓了下來,她剎車不及,差點兒撞上他清勁的脊背,

“怎麽說。”池聲垂眸睨她。

江雪螢微微阖上眼,深吸一口氣,“之前不是讓填分班表嗎?我已經選了文科了。你也知道我理科其實一直不太行——”

“我可以教你。”又是沒等她說完,他就打斷了她。

“之前初三的時候怎麽教的,我現在也能。”

“可高中不比初中,”夜風吹得大腦也冷卻了下來,說到正事,江雪螢的态度很認真,“我也不是小孩了,總不能你一勺子一勺子地喂我。”

“如果我說我能呢?”

少年斂下雙眸,眼神也很認真,語調輕而緩。

“你要不會,我可以手把手一題一題教你。文科沒重點班,你确定你真要去平行班?”

“我知道,我都知道,這些老劉也都跟我說過。可是,”江雪螢微微頓了頓,迎上池聲淺色的雙眸,“我知道自己想要的。”

關于文理分科的問題,她不是搖擺不定,等着別人來幫忙抉擇。

自始至終,她都很清醒地知道自己适合什麽,想要什麽。

她當然羨慕池聲能夠輕而易舉地解開那些複雜難解的數學題,羨慕數學符號和邏輯的浪漫,羨慕能伸手便能觸碰人類智慧王冠上最燦爛的名著,羨慕有機會能推開最廣袤的科學的殿堂。

可她同樣也喜歡文科,喜歡漢唐氣象宋明風骨,

喜歡詩詞間的多變的意象,狂誕豪放,散朗疏逸,绮麗清豔,浮白載筆,書不盡的文墨風流,

喜歡史書上的風起雲湧,縱橫捭阖,一顆赤子之心,歷九死未悔,乾坤朗朗正氣,經千年不變。

浪漫到不可思議。

池聲突然沒有再說話。

江雪螢自知失言,“抱歉,我不是這個意思。”

池聲也沒有再接,而是繼續提步向前走,

她跟在他身後,一路走出校門,站在霓虹璀璨的街頭。

微微仰頭,就能看到天空中的雪花旋轉着落了下來。

池聲背着個單肩包,揣着兜站在街頭,沉默地看着一輛又一輛的車從眼前駛過。

少年像是下定了什麽決心,一字一頓地道:“那如果我說我跟你去學文呢。”

“不行。”江雪螢想都沒想就直接拒絕了。

她喜歡文科,卻從來沒想象過池聲跟着她一起去學文。

他的天賦在數學,這對他而言是一種浪費。他本可以觸摸人類

就像她一直不覺得為愛改志願是多麽浪漫的一件事,喜歡一個人,就是期望他能變得更好,希望自己能夠變得更好。

帶着大家共同的理想努力奮進,成為更優秀的,能為另一方遮風擋雨的人,難道不也是一種浪漫嗎?

雖然她和池聲不是戀人。

或許從今天起也注定成不了戀人,但這也是她對朋友,最美好的期望。

她希望少年能永遠招搖肆意,永遠閃閃發光,永遠都是柯小筱口中的那個驕傲的“王”。

“你理科更有天賦,到時候能考上一個好大學,有更多可供選擇的專業和機會,”江雪螢大腦飛速運轉,努力斟酌着說辭,“到時候出來也能找到一份好工作,畢竟你也知道文科就業比較難。”

“還有——”想到自己即将說出口的話,江雪螢頓了頓,“你爺爺不一直希望你能考上京大嗎?”

她記得初三那年,池聲跟她提到過一次。

他爺爺一直希望他能考上京大。

老人家聽說過的大學不多,但作為全國最頂尖的理工類院校,老人家當然也有所耳聞,沒事兒的時候就喜歡笑着念叨着考京大、考京大之類的。

老人家說這話的時候,從來都是樂呵呵的,看上去更像是随口那麽一念,并不沒有特別記挂在心,也沒非逼迫池聲考京大不可。

但時過境遷,這對池聲來說卻近乎成了一個執念。

果然,當她說到京大的時候,池聲呼吸微微一頓。

霓虹的光落在臉上,有些晦澀難明。

少年與她四目相對,淺色的眼底有霓虹燈色,“江雪螢,有沒有人說過你太清醒。”

看上去沒什麽脾氣,但心底總有那麽一杆秤,

只要認定的事,極少動搖。

清醒到連做夢的的權利也不願意為他保留。

“我在想,你到底是真的那麽清醒,還是僅僅只因為,對象是我?”

江雪螢沒有吭聲,咬牙堅持。

池聲:“……”他已經得到了回答。

琉璃色的雙眼平靜地望向不遠處商家懸挂在門前的槲寄生。

“我知道了,我會繼續學理的。”

如果這也是她期望的。

他說過,他會永遠把她放在第一順位。

這一路走走停停,不自覺就走到了那株槲寄生下。

江雪螢起初并沒有覺察到,等池聲忽然停下腳步,她才意識到有些不對勁。

公交站頭就在前面,她下意識地擡眼,“怎麽——”

順着池聲的視線,也看到了那株槲寄生。

她心裏猛地停跳了一拍,池聲微微偏頭,

不經意間,便于那雙淺色的雙眸陡然相撞。

四目相對間,一直望進了對方的眼底。

很顯然兩個人都同時想到了那個站在槲寄生下接吻的習俗。

風雪好像在這一刻安靜了下來,時光在這一刻停駐。

少年沒有避開視線,一動不動地看着她,長睫淩厲秀美如蟬翼薄刃。

雙眼像來冷淡,琉璃燈色落在眼底卻像是被冰封在冰層下的湧動的火焰,只需一個火苗,轉瞬之間變成燎原之勢。

風雪綿長。

那眼神,恍惚間錯覺他想要吻她。

有人說對視比做—愛甚至還要暧昧。這一刻的視線似乎能撞入對方最隐秘的心底,而靈魂相撞的火花勝過□□無數次的摩擦。

江雪螢心裏漏跳一拍,下意識地倒退了一步,攥緊衣擺,退出了槲寄生的範圍下,

旋即,便又覺察到到了自己的反應過度,讷讷道歉:“對不起,我——”

池聲平淡地移開視線,恍若剛剛時空罅隙下的短暫視線交觸并不存在,她也未曾避他如蛇蠍。

半邊清瘦的肩,淋漓地披了街角燈箱的虹彩燈光。

他像是在流血,

過了半晌,少年才冷不丁地開口,嗓音平淡,語調卻如同摩擦的砂紙般微啞。

像是被風雪一吹即散的氣音。

“我知道。”

再往前走就是公交站臺。

江雪螢還記得上一次是池聲先上的車,但這一次卻是她這一輛公交車來得更快。

正好趕上高峰期,車上人擠人,站定之後,江雪螢忍不住往外看了一眼,池聲沒往她這邊兒看,只低着頭看手機,平靜地像是被淹沒在這月色與雪色間。

也就在這個時候池聲突然收到了張城陽的電話。

方摁了接聽,張城陽就迫不及待地在那頭問:“怎麽樣了啊,你跟江雪螢?”

沿着公交站臺往前走了幾步,池聲微微垂眸,語氣很淡,“不怎麽樣。”

他這個時候也不太想回家,幹脆就順着附近的人行道慢慢往前走。

張城陽一怔,有點兒想問清楚,但就算隔着電話,也能聽出來池聲的語氣冷淡得出奇。

“……沒事兒,”這他也沒經驗,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安慰,“呃,下次咱還有機會。就你這張臉,喜歡哪個妹子沒有啊?”

“沒下次了。”池聲忽道。

也就在這時,一輛車從身邊駛過,汽笛聲淹沒了少年自言自語般微不可察的嗓音。

“什麽?”張城陽沒聽清。

等手機裏又安靜了下來,池聲的嗓音又恢複了往常的倦淡平靜,

“沒什麽。”

張城陽那頭握着手機一愣。

哪怕沒看到池聲的臉,他也覺得不安。

最平靜的人,也最洶湧。

就連他也能看出來冷淡乖張如池聲之前對江雪螢,幾乎稱得上明目張膽的偏愛。

他看得見他偷偷幫江雪螢洗抹布凍得通紅的手指。

他還調戲過他是悶騷情|聖。

就在今天晚上出去吃飯的時候,張城陽還陪着他出去買了點東西。

曾經以為不說兩情相悅,怎麽也是男追女,隔層紗。

他知道池聲他為今天這個聖誕夜做了多少精心的準備。

少年生來冷淡招搖,喜歡一個人,向來不加掩飾,坦坦蕩蕩。

少年的眼裏該是天不怕地不怕,有經天緯地,縱橫捭阖的決心力量,

該是“城堅無畏敵,楫具川可航”,無所畏懼,一往無前的少年意氣。

但現在卻像是人困守于心城,船擱淺于春沼。連喜歡也卑微得小心翼翼。

他比他們大多數人都要清醒,卻猜不透姑娘的心。

所以這太他媽讓人難過了。

沒再跟張城陽多啰嗦什麽,挂斷電話之後,池聲找到一個街角的的長凳坐下,從口袋裏摸出一支煙火棒,

垂着眼睫将它輕輕點燃,靜靜看它在指尖綻放。

他包裏還有早已準備好的游戲手辦,在遙遠的另一座城市還有那條正在加工的手鏈。

只不過今天連送出去的機會都沒有,

想到手辦,他拉開拉鏈瞥了一眼,卻不經意間瞥到江雪螢送他的那個平安果。

這個時候怎麽看都怎麽有點兒諷刺的意味,不過池聲還是把抽掉了這上面的蝴蝶結,打開了包裝盒。

一顆紅彤彤的蘋果安安分分地躺在裏面。

池聲想把這顆蘋果拿出來,沒想到伸手一摸竟然掉下一張字條。

紙條上用一行娟秀的小字工工整地寫着。

“to我永遠的好朋友”

剎那間,池聲拿着蘋果的手立刻就僵在了半空。

心髒好像又被什麽東西狠狠地撞了一下,又好像被人打了一悶棍,從指間一直涼到了心底。

冷空氣就像是橫生出無數尖銳的荊棘,呼吸就連喉口胸腔也泛着疼。

冷風吹動眼睫,少年目光未動,幾乎是自虐般地将一個一個字反複描摹,即便非他本意,這個時候卻也一筆一劃深深刻入心底。

哪怕剛剛江雪螢如何避讓拒絕,都沒有這一句話來得更令人絕望。

本質不是江雪螢有多喜歡陳洛川。

是——

自始至終,他在她心底都沒有任何機會。

也就在這時,不遠處的幾個女生留意到了少年的存在。

看女生打扮都是附近的學生,應該是特地趁着平安夜出來玩的。

在這熱熱鬧鬧的雪夜下,池聲的形單影只便也顯得格外引人注目了起來。

幾個女孩子頭碰頭聚在一起,不知道在說些什麽。

經過一番小聲地議論,一個穿粉色羽絨服的女生鼓起勇氣走了上來。

“你好,可以加個v,認識一下嗎?”

剛剛離得遠,粉色羽絨服女生其實并沒有注意到池聲的臉,

只是見路燈下落着雪,附近的長椅上坐着個看起來身材氣質都不錯的少年,側臉肌膚冷白,輪廓瘦窄。

待少年聞聲看了過來,撞上那雙微微上翹,冷感十足的雙眼時,羽絨服女生呼吸不由一滞。

少年瞳色極淺,像雪夜中的一盞琉璃燈,唇瓣薄而軟,鼻梁挺而直。

正臉竟然比側臉還要驚豔一百倍。只不過微微上挑的眼角稍顯鋒芒,光是被這雙眼掃一遍都有種被寒芒浸透到骨子裏的錯覺。

“抱歉。”少年移開視線,纖長的眼睫搭伏了下來,不帶什麽情緒地說道。

說着就越過了女生,起身離開。

徒留粉色羽絨服女生站在原地,愣了好一會兒都沒回過神來,直到同伴們紛紛跟了上來。

“怎麽樣,要到了嗎?”

“沒,”女生搖搖頭,回想剛剛的驚鴻一瞥還覺得有點兒心悸,“看起來好高冷,我都不敢說話。”

街角的音樂不知道什麽時候從聖誕歌變成了一首舒緩抒情的粵語歌。

女歌手的嗓音溫柔地唱着:

『夢還沒有完

大寒尚有蟬,夜來冒風雪

叫喚着雨點 』

此時風雪驟緊,雪花細細密密,紛紛揚揚地落了下來。

池聲口袋裏的手機震動了兩聲,收到了江雪螢的信息。

『夢還沒有完命途若不變

你還能偏執拖到幾丈遠。

其實你我這美夢

氣數早已盡重來也是無用 』

路過街角櫥窗時,

少年微微斂眸,滑動手機,聊天記錄裏,只有簡簡單單,又好像重逾千鈞的三個字。

——對不起

突如其來的歌詞簡直像一種不祥的谶兆。

歌詞唱得不能說錯,“其實你我這美夢 氣數早已盡,重來也是無用”,

可他并不信命。

盯着看了好一會兒,池聲這才騰出一只手打字,輸入,又删去。

過了一會兒,江雪螢才在公交車上收到了池聲的回複。

這個時候公交車剛好在站點停靠。

——我說過,你不用向我道歉。

——因為……

少年微微頓了頓,似乎是收拾好了心情,重新整裝待發。

——就算這樣,我也不會輕易放棄。

江雪螢看着聊天信息,心裏有點兒說不上來什麽滋味。

透過這輕描淡寫般的三言兩語,她卻能感覺到少年不容忽視,也不吝于遮掩的決心。

哪怕——

稍微騙一騙她呢。

就像是被冷不丁地投入了一口大鍋,一顆心上下煎熬,不知道該往哪裏安放。

她緩緩打字: ——我沒你想象中的那麽好的,這個世界上還有很多長得好看又聰明善良的女生。

少年可能也已經不打算再跟她玩這種拉扯游戲,明明白白地回複:

——再好的,也不是我想要的。

——我不想要的就是陌生人。

——更何況在我心中你已經足夠好。

——這世界上有幾十億的人,你是所有人中唯一我想要去愛的人。

這是個非常“池聲式”的回複,我行我素,冷淡嚣張到了極點。

太過炙熱的愛,即便在冬日的雪夜也覺得滾燙,江雪螢不知道該回複什麽,閉了閉眼,努力冷靜下來,重新打字。

——萬一是誤會了呢。

這話說出去連她自己都覺得沒有信服力。

和這極為赤誠坦白的愛相比,她的言語如此的虛僞,圓滑和世俗。

她斟酌着語句,幹巴巴地補充:

——比如說吊橋效應影響之類的……不小心把友情誤會成了愛情。我們都還小,把一瞬間的對異性的好感誤會成喜歡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打完這一行字,江雪螢就把手機重新揣進了羽絨服的口袋裏,看向了窗外的街景。

公交車重新啓動,霓虹燈色璀璨熠熠,車窗好像變成了一只絢爛的萬花筒。

十字路口前,擡眸看了眼紅綠燈,少年拉高圍巾,垂眸發送了最後一條信息,沒入來來往往的人流中。

終于在臨下車前的最後一秒,江雪螢收到了池聲的消息,像是看穿了她的所思所想,也直接地截斷了她所有未盡之言。

車窗倒映出霓虹,

少年清冽的嗓音似乎猶在耳畔回響,一字一頓猶如夜雪拍打着車窗。

“可我的心跳不會說謊。”

作者有話說:

“你是所有人中唯一我想要去愛的人”,引自《納爾齊斯與歌爾德蒙》。

歌是《癡情司》,我初中的時候非常喜歡的一首,覺得和腦補的氛圍很貼_(:з」∠)_

還有一首歌我覺得也很貼聲哥,是《人非草木》,也是一首粵語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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