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冰淇淋
從江雪螢的方向能看到, 其實池聲并未耽誤多久。
少年垂下薄而白的眼皮對女生說了點什麽。
女生黯然退場。
——看。
指尖幾乎掐進了掌心裏,江雪螢內心亂糟糟的, 那一個小小的聲音還在不斷地催促着她。
……因為她的存在, 他錯過多少可愛的女孩子,錯過多少因緣。
這一眨眼的功夫,少年已經走到身前。
雖然已經暗暗下定了決心, 但要說出這種話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江雪螢輕輕地深吸了一口氣,正要開口。
眼皮上卻突然落了個冰冰涼涼的東西,
凍得她怔了一下, 眼睫一動,打了個寒顫。
忙擡起手把那個東西往旁邊推了推。
是冰淇淋。
池聲把冰淇淋貼到她紅腫的眼皮上,清清淡淡的嗓音也随着響起,
隔着點綴着大顆草莓的奶油冰淇淋。
少年微微傾身, 烏發細碎。
修長的指尖彎曲輕扣在她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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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冰淇淋。”
嗓音淡得輕描淡寫,
又漫不經心。
—
江雪螢抿着唇,悶不吭聲地接過了冰淇淋。
池聲似乎覺察到了什麽, 淡淡地側過頭看了她一眼。
江雪螢拿着冰淇淋不說話, 拿了一會兒,又覺得有點兒奇怪, 猶豫了一下, 輕輕咬了一口。
……還是很奇怪,
可能是心裏惦記着事,做什麽都有種別扭勁兒。
她含着冰淇淋,輕輕垂下眼睫, 像一尊塑像。
……就是這些細節, 池聲對她越好, 讓她越覺得自己的自私和灰暗。
“要不要我幫你請假?”池聲問。
她吃了一大口,冰冷的奶油在口腔裏融化,凍得江雪螢打了個激靈,有點兒迷茫地擡起眼,
聞言,搖搖頭,“不用了。”
雖然凍得她太陽穴一跳一跳的疼,但效果的确顯著,原本混亂的大腦也在這個時候漸漸冷靜了下來。
舌尖輕抿着奶油,江雪螢低下眼,言語在喉嚨堵了兩三次,終于成功說出口。
“池聲,你……有沒有想過考慮一下別人。”
這話一說出口,江雪螢覺得自己的舌頭都要凍僵了,她磕磕絆絆地,做賊般地飛快瞥了池聲一眼,又匆匆挪開視線
池聲沒有覺察到她的小心思,目光甚至都沒放在她身上,
他正看着不遠處的牆角。
那裏有一只橘貓。
有着溫暖的黃色皮毛,正懶洋洋地甩着尾巴盤縮在牆根曬太陽。
“比如?”語氣聽上去還是挺平靜的。
很好,是個好的開頭。
江雪螢把冰淇淋從手邊拿開,閉了閉眼,深吸一口氣,“……學校裏多的的是長得比我好看,性格比我優秀的女生。”
所以——
“所以,”一道清淡的嗓音響起,直接打斷了她的話,
少年這才轉回視線,眼睫如蟬翼,天生微揚的眼角顯得冷清利落。
“你醞釀這麽久就是為了跟我說這麽無聊的事?”
這一句話立刻就把她又堵了回去,江雪螢一時啞然,她有些窘迫,指腹緊張地,有一下沒一下地輕搓着包裹着冰淇淋脆筒的紙圈。
目光也不由自主地落在那只胖橘貓身上。
慢慢地,嘗試着繼續開口,“這個世界上的女生——
“不要說了,”池聲頓了頓,淡聲打斷她,“我不想聽。”
語氣斬釘截鐵,不留轉圜的餘地。
可已經開口的話,哪有這麽簡單就收回去的道理。江雪螢看着牆角的橘貓,默然了一會兒。
“皮皮怎麽樣?”
皮皮也是黃毛的金毛。
“還行。”池聲不鹹不淡地回她。
沒有再繼續的意思。
氣氛一時間陷入了令人難以言說的尴尬。
江雪螢微微抿唇,她不傻,當然聽出來了池聲的刻意冷淡。
他不想繼續這個話題。
她并不是個行動力強的人,優柔寡斷、舉棋不定,重度拖延。決定下來的事如果不立即付諸行動的話,決心也像是被吹起的肥皂泡泡一樣,輕飄飄地就散了。
所以,
握着冰淇淋的手又緊了緊。
今天不論如何都要表達自己的想法。
可池聲似乎太熟悉她了。
熟悉到,還沒等她開口。少年忽然一落皙白的眼皮,主動垂眸啓唇,“江雪螢,就算你在不喜歡我——”
“也沒必要把我推給別人吧。”
語氣乍一聽慢悠悠的。
江雪螢舉着冰淇淋,心口一窒。仔細聽,她不難聽出池聲其中故作疏淡的刻意。
——“我不是這個意思。”肚子裏糾結了千回百轉的東西,被池聲冷不丁地直接點明,她有點兒始料未及,還沒回過神來,第一反應就是否認。
但池聲既已開口,就沒給她逃避的機會。
“那你現在喜歡上我了嗎?”
少年垂眸看着牆角的橘貓,繼續問她。雖沒看她,但态度很明确,話題是她牽的,所以,不論他問什麽,也合該由她來好好回答。
……
這幾乎又是個她不能回答的問題了。
她的目光有些不知道該往哪裏放,江雪螢只好循着池聲的視線,跟着他一起看着牆角的橘貓,
嗓音微不可聞,“我……”
一片香樟樹葉緩緩落到橘貓臉上,像一床綠色的小被子,将又大又胖的貓臉蓋住。
橘貓抖抖胡子,沒動,眯着眼繼續揣着手趴着。
“你是我最好的——”
她的話再一次被池聲打斷:“不要跟我說什麽朋友的喜歡。”
池聲嗓音平淡而無起伏,卻用力地捺下她還沒說出口的話。
“江雪螢你應該很清楚,我不打算跟你玩什麽朋友游戲。”
說着話的時候,少年終于轉過身,冷翹的眼睫,根根分明,薄而白的肌膚上,一顆眼角淚痣,
不偏不倚迎向她的目光,冷淡又招搖。
似乎身體力行地書寫着勢在必得。
“什麽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如果你要說的就是這些虛僞又無聊的話,那恕我從來就沒把你當成過朋友。”
“……”
“如果你以為女朋友也算朋友的話。”
……
就是這樣。
每一次都是這樣。
撲通撲通。
四周安靜地好像只能聽見的自己的心跳。
陽光太灼熱,也太耀眼。曬在體表,像有火在燒。
江雪螢怔怔地看着眼前,過了很久很久,才別開視線,像被燙到了一樣,冷不丁地往後倒退了一步,
張張嘴,喉口幹得像快要渴死的魚。
“是,我也是這麽想的。
她用力地深吸一口氣,低頭看着腳尖。
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不要受池聲的話影響,随機應變地緩緩說出之前匆匆打好的腹稿。
“我也覺得這樣的友情游戲很虛僞。”
她是相信異性之間有絕對單純的友誼,她跟池聲這樣的,卻明顯不在其列。
“其實我一直在想,你會什麽時候挑明……”頓了頓,江雪螢抿了抿唇,企圖用唾液潤濕幹燥的唇瓣。
這樣的友情游戲有意思麽?當斷不斷反受其亂,剪不斷理還亂。感覺就像房間裏的大象,她跟池聲兩個人都心知肚明,都裝作沒看見,可它就在那裏。只要大象還在,就永遠都是在粉飾太平。
“那麽,”池聲問,“你想說些什麽?”
……是啊,她想說什麽呢。
不知道從哪兒湧出的勇氣,江雪螢閉了閉眼,打了個磕巴,“我、我覺得我沒你想象中的那麽好,”
“我們應該稍微分開一段時間——”可能因為太緊張,語序颠三倒四,吞字漏字也很嚴重,
但好歹是說出來了。
說出去的剎那間,江雪螢的目光一直看着牆角的橘貓。
有些迷茫,有些怔怔。有如釋重負,也有內疚,甚至還有一股後悔,
鼻子莫名其妙地酸了。
她簡直不敢想象池聲會作何反應。
她強迫自己穩定下來,安靜地等了好一會兒,這才終于等到少年的清冷的嗓音響起。
“江雪螢,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
池聲還是沒看她,少年垂着眸,一字一頓,像是在留給她重新開口的時間,
“我的時間很寶貴,逃課出來不是為了聽你說這些的。”
“我知道。”身子有些微不可察的僵硬,說到這裏,已經沒有了回頭路,江雪螢深吸一口氣,
這次是輪到她來打斷他了,“所以這也是我為什麽要跟你說這些,我是認真的。”
說完,她就擡起眼,池聲的視線看過來的時候,她眼睫動了動,指甲深地陷入掌心,饒是內心慌亂得快要潰不成軍,也沒有避讓,
不知不覺間,池聲已經比她高這麽多了,
他臉上沒有任何多餘的情緒和表情。
“……”但在這一瞬間,江雪螢狼狽地側過頭,像只埋在沙地裏的鴕鳥,眼圈也不知不覺紅了。
她感覺這樣很不好,卻手足無措地找不到任何解決的辦法,
池聲眼睫微動,強硬地把她從沙地裏給拎了出來。
“是陳洛川吧?”語氣淡近似無,近乎于輕聲自嘲,“因為跟陳洛川鬧矛盾了,所以就想要斷絕一切戀愛關系?”
“這跟、陳洛川、無關。”她生疏、僵硬地提出異議。
“除了他還有誰能把你弄哭?”
“能不能不要提他?”她終于在這直截了當地對話中節節敗退,一路敗下陣來。
少年聞言,陡然安靜下來,沒有再追問。
眼睫如玉蘭花瓣拂落,皙白柔軟的面容冷得像裁就的一段冰雪,
一字一頓,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
字字驚心動魄。
玉蘭花被風一吹,
飄落在地。
又被疾風趕着卷入了道旁的排水溝裏。
每一個都好像在滴着血。
“我就比、
陳洛川差那麽多嗎?”
風一吹,玉蘭花瓣撲簌簌地飄落,像是一場不合時宜的落雪。
落在地上,震耳欲聾。
飯點一過,街頭巷尾便迅速地安靜了下來。午後困乏,大多數人都會選擇吃過飯後小睡一場。路上只能看到稀稀疏疏的三兩個學生,道邊的人家家裏偶爾傳來一陣洗洗刷刷的動靜,
事情到底是怎麽發展到這個地步的?
江雪螢怔怔地看着面前的少年,嗓音也有點兒哽,“你很好……”
“比陳洛川更好,只是……”
她說話的時候鼻音很重,每說一句話,必須要用力地動動眼睫,或者抽抽鼻子,才不至于當着池聲的面掉下眼淚來。
只是——
只是什麽呢?只是她不喜歡他?
這話說出來連江雪螢自己都覺得殘忍。
池聲終于在這個時候走到她跟前,“你有沒有想過這不公平。”
少年眼睫動了動,“因為被陳洛川拒絕了,心情不好,所以也要剝奪我追求你的權利嗎?”
“江雪螢,你敢發誓你對我真的沒一點感情嗎?如果你真的對我沒用任何感情,我保證不會纏着你——”
“可是——”她下意識地想要反駁。
似乎看出她還想再說什麽,池聲漠然地移開視線,神情卻脆弱得有種小動物落入陷阱時負隅頑抗般的偏執,“不要再說了。”
“我不想聽到什麽只是我喜歡的不是你這樣的話。”
少年心甘情願地藏起驕傲,但并不不代表他真是沒有脾氣和自我的備胎。看着池聲,雪螢從來沒這麽清晰的認識到這一點。動了動唇,她再也說不出一個字來。
兩個人一時之間都安靜下來,
小巷的日光溫暖,橘貓懶洋洋地甩着尾巴也閉上了眼,這一秒,好像全世界都忙裏偷閑地進入了夢鄉。
整個世界只剩下了她跟池聲隔着短短的幾步路對峙。
池聲沒吭聲。
手上的冰淇淋已經化了,黏膩的奶油“啪嗒”滴在手背上,江雪螢也沒吭聲,眼前這一切像是置身于一場光怪陸離的夢中。
直到,自行車的車鈴突然撞碎了這裏寂靜。
有穿着二中校服的男生,飛也般地踩着腳踏板,從二人之間掠過。
江雪螢匆忙往後想讓出一條路來,卻一時不察,險些被自行車撞個正着,危機之際還是池聲突然一把抓住她,把她往自己這邊拽了拽。
江雪螢一個踉跄,就這麽直直地栽進了個疏朗清瘦的胸膛。
她有點兒慌地擡起眼。
四目相對間,池聲垂下眼睨她,手上松了點兒力道。
這個突如其來的變故就像是警鐘在腦海中乍響。
不應該這樣。
身體已經快于大腦一步,等回過神來的時候,江雪螢已經一把推開了池聲。
她動作太大,少年被她推得踉跄了一下,堪堪穩住了身形。
池聲指尖動了動,擡起眼,
“……”眼尾微翹,漠然冷淡,眼裏幹幹淨淨,清清冽冽地倒映出她的影子。
什麽都沒說。
無聲勝有聲。
……她都幹了什麽?
江雪螢怔怔地看着池聲,又看了眼自己的手掌。
她無意之間的動作,已經給出了答案。這一刻池聲奇異地安靜了下來,琥珀色的瞳仁目不轉睛地凝視着她,連素日裏微翹鋒銳的眼尾也顯得乖順,白嫩乖張的臉,也顯得波瀾不驚般的溫和。
“你說過,”江雪螢努力不讓自己多想。
冰淇淋已經融化成了一灘奶漬,粘在指間縫隙黏糊糊的。
她低頭看手背,看腳,就是沒看池聲。
就連她能意識到,因為剛剛她顯而易見地推拒,有什麽東西隐約改變了。
這是最合适的攤牌的契機,錯過這個機會可能就沒下次了。
“只要我讓你走開,你就會走開。”每一個字沉重得就像是在吞石頭。
眼淚倒咽進嗓子裏火辣辣的疼。
“是。”池聲眼睫微微一動,也錯開視線,嗓音故作疏淡,清透得像脆弱的琉璃。
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上去有種事不關己高高挂起地漠不關心,袖口下的掌心卻悄悄攥緊又松開,“所以你下定決心了是嗎?”
江雪螢一怔,還沒等她開口,卻看到少年姿态乖馴,安靜又漠然地像是等待着審判。
其實她一直都知道如何傷害他。
少年的愛意太過濃烈,因為本性桀骜,因為摸清楚她并非全然無情,就連愛人也太具進攻性,可自始至終他都為她留有一條退路。
只要她主動開口,
認真地,一字一頓地讓他走開。
他就會二話不說,立刻走得遠遠的。
江雪螢從來沒有見到池聲這樣的神情,
她正欲開口——
少年神情僵硬了半秒,忽地故作無謂般地低下眼,“那如果,我求你呢,求你再考慮考慮——”
“池聲,”江雪螢輕輕地打斷他,“我們分開吧。”
“請你,暫時不要再來找我了。”
下一秒,整個世界像被按下了靜音鍵,驟然安靜下來。
陽光就像是無聲的落雨紛紛揚揚。
少年身姿清薄,眼睫低垂,看不清表情,卻像只被雨淋濕的濕漉漉的小狗。
話一說出口江雪螢微微一頓,突然覺得有些後悔。
池聲的反應讓她突然意識到自己的言辭失當,可能是為了表達自己的決心,她難免将話的份量說得更重,卻沒想到這樣對池聲而言究竟意味着什麽樣的傷害,
時光好像驟然被拉得很長,眼前的這一切就像是電影裏男女主人公決裂前的畫面。
池聲一直沒回複她。
江雪螢抿唇,心底忽然湧出一股不祥的預感。
不是這樣的。
好像有一個聲音在大聲地說着,她雖然想跟池聲說清楚,但從來沒想過要跟他決裂,
大不了跟池聲回不到從前,大不了關系變得生疏,可她從來沒想過會就此成為陌生人,池聲的态度卻好像她既然要踏出這一步,就沒有回頭路。
也就這時,池聲突然終于又有了動靜,
眼前的少年眼睫低垂,血色驟然臉上急速褪去,蒼白的面色神情卻很淡,淡到近乎漠然,
“我明白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心裏不祥的預感越來越濃重,就像化不開的陰影,江雪螢動了動僵硬的唇瓣,下意識想辯解,“我是覺得,我們可以保持一段時間的距離,給大家一段冷靜思考的時間。”
越說她越難受,每說一個字,眼淚就啪嗒掉下來一顆。可她低估了少年的驕傲,就像是一生只愛一個人的鳳凰,為愛而生,無愛則死,沒有任何折衷的中間選項,濃烈到哪怕就此焚盡此身,粉身碎骨。
這一次池聲一直沒出言打斷她,垂着眼皮安靜地等她說完了才擡起眼。
姿容如雪,神色冷清,眼角的小痣斂在細碎的發間,唇瓣微動,
“我說過,只要你開口。
“如果這是你期望的。”
微啞的少年音色輕得像浮在陽光上一樣,帶着些刻意地滿不在乎,
“我會盡力去達成。”
“從今天起我不會再打擾你了。”
話已至此,言語也蒼白。
四目相對間,少年眼睫微動,一眨不眨,定定地只看她最後一眼,便轉過身,
卻在走出幾步路之後,又頓住腳步,仿佛想起什麽,微微側身,垂眸道:“江雪螢,別喜歡陳洛川了,如果覺得太累,就換個人喜歡吧。”
……她不是這個意思。
然而池聲并沒有給她機會,江雪螢呆呆地看着手裏化掉的冰淇淋,看了很久很久,又擡頭看了眼池聲的背影,
她讓他走開,他尊重她的選擇,真的走開了,少年身姿清瘦,一直沒回頭,分明挺直了脊背,卻好像突兀支着的孤木,
江雪螢遠遠地看着,眼淚奪眶而出,她忙撇下頭,脖頸彎了下來。眨眨眼,眼前模糊成一片,像下了場淅淅瀝瀝的雨。
她好像……又做錯了什麽,
緊攥着軟塌塌的冰淇淋,她慢慢抱着膝蓋蹲在地上,臉色慘白如紙。
……
每一次。
好像總是這樣。
總是好心辦壞事,
奶油黏膩得連手指都有些張不開。
像是有什麽東西漸漸脫軌,超出自己本以為的掌控,
她以為只要說清楚,或許能找到一個折中的辦法,可青春期的少年太過年輕,太不成熟,
包括她,也包括池聲。
她不知道的是,語言也是有力量的,對越重要的人便愈是如此,
哪怕是未經深思熟慮的任意一句話,都能輕而易舉地摧毀一顆驕傲又赤誠的真心。
她更不知道的是池聲對她的感情或許遠沒有她所想的那般淺薄,少年早熟,自始至終都很明确自己想要的。
最重要的是憑什麽要以年紀來定義喜歡的淺薄與幼稚,感情不能被定義,反而越是少年人的感情,便也最濃烈純粹。
這是江雪螢跟池聲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冷戰,也是這十年的空白前最後一次冷戰。
唯一一次,最後一次。
如果時間能重來,二十八歲的江雪螢不知道自己還會不會說出那天這一席話,
在這之前,她也從來不知道原來她和池聲之間關系會以這樣荒誕的方式走向陌路,逆轉直下。
作者有話說:
嗚嗚嗚我人傻了,我又不小心把存稿放出來了,大家當二更吧,這樣明天的6000字就只能拆章更3000了(畢竟存稿就像存.款,奢侈不得QWQ)
——
之前有姐妹問無法想象聲哥怎麽跟螢妹分開,其實很久之前我整理大綱的時候也有點兒卡這段,但後來發現很簡單,只要螢妹主動開口,讓他離開。
聲哥就像小狗,直白濃烈的性格喜歡人也是直截了當,和螢妹的偏軟性格相比,難免具有進攻性,
但看起來拽拽酷酷的小狗也永遠不會傷害主人_(:з」∠)_是就算被打罵也只會一個人跑到角落裏舔舐傷口的心碎小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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