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燕燕于飛
吃完飯兩人牽手在小區裏散步。微風細細,花香幽幽,小區的路上時不時可以看到跑步的人從身邊掠過,踩滑板的孩子留下一串銀鈴似的笑聲,手挽手的小夫妻悠閑漫步。如昕自小失去母親,這種濃濃的生活氣息,不知是她多少年的渴望。別人也許最喜歡去喝咖啡看電影打游戲,殊不知這樣的安寧對如昕的珍貴和難得。
幾個小孩蹲在地上在玩着什麽東西。起了玩心的她興致勃勃地湊上去:“你們在玩什麽?讓姐姐看看。”一個圓頭圓腦的孩子擡頭看了看如昕,從地上捉起一個東西舉起來,稚聲稚氣地說:“玩蛇呀。”驀然間一個軟軟的綠色的蛇頭伸到眼前,如昕尖聲大叫一聲,回身就撲到了齊禹身上。她緊緊抱住他的脖子,雙腿使勁往他腿上纏,把頭埋在他胸前死命地閉上眼睛。齊禹抱着她後退幾步,拍着她的背哄她:“好了好了,是假的,假的,一個玩具而已。”如昕拼命搖頭,就是不肯睜開眼睛。齊禹忍不住笑起來:“回你家去?”她挂在他身上胡亂點着頭。
如昕是一個很愛收拾房間的人,她租的一室一廳,小小的面積,但布置得十分溫馨舒适。淺灰色的三座沙發軟綿綿,腳下是米色的地毯,上面散落着幾個彩色條紋的靠墊。小小的原木茶幾上一疊疊的書。客廳窗戶是白紗的簾子,風過輕輕飄動。錯落擺放各處,養得十分健康的綠植生意盎然。電視櫃上玻璃花瓶裏粉色百合散發着清香。
回到家的如昕終于恢複了正常。齊禹一直憋着笑,被她按在沙發上一頓亂捶。他抓住她的拳頭說:“知道嗎?剛才你那個樣子,幸好是在樓下,不然。。。。。。”
“不然什麽?”
“沒什麽。”他眨眨眼睛,嘴角是未散的笑意,眼神卻炙熱起來。如昕想起自己适才挂在齊禹身上的樣子,不由得刷地紅了臉,他不說也知道了。光速從他身上翻起來。她假裝要去切水果,扭身去了廚房。剛端着一盤哈密瓜出來,就看到齊禹在她卧室前探頭。小小幾十平米的地方,确實不夠他逛。“女生閨房,不能随意出入。”她正義凜然地擋在門口。主要是因為房間比較小,她又喜歡大床,所以卧室裏除了小小的梳妝臺衣櫃之外,沒有什麽多餘的空間。齊禹這麽大一只,進去的話勢必要坐她床上。照他這麽懶惰随意的性子,躺下試試都有可能。他身高腿長,躺在自己淡粉色床上的畫面,實在不忍想象。這一晚齊禹在如昕家磨蹭許久,一會兒讓她喂哈密瓜,一會兒讓她找電視看,一會兒翻翻書,還要幫如昕按摩肩膀。小小的客廳裏時不時傳來兩人的嬉笑打鬧聲。
如昕沒想過齊禹能陪她過這種平淡的小日子,吃飯,散步,看看電視聊聊天什麽的,感覺像老夫老妻。在她以往的想象裏,齊禹這麽高冷的人,除了應酬之外,就是休閑時間也貌似不會食人間煙火。沒想到他下班後的生活跟她們普通人一樣,甚至是更無聊,就像他自己的家一樣,顏色都只有黑白灰。也許認識自己之後,他的生活才沒有那麽單調。她忍不住把自己的領悟跟齊禹說了,他表示她的領悟力很強,知我者,女朋友也。
如昕經常去齊禹家。他家的小區很大,當然他家也很大。淺灰色的地面光可鑒人,大部分家具是黑色或灰色。對于如昕這種小女子來講,雖然審美很高級,但也很無趣。誰成想沒幾年後,她自己的家也會變成這樣簡單冷淡的黑白灰呢。但彼時,正在熱戀中的如昕,看天空的顏色都透着粉。造訪齊禹家的第二次,她就給他添置了幾個彩色的靠墊,在茶幾和餐桌上擺了花。後來還買了好幾個彩色的玻璃罐子放齊禹的各種幹果零食。他們有時候一起做飯,有時偎在一起看書。齊禹家有一整面牆的書,如昕如獲至寶,時常捧着一本書一看就看好久,有時竟惹得他抱怨她只顧看書不理他。有時他們在樓下攜手散步,會所一起喝一杯,或者在健身房運動。不出去的時候,就兩人捧着咖啡或酒,齊禹會跟如昕講産業的過去,現狀和未來,分析趨勢前景,各個供應商的運營情形,甚至各位老板們的性格八卦,聊得津津有味。
“所以呢?齊總。”這一日當齊禹停下分析國家新一輪大宗材料政策後,如昕撐着頭問他。
“小白同學,自己動動腦子,好好想一想。”齊禹白了她一眼。
“遵命齊老師。”
“你叫我什麽?”演講完畢,從老師角色退出的某人眼睛已經危險地眯了起來。
“齊總,齊老師。多謝你的指點呀。”如昕笑嘻嘻啜口咖啡。
“不怕死是麽?”齊禹的手摸到了她的腰上。
“你不會讓我死的,你還指望我好好學習,上班幹活呢。”繼續挑釁。
齊禹掐住如昕的腰把她拉過來,張嘴露出森森白牙,作勢要咬她的耳朵。還沒靠近,怕癢的如昕已經呵呵咯咯地笑起來說:“好了好了,我投降,投降。我錯了齊禹,饒了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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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我什麽?”他繼續靠近。
“齊禹,叫你齊禹。”
“不對。”他對着她耳朵吹氣。
“不對?那要叫什麽?”如昕仰着腰往後躲着他。
“一個字。”
“齊?齊齊?小齊子?”
齊禹張嘴一口咬在如昕耳垂上。她的身體瞬間軟了下來。
“叫我。”他模糊地說,舌尖伸出來,輕輕舔了一下如昕的耳垂。她的腦子裏開始混沌,臉上熱氣上湧。
“禹。。。。。。”如昕被齊禹拉進懷裏,她低低叫他,縱然在心裏她已這樣叫過他千百遍。她寫得一筆好字,以前閑來無事的時候喜歡悄悄在拍紙薄上寫他的名字,一筆一畫都是她滿滿的心意。
他封上了她的唇,在他滾燙雙唇的糾纏流連中她喘不過氣來,想要推開他卻雙手軟綿綿地使不上一絲力氣。他吻過她小巧優美的下巴,柔嫩的脖子,精致的鎖骨,熱烈而纏綿。但他終于在她衣領的防線前停了下來,把頭埋在她胸前,努力平息着急促的氣息。再擡起頭的時候,他看看臉色羞澀中帶點緊張的如昕,安撫地,又有些尴尬地笑笑:“我去沖個冷水澡。”
在一起那麽久,有許多次如昕都感覺得到齊禹的激動。他哄過她吃,哄過她親他,可從來沒哄過她給他。董佳佳很讨厭齊禹,只因覺得他最後背判了如昕,是個渣男。可對于這一點,替如昕啧啧可惜之餘也不得不敬他一分。
周五下班的時候何美麗約如昕去逛街。跟齊禹在一起之後如昕就很少去逛街了,工作那麽忙,談戀愛的時間都不夠。而且她也幾乎沒有跟齊禹一起逛過街,壓馬路倒是有過,商場什麽的就很少去了。一來齊禹也不是那麽喜歡,二來如昕也怕碰到同事。何美麗說要去買衣服,如昕瞅了瞅自己身上,女為悅己者容,她也想去買衣服哎。但這一周她因為要忙于一個資格考試複習,已經幾天沒有跟齊禹單獨在一起了,周末好歹要安慰一下這個幽怨的男朋友。
“我就不去了,去年買了好幾件,也沒穿幾次。”如昕瞄一眼齊禹的房門,還是拒絕了。昨天答應了要給齊禹做飯。她新學會了兩道大菜,得意洋洋地跟齊禹說做給他吃。
飯是沒做成,周六一早齊禹就發信息給如昕,叫她帶好一晚換洗的衣服,他過來接她。又是一個春天,路兩邊的樹木綠得十分可愛。即使在冬天只有幾天寒冷的南方,春天的樹木也是換了滿滿的新綠,嫩嫩的綠色充滿了勃勃的生機。綠色裏夾雜着黃色,粉紅粉白的花,空氣中飄蕩着甜香。天藍是藍的,但不像秋天冬天的凜冽的藍,就連那藍,都帶了一點嫩,一點柔,讓人的心都軟下來,和那一絲絲的雲一起,高高地悠悠地飄上去。齊禹開着車飛馳在路上,如昕在副駕駛左顧右盼,雙眼忙得不亦樂乎。和齊禹一起出過很多次門,可是就連上次去澧山,也還有一個蘇司機在。這次就真的只有他們兩個人。齊禹突然心血來潮,說要帶她出去玩。她有些惋惜自己的廚藝不能得到及時的展示。
“幹嘛要突然間出去玩,不是說好了去你家做飯嗎?”齊禹來接她的時候,她拽着自己裝衣服的包包袋子問。
“去放風。”他說。放風?如昕笑了。他用詞總是那麽精辟,恰到好處一針見血。兩人上班下班,周末不是窩在他家,就是窩在自己家,出去玩可不就是放個風。如昕的心雀躍起來。他們的目的地是鄰市的海邊,開車只要兩三個小時。
到達的時候差不多中午,齊禹先帶如昕去酒店登記。如昕有點好奇,有點好笑地跟着他。以往出差的時候,訂行程車子機票酒店這種事情,都有專門的行政人員負責。齊禹這個大爺可是從來都是背着手等着別人服侍的。如昕還從來沒有見過自己做這些日常瑣事的齊禹。親自跟前臺小姐交涉的齊禹接地氣很多,認真選房間辦手續的樣子,莫名地可愛。他訂了兩個房間,把其中一個的房卡給如昕。
“放好行李我們下來吃飯。”他說。午餐就在酒店的中餐廳解決。
“現在我們可去做什麽呢?大中午的。”吃完飯,被齊禹拖着手走出酒店的如昕,擡頭看了看太陽,問他。天氣有點熱,南方春天的太陽,威力不容小觑。
“逛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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