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縱情(9)

程池覺得,自己好像是掉入火坑了。

一開始她的初衷, 是在快樂學習的基礎上, 稍稍努力一下,能走多遠走多遠, 并沒有想一飛沖天, 結果有嚴師許刃的保駕護航,在水深火熱的地獄裏掙紮足足兩個月之久。

而最重要的是, 那家夥淫|威與美色并用,她竟然還甘之如饴,并且深深沉迷其中不可自拔。

她是中|毒了, 中了一種名叫許刃的毒。

程池的數學進步最快, 從三年來最高只得過20分的程度, 到可以勉強及格, 而英語, 除了睡覺和上課以外, 她幾乎是全程都在練習聽力…

終于在高考前的最後一次模拟考裏,程池的總分提高了整整三百分有餘!直接爬到了一班的中等生行列中。

這反差,直接導致班上同學與老師, 包括程正年,一致認為程池是作了不可言說的高端弊。

直到程池閉着卷子,在辦公室裏,當着老師,教務主任,程正年的面, 将一道頗有難度的數學題重新又演算了一遍,才算是重獲信任。

這一下子,老師們看她的目光開始變了,直接把她從後排調到了前排第一桌,上課也老愛提她起來回答問題。

同學們看她,就跟在看什麽超級天才似的。最高興的是程正年,就差把她舉過頭頂普天同慶,每天乖女兒乖女兒叫得她雞皮疙瘩掉一地。

這讓程池,深深地感受到了這個社會的世态炎涼。

成績好的小孩是個寶,成績差的小孩像根草。

照這種情形發展下去,程池的高考,上一個三本的院校,應該是不成什麽問題了。

高考的那天,與以往并沒有什麽不同,天朗氣清,街上交通秩序一切良好,只是每個人的臉上,都帶了那麽一點兒緊張而又掩飾的平靜情緒。

原本應該是沒有任何感覺的程池,反倒開始有些忐忑,就連早上拿着勺子的手都禁不住開始顫抖。

因為這兩個月披星戴月的努力學習,從來對成績并不在意的她緊張了。

而原本應該是很在意這場考試的許刃,反倒平靜得很。

兩個人拿着裝有準考證和身份證的透明筆袋,進入了校門口,在考場教學樓前分開,許刃問:“怕麽?”

程池這一次不再嘴硬,而是重重地點了點頭:“許刃,我怕死了。”

許刃輕松地笑了笑:“主場算我的,你就當下來刷個副本。”

程池笑了笑,罵了聲:“臭直男。”

“去吧。”許刃薅了薅她的劉海。

程池點頭,轉身,決絕地邁入了考場。

坐到自己位置上的時候,她的手都在抖,其實她不是怕考不上大學,她怕的是他這倆月的努力白費,她不想看見他失望的表情,哪怕只是轉瞬即逝。

說什麽刷副本,裝得好像很不在意似的,其實他也希望她能考好吧。

前三場考試,程池考得暈暈乎乎,心裏頭完全沒底,倒是許刃,一臉的淡定,他發揮應該是很穩的。

最後一堂英語考試,中午大宅保持了安靜,就連一貫是要拉大提琴的程嘉,都被程正年制止住,不能影響兩個孩子的午休。

其實程池根本睡不着,她躺在床上,聽了一中午的聽力。

也想了很多。

她這輩子,十九年的時光,渾渾噩噩地一路走過來,仿佛做了很多事,可是每一件似乎都沒什麽意義,從來沒有像這段時間這樣,為着一個明确的目标如此地努力過,而這種付出辛勞而即将收獲的感覺,相當的美妙。

十幾年的時光倒像是白活了一場。

一點半,程池從床上爬起來,許刃已經穿好了衣服,站在門邊,手裏拎着透明的白色筆袋,等着她。

程池從車庫裏将車開出來,許刃坐了上去,兩個人至始至終沒有說一句話,彼此心照不宣地保持着最平穩的心态。

背水一戰。

程池将車停在了學校門口的車位裏,而許刃站在校門口,兩個保安圍着他,他的臉色有些異常。

程池趕上來,見他胡亂地在自己的白色筆袋裏翻找着,她忍不住上前問:“找什麽?”

“身份證。”許刃強壓住了聲音的顫抖:“我好像把身份證忘家裏了。”

雖是這樣說,但是許刃清晰地記得,他從來沒有将身份證從透明的筆袋裏取出來過,所以…

所以他根本不知道身份證會在哪裏落下!

程池拿過許刃的筆袋翻了翻,裏面有幾只筆和一張薄薄的準考證,身份證果然不在裏面。

“包裏呢?”她急切地問。

許刃将自己的上衣和褲口袋全部翻找了一遍。

一無所有。

程池直接上前兩步問保安:“有準考證,能讓他進去嗎?”

“不行,身份證和準考證缺一不可。”保安也很無奈,但規定就是規定。

“可是準考證上也有照片。”程池慌張地将許刃的準考證摸出來遞給保安:“你看看,照片上的人就是他!”

照片是黑白印的,保安掃了一眼,說:“那也不行,這是規定。”

“什麽破規定!”程池終于控制不住罵了一聲:“這就是他!規定是死的,人是活的啊!他每天都在這學校進出的,你們認不出來嗎!”

“我倒是認得你。”保安甲看着程池:“你經常在學校外面吆五喝六聚衆打架。”

“你媽的!”程池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算了。”許刃說:“我現在打車回去找找,應該還來得及。”

程池一把拽住他,看了看手表的時間,還有半個小時,從學校回家就算往死了開都要二十分鐘,來回四十分鐘,來得及個屁!英語的聽力可不等人。

“你等着,我和他們說說。”

程池說完直接跑到了大門口的保安室裏,保安室有兩個主任,程池将自己的準考證和身份證拿出來,拍在了桌上,對他們說道:“我把我的準考證身份證壓在這裏做擔保,你們先放許刃進去考試,我現在回去給他拿身份證。”

幾個主任面面相觑,以前可沒這種先例。

“放他進去考試,那你怎麽辦,要是遲到半個小時,就沒有考試資格了。”主任甲認得程池,調皮搗蛋好幾次被抓進教務處的不良少女。

“你們覺得我會在乎這種考試?”她毫不在意:“反正我也考不上,但是他不一樣。”

程池看着主任甲的眼睛,定定地說:“上次模拟考,許刃是我們班的第一名,年級前三,主任你們自己看着辦。”

主任甲的确為難了,許刃成績好,這場考試不僅僅對他而言關系重大,對學校的升學率同樣舉足輕重。而程池,說白了不過混混一個,能不能考上本科都不一定,就算家裏有錢,也買不來一個大學文憑。

主任甲思慮了片刻,終于決定:“那…先放許刃進去考試,但是你最好在半個小時之內,把身份證取回來,要是超過時間,就不能進場考試了。”

程池連連點頭,對主任甲笑了笑:“這麽多年咱們打過不少交道,今天是第一次,我看你還挺順眼。”

程池從保安室出來的時候,許刃迎上去,雖然極力壓抑,讓自己看起來還算平靜,但是程池知道,他很緊張。

“怎麽說?”

“行了。”程池伸手用力捏了捏他的手臂衣袖:“進去考試吧。”

邊上保安将準考證和主任寫的證明遞給了許刃,給他讓開了路:“進了考場,把證明給監考老師看。”

許刃接過準考證和證明,看向程池:“你怎麽跟他說的?”

程池陪着許刃進了校門,沖他狡黠一笑:“我爸是程正年,他們肯定要給我面子的,況且還是高考這種人生大事。”

“是嗎?”

“你不是進來了嗎?”程池推了推他:“我在C棟,跟你不在一起,好好考啊,你可是主場!”

許刃回身,捧起她的臉,聊開劉海,用力地吻了吻她的額頭:“你也是,加油。”

看着許刃走進A棟教學樓,程池才轉身朝着學校大門跑去,保安甲站在門口看着她直搖頭。

“看什麽看,沒見過早戀啊?”

程池依舊張揚跋扈,跑出校門,老遠便按下了法拉利的鑰匙鈕,坐上車,一路風馳電掣地往回趕。

她的法拉利是改造引擎,在車來車往的大馬路上直接開出了山道賽車的氣勢,一路瘋狂超車,險些連紅燈都闖了。

喜歡賽車,只是出于對速度的迷戀,喜歡全世界都被甩在身後的感覺,她的心裏從來沒有終點,沒有盡頭。

這一次,卻不一樣,她有想要的東西,有目标并且曾經為之努力過,她想抓住它,不想放棄!

一聲尖銳的剎車,法拉利在大宅門口停下來,程池下車徑直沖進大宅,程正年已經上班去了,宅子裏空蕩蕩,陶嬸正在打掃衛生,見程池回來,吓了一跳:“小姐,今天您不是高考?怎麽這個時候…”

陶嬸還沒說完已經被程池打斷了:“許刃的身份證落在家裏了,陶嬸您快幫忙四處找着!”

“哎!哎!”陶嬸慌了手腳,連忙牆角桌下四處查看。

程池三兩步上樓沖進許刃的房間,整齊的課桌被她翻得一團淩亂,連書本裏都刷刷刷地檢查了一便,最後抖了抖床單,就連衣櫃裏的每件衣服包裏都摸了一邊,并沒有找到他的身份證。

“在哪裏?”她喘息着自言自語:“別開這種玩笑啊!快出來!”

就在這時候,大提琴拉扯着整個腐朽的大宅,發出一聲吱呀的嘲諷。

程池身形猛地一僵!

程嘉!

作者有話要說: 搞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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