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縱情(10)
“把許刃的身份證交出來!”
程池一腳踹開了露臺的大門,沖程嘉吼了一聲。
此時的程嘉, 坐在椅子上, 雙膝岔開,懷中大提琴低沉的琴音戛然而止。
她緩緩睜開眼, 看着程池, 微微有些詫異:“我還以為回來的人,會是許刃哥呢!居然是姐, 好讨厭呀!”
程池懶得跟她廢話,幾步跨過去,一把扯過她纖細的手腕, 将她從椅子上拉扯起來, 懷中大提琴驟然落地, 發出沉悶的聲響。
“我最後說一遍, 身份證, 交出來!”程池聲音壓得很低, 很冷。
“姐,你放開我呀!”程嘉臉上依舊挂着笑,雖然笑意很勉強。
“你這樣, 很不淑女哎!”
“淑女?”程池直接從邊上的小桌果盤裏拿起水果刀,抓起程嘉的右手,重重地按在桌板上:“信不信我今天就廢了你?”
程嘉柳眉倒豎,咬牙搖頭:“不信,你才不敢。”
程池沒有二話,她反握住程嘉的手腕, 逼迫她整個手掌按在桌上,手背朝上,五指打開。
“妹妹,今天姐要跟你玩個游戲,叫插手指。”程池冷笑着說:“誰先哭,誰輸。”
程池說完,手裏尖銳的水果刀,已經落在了程嘉五指的間隙中。
咄咄咄咄!
刀子挨個插|過指縫,速度越來越快,越來越快!
“放心,姐的技術很好。”
程池加快了速度,鋒銳的刀刃從程嘉的小拇指和無名指間隙一直游走到食指和大拇指指間。
咄咄咄咄咄咄咄咄!
木制的桌面被桶出了無數個裂口,木屑翻飛。
程嘉瞪大了眼睛,看着刀子在她的五指間快速度穿插着,眼花缭亂。
她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極力掙紮着想要抽回手。
“小心,妹妹。”程池看着她的指尖,目光猙獰:“別亂動,刀子可不懂憐香惜玉。”
程池的動作越來越快,越來越快!
程嘉的心理承受已經達到了臨界。
“給你!我給你!”她顫聲尖叫:“身份證!給你就是了!停下!你這個瘋子!快停下!”
“砰”的一聲,刀子被程池深深地插|在了桌子中央。
程嘉猛地将手縮回來,踉跄着退後了幾步,絆倒了邊上的大提琴,摔倒在地。
大提琴發出一聲輕蔑的悶哼。
她努力站起身,從自己的上衣口袋裏抽出了身份證,重重地擲在程池面前,尖銳地喊道:“拿去啊!反正你已經幫不了他了!我查過,遲到半個小時就不能進入考場,你幫不了他了!”
程池目光一寒,彎腰撿起來,證件上,許刃穿着一件黑色體恤,模樣清瘦,整個臉部的骨骼比現在更為突出,一雙大大的眼睛,宛如深邃的碧潭,一望不見底。
程池擡頭,看向了瑟瑟發抖的程嘉,咬着牙:“你就…這麽讨厭他?”
“讨厭,讨厭死了!”程嘉沖她大吼:“喜歡你的,我都讨厭!”
真是個瘋子。
“如果老爸知道你藏了許刃的身份證,不曉得你這乖乖女的面具,還能不能保得住。”程池輕蔑地嘲諷了一句,轉身就走。
身後,程嘉已經扶着凳子站了起來,看着她的背影,突然冷笑,令人毛骨悚然:“老爸要是知道了你為了幫許刃拿身份證,連高考都不參加了,不曉得他會不會…遷怒許刃呢?”
程池猛地回頭,只見程嘉狼狽地冷笑着:“所以姐,我們總算又達成了一項共識,對嗎?這件事,我們必須相互保密哦!”
“程嘉。”程池喚了她的名字,轉過頭,平靜地說:“我比你早認識父親三年,我說他不會,你信嗎?”
程池趕到學校的時候,距離開考已經四十分鐘過去了。
她拿回了自己的身份證和準考證,但是已經進不了考場,這是硬性的規定,她索性也不多說什麽,拿着自己的透明筆袋,在周圍的副食店買了包煙,坐到學校對面的小河邊垂柳樹下,等待考試結束。
此時此刻,心情倒是平靜了許多。
不管怎麽樣,她努力過了,比起一頭霧水在考場上百無聊賴呆坐兩個小時,至少前三堂的考試,她都是奮筆疾書寫完了最後一個字,然後從頭到尾地檢查到考試結束,半秒鐘的時間都沒有虛度。
這樣…也算對得起這些日子以來,她的挑燈夜戰和他願意花費時間悉心給她講題。
雖然還是會有不甘心,但是…
程池将煙頭按滅在地上,劃出一道黑色的污跡。
不後悔。
于程池來說,或許只是一場努力的見證,而對于許刃來說,這是他唯一的機會。
是他的…遠大前程。
許刃剛剛放下聽力的耳機沒多久,教務主任進了教室,将身份證放在了他的桌子右上角,監考老師走過來,核對了準考證和身份證上的信息,看了許刃一眼,便轉身回了自己的位置。
許刃的筆,頓在了試卷上。
他與那張失而複得的身份證上的自己,對視了約莫一分鐘左右。
他移開了目光,重新落到了試卷上。
那是一道時态選擇題。
微微有些顫抖的筆尖,重重地勾出了一個C,筆觸太用力,差點将試卷劃破。
他猙獰的左手緊緊将身份證攥進了掌心,知道手背皮膚開始發白,拉扯着疼痛了起來。
他壓抑着極低極沉的嗓音說,
“謝謝。”
輕不可聞,卻用盡了他全部的力量。
程池百無聊賴地坐在河岸邊,看着波光粼粼的河邊,倒映着日暮西沉。
直到考試結束的鈴聲響起來,她的心才算放下來。
結束了,一切都結束了。
年少輕狂,荒唐度日,在此時都已經塵埃落定。
她起身,走上了河岸邊,最後回身看了一眼日暮夕陽。明天,又是新的一天,她的生命會重新開始。
許刃走出校門的時候,步履還有些慌亂,隔着一條車水龍馬的公路,他與她遙遙地對視着。
她率先展露笑意,對他招了招手。
許刃背着他的書包,跑到人行橫道邊,焦慮地等待着綠燈。
程池從來沒見他露出過這般迫切的神色,過去的時日,他就像古代水墨畫一般淡薄平靜,仿佛沒有任何事能夠引起他特別強烈的情緒變化,他的整個人,都是黑白的色調。
紅燈終于轉了綠,許刃在過馬路的行人中穿梭,朝着她所在的方向跨步走來。
步履匆匆,呼吸急促。
卻在距離她兩米的地方,漸漸放緩了腳步。
他停住,擡眸看着她,眸色深邃。
學生們瘋狂地湧出校門,從他的身邊越過,叫嚣着,歡呼着,沸騰着。
程池攪動着衣角,努力想說點什麽,她的喉嚨酸澀。
“許刃,考得怎…”
她話音未落,他朝她猛沖了過來。
程池被他重重地撞進了懷裏。
這是他第一次主動抱她,那樣用力,仿佛全身的肌肉都牽扯着,顫抖着…
程池發現,他的力量,大得這樣恐怖。
她的身體,她的骨骼和血肉,都快要被他揉碎了。
他的下颌放在她的肩膀上,雙臂圈住她的胳膊和背,她被迫仰着頭,承受他這致命的擁抱,全身難受得厲害,卻舍不得推開。
路上不少考完的學生吹着口哨從他們身邊經過。
“看什麽…沒見過早戀?”
程池笑着說這句話的時候,聽到一聲清晰的抽氣。
她微微一怔,試探性地問。
“許刃,你是不是哭了?”
許刃沒有說話。
程池的心突然揪扯了起來,她拍了拍他的背:“其實我是自己不想考啦,我的英語實在太爛,就算進去考,肯定也是全部選C…”
“程池。”他帶着很重的鼻音,說:“我絕不會讓你失望。”
“我…”她頓了頓,手撫上他的背:“我知道。”
許刃牽着程池的手,闊步穿過了馬路,走到便利店門口,對她說:“你在外面等我。”
“好。”
程池等着他,望着他的背影,在收銀臺邊的貨架流連,那一整排的架子上放的…
都是不同牌子的避|孕|套。
仿佛是被灼傷似的,她慌忙移開目光,臉上泛起了紅暈,有些火燒火燎。
餘光裏,許刃已經結了賬,出來的時候,包裏鼓鼓漲漲的。
程池當然沒有問他買的什麽,他輕輕牽起了她的手,兩個人一前一後,心照不宣地走在馬路邊。
約莫走了一公裏左右,許刃停在了一家賓館門前。
他回頭看程池,程池看了看賓館,又看了看他,低下頭,臉上燒了起來。
“住不住?”他問。
“住。”
于是他牽着她的手,走進了賓館大門。
前臺的女人掃了他們一眼,懶懶洋洋地說:“身份證。”
兩個人同時拉開透明的筆袋,從裏面拿出身份證遞過去。
女人看了看身份證,又看了看倆人,确定成年之後,給他們開了一個大床房。
許刃拿了房卡,拉着程池走進了樓道裏。
咔噠一聲,房門打開,許刃打開房間門,讓程池先進去。
房間幹淨整潔,中間擺放着一張白床單的大床,格外觸目。
她深吸了一口氣,卻抑制不住瘋狂的心跳。
許刃将房卡插/進凹槽取電,然後“砰”地一聲,關上了房門,程池的心跟着那一聲關門,抖了抖。
她往衛生間看了看,又走到窗邊,探頭向窗外看了看,像一只好奇的貓咪,掩飾着內心的不安與躁動。
許刃走到窗邊,“刷”地一聲,将窗簾合上。
程池退後了兩步,坐到床邊,沒話找話,悶悶地問他:“這個房間,多少錢?”
“158。”他走過來做到了她的身邊,手撐在床上,仰頭看向天花板。
“哦。”程池感受着身側的床凹下去的那一塊,她忐忑地轉過身,拿起了遙控器。
“看電視吧。”
她紅着臉說,仿佛這是個能夠掩飾此番前來的不純動機的絕好借口。
“嗯。”許刃點頭。
程池拿起遙控器,對着電視按下了紅色的按鈕。
就在電視屏幕亮起來的那一瞬間,遙控器被許刃奪了過去,扔在了牆角,緊接着,他按住了她的肩膀,将她壓倒在床上。
作者有話要說: 車的話,還是來微博吧~
指路:@榴火的小帆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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