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深陷(1)

出租車上,程池把楊靖給狠狠罵了一頓。

楊靖回頭就給許刃閃了個電話, 許刃已經坐進了出租車, 車後面還坐着心急火燎的陸行商。

“許刃,怎麽又把程大小姐給惹毛了?”電話那頭, 楊靖扯着大嗓門:“這頂好的機會, 你自己不好好珍惜,別說我不幫你。”

“沒事。”許刃目光柔和了許多, 聲音沉靜:“丫頭跟我鬧脾氣,回去哄哄,能好。”

挂掉電話, 後視鏡裏, 陸行商正打量着許刃。

“你是她男朋友?”

“不像?”許刃心情好了很多。

陸行商露出了招牌的小酒窩:“難怪。”

“什麽?”

“她說他男朋友以前當鴨子的, 後來死心塌地跟了她, 就從良了, 技術好得很……”

許刃臉色陰沉, 陸行商連忙住了嘴:“我的意思…你确實很帥。”

許刃突然覺得…程池來了S大,他後面的日子,可能會有點腥風血雨。

程池先去學院報道, 随後拿到了寝室的鑰匙,甩着空手去了寝室,寝室裏空蕩蕩一片荒涼。

她早了小半個月來學校,室友們應該會等到開學才會過來,程池想着把自己的東西歸置一下,才猛然發現, 自己的行李箱好像不見了。

有點淩亂。

回憶起,箱子是在許刃的手上。

媽的。

回想起今天見到許刃的場景,程池又是一陣的心悸。

他來接她了。

她嘴角情不自禁地勾了起來,但是一想到去年他那樣決然的離開,還說了那麽許多傷人的話,那些話幾乎快要了她的命,她頹了一整個暑假,沒有喝醉的時候,只要一想到,字字句句都是錐心刺骨。

她那麽沒命地喜歡他,他怎麽能這樣理直氣壯地說,老天是公平的呢?

她很想念他,可是也沒有辦法這樣輕易就原諒他。

程池一個人坐在小凳子上兀自發了一回呆,然後聽到隔壁以及走道有女生興奮的叫喊聲,嘈雜一片,樓下似乎也很轟動。

程池走到陽臺,探頭往下面望去,只見許刃手放在她紅色拉杆箱的杆子上,身長玉立地站在樓下,低着頭看着手機屏幕。

周圍女生不多,大部分學生都還沒用返校。

但是他就這樣突兀地出現在女生公寓樓下,還是引來一陣不小的騷動。

周圍有妹子們大大方方地打量他,交頭接耳地議論。

有的認識他,有的不認識。

不為別的,他帥。

帥得人移不開眼睛的那種。

高中的許刃清瘦,現在他似乎胖了一點,身材更顯得勻稱,肌肉量适中,又略偏壯碩,再加上打扮更顯成熟了許多,身材與顏值與打扮,直接将他歸入了學妹們心目中的男神學長那一類人。

程池悶哼,他才不是男神。

他就是許刃,有很多缺點。

溫柔卻又心狠,驕傲而又自卑,堅強并且敏感。

可是程池就是喜歡這樣殘缺的許刃,他讓她感覺真實,感覺痛快,感覺自己現在才算是真正地活着。

程池的電話響了起來,那是一串陌生的號碼,歸屬地來自于上海。程池扶着護欄向下望去,許刃将手機放在耳側,然後擡頭張望。

程池用力挂掉了電話。

許刃放下手機,準備給她發一條真誠的道歉短信。

卻不曾想,短信編輯到一半,程池已經從女生宿舍大門口跑了出來,邁大了步子,朝他氣勢洶洶地走過來。

許刃将手機放回到包裏,對程池揚了揚嘴角。

“小千金。”

他的聲音一如既往的低醇。

程池走過來,直接沖他揚起了巴掌,許刃閉上眼睛。

周圍女生都捂住了嘴,倒抽一口涼氣。

兩秒過後,并沒有預想的那一聲清脆,程池的巴掌淩空轉了個彎,直接摸到了行李箱的拉杆,一把奪過來,轉身就走。

然而,一股力量當胸攔了過來,許刃右手拎着一大包東西,左手從肩膀處橫過她的胸脯,直接将她環進了自己的胸膛裏面。

他左手很有力,抵在她胸前很有彈性的柔軟之上,隔着夏天單薄的衣衫布料,蹭得她面紅耳赤又心潮湧動,低沉地罵了一聲:“流氓,放開我。”

“不。”

許刃很固執,從背後抱着她的手臂又緊了緊。

程池不再掙紮,而是微微側頭,低聲威脅:“很多人在看。”

“你怕人看?”

“我怕擋了你的桃花。”

程池說完這句話有點小後悔,怎麽聽都像是她在吃味似的。

許刃将臉微微低垂,将臉放在她的耳根處,她看不到,但是能感覺到,他在笑。

“程池,你越來越像我的小女兒了。”

“喲,一年不見,連女兒都有了,很有效率嘛!”她又掙了掙,冷嘲熱諷。

“未來的小女兒,她跟你挺像,孩子脾氣,長不大似的,又很聰明,像個精靈,有時候有像個妖精,她拿我軟肋,我對她總是無可奈何,這輩子都被她制住了。”

程池正要哈哈大笑,說做你媽的白日夢呢。

突然回過味來,明白了他話裏的味道,她怔了怔,一顆心也漸漸回暖,她低頭,看着他左手上,紅的,白的,斑駁的傷疤,她便不想推開他了,她的手摸過來,捂住了他的手臂,悶悶地說:“你在哪裏學來這油嘴滑舌。”

許刃将臉埋進了她的頭發裏,深長地呼吸着,她感到自他身體而來的溫熱氣息,撫摸着她的頭發絲。

“程池。”他又如往常那般喚他的名字:“你刃哥說…”

“說他好想你。”

程池搬着那個大大的行李箱子,艱難地走上了宿舍臺階,許刃兩步追了上去,接過了他手裏的箱子。

“女寝男生不能進來。”程池話還沒說完,許刃已經提着箱子走到宿管阿姨的門口,敲了敲,阿姨出來,他對她說了什麽,還回頭望了望程池,不過幾句話,阿姨便同意讓許刃幫忙把箱子提上去。

“現在還在放暑假,女生宿舍沒什麽人,管理也還算松懈。”許刃走在前面,程池走在後面。

“你來得挺早,是因為想我麽?”

程池看着許刃的背影,他将幾十斤的大箱子扛在肩上,上樓梯的每一步都邁得無比滞重,鼻息間明顯喘着粗氣,胳膊上的肌肉繃緊了,看起來直挺挺,硬邦邦,臉色也微微有些脹紅,就這樣,還是一步沒歇地,扛着箱子上了五樓。

“你少說點話吧。”程池悶悶地說:“當心岔氣。”

許刃右手抗箱子,左手騰出來,回頭牽起了她,程池掙了掙,沒掙開,也就由他牽着。

“我還能把你也扛上去,信不信?”

“信。”程池拖長了調子,不敢說不信,他真的會把她當行李扛起來。

五樓陽臺,程池拿鑰匙開了門,許刃放下行李箱,極力壓制着氣息,讓自己看起來還算平靜,程池回頭看了他一眼說:“裝什麽裝,你壓在我身上那時候,喘得還少?”

許刃又笑了:“留着。”

程池心說,你想得美。

許刃進來之後,環顧了四周一圈,問她:“十幾來平米,住四個人,能習慣?”

“不知道。”程池聳肩:“沒試過。”

“那先住着,不習慣就去外面租房子。”

許刃從衛生間裏拿出了掃帚,開始打掃衛生,将十幾來平米的房間仔仔細細地打掃了一遍,程池坐在硬硬的床板上看着他,他掃地的姿勢很熟練,目光随着掃帚而移動,角落裏的一丁點垃圾都沒放過,躬着身,手臂用力,肌肉鼓脹,性感極了。

她吹了個泡泡,口香糖黏在嘴角,被她小巧的舌尖給撈回去,她問:“有什麽我能幫忙嗎?”

許刃從衛生間出來,拿着脫了水的拖把,開始拖地,順帶指了指她的行李箱:“你的東西,選個鋪,自己歸置。”

程池起身,左右看了看,選了靠門邊的鋪,把箱子拖了過來。

許刃回頭:“那個位置會不會太暗了。”他指着靠窗的上床下桌,說:“這裏怎麽樣?”

“太亮。”程池任性地說:“影響我睡覺。”

程池的睡眠一向不大好,有點輕微神經衰弱,有光便難以入睡,睡着也很容易驚醒。

許刃點點頭:“以後咱們家卧室要選背光的一面。”

“不需要那麽麻煩,裝個擋光窗簾就行。”

“也好。”

程池拉開了自己的行李箱的拉鏈,突然想起什麽,擡頭,愣愣地看了看許刃,許刃也低頭看着她,意味深長地微笑着。

誰跟你我們家!

誰跟你卧室裝擋光窗簾!

……

“好累。”程池看着地上開着的行李箱,裏面除了衣服,還裝着的五花八門的瓶瓶罐罐和一些不知道是什麽的東西,她把她的卧室整個都搬過來了。

看着…就覺得好累。

許刃拿着抹布,給她的書桌挨個角落擦幹淨,然後出門買了床上的四件套和牆花貼紙,回來的時候,她還坐在小板凳上,點着一根煙,對着自己的行李箱,吞雲吐霧。

箱子裏的東西,她半點沒動過。

許刃爬上了她的床,先給她墊了褥子,然後把竹席鋪上去。

“現在熱,你先睡竹席,床單被褥我給你放櫃子裏,等到天涼的時候,自己拿出來鋪上。”他絮絮叨叨地叮囑。

“噢。”程池應了一聲

“會套褥子嗎?”

“你猜?”

許刃扶額,想來是不會的,估摸着這張竹席,她能睡一個學期,也不會去換被單床單。

“到時候,請你的室友幫忙。”

“萬一她們讨厭我呢?”程池擡頭看着床上的他。

“那我帶回去,套好了給你送過來,行不行?”

“快下來讓我親一下。”程池對他張開了雙臂。

許刃連忙爬下床,程池攬着他的脖子,用力在他臉上親了親。

“刃哥,行李箱裏的東西,你也給我歸置歸置。”

一整個下午,許刃耗在程池的宿舍裏,幫她把衣服疊好,小東西放進了書桌和櫥櫃。

随後,程正年的電話響了起來,程池接過:“爸,嗯,到宿舍了,都收拾好了,真的,沒騙您,真收拾妥當了,嗯,我一個人做的,您女兒可不是那種八級殘廢的千金小姐,我獨立生活能力很強的。”

許刃給她櫃子裏放好新買的衛生棉,聽到這話情不自禁翻了個白眼。

千金小姐您打臉還能再響點?

程池笑盈盈地從陽臺上進來,許刃也差不多忙完了,想起什麽似的,他問她:“Sex沒帶來?”

程池微笑頓住。

目光漸漸移向別處,有些吞吞吐吐:“那個,這個,長途跋涉,我怕它吃…吃不消,就放在家裏…”

許刃一雙深幽的眸子盯着程池,良久,沉聲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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