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親自抓魚做羹湯

“嗯……”簡陋的木屋裏,一塊硬板上躺着一個人,被包紮得只剩下一對眼睛,他蹙着眉,輕哼了一聲。他打量了一下四周,可謂家徒四壁,偏頭看見床頭有個裝着水的破碗,他費力地擡了擡胳膊。

“別動。”坐在床板前撐着頭瞌睡的許清歡立馬站起來,按住他的手。

見着許清歡擔憂的神情,男人眉目一下子柔和下來,乖乖地放下胳膊。“你沒事吧?”

你沒事吧?簡簡單單的四個字,落在許清歡的耳裏,卻如同鼓點一樣敲在心上。那天,他暈倒前的最後一句話,也是這樣的,你沒事吧?

話說那日,許清歡落下懸崖,南瑾瑥緊跟着跳了下去,雖然拉住了許清歡,卻還是擺脫不了兩人下落的趨勢。還好許清歡眼尖地發現那瀑布裏有一山洞,手往腰間一扶,那腰帶變幻為一柄長軟劍,似柔鞭一般在空中劃過一道絕美的弧度。以軟劍為繩,借着力躍入山洞。

終年藏在瀑布之下,山洞內,帶着寒濕之氣,一片漆黑,還能聞到一種帶腥的味道。最開始原以為是水中的魚腥,走了一小段距離,聽着洞內四處傳來的“沙沙”聲,許清歡就知道了,是蛇!

盡管兩人皆是有劍在手,可一拳難敵四手,更何況兩人現在身處蛇窩。南瑾瑥一直将許清歡護在懷中,出,是懸崖,瀑布之下也不知藏着什麽危險,而且,不知何時,一條巨蛇盤在洞口。沒有辦法,兩人只得往洞的更深處。

許是在洞內呆久了,走在黑暗中竟不覺得磕磕絆絆,行了許久,從寬敞變得狹窄,從狹窄又變得寬敞,再變得狹窄。

“它來了。”南瑾瑥壓低聲音在她耳旁說到。

許清歡知道他說的是那條巨蛇,兩人一直往深處,那巨蛇慢悠悠地跟在其後,一對眼睛十分駭人。

終于發現了一絲光亮,兩人也不敢作大弧度動作,只得繼續保持速度前行,終于挨到洞口,可是兩人都愣住了。

雖然外面不是很高,跳下去不會有太大問題,但是下面确實荊棘叢生,這……

兩人望着身後那對發涼的眼睛,再望了望身後那在陽光映耀下還閃着光的刺。許清歡只覺腰間一緊,一只溫厚的大手将她的頭按入溫暖的胸膛。

她的耳朵貼着南瑾瑥的胸膛,情不自禁地在心底細數他強有力的心跳。突然感覺一道力帶着她往外,接着是失重感,伴随着風呼過耳旁。沒過多久,就感覺被颠了一下。

她好像想到了什麽,着急地從南瑾瑥懷裏鑽出來。南瑾瑥低頭上下打量了她好幾次,仍舊不放心地問:“你沒事吧?”

滿眼的翠綠,斑斑點點的血色,好似并未開放的薔薇,誘惑中帶着魅人的毒。而南瑾瑥的紫袍,已經被血染成了更深色。他将她護在懷中,替她受了棘刺入體的痛,而此時,他關心的卻是她?

一如那日在荊棘叢中,許清歡忍着眼中的溫熱,搖了搖頭。

“沒事就好。”南瑾瑥好似長舒一口氣,望着許清歡,眼中漾開笑意,迷人而魅惑。

“渴麽?”許清歡端起水,用絲帕沾了沾,先是潤濕了他的唇瓣,然後才用勺子舀了一小勺喂到他唇邊。

南瑾瑥喝了幾口,視線落在許清歡散落在後背的青絲,擰起了眉。“你的發簪……?”

“嗯?”許清歡把碗擱好,沒有太注意南瑾瑥的話,不過見他的視線停留在頭發上,笑着解釋:“我們身上沒什麽錢,你又受了傷,所以我把首飾拿去給村裏的大夫了。”

青絲墨發,如雪肌膚,南瑾瑥視線沉沉,緩緩擡手,将一绺發絲窩在掌心:“拖累你了。”

“說什麽呢!若不是你,我哪還能完好地站在這裏?”許清歡感激地看着他,不僅由于滿身傷痕,之前在山洞,被毒蛇咬了好幾口,他都一聲未吭,想起他昏迷了好幾天,應是餓了。“你先躺會兒,我去給你煮點東西。”

南瑾瑥還未來得及說話,就見許清歡已經起身出了房門。

不到三刻鐘的時候,就見許清歡端着一碗東西進屋來,熱氣騰騰的。她先是将碗放在了一側,然後小心地扶南瑾瑥起來。

“這是什麽?”

“魚羹。”許清歡端過碗,舀起一勺放在唇邊吹了吹,然後才喂給南瑾瑥。見他一臉出神,輕聲問:“怎麽了?可是不喜歡?”

南瑾瑥回過神,勾了勾唇:“喜歡。”

如果可以,他寧願這樣傷一輩子。不知道為何,他腦子裏竟然冒出如此大膽的想法。

許清歡聽南瑾瑥說喜歡,便繼續喂了。

“你如何得來這些東西的?”

“首飾大部分給大夫幫你看病開藥了,還有一部分,給了接濟我們的好心大娘,然後這魚嘛……”說着,許清歡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腦袋:“我去那旁邊的荷塘裏抓的。”

“你為我下塘抓魚?”南瑾瑥不肯定地問,眼中閃爍着某種發光的東西。

“嗯。”許清歡點點頭,“大夫說你需要補補,但是這裏本就是荒廢的木屋,米和小菜大娘能接濟,可是總不好向她們讨只雞什麽的,不過好在大娘說,這池子裏的魚都是野生的,可以抓的。”

許清歡只以為南瑾瑥覺得一個大家閨秀不該做這般事情,于是又添加到:“恩……雖不該做,但你這般待我,又何須守着家規呢。你吃吧,趕明兒,我再去給你抓一條炖上。”

“嗯。”除了這個字,南瑾瑥什麽都沒說。不是他不想,而是他害怕他會忍不住将她攬入懷中,再也不舍得放開。

他做夢也沒有想過,有一天,許清歡會替她抓魚熬羹湯。

南瑾瑥醒來的時候,本就是夕陽西下,晚霞漫天。

再收拾一會兒,天就黑了。

許清歡讓南瑾瑥躺在床上,自己靠在床頭睡着。南瑾瑥拗不過她,只好心暖暖地躺着,假裝睡着。

然後聽見耳旁有均勻的呼吸聲時,側過頭,靜靜地凝視着她。似乎将她的每一根睫毛要都數清楚。

她的嘴角微微翹起,仿佛歲月靜好。即使這樣的環境,也未曾讓她難過與煩躁。南瑾瑥想,當真是北君莫教導得好,才會有如此剔透的她麽?

當南瑾瑥陷入思索的時候,許清歡的淡眉突然蹙緊,神色難掩難過與悲傷,嘴裏模模糊糊念叨着:“別……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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